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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ㄒ唬
初次見到他,是在飄著楓葉,充滿濃重秋之氣息的鳳悟森林中。
金紅的楓樹與森林之上湛藍的天空連成一片,而他,從天而降。
那時初見,實在是讓我丟臉得不愿再回想,我居然就那樣看著他的臉傻掉了。是的,如你所想……他長的很美。是個像仙人一樣的美男子。
但幸好那時,我身上傷口的劇痛讓我及時回了神。
他騎著通體雪白的超影出現(xiàn)在小茅屋門口,一身飄逸的白衣與金色的馬鞍順著陽光閃耀得有些刺眼。但……他卻遲遲沒有進來。
……是被這一身血漬嚇到了么……
我苦笑著如此想,低頭看著腹部那灘觸目驚心的血。
……不過,還不確定他是敵是友。
我瞳孔微縮,看向一邊趟在塌上已經昏迷過去的少女。
……如果是友就請他把公主殿下送回去,如果不是……
正當我這么想著,輕微的馬蹄聲悄然接近。
只見超影十分有靈性地順著主人的意思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那些——唔,蹩腳的陷阱。
我這才想起,那是我為了防森林里的野獸與妖魔而設下的。雖然沒有翎羽弟子那么專業(yè),但在野外好歹也還是可以用的。
他將馬停在門口,并沒有用繩子套住,徑自走了進來。
放了兩個大活人的茅屋再加上他,已然感覺有些擁擠。連空氣都讓人微微窒息。
“你……”
我喉中咕噥著發(fā)出一個字節(jié),便因為不知該如何說下去而打住。
他冷淡地瞟了旁邊塌上的少女一眼,然后死盯著我捂著腹部的傷口不動。我手上不禁滲出些汗來……按住傷口的力道也大了些。他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半跪下來,拉開我的手查看那團血肉模糊的……
“真慘!
冷冷吐出兩個字來,然后又不發(fā)聲了。
我仰起頭再度苦笑。那傷是對方的弈劍用九玄天元決造成的,本來是必死無疑,好在他一時失手放歪了……我才能坐在這里!m然離死也不遠了。
他不知從哪拿出一塊干凈的手帕,走到外面的小溪旁去沾了些水,再進來幫我處理傷口。手法半生不熟的,實在讓人沒有安全感。
而那些敷在我傷口的草藥,與其讓我相信那是療傷用的我更想相信是毒藥——當然,從外表上是我是分辨不出來的,只是那個人的表情實在是……讓人無法信任。
“不用擔心。雖然這不如冰心堂的藥那么靈,但對于你這種傷口也是綽綽有余了。”
我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而是某位仙人的上藥手法完全是在為我的傷口雪上加霜。我可以肯定的說,除了我以外,讓誰來受這種折磨都會恨不得立刻死去的。
他抬頭看了看我的臉,竟露出一絲奇妙的像贊許又像嘲諷一樣的表情。
“不錯么!
……可別告訴我你是故意的。
我瞪回去。
他緩緩站起身來。
“差不多了,走了!
一聽這話,我急了。什么?走?他沒看到這還有個傷者嗎?
察覺到我的焦急,他頓住腳步,回頭。我吃力地用下巴指向床塌方向對他示意。
他撇了撇嘴。
“我不是醫(yī)生,沒有義務救她。”
“那你干嘛救我?咳……”剛說一句,腹部的疼痛就直沖大腦神經。我疼得齜牙咧嘴。
他皺了皺眉。
“是……祖師的遺訓!
我思考了半晌,恍然大悟。
是了,打從一見到他,我就應該猜到的,他是云麓仙居的弟子。我居然遲鈍到沒有發(fā)現(xiàn)。
我在心中默念著之前的云麓同僚曾告訴過我的那條訓誡。
「日后若遇見天機營弟子,當盡力幫助,不可刁難,如此方不負當年女魃祖師對應龍神的一番情意!切記切記!」
但聽不少同門和云麓朋友說,已經沒有多少人能記得這條訓誡了。即使記得也不一定會去遵從。
那么看來,能在這深山林中遇到他確是我莫大的福分了……
——茅屋門口傳來超影歡快的叫聲。他的主人輕囑一聲,“走!
然后……然后沒有然后了……
我絕望地閉上眼。以我這身子自己能不能撐過去還是個問題,而身邊的公主卻是關系著我人頭的大人物……如果不能救活她,那么我活著回去也沒有意義了。不,應該說是我回去也活不了幾天了。
意識慢慢渙散,我以為是自己快撐不下去了,當時全然不知是那藥里含有安眠成分。
就在我正要閉上眼,以為快要見閻王去時,那熟悉的馬蹄聲又回來了。
「真是個麻煩,早知道當沒看見了。這下好了,把魍魎的人引來了……不救不行,唉!
他架起我,低聲嘟囔著些什么,我并沒有聽清。
而我只知道——他回來了;貋砭任。
“公主……”
他的動作停止了一瞬,而后重重嘆了口氣。
「既然要救她,你就自己去死吧。」
大致理解了之后,我失去防備進入沉沉睡眠之中。
。ǘ
再度見到云麓,是在據(jù)他所說那之后的無個時辰后。
醒來后的我不是全身疼痛,而是痛到麻木無法動彈……
依舊是醒在小茅屋里,但明顯比剛才那個寬闊明亮。上身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是被誰扒掉了,傷口處好好地纏著繃帶。顯然是經過比剛才更細膩的處理了。
公主正一臉安詳?shù)厮诹硪贿叺拇菜稀?br> 此時我麻痹的腦中最大的疑問是——這間房屋的主人到哪去了?
房屋門口有條清澈的溪流,潺潺的水聲提醒著我大概有一天沒喝過水了。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贿^似乎還混有某種其他的聲音。
但,以我的身體狀況,想要自由走動顯然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我躺在床上,心中無比期待看到那個人走進門來。順便思考他是用何種方法將我與公主兩人都送到這里的,莫非是傳說中的傳送之術?如果可以將他引薦給陛下,想來一定是個不可多得的幫手……
“剛醒就傻笑,果然是撞壞腦子了。”他嗤笑著的惡毒話語讓我有段短時間的失神,不一會便想起來,這大概——唔,是他奇特的說話方式。
他將一個竹筒放在旁邊的桌上,囑咐道:“這是水。你的血把我的超影弄臟了,得去洗澡。”
……原來剛才的戲水聲就是他倆造成的。真難想象,他也會溫柔地給馬洗澡么?
不過,不過啊,這家伙居然就那樣讓馬馱著我行走那么長時間嗎……我可是傷患啊。轉念一想,如果讓馬載著公主顛簸這么遠她可能更受不了吧。誰叫天機營的弟子天生皮厚肉粗呢,苦笑。
之后他告訴我,這個地方是仙音山。我并沒有聽說過這里,事實上燕丘大部分地方我們都沒有詳細的情報。不過重點是,他說他幫我聯(lián)絡過「外面」的人了,聽說叛亂已經平息,國王陛下正在四處尋找公主的下落——并許諾給帶回公主的人一生都享用不盡的財富和權利。
當我傷養(yǎng)的差不多快好的時候,令人意外的是這家伙居然沒有急著催我回去。公主倒是早就醒過來了,也沒有纏著我要我走,倒是經常臉紅紅的看著那個「神仙哥哥」——是的,她是那么稱呼他的。
喂,公主這么中意你,你干脆就跟我們一起回去當駙馬好了。……我曾想拍著他的肩膀裝作大大咧咧地這么對他說,但自從有一次見到他用一種我從未在他臉上發(fā)現(xiàn)過的表情注視著仙音山外的遠空時,便決定作罷。
在與他相處的第五天,我離開了燕丘。
公主與他依依不舍地道別,以及他不冷不淡的回應,即使是之后想起來也是那么記憶猶新。離開仙音山的時候,我似乎感受到了身后某種目光強烈的注視,迫于那壓力,我轉頭朝后望去——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
沒有一臉冷淡為我們送別的云麓,也沒有裝著金色馬鞍通體雪白的超影,只有座小屋靜靜落在那。
僅僅是一瞬間,好像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似的。
我強壓下心中的失落,同時安撫著一臉驚嚇,不停叫著「神仙哥哥哪去了」的公主陛下時,隱約聽到屬于那人低低的呢喃聲……
不明的意識如洪波般涌向大腦,促使我再次毫不猶豫地立刻回頭,卻發(fā)現(xiàn)有只混身如火煉的大鳥盤旋在仙音閣的上空——
那是——
我不由得睜大了眼……
那是我曾經經過白羽林時無意看到的神鳥火鳳……
來不及我更多的思維運轉,那低沉的悶聲似乎沒有通過空氣傳來,而是直接傳到腦中。
他輕哼一聲。
“那么,后會有期。”
「……」
火鳳毫不留戀地轉身飛離,留下一串劃破晴空的火焰光粒。
我這才想起來,我沒有,也沒有機會問過他的姓名。
。ㄈ
后來的事就沒有什么好提的了。
公主安然回到了原本屬于她的世界,我的生活也像往常一樣平凡無波。這里非常值得我自豪地提起的是,我并沒有接受陛下的任何賞賜,這樣的我不由得覺得自己似乎接近了「他」那么一些。
只是,自那以后每年秋天都會到鳳悟森林,我曾經呆的那間小茅屋去呆上一段時間。久而久之便也成了一種習慣。雖然我在等的……從來沒出現(xiàn)過。
事實上我更想去那仙音山等,但問過附近居民后都說不知道那地方——
罷了,他是仙人嘛,仙人住的地方當然不會讓凡人知道。
至于為什么要等他……其實只是想問他一個問題而已。
那天,我對他說的最后那句話,他聽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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