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與琴葉相見的那天艷陽高照。
雪剛停沒多久,太陽時有時無的,照得童磨眼睛直發(fā)疼,但這并不能破壞他的好心情,他提出了好幾次建議,終于把琴葉約出來見面了——雖然是以感情咨詢的名義。
沒錯,童磨,鬼滅高中的美術(shù)老師兼班主任,其實正經(jīng)營著情感類博客,并且是粉絲數(shù)百萬的超知名博主,并且其中有一部分粉絲是從其父母那一代便光顧了的超級老粉了,其中不乏德高望重,財勢雙全之人,童磨通過與生俱來的天賦,將其中絕大部分培養(yǎng)成了自己的忠實粉絲,組成了如教廷般的……vip粉絲群。
嘴平琴葉原本是沒有資格進這個人數(shù)控制在250人左右的vip群的,但她的求助恰好在那個時間點被心血來潮的童磨看到了,并且童磨心血來潮帶她加入了vip群——本來的話,這種家暴求助只會被草草忽視。
童磨原本對琴葉也不過心血來潮,本該沒有進一步交集的,但琴葉進群后的表現(xiàn)格外與眾不同,明明自己也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卻對其余并沒有她受傷那么深的姑娘們報以十二分的溫柔。童磨不禁感嘆,這是多么溫柔善良的一個傻姑娘!哪怕自己遭受了丈夫和婆家的打罵,已經(jīng)到了要向自己這種虛無縹緲的網(wǎng)絡(luò)樹洞傾訴的地步了,卻為了孩子遲遲不敢跨出那一步。
光是想想,童磨都要感動哭了,多么偉大又纖弱的愛啊,像是欲斷還連的風(fēng)箏線,琴葉這只美麗的風(fēng)箏被牢牢束縛在家庭上。如果風(fēng)箏線斷了的話,琴葉就可以得到幸福吧?
這樣想著,童磨開始試圖開導(dǎo)琴葉,在那一天將琴葉約到了離學(xué)校不遠處的咖啡店。
他敢發(fā)誓,他一開始的確只是心血來潮想大發(fā)善心幫幫她,僅限于動動嘴皮子,勸她盡快離婚。
然而,當(dāng)他踏入咖啡店的時候,迎接他的并非往日令人身心愉悅的美妙音樂,而是激烈的謾罵聲,玻璃的破碎聲,女人被毆打時發(fā)出的嗚咽聲。
童磨無奈地皺起眉頭,唉呀,這是多么不走運呀,難得的約會泡湯啦!
他本想轉(zhuǎn)過身一走了之的,甚至他差一點就這么做了,但他沒有。
他注意到了那個正在被毆打的女人,那是一個有著如瀑布般的黑色長發(fā),眼睛像綠寶石一樣閃閃發(fā)光的,有著不可思議治愈人心的力量的姑娘,是一個光是放在身邊就會使人身心舒暢,既美麗又溫柔的人。
不過現(xiàn)在,那雙閃閃發(fā)光的眼睛緊閉著,右眼纏繞著繃帶,此時已經(jīng)滲出了血來,也許是在男人的毆打下舊傷復(fù)發(fā)了吧。她渾身濕漉漉的,蜷縮在座椅上,狼狽不堪,大概是為顯鄭重特地畫了淡妝吧,但此刻眼線之類的都遇水暈染了開來,整張臉上哪還看得出她原本美麗的模樣哇!
童磨邁出了原本要離開的腳步,向琴葉的所在之處走去,他掛上一個營業(yè)式微笑,攥緊了手中的折扇,不知為何,他感到原本只是有些紛亂的噪音變得刺耳起來,這讓他一刻都不想忍耐。
為什么沒人加以阻攔呢?就這么放任他施暴嗎?店員都只會看熱鬧,連叫保安的勇氣都沒有嗎?
無數(shù)疑問在他腦中閃過,他沒有深究,只是擋在了琴葉面前,制止道:“請住手吧,這位先生!
“滾開!”男人要對童磨動手,被其擋下后口不擇言道,“原來如此,她出門就是要見你這個小白臉吧!”
哦,是被誤以為要來幽會情人啊……童磨維持著笑臉,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原來您就是嘴平先生!”
男人一臉我看你想怎么狡辯的表情,靜靜地看著童磨表演。
他于是從包中取出名片,雙手遞給男人,一邊說道:“這是初次見面吧,嘴平先生。我是伊之助的班主任,這次約談嘴平夫人是為了伊之助之前在學(xué)校攻擊其他同學(xué)的事情,不過既然您也在的話,請和我談?wù)劙,家長的以身作則也是孩子成長過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哦!
男人收下了名片,仔細打量了一番后敷衍道:“哦,我公司里還有事,伊之助那小子隨便你怎么教育都可以,你看著辦吧,我先走了!庇谑牵炊紱]有看琴葉一眼,就那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童磨盯著他離去的身影,瞇起了眼,不知何時他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凈,直到聽到琴葉虛弱的呼喚才回過神來。
“童磨老師……?”
“是我哦,琴葉夫人,你還好嗎?”童磨向店員要了一條毛巾,遞給琴葉,“你流血了呢,我?guī)湍憬芯茸o車吧?”
“不、不用了……我還在等人……”
“如果你說的是‘極樂’的話,我就是哦!蓖タ粗偃~動作粗暴地擦拭著臉部,不知為何有了想要嘆氣的沖動。
空氣有一瞬間仿佛停止了流動,然后琴葉發(fā)出了令人笑容凝固的尖叫。
“誒——?!”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永遠是那么刺鼻,童磨對其已是習(xí)以為常,但琴葉不習(xí)慣地掩鼻皺眉,似乎對此十分反感。
這真奇怪,有那么一個丈夫,難道不應(yīng)該早就習(xí)慣了嗎?
這個疑問直到醫(yī)生翻看起了琴葉的病例,指責(zé)道:“這么嚴重的傷怎么可以自己在家處理呢!”時才得以解答。
因為受傷的次數(shù)太多,為了方便就自己在家處理,所以并不適應(yīng)診所醫(yī)院都會有的消毒水氣味,是這樣嗎?
童磨略帶困擾地注視著琴葉,她并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只是一邊回答著醫(yī)生的問題,一邊露出略帶困擾的微笑。
已經(jīng)這么可憐了,為什么還笑得出來呢?
童磨不禁這么想到。
一直以來,對不幸的粉絲一邊說著“太可憐了”一邊留下淚,對幸福的粉絲獻上一句祝福一個笑容,用眼淚報以眼淚,用笑容回復(fù)笑容,他一直都是這么做的。但是,可沒有人告訴過他怎樣對一個不幸的人報以微笑呀!
于是,他便問了出來。
面對童磨直白到天真的疑問,琴葉一時不知如何回應(yīng),她潛意識地想要回避,但最終還是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
她說:“我可是伊之助的媽媽呀!”
童磨若無其事地陪同她取完藥,像個紳士一樣送她到公寓樓下,準備好的演說詞一句都沒能說出來,反而是被琴葉拉著聊了很久的天。
“琴葉夫人!”一股莫名的沖動驅(qū)使他喊住琴葉,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最終他只是說,“要保重身體啊,伊之助那孩子看到你受傷也會很痛苦吧!
琴葉雙眼微微睜大,她陡然握緊了雙拳,卻像被扼住了喉嚨一般,說不出話來,只能目送出租車緩緩開走。
童磨依靠著靠背,盯著后視鏡中的琴葉,直到再也看不到琴葉的身影才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他打開通訊錄,向其中某個分組名為“弦月”的群組發(fā)送了一張不知從哪里取得的,記錄著嘴平先生個人資料的相片。
“拜托啦~”一邊這樣自言自語著,他一邊對學(xué)生時代就結(jié)識了的‘好友們’提出稍微有些出格的請求,“稍微斷個兩三只手腳就好啦~反正‘隨便怎么樣教育都可以’對吧?”
“弦月”一開始是由一時興起想要當(dāng)不良的產(chǎn)屋敷辻哉一手創(chuàng)建的,還給自己取了個“鬼舞辻無慘”這樣光是寫在紙上就覺得要被詛咒了一樣的花名,順便還把其他成員的名字也給改了,像是“黑死牟”、“猗窩座”、“墮姬”……原本的話,無慘還會為下弦親自取花名,但下弦的換位速度實在太快,到最后他干脆放棄了這一工程。
時隔多年,曾經(jīng)寂寂無名的“弦月”如今已經(jīng)是遠近聞名的□□組織了,雖然曾經(jīng)的上弦之月的貳叁都已退出了組織,繼承家業(yè)去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產(chǎn)屋敷集團的總裁產(chǎn)屋敷耀哉縱容著無慘的叛逆行為至今沒有把他揪回去,不過就從結(jié)果來看,產(chǎn)屋敷與無慘也算是黑白通吃了。
童磨是上弦之二,這意味著他比擅長柔道的猗窩座還要強,但他并不打算自己對嘴平先生出手,一方面是因為他現(xiàn)在正在過著平靜的生活,一方面不過是因為他覺得這人太過擾人,于是便毫無負擔(dān)地將這件事交給了朋友去做——當(dāng)然,他所認定的朋友諸如黑死牟等是不會為了他一句話動手的,不過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光是他前上弦之貳的身份就足以讓那些下弦以及連下弦都達不到的小嘍啰們?yōu)橹鷦诹恕?br>
沒過幾天,作為班主任的童磨就從各種渠道得知了伊之助的父親變成了植物人,校方還特地讓童磨多關(guān)注一下伊之助的身心健康。
童磨答應(yīng)得飛快,轉(zhuǎn)頭便私聊關(guān)心琴葉的身心健康去了。
琴葉回消息的頻率降低了不少,似乎是照顧伊之助父親花了不少精力,從她在群中的寥寥幾句發(fā)言來看,似乎處境也并沒有變好多少。
童磨少見地猶豫了。
[緒]:說起來,最近琴葉小姐似乎都沒怎么出現(xiàn)?
[九歌]:出啥事了嗎
[琴葉]:嗯……家里有些事,今后可能會比較忙,可能沒時間再看群聊了。
[九歌]:?你兒子感冒了嗎?
[琴葉]:不是啦九歌,伊之助很少感冒的啦。
[琴葉]:……是我丈夫住院了啦。
[九歌]:也只有要麻煩你的時候才會想起你的好呢。
[琴葉]:哈哈。因為琴葉我可是很能干的嘛!
[九歌]:說真的,琴葉你早點逃吧,別為了那種東西搭上一生啊!
[九歌]:和那家伙在一起你每個月工資全都得花醫(yī)藥費上了不是嗎。
[琴葉]:……嗯,我會考慮的,等伊之助成年之后再跟他提吧。
[緒]:多為自己想想啊琴葉小姐!那不是最少也還要忍受兩年毒打嗎!
[琴葉]:沒關(guān)系的啦!之后他大概都沒力氣打我了!嗯……之前不是和教主見面了嗎,他告訴我伊之助也會對我的傷感同身受什么的……哪怕是為了伊之助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極樂教主]:哇——好高興,琴葉有記住我說的話呢!
[極樂教主]:說起來,之前九歌不是有提過嗎,把她名下的公寓借給你什么的。再好好考慮下吧?就當(dāng)是離婚前先分居啦!
[九歌]:沒錯沒錯,不用擔(dān)心給我添麻煩什么的,能給琴葉提供一小點幫助我就很高興了!
[琴葉]:謝謝你們,我……我會考慮的。
私聊 [極樂教主]:明天下午有空嗎,琴葉?關(guān)于伊之助我有些話想和你談?wù),來辦公室找我吧~
所謂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總之,伊之助被叫家長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琴葉也越來越熟練,一開始的時候連工作都顧不上,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別提有多可愛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和班主任冷靜地預(yù)約好時間,下班后乘著公交來到學(xué)校,還準備了聊表歉意的長崎蛋糕。
“啊,琴葉夫人~”見到她童磨便眼前一亮,他不緊不慢地將蛋糕切好擺在盤子上,將其送到琴葉面前,直到看著琴葉不好意思地吃了一小部分才笑瞇瞇地談起正事。
“伊之助可是在一對多的斗毆中把那些外校的學(xué)生全都打趴下了哦~”說著,童磨不禁感嘆道,“聽說是在路過別的學(xué)校的時候被當(dāng)做女孩子頂上了,對方又是跟蹤又是人肉搜索的,可嚇人啦——不過,一直到攔下伊之助為止好像都認為他是女孩子呢!
琴葉聽完沉默不語,手不自覺地握緊叉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如果那孩子長得更像他父親的話,是不是會少受一些欺負呢?她不知道。
童磨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而夸贊起伊之助來:“那孩子雖然說話直來直去,有時候有些粗暴,但還是個調(diào)皮的好孩子呢。琴葉夫人,你知道我看著那孩子陳述的時候我想到了什么嗎?”
“——多虧了伊之助超強的行動力,如果在戰(zhàn)斗中有所猶豫的話會受傷更嚴重吧。他對受傷都沒有概念,哪怕受傷了也會強忍著來上學(xué),根本不會去醫(yī)院吧。琴葉夫人……這樣真的好嗎?”
“……對不起……我會好好教育伊之助的……”
“姆嗯……”發(fā)出了稍稍困擾的聲音,童磨稍稍俯下身來湊近琴葉的臉,低聲道:“您似乎并沒有理解我的意思……琴葉夫人,猶豫的話可是會受傷的哦?”
在琴葉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率先拉開了距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從一旁拿出一顆糖來。
那是一顆布丁味的糖果,小小的一顆,童磨偶爾會來一顆,在陽光下它跟他的頭發(fā)顏色有些相像,這讓他印象深刻。現(xiàn)在,他握住琴葉的手將其輕輕翻轉(zhuǎn)過來,把這顆小小的糖果送到她的掌中。
琴葉一時間未能反應(yīng)過來,在思考前她握緊了那顆糖:“謝……謝謝。哎呀!是布丁味的呢,伊之助從小就喜歡這個口味的糖果,太好了呢童磨老師!”
看著琴葉的笑容,童磨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情。細小,微弱,柔軟,像一根羽毛落在他的心上,讓他不知所措。一股輕柔卻強大的力量推動著他,讓他像那些急于向有好感的女孩子送花的小男孩似的,將整個糖果籃捧給琴葉,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地露出笑容:“沒關(guān)系的哦琴葉,我這里還有很多別的口味的呢——就算把布丁味的全部給伊之助,琴葉也還有很多其他口味的糖……嗯,全都給琴葉吧~”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凝視著童磨的笑容和他伸出的手,琴葉感覺自己身上的盔甲也在他的笑容下融化,明明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堅持一會的,但是此刻她心中充滿了委屈,無數(shù)次被強壓下的放棄的念頭又一次升了起來,然而這次她卻失去了將其壓抑住的想法。
在失態(tài)之前,她不顧一切地逃走了。
童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糖果,身為感情博主的經(jīng)驗在這一刻清零,他只感到茫然。
“琴葉這么討厭吃糖呀……”他失落地將糖果籃放了回去,心里悄悄打起了小算盤。既然琴葉不喜歡糖的話,送她些別的東西好了!
這邊童磨偷偷在群里詢問起女孩子喜歡的零食,那邊琴葉卻慌不擇路地跑到了空雜物室。
要怎么去形容她現(xiàn)在的心情呢?就像是往凝結(jié)成冰的淺淺的一捧水上落下一朵棉花糖,于是冰面開始融化,又像是往跳動的心臟上輕輕放下一顆糖果。讓她感受到了孩童一般最真摯的快樂與感動。
但是,這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嗎?
伊之助已有15歲了,自己早已嫁為人婦,即使相貌保養(yǎng)得當(dāng),恐怕也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昨日黃花吧。那個人像對待小姑娘一樣送給她糖果,普通而廉價的,伊之助小時候每次看到都要買一大把的糖果,想要的話自己買一大盒都可以,但是她卻對一顆糖果產(chǎn)生了無與倫比的珍惜感。這是為什么呢?難道是因為自己在過去十幾年間連一份便當(dāng)都沒有得到過的原因,才使她如此珍惜一顆微不足道的糖嗎?
不是的。
琴葉緊緊握住那顆糖,將其放在胸前,心中暗自做了個決定。
猶豫會受傷,那么果斷難道就不會嗎?正是因為懼怕著這一點,琴葉一直蹉跎著不敢輕舉妄動,但若有了一絲向前的勇氣,那便一往無前。
她愿意的。
為什么不伸出手呢?她突然想質(zhì)問自己。把握住這份幸福有何不可呢?哪怕它只是那小小的、幾塊錢一大把的糖果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至少想離這份幸福更近一點。哪怕沒有結(jié)果,甚至連開始的可能性都沒有,那都沒關(guān)系。童磨讓她看見了幸福的可能性,有他的,沒有他的,不同形狀的未來……那是透過小小的糖果所折射出來的幸福的光芒,給了她最微不足道也最關(guān)鍵的一點勇氣。
她愿意的。
那是出于她自身意愿所作出的決定,童磨一直以來都以伊之助為突破口嘗試說服她,但最后說服了她的是什么呢?不是伊之助,當(dāng)然也不是童磨,是她的自我。
她在夕陽的余暉中泣不成聲。
丈夫身受重傷,婆家自然不會輕易放走這對母子,不過在琴葉的努力以及各方人士的幫助下,琴葉成為了一位單身媽媽,并和伊之助搬到了離學(xué)校和公司都只有二十分鐘路程的公寓中。
童磨在粉絲們的推薦下一箱接一箱地買小零食,別說辦公室了,連學(xué)校閑置的小黑屋里都堆滿了他買的零食。對青少年來說,往往在學(xué)校午餐前一兩節(jié)課便已經(jīng)餓了,等到午餐時間卻又餓到產(chǎn)生了飽腹感,童磨聽說了這種事之后點點頭,于是每天準時在九十點鐘把伊之助喊到辦公室里,將他的小零食分給伊之助一些,順便交給他滿滿一籃的小零食,囑托他轉(zhuǎn)交給琴葉。
時間久了,奇怪的傳言也出現(xiàn)了,除了懷疑童磨性取向的傳言外,甚至有人開始懷疑童磨或者伊之助的性別,在不知不覺中,傳言甚至流傳到了校外。
在一次平凡的弦月舊部聚會之中,童磨又一次提及琴葉。
“琴葉夫人之前總是帶著傷來學(xué)校呢,不過最近她的眼傷終于好啦~像荷葉一樣,別提有多可愛啦!”
已為人夫的猗窩座(化名)一邊第23次確認和戀雪的對話,百忙之中抽空敷衍道:“哦,你這次是怎么中邪的?”
“才沒有中邪呢!”童磨笑瞇瞇地揮揮扇子,全然不在意猗窩座的敷衍,源源不斷道,“因為琴葉很可愛嘛,不但長得漂亮,而且性格也很可愛,又細心又體貼人,那個詞是怎么念的……簡直就是蘭心蕙質(zhì)嘛!光是和她待在一起就有夠開心的了,任誰見了都會想幫她一把嘛~”
那怎么就你幫了呢。猗窩座想到。
“所以你戀愛了?”在懶人沙發(fā)上攤成一灘的鬼舞辻無慘(化名)突兀道。
在長久的沉默后,無慘發(fā)出了不解的質(zhì)疑:“你吹那什么葉琴的時候表情和猗窩座以前提他老婆的表情一模一樣,你沒戀愛?”
童磨露出了無懈可擊的完美微笑:“怎么會呢~我可是情感博主極樂哦,如果喜歡琴葉的話早就步入婚姻殿堂了吧~怎么會想猗窩座閣下一樣戀愛三年暗戀七年呢~”
氣氛又一次凝結(jié),在無慘想要開口吐槽前童磨率先提出了離開。
“……情感博主居然也會為情所困。”童磨離開后,猗窩座終于舍得把注意力從line移開,對他已經(jīng)離開的舊友報以嘲諷。
小梅把耳塞取出,隨手扔到桌上,長長的嘆了口氣:“隔著耳塞我都能聽到他吹捧那個琴葉的聲音,煩死了,居然在我面前說別的女人漂亮!那個琴葉到底是何方神圣?”
妓夫太郎噼噼啪啪的打字聲終于停止了,他把筆記本往桌上一放,向眾人展示道:“那個琴葉的資料基本都在這里了,話說,童磨剛剛公號私用發(fā)微博了!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來,連黑死牟(化名)都投來了目光。
只見電腦上一邊是琴葉長長的個人資料,另一邊則是極樂的微博首頁,最新一條的微博赫然寫著:被朋友說我夸一個女孩子的時候表情和另一個朋友戀愛的時候表情很像,我只是覺得那個女孩又溫柔又惹人憐愛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請問我這也能算戀愛嗎?那孩子以前雖然老是有些狼狽但是真的長得很好看,我說不定只是饞她身子?
眾人面面相覷。
“朋友?誰。俊辈恢钦l發(fā)出了靈魂提問。
說時遲那時快,無慘以仿佛有1800塊殘影毀天滅地般的手速打字回復(fù)道:“你放屁,你那是饞她身子嗎,你那是喜歡她,true love!”
微博發(fā)出后童磨便把這事忘到一邊,等想起來查看時,已有上千條評論了。
童磨一條條地翻看著評論,在看到一條“你放屁,你那是饞她身子嗎,你那是喜歡她,true love!”的評論時瞬間恍然大悟,合掌驚呼:“原來我是喜歡琴葉啊,原來如此!”
但是,明白了這一點之后又要怎么做呢?
童磨畢加思索,作恍然大悟狀。
“伊之助的妹妹就叫伊子好了!”
……完全沒有思考怎么追求琴葉!
經(jīng)過一番苦練——主要是通過百度的方式——童磨自覺已是經(jīng)驗滿滿,信心百倍地向琴葉展開攻勢!
先是約會,從看電影到逛街,大大小小的禮物從零食到首飾送了個遍,奇怪的傳言已經(jīng)變成了童磨在試圖拉攏未來丈母娘了,而琴葉本人呢?雖然對此童磨的行為感到小鹿亂跳,但她并不認為童磨在追求自己。
自己可是個剛剛離婚,孩子都快成年了的單親媽媽呀!童磨老師哪怕喜歡上了伊之助也不可能喜歡自己的。秉持著這樣的想法,琴葉開始拿看兒媳的眼光打量童磨。
對于喜歡的人可能喜歡自己的兒子這點,琴葉非常平靜地接受了,甚至還對今后能夠與其長久相伴這一點感到由衷的喜悅。
至于心中那微不足道一點苦悶?就當(dāng)做海市蜃樓,咽下吧。
她知道的,不是所有戀情都會開花結(jié)果。
童磨感到很苦惱。
哪怕他有那么努力地示愛了,但是琴葉依舊不為所動,但又沒有拒絕他的接近,偶爾還會說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惹得他緊張不已。
童磨翻遍了他所能查閱的所有資料,他甚至明白了此時此刻他的這份心情叫做焦慮,但他始終沒能找到破局之法。
他愁呀,愁呀,愁得頭發(fā)都要變白了,而將打破局面的鑰匙交給他的,卻是那個一直被當(dāng)做很調(diào)皮的孩子,伊之助。
所有人都覺得,伊之助會反感童磨成為他的繼父,一些好事者抓緊機會嘲弄他,伊之助卻表現(xiàn)得不以為意。
于是他們便說:“伊之助這家伙,幾個零食就把他輕易收買了,等那個班主任成了他繼父有他好看!”
伊之助嘲笑他們有眼無珠。
“老媽和童丸怎么樣俺自己就能看清楚,憑著道聽途說的只言片語在俺面前嘰嘰喳喳的模樣有夠煩人!”
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向來不喜歡好好思考的伊之助觀察了將近一個學(xué)期的童磨和琴葉,問過自己無數(shù)遍。
“這家伙真的可以嗎?”
他打從心底感覺怪別扭的,怎么也得不出結(jié)論來。最后,他抓亂了自己的頭發(fā),仰天大吼一聲:“煩死了——!怎么樣都好,總歸不會比那玩意差了吧?!”
伊之助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做好了多出一個繼父的準備,可誰知好長一段時間過去了,雖說琴葉的狀態(tài)肉眼可見地活潑了起來,每天都精神無比,但遲遲等不到童磨要成為自己繼父的消息。
伊之助困惑極了,難不成他們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于是他就這么問出了口。
童磨當(dāng)時正在喝紫藤花茶,聞言頓時咳嗽不止,差點沒被紫藤花嗆死,他虛弱道:“小伊之助……?居然被你都發(fā)現(xiàn)了啊……”
伊之助一臉莫名其妙,他又不是笨蛋。
“你太明顯了!紋逸他們班都知道你在追俺娘了,這種事俺當(dāng)然一看就知道了!”說著,他一拍桌,作威脅狀,“你倆啥時候結(jié)婚的,怎么俺都不知道!”
“什么婚禮呀,我可是還在追求中呢!哎……小琴葉無論我怎么追求怎么暗示都不為所動呢,說不定她還不想再婚,我還得努力呢……”
伊之助疑惑,這還要追求?
“童丸你告白失敗了?好弱!
“我們可是成年人哦?不管熟不熟趁著情人節(jié)送個巧克力遞封情書告?zhèn)白什么的,這種事只有你們這樣的學(xué)生才會做。”
“噢!”伊之助忽然明白了什么,“原來你到現(xiàn)在都沒告白!弱爆了,到頭來還是得靠伊之助大人啊——”
他在他做了一半的數(shù)學(xué)試卷空白部分寫下計劃,將其塞給童磨,臉上幾乎要寫上“真拿你沒辦法”幾個大字:“你就挑個沒人的地方給老媽送束花,告白,然后婚禮我要很多天婦羅!
童磨仔細看了一遍寫得亂七八糟的數(shù)學(xué)試卷,微笑道:“小伊之助啊……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替你向?qū)崗浨笄榈呐秪那邊還有多的空白試卷,你帶回去做完吧。”
伊之助罵罵咧咧地走了。
童磨思來想去,最后還是決定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就按伊之助的計劃試試看好了。不是說知子莫若父嗎?反過來也差不多嘛~
啊,這么說來,伊之助本人說不定還挺吃直球的?
告白的地點選在了游樂園。
琴葉到時正值黃昏,夕陽打在童磨白橡色的頭發(fā)上,恍若神子般的身姿令她一時失神。童磨若有所感地抬起頭,四目交接的瞬間,露出了柔軟的笑容。
“小琴葉——”他一邊揮手一邊向其跑來,把一捧七彩的花束。
玫瑰,白百合,滿天星,風(fēng)信子,郁金香……他按照百度到的花語,專門請了花藝師將各種花語是愛的花朵包成一束鮮花,看起來就如同他的雙瞳一般繽紛,這本來是伊之助隨手寫在試卷上的小點子,現(xiàn)在被他化為現(xiàn)實。
琴葉紅著臉對他笑,感覺有趣極了,只當(dāng)是童磨一時興起送的小驚喜,卻沒想到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她呢。
煙花表演的時間是20:30,彼時他們剛剛排隊坐上摩天輪。
琴葉倚在窗邊,抬頭去看煙花,童磨笑瞇瞇地看著略帶孩子氣的琴葉,突然意識到此刻時機正好,他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從胸口取出一個精巧的小盒,語氣平靜而溫柔。
“琴葉!
聞聲轉(zhuǎn)過頭來的姑娘驚喜地睜大了眼,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看著眼前這一幕。
隨著煙花的轟鳴聲炸開的,是她飆升的心跳,是她陡然上升的體溫,是她被喜悅與疑問填滿的大腦。
她眼中的童磨就如神子一般完美,能夠做出公平正確的判斷,又有著天使般天真無邪的心靈,她有時甚至覺得,與自己交往過切對于童磨來說與污點無異,是她的一點私心讓她一次次地答應(yīng)童磨的邀約,她自欺欺人地想將這份感情深埋,如今童磨將他的愛完整地展示了出來,就在她眼前。
“為什么?”她的眼眶中淚水匯聚成海洋,“像我這樣的人……童磨先生,你應(yīng)該愛上更好的姑娘,和更優(yōu)秀的人步入殿堂,為什么會是我這樣的女人呢?是因為同情……”
“不是的!”童磨從未體會過的某種感情促使他打斷琴葉,他對于表情的把控從來完美,而此刻他的表情恐怕已經(jīng)變得不像樣了吧。
他說:“不是的。琴葉,你值得。我從出生開始就與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目的,可憐之處也各不相同,我從未因為同情誰而對誰產(chǎn)生過愛。無論經(jīng)歷了什么你的本性都不曾改變,光是待在你身邊就讓我感到身心愉悅。你與任何人都不一樣,你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琴葉,我愛你,我只愛你!
啊,多么幸福哇。琴葉感覺自己幸福地快要漂浮起來了,這就是伊之助所說的“輕飄飄”的感覺嗎?她不禁落下熱淚,像個孩子一般哭嚎起來,比當(dāng)初從童磨手中接過那顆糖的時候哭得厲害一百倍。
“我愿意!我愿意的,只要是童磨先生,哪怕沒有求婚,永遠只是待在童磨先生身邊我也愿意!”她握住童磨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沒把截止給甩出去,“要不是童磨先生一直鼓勵著我,和大家一起給我?guī)椭,我恐怕依舊過著那樣悲慘的生活吧。本來我已經(jīng)覺得很幸福了,回到家可以毫無顧忌地大笑,玩鬧,已經(jīng)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了。你如果向我求婚的話,我會幸福得死掉的,一定會的!請負起責(zé)任來,如果你告訴我這是玩笑或者是夢的話,我一定會陷入比過去還要深的噩夢中的!”
童磨反握住她的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柔軟。
“嫁給我吧,琴葉。”
摩天輪達到了頂端,他們在煙花下?lián)砦恰?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