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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
蟬鳴、微風(fēng)、少年的呼喊,還有從四面八方陣陣襲來的熱浪……
楚恬睜開雙眼,幾行大字幾乎要貼到她的眼球上:“世界是客觀存在的物質(zhì)世界……”她將書本從臉上拿下來,漸漸看清楚了眼前的場景。
烈日當(dāng)空,一群穿著藍(lán)白校服的男孩子們在綠草地上奔跑追逐,女孩子們?nèi)齼蓛傻鼐墼谝黄,嬉笑打鬧,像一群快樂的小麻雀。顯然都是熟悉的面孔,楚恬有些疑惑,自己這是進(jìn)入了哪位老同學(xué)的夢呢?
在平常人眼里,楚恬是哲學(xué)專業(yè)的學(xué)霸,高冷又神秘,但每到夜晚,楚恬就會從事一種非常奇幻的工作:夢境管理收集戀愛好感度。正如現(xiàn)實世界一樣,夢境中的一草一木、衣食住行乃至七情六欲都需要管理,楚恬就是其中一位夢境管理者,恰好從事著一份甜甜的工作。
楚恬正要起身的時候,一個高速飛行的籃球從正面直奔她而來,等她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躲避不及,只能下意識地抱住腦袋。
周遭安靜了幾秒,仿佛時間停滯,她慢慢睜開眼睛,一個留著寸頭的男生站在她面前,臉上沒什么表情,濃而銳利的眉毛上方停留著一些汗珠。見到這張十分英氣的俊美臉龐,楚恬幾乎脫口叫出他的名字。
他用力將球扔回籃球場,之后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高中政治必修四》遞給了楚恬,歪頭笑著說:“不用謝”,然后便同另外幾個男生走開了。
他是楚恬的高中同學(xué)許孟森,坐在后桌,是個不折不扣的學(xué)渣。楚恬從沒想過,自高考分道揚鑣之后,已經(jīng)過去三年了,自己還能在夢中見到他。
楚恬看著彌漫在操場上的粉紅泡泡,又看看許孟森的背影,一邊打開管理器,一邊想要追上他。粉紅泡泡從四面八方追著楚恬涌來,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粉紅色棉花糖。
在楚恬即將要觸碰到許孟森的肩頭的時候,世界變成了一個彩色的漩渦,讓人想起夏天的冰淇淋。她很快就被卷入了漩渦的正中心,片刻眩暈之后,夢境已經(jīng)換了場景。
班主任拿尺子一遍遍地敲黑板:“看看你們這次考的什么樣子,學(xué)的知識都沒進(jìn)腦子嗎”。
下面有學(xué)生竊竊私語:“哎,這次卷子也太難了吧,連楚恬都沒到優(yōu)秀線。”
聽到“不及格”三個字,楚恬有了一點印象?荚嚹翘焖馗忻鞍l(fā)高燒,到了數(shù)學(xué)考試的時候,實在撐不住,卷子做了一半就提前交了,結(jié)果還沒出教室門口,整個人就倒了下去。不一會兒,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個人背著自己奔跑,短短的發(fā)茬扎得她臉疼。
后來在醫(yī)務(wù)室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許孟森,他正坐在窗臺上,陽光從他身后照進(jìn)來,他的臉一半明亮一半陰暗,一雙修長的手正拿手機對著楚恬拍照?吹匠裥褋恚膊粚擂,笑著說:“學(xué)霸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不然明天我找誰抄作業(yè)!
老王說得正起勁,同桌安然突然尖叫了一下,然后扭頭瞪著許孟森。安然是班花,班級里沒有男生不喜歡他。楚恬高中的時候經(jīng)常思考一個問題:“許孟森喜歡安然嗎?”
安然尖叫是因為許孟森的水杯倒了,她的裙子不幸被淋濕。老王看了一眼許孟森,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沾著粉筆灰的手指向教室門口看也不看他:“站教室門口去,一個人好好反省一下!
楚恬看著他漫不經(jīng)心走向教室門口的身影,與記憶中的樣子百分百重疊,心想,做夢的老同學(xué)肯定也很在意他,連小動作都記得這么清楚。楚恬也起身走出教室。
楚恬站在許孟森旁邊,看著這個夢中人一幅不在意的樣子,突然問了一句:“你喜歡安然嗎?”
許孟森打著游戲,頭也不抬地說了句:“不喜歡”,然后把手機揣回衣兜里,抱著雙手看向她。
玩笑似地說:“為什么這么問?你吃醋?”說著便將腦袋低下來靠近楚恬,仿佛想要看清楚她的想法。
楚恬沒想到夢中人會回答,一時之間啞口無言,感覺就像自己的小心思被真實的許孟森發(fā)現(xiàn)了。于是不再理會這個夢境中的NPC,扭頭跑開了。
“你知道嗎?聽說許孟森英雄救美,為了安然跟別人打架了!
“真的嗎?真羨慕安然啊,不過人家是校花,跟校草才般配,我們這些凡人,沒機會呀。”
“不過那個精英班的學(xué)霸楚恬是怎么回事啊,聽說上次許孟森背著她去校醫(yī)院了呢,考場的同學(xué)說咱們的許校草賊緊張!
楚恬看向空中漂浮著的層層疊疊的對話框,陷入疑惑:許孟森緊張我?她只記得自己一回到教室,他就叫嚷著要抄作業(yè)。夢都是假的吧。
楚恬看著看著,就莫名陷入煩躁,手一揮,將對話框悉數(shù)清除。與此同時,世界天旋地轉(zhuǎn),顯然是要進(jìn)入另一個場景了。
周遭是滿是歡呼聲,亮眼的燈光照在楚恬身上,她手捧鮮花,身著精致華美的婚紗,慢慢走向一個面部打滿馬賽克的新郎。
楚恬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就像一個提線木偶,連面部表情都無法控制,這讓她感到十分恐懼,忍不住產(chǎn)生一絲懷疑:難道這次的夢里,自己是主角?
在激昂的樂聲中,楚恬和沒有面孔的新郎沿著紅毯走向前方,萬籟俱寂,周圍一片黑暗,燈光聚集在了楚恬、新郎以及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司儀身上。司儀正是許孟森。
面龐依舊俊美,神情仍然倨傲。他看著楚恬,問道:“你愿意嫁給這位先生嗎?”
話音剛落,楚恬感覺額頭傳來一陣刺痛,耳邊傳來安然清脆的笑聲。抬眼,許孟森正一臉壞笑地看著自己。還好,剛才只是一個夢中夢。
楚恬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他們這一片又漂浮著密密麻麻的粉紅泡泡。
彈腦門在高中的時候是一種常見的惡作劇,安然經(jīng)常成為男生們的受害者,其中多少帶著撩撥之意。但是面對學(xué)霸楚恬,全班敢彈她腦門的男生只有學(xué)渣許孟森一個。
楚恬面不改色地坐起來,同時打開管理器準(zhǔn)備收集泡泡。管理器外表是一只粉紅色的電子表,看起來非常少女心,在日常生活中楚恬是絕對不會戴的。
她剛按下捕捉鍵,許孟森便在對面撐著腦袋說:“這個手表挺可愛的!背裥南乱惑@,管理器只對管理員存在,其他人是不可見的,她疑惑地看向許孟森,后者狡黠一笑,說道:“楚恬,好久不見。”
世界突然一震,一切都在迅速地分崩離析,身邊的同學(xué)們也漸漸分解成五彩斑斕的碎片,整個夢境如同一幅散開的拼圖。這個夢快要結(jié)束了。
楚恬和許孟森漂浮在空中,身邊到處是彩色的碎片,許孟森的身上也開始有碎片飄出。
“我是夢境建筑師,這是我建造的001號夢境”許孟森微笑著對她說。
“這個夢境一直不完整,直到這次你過來了!痹S孟森向她伸出一只手。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楚恬仍舊陷在一種不可置信的震驚中,小心翼翼地將手遞過去。
“你說呢?”許孟森說著便低下頭去,同時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有一次,你從辦公室抱著一大沓試卷回教室,我當(dāng)時正在罰站,你在走廊上滑了一下,腦袋磕到我的胸口上,試卷灑落一地,當(dāng)時我胸口特別疼,但是又特別開心,因為第一次離你那么近!
“你紅著臉低頭撿試卷,我把你的滿分試卷放在最上面,然后你從角落里撿起我的試卷,上面全是紅叉,一邊遞給我一邊說‘以后不要總是抄作業(yè),這個分?jǐn)?shù)有點過分了。”
“五十分和一百五十分,這個對比真的挺過分的,當(dāng)時我就想,要是我再去擾亂你的心思,那我這個學(xué)渣就更過分了。”
許孟森身體的一半已經(jīng)隨著夢境崩塌而消散了,但仍舊慢慢向楚恬靠近。
“對我而言,你像一顆遙不可及的星星!
楚恬緊緊拉著許孟森的手,眼淚在眼框里打轉(zhuǎn)。
她哽咽著說:“我不是星星,我討厭曾經(jīng)那個驕傲又孤僻的自己,我討厭那個喜歡上了學(xué)渣卻又不敢承認(rèn)的乖乖女!
許孟森眼睛一亮,但是他很快就要消失,無法在夢境里再次觸碰到心愛的人。
他大聲地對楚恬喊道:“青城一中,綰風(fēng)亭,6月7日,不見不散!”
周遭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楚恬感覺自己在急速下墜,仿佛很快就要粉身碎骨。
她猛地睜開眼睛,翻身從柜子上拿下手機,看到今天確實是6月7日之后,長舒了一口氣,重重地將自己砸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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