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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在棋亭酒肆,小戚看到小顧一掌震碎了《七略》,鏡頭一轉(zhuǎn),卻是小戚將粘好的書高高揚(yáng)起。
各位看官,為何小戚如此迅速,能在一下午的時間內(nèi),將碎成紙屑的書拼好,還將它讀完呢?
就算小戚的工作效率忒快,那么,在那樣的荒郊野外,又哪里找來的漿糊粘書?
這就要從小戚的出身開始說起了。
故事的開始是這樣滴。。
小戚久居霹靂堂。所有的人都寵著他,照顧著他。小戚整日里無所事事,除了耍刀弄劍,便是找霹靂堂里的那些大娘大嬸們聊天,一張嘴,甜得能滴出蜜來。那些家里有女兒的長者,都留了個心思。
小戚覺得每日虛度實在無聊,于是去找當(dāng)家的卷哥,要求安排些任務(wù)下來。雷卷是出了名的面冷心熱,并不愿小戚如長工一般的干活,可又不忍拂他的意,便派了個最清閑的差事,讓他去沈邊兒管轄的文藝部做糊紙匠。要知道,糊紙匠的工作可是卷哥特意為小戚留下的,一來,這差事清閑,只要些耐心就好了;二來,小戚的武功漸長,卻不大喜歡看書了。這粘完書了,好歹也要核對一遍,也算是讓他多看點書。
就這樣,過了好些年。小戚對于那些碎紙屑,已經(jīng)有一種條件反射似的本能。托卷哥的福,現(xiàn)在的小戚不僅是英武瀟灑,更是博通古今。但要命的是,霹靂堂的那些碎紙片上,多半記錄的是八卦新聞外加國際時事,那些個兵書戰(zhàn)法是一條沒有。這也就是為何后來小戚見到《七略》,如獲至寶的原因了。此是后話,不提。
眼看小戚也到了弱冠之齡,那些個大叔大媽們,各懷心思,就差沒上門提親了。雷卷看在眼里,心里面不爽到了極點。其實卷哥在情感方面的思想是比較遲鈍的。他只知道自己不高興,但是,為什么不高興,卻也說不出來。可每次看到小戚興沖沖地又往別人家里走,他就想把他拖出來,拉到自己家里,哪怕是放在眼前,不說也不做什么,但就是,不能讓他再捻花惹草!
雷卷這么想著,也就這么做了。就在某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小戚同學(xué)又到那位全霹靂最美貌的女孩小唐的家里去“獻(xiàn)殷勤”的時候,雷卷走過來,二話不說,就把人往家里帶。
“卷哥你做什么?”小戚被捏得生疼,忍不住喚道。
雷卷猛地松開了手。茫然四顧,自己是怎么了,為何一遇上他的事,就沒辦法冷靜下來?
靜了半晌,雷卷道,“以后少去小唐家里!
為什么,看到他對那個水靈般的女孩笑意盈盈,一口悶氣直竄上胸口,不由分說就扯了他出來。其實,他也知道,小戚不過是幫唐老爹那個年久失修的房子補(bǔ)窟窿而已。
“原來是這樣!毙∑菀荒樍巳坏谋砬,雷卷看得莫名其妙。
“什么?”
小戚忍不住笑意,臉上顯出兩個深深地酒窩,“原來卷哥的意中人是小唐,這我倒疏忽了!
什么!意中人?這都哪跟哪兒?剛想出言訓(xùn)斥,卻突然想到一事,一時間竟白了臉,說不出半句話來。
連他都看得出來,這樣的表現(xiàn),分明就是嫉妒,只不過,只不過……
雷卷一下子明白過來,面上青一陣白一陣,只覺得很多事回想起來,仿佛真的是那個樣子的。
小時候,看他坐在華陽影里,一身絨絨的白色衣服,只覺得像個小小的圓球,說不出的可愛。那時候便有一種心思,想要永遠(yuǎn)的守著他,保護(hù)他。
看見他亮亮的眼神里蓄滿的笑意,便覺得,縱使陰霾密布也是萬里晴空。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
小戚察覺到卷哥的不對勁,可也沒說什么,那一日的傍晚,斜陽拉得長長的。直把那一個人的身影,拉出一道孤寂的弧度。很久以后,小戚還清楚地記得,那一日卷哥轉(zhuǎn)身離去時的形色匆匆。
就仿佛,是他的話,一語中地。該是這樣吧?小戚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看了好久,不知何時,隱去了嘴角邊的笑意。就連那兩個時常浮現(xiàn)的酒窩,也在風(fēng)沙彌漫余輝下,慢慢消失不見。
這陣子江湖上不是很太平,連帶著朝廷也動蕩起來。霹靂堂遠(yuǎn)在邊關(guān),竟也受到了些波動。
事情的起因是原材料漲價,霹靂堂一個月的物管費根本無法支撐。采購部居然耍了心思,做起濫竽充數(shù)的事情來。
本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壞就壞在那幾盆漿糊上面。
小戚的漿糊用完了,就讓采購的人去幫忙買點來。誰知他們這次買來的,居然是劣質(zhì)產(chǎn)品。
結(jié)果,小戚辛辛苦苦地粘完的十幾本書,到沈邊兒手上,又成了碎屑。
“戚少商!”沈邊兒是遠(yuǎn)近聞名的鐵面判官,遇到這樣的事,自然不能輕饒。
立時喚了小戚過來,將那些已經(jīng)再也無法復(fù)原的紙片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
各位看官,沈邊兒為何如何不客氣的對小戚?原因大家應(yīng)該都明了。其實卷哥對小戚的心思,他們身在局中,兀自不覺,邊兒卻是自小跟慣了卷哥的,又是那般心思,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也是滿腹怨氣積于一口,如今借機(jī)發(fā)揮而已。
小戚卻是異常委屈,“這分明不關(guān)我的事,要怪,也該怪那幾盆劣質(zhì)的漿糊!”
“還敢狡辯!”沈邊兒沉下臉來,也不知是動了真怒還是只想給小戚一個下馬威。
這一來二去,就鬧到了雷卷那里。
雷卷打開門,看見小戚站在雪地里,滿腹委屈,眼神里滿是不忿的神情。心里一顫,直想把他抱進(jìn)屋里,烤火取暖。
那樣雪地冰封的寒氣啊,他就那樣站在外面,會不會冷?
可他是雷卷。不得不壓下那些復(fù)雜的心思,將他們的來意聽完。
他當(dāng)然知道小戚是受了委屈?伤荒苷f。沈邊兒鐵青著臉看著他。
如果他再一次對小戚和顏悅色,那就真的逃不出來了。他反正已經(jīng)陷下去了,怎么樣都沒有關(guān)系,可是小戚,如果他知道他所敬愛的兄長對他懷著怎樣的一種心思,他會怎么想?
雷卷是極其驕傲的。與其追逐一場無望的愛戀,不如將所有的情感都深埋在心底。
戚少商不知道,他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
就這樣,也好。
雷卷,還是霹靂堂那個冷面冷心,不為外物所動的雷卷;而戚少商,還是那個他寵著包容著的小老幺。
于是,雷卷選擇了一種對他,對小戚,都干凈利落的方式。他照著沈邊兒的話,責(zé)罰了小戚。他知道,以小戚的個性,這場委屈,會使他離開霹靂堂也說不定。
結(jié)果小戚真的走了。那一日的冰河上,看不見一絲一點的晴空。雷卷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快裂開了一樣,劍光驟起,他看見的,卻只是空茫。
從此恩斷,義絕。
小戚打馬飛奔,似乎這樣,才能讓從眼底滲出來的液體飄散開去,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離開,是那樣那樣疼的一件事。
可他不明白,為何卷哥要幫著邊兒說話,為何一向公正的卷哥竟然會亂了方寸,為何,從來都是把他放在掌心上的卷哥,居然,居然會責(zé)罰他!
也許他們都已長大,卷哥不再會照顧他,偏袒他,而是放龍歸海,任其遨游。
小戚想著,慢慢擠出一點笑容,也許卷哥,真的是想讓他去歷練吧。
可是為何,在他說要走的時候,他卻沒有一句挽留?
笑容在面上凝住。原本的苦澀,一下子又填得滿滿的。
小戚縱馬狂奔,再回首,已看不見那座他生活了多年的霹靂堂。再往前,便是宋遼的邊界。
抹干眼淚,戚少商臨風(fēng)而立,大丈夫當(dāng)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卷哥,不管你究竟是怎么想,我戚少商,一定會是霹靂堂的驕傲!
多年以后,三門關(guān)的一場大火,幾乎燃盡了一切。
戚少商卻在那場火中,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再不能回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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