[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夏,日重生
“今天,晴
隱約還是感受到了燦爛的日光。”
舊得有些泛黃的本子上,一大頁紙,也只留下了這樣簡簡單單的句子。本該娟秀的字跡,卻透著不悅的扭曲。
“呵呵……很丑吧……”
“恩……”一雙寬大的手搭在了她肩上,手主人輕搖著頭,表示著否定。
“零,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不用安慰我,我清楚……我不奢求什么也看不見的我會寫出什么很好的東西,只是不想遺忘罷了……那可是我們博大精深的漢字哦!”她輕輕的調(diào)笑。
是啊,她不想遺忘罷了,不想遺忘離自己如此之近的世界,不想被這個(gè)無法融進(jìn)去的世界遺忘,不想被拋棄,不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零……天氣很好嗎?”
“……”
“零,說說話吧,別只聽我說……”她轉(zhuǎn)過頭,仰面對著他,他的視線觸到了她自然輕閉的雙眼,不敢再看,偏頭望向窗外,看那夏日里空氣中翻飛蒸騰的水珠。
“總弄得我象自言自語……多沒意思……”
她還是這樣愛玩笑,他也還是這樣愛笑,只是現(xiàn)在他也只能是嘴角微微一彎,只會去挑動(dòng)下嘴角。
“在偷笑嗎?”她笑著問。
他微微一愣,她看到了嗎?
“呵呵……你笑起來一定很好看,會想你聲音一樣好聽,像太……”她欲言又止。
像太陽?像太陽一樣的笑,零他也會有嗎?會嗎?會像他一樣有著那樣燦爛的笑,零不會有吧……她還記得,那年夏天,愛笑的他逗她說向日葵是朝著他的,因?yàn)樗兄忍栠燦爛的笑。
“零,屋外的向日葵開花了吧……”她貼進(jìn)窗口聞了聞,問“原來一直不覺得向日葵有花香,可現(xiàn)在也聞到了呢……奇怪嗎?”也許真的當(dāng)失去一些東西后,才會注重原來忽視的一切。
“零,為什么向日葵會夏天開花呢?”
真的是如他所說的,這太陽花為了在夏日出生的他嗎?為了迎合那笑容堪比陽光的少年嗎?呵呵……那一定是他的玩笑……
“零,講個(gè)故事給你聽,好嗎?”
“……”
“你一定會同意的……是吧……很久以前,俄羅斯有個(gè)叫明姑的女孩,總是受后母的虐待。就因?yàn)橐淮嗡裏o意惹怒了后母,夜里熟睡之后的她就被挖掉了眼睛,但她從不放棄生的希望,從來都渴求光明。但是不幸的是,她還是離開了。離開了虐待她的后母,離開了這個(gè)世界,離開了她一生希冀的光明。留下遺憾的離開了,但神奇的是,她死后的墳?zāi)股希L出了永遠(yuǎn)向著太陽的花,那花,跟隨著太陽的東升西落而生長,就像是那個(gè)一生追求光明的女孩一樣。而那花,就成了俄羅斯的國花,今天的向日葵……那象征著光明的花……那花,還有個(gè)很美的名字,叫望日蓮!
他的表情變得不再淡然,越來越凝重,看著她的深邃眼神里透著憐愛,惋惜和傷楚。
她,竟記得?記得他那深沉凄慘的故事?某天,夏日雷雨,電閃雷鳴時(shí),那少年安慰她而隨意說的一個(gè)很不合時(shí)宜的故事。
“覺得自己好沒用,同樣在俄羅斯這土地上,同樣看不見東西,可我卻沒有她的那份執(zhí)著……”那日閉上雙眼后的她,便沒有再將水靈動(dòng)人的雙瞳展現(xiàn)了。
那日的她是那么的害怕,害怕睜眼后看不見他那陽光般的笑容,所以她竟天真的選擇了逃避,讓他重現(xiàn)在她的回憶里,她回憶著他明媚的笑,回憶著以往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讓他在她漆黑的世界里重現(xiàn),逃避睜眼后看不到他的世界,逃避沒有他燦爛笑容的日子,就這樣逃避……
三年,她都活在了自己的世界,無光的世界。
那日的意外,讓她的手邊觸不到他的溫度,丟失了他的她,畏懼周遭的一切,選擇逃避來應(yīng)對,三個(gè)月的時(shí)間,她都讓自己活的像棵窗外的葵,不說,不笑,也不睜眼看看那明媚的陽光。三個(gè)月后,她“醒了”,她說,她笑,只是她再也不能享受太陽的刺目了,她就這樣將她看見陽光的能力給弄丟了……
“一個(gè)很悲慘的故事,是嗎?”失明后的她,是多么的渴求屬于她的光芒,可是緊閉雙眼后的黑暗,給她的只有不切實(shí)際的回憶,尋找獨(dú)屬于她的光芒,她來到那少年玩笑間提及的土地。
來到這片陽光的土地這么長時(shí)間,他離開了,陪她的,只是黑暗,是回憶,是零……
零是醫(yī)院里遇到的同胞,是重傷治愈后的病友,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溫柔男子,是她一直單純想象里的男子,以為他的陪伴緊緊因?yàn)槭撬臏厝帷?br> “零,為什么叫零呢?是因?yàn)閷懫饋矸奖銌?呵呵……就像畫個(gè)圓圓的太陽一樣,那么簡單嗎?”
“……”不是,不是。他說著,只是在心里說著,她不知而已。
“零,還是不回答我……”
“零,你一定透著葵的氣息是嗎?”
“那天后……零,下雨了嗎?”她感覺到有零星幾滴水珠落在了額上,只是那水比雨水多了分溫潤,溫柔。
“零……”她隱約感到了啜泣,向前伸出手去觸碰零的臉。
“零,哭了嗎?是……故事太感……”有淚,零的淚從他的眼角落到了她的眼角。
淚,是那樣暖,就像她多久不曾見過的陽光的溫暖,浸潤進(jìn)她的眼。
“是從零開始,一切從零開始……一切……”他的雙手緊握住了她嬌小受驚的雙手。
他說著,一遍又一遍,用她當(dāng)年那么熟悉的聲音說著,重復(fù)著,許諾著,向她許諾著:“從零開始,一切從零開始……”
她聽見了,聽見了那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三年都不曾聽到的聲音,那么企盼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幻覺嗎?是自己的幻覺嗎?這是零嗎?還是……他?
他?零?他們?還是……他一人?
她睜開了眼,刺目的陽光令她退縮,不敢再看,多年的黑暗驅(qū)逐著耀眼的光,但是在那金燦的陽光下,她看見了,看見了那曾經(jīng)灰暗記憶里的面龐,那曾經(jīng)沖她嬉笑的面孔,那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企盼的面孔。那曾經(jīng)……
只是在他漸漸成熟的臉上,少了那比陽光還耀眼的笑……
但多了那比陽光還溫暖的情……
夏日的望日蓮,在太陽下追隨,仰望重生的太陽。
訴說著它的光輝,它的緣分,它的理想,訴說著它那不再沉默的愛。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