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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切終究只是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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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無怨無悔,歲月一劍。

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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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隨筆
  • 作品視角: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2162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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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一場.「武俠」

作者:?顔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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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一場.


      有一年,華山下了一場好大的雪。

      歷史的長河,漫云舒卷,星辰搖曳,遲暮多少英雄,老卻多少紅顏。

      昨日已遠,今時依舊,唯有那場雪在記憶中一直深刻,烙印。

      對于我,似乎其他的一切都顯得不重要了。

      握緊手中的劍,目光顫過神女峰下一泓清綠的湖水,隨著那被風(fēng)吹皺的漣漪一同蕩漾,任歲月催我年華老,只淡淡一笑,換得青山綠水銀裝素裹,寫下一季華章。

      記憶中,那場雪一直在下,一刻也未曾停止過,片片飛絮,朵朵冰凌,如亂箭急矢般激打在臉龐,胸前,衣襟上;蛟S我的發(fā)絲有些凌亂,臉色有些蒼白,微微跳動的心房卻告訴我:踏步飛奔的時候,雪地上沒有留下你的腳印;黑劍在鞘,卻閃爍著凌厲的寒光。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這場雪到底要下到什么時候才會停下來,那隨風(fēng)不能自主的雪花什么時候才會有屬于它自己的寧靜。也許,這只能是一場妄想。身處這華山之巔,滿目風(fēng)云,波譎詭異,便是這場圣潔的大雪也披上了暗紅的顏妝。

      記得很多年前,一位劍客問過我一個問題,他說,你有沒有見過雪地里的紅梅?

      他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臉色慘白,身體瑟瑟而抖。

      忽然,他笑了,目光卻直直的勾視著朱紅的大門上一只金色的扣環(huán)。

      他伸出左手在上面輕擊了一下,那只扣環(huán)便輕輕搖擺,他的目光卻從那刻起便一直隨著那只扣環(huán)一同晃動。他的右手死命的握著腰間寶劍的劍柄,身體開始不安的扭動,呼吸漸漸沉重,瞳孔慢慢收縮,滿臉恐懼。

      終于,聽到他一聲慘叫,一口鮮血從嘴里狂噴而出,身體萎蘼倒地,四肢不停的抽搐。

      他抽搐著身體,顫抖,斷續(xù)的聲音夜梟般凄厲:好......好......紅......紅......梅......不......不......血......血......

      凄慘的叫聲在黑夜里如同死神的哭泣,傳遍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似乎在告訴人們:死亡,只在遲早之間,在某一天,某一時刻,某一個角落.

      我看著他痛苦的在地上不停的翻滾,緩步走了過去,解下他腰間的寶劍,劍鞘的一側(cè)浸染了一小片灰暗的銅綠。一個劍客讓自己手中的劍變得如此黯淡無光,對他是一種悲哀,對劍也是。

      我冷冷的看著他,嘴角的笑有些寒意,目光卻有些迷離。

      劍名“青冥”,志在凌云,如今痛苦嘶吼,傷心離間,是否真的畏懼死亡?

      我緊咬著嘴唇,滴滴鮮血從嘴角溢出,流過蒼白的唇,滴落在劍鞘上。目光在那一刻變得異常明亮,右手手腕用力振起,手中的青冥劍一陣顫吟,薄翼般的劍刃藍華流轉(zhuǎn),映照得周身一片清涼。

      劍鞘灰綠,塵封黯然,劍心明亮,凌云不減。

      那一刻,他的嘶吼聲嘎然而止,除了胸口依然陣陣起伏,目光卻死死的盯住我拔出的青冥寶劍。他凄然一笑,兩行清淚滾落胸襟。

      原以為這只是一場陌路的相逢,浮萍飄搖,或許分別之后,從此天涯,不復(fù)再見,不想這一場萍水相逢,卻讓華山那年冬天的雪在生命里有了刻骨銘心的思憶。

      他告訴我說,很多年前,他曾愛過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沒有驚世絕俗的容貌,也沒有琴棋書畫之道高雅的才藝,更沒有驚世駭俗的武功。她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可是他卻死心塌地的愛上了她,只因為她繡的一手紅梅。

      她繡的紅梅色澤嬌艷,栩栩如生,在冰雪的掩蓋之下,和風(fēng)微微顫動,似如一顆玉潔冰清的心孕育著熱情的綻放,始終微笑著面對生命中的痛苦與悲傷,從不掩飾自己,從不怨憤別人。

      他告訴我說,很多年前,他曾對那個女人說要照顧她一生一世,說要帶著她去華山之巔看日出日落。她笑著說,若是在冬天,那會很冷的。他笑著說,那我們就在華山腳下蓋一間木屋,如果木屋還解不了寒氣,那還有我的懷抱。

      她笑個不停。

      當(dāng)他輕攬著她的纖腰在落日的余暉下并影而立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張嬌嫩的臉上滿是淚痕。她的目光溫柔,明亮,卻在默默凝視著他的時候,閃過一絲沒有讓他察覺到的憂愁。她低垂著臉龐,輕輕的問,為什么在你的話語中總會提到華山。她伸出柔滑的手掌摩挲著他的臉,癡癡的望著他,呢喃著說,難道它是你心中的一個夢么?

      他流著淚告訴我說,三年的時光真的好短,好短,生命中這么短短的一瞬卻要他用一生去思念,銘記;ㄖx了,明春還可以再開;雪化了,明冬還可以再聚;人沒了,卻永遠不能再得相見,便是夢里,那張熟悉,親近的臉龐卻永遠比不得真實的清晰,因為不可觸摸,就像神女峰下那湖碧水中的倒影,是很美的,卻只是一場泡影。

      華山是很美的。華山絕巔上有他畢生的夢想,為著這個夢想,他從拿起劍的第一天開始,遍游千山,足涉萬水,尋訪名師,苦練劍法十六年。落盡的寒暑,伴著寂寞在劍底游走,滴入塵土,換來了花開的朝朝暮暮。也就是在那樣的一天里,她再沒有笑過。她依如初始般陪著他看日出,日落。

      華山的風(fēng),依如千年的吹,置身風(fēng)云變幻莫測的絕巔之上,他的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彩,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在心中不停的問自己,只是結(jié)局總是無言的,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卻漾著一絲淺淺的笑意。這一切,她看在眼里,只在一陣風(fēng)吹過的時候,她裝著輕攏額前微亂的發(fā)絲,悄轉(zhuǎn)過臉龐,兩行淚水撲簌而落。

      她坐在燭燈前,呆呆的望著撲振著雙翅的飛蛾,繞著如豆的寒燈不停的飛舞。燭燈微弱,卻灼熱蝕骨,只是飛蛾不懼怕,撲展雙翅毅然投身其中,微弱的燈火剎然間一片藍焰高漲,空氣里除了一股焦灼的氣味,便只有那跌落桌心殘碎的軀體。

      她顫抖著右手輕捧起它,眼眸里閃過一絲悲傷,她說,她好久好久都沒有再繡紅梅了,正如他好久好久都沒有再舞動他手中的劍。她說,從今天開始,她要為他繡一朵紅梅,一朵最美的紅梅。她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臉色很溫柔,眼眸依如往昔般癡癡的望著他。

      后來,她再也沒有陪著他去到華山絕頂上看日出,日落。她獨自坐在房中,纖細的手指拈著銹花針線,對著梳妝的奩鏡,在一面淡黃的絲綢上一針一針繡著,輕盈穿飛的針線在那面淡雅的絲綢上一點一點密集,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那一年的冬天,那一年華山的絕頂之上,滿天的飛雪,她翩躚的舞姿,還有他酒水淋漓的劍。

      夢,每個人都會有。有的人一生卻只有一個。而對于她來說,他,就是她心中的夢,此生唯一的夢。可是他呢?是否內(nèi)心底里還有一個他未曾傾吐的夢想。

      華山的雪真的很美,輕靈飄逸,紛紛揚揚。

      站在絕頂?shù)难卤谏,身前云煙飄渺,孤高清絕,多少英雄為之癡狂!卻也有多少紅顏為之黯然神傷!

      她不奢求這個夢能夠伴著她天長地久,只希望下一個冬天到來的時候,飄揚的飛雪能承載著這份愛,灑滿華山每一處,只一朝便已足夠。

      手中的針線如蝶穿梭,那潔白的雪花在淡黃的絲綢上慢慢凝聚,漫卷之勢似欲凌空破出。她的臉上淚水盈盈,柔弱的燈光輕托著她柔弱的軀體,在窗花的壁格中迭宕。

      雪似冰心,情若紅梅,情若紅梅。

      他是劍中的英雄,卻脫不掉兒女情長,依任手中的劍荒銹在夢想的華山之巔,何其的苦痛,何其的情意深重!君心若此,紅梅緣何不為之泣血。

      她的目光有些呆滯,手中的針線微微一頓,秀眉微蹙,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濺在淡黃色的絲綢上,似如一朵嬌艷之極的紅梅瞬然之間枝頭綻放。她微微一笑,手中的針線卻無力再抬起......

      窗外,似乎又聞北風(fēng)倏起,又見陰云暗集,只是這一場即將到來的飛雪,是否會激蕩在華山的絕巔之上,還他一片清清落落的壯志凌云。

      三年情種深似海

      百花憂也百花開

      相許未見紅顏老

      憐君只能應(yīng)夢來

      他痛苦的閉上雙眼,淚水漣漣,濕透了胸前的衣襟,良久良久。

      我拿起玉陶的瓷壺,倒了一杯酒,遞到他面前,一滴眼淚從他的臉龐滑落,滴入酒中,一聲輕微的響動,讓他的心猛然驚顫,他顫抖著左手接過我遞來的酒,湊近唇邊,一飲而盡。美酒香醇,卻滴滴苦澀,他黯淡的目光在這杯苦酒中漸漸明亮起來。

      柔腸百轉(zhuǎn)千折,最知苦痛滋味。一杯薄酒,將一段深情抿在了心間;一杯薄酒,澀澀灌入喉,只能隨著它一道將夢想在胸中激揚,澎湃。

      他緊握著手中的青冥劍,飄動的發(fā)絲輕斂他的眉,一聲銳嘯,一道藍華凌空劃出,在他的身前久久凝聚,他站起身,將手中的劍緩緩收入鞘中,轉(zhuǎn)過頭望向我,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紅潤。

      他說,二十年,心中一夢,希望華山絕巔之上能夠再見到你。

      我淡淡一笑,沒有作答。二十年,心中一夢,當(dāng)心中的夢想就要接近終點的時候,似乎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對于我來說,寧可選擇這二十年的煎熬等待,也不愿它一朝來臨。我可以死在夢里,卻不想活在夢外。

      紅梅是快活的。

      他卻是孤苦的。

      他的名字叫:燕十三。

      如果說江湖中還有我牽掛的物事,或許,那便是酒了。

      只是以酒為伴的人,都是寂寞的。

      但是,有一個人卻是例外。

      每年菊花盛開的時候,總有一個人會攜著上好的竹葉青來到風(fēng)臨渡邊陪我一起喝酒。

      每年他來的時候,總是靜靜的瞧著我好半天,然后斟上一杯酒遞給我。菊花淡開,香氣似有若無。

      他不喜菊花,卻因為我而遷就于此。江湖上傳說他每次殺人的時候,都會在嘴里銜一片玫瑰花瓣。欲見血,必嘗芬芳,而鮮紅的玫瑰花瓣便給予了他這樣的情境。每次殺完人之后,他都會去醉香樓找一個叫嫣紅的風(fēng)塵女子,雖然他的身邊不乏色藝絕佳的美人。

      他告訴我說,在江湖中,有三件令他感到快意的事:第一件是殺人。江湖是一場游戲,在這場游戲中不是你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你。別人殺不了你,你殺別人就會越殺越多,殺得多了,就成了他們眼中的惡人。他喜歡在這場游戲中充當(dāng)強者的感覺,就像置身在華山的絕巔之上,風(fēng)云被他踩在腳下,霜雪任他凌亂。

      第二件是舒服的躺在嫣紅熏香的被窩里,一邊吃著從西域運到中原的馬奶葡萄,一邊聆聽嫣紅彈的琴。嫣紅是醉香樓里的一名歌妓,雖然略有姿色,但比起他身邊的那些美人,要遠為遜色的多了?墒撬麉s十分迷戀她,因為她彈的一手好琴。

      第三件便是在這風(fēng)臨渡邊陪我一起喝酒。風(fēng)臨渡的左近有一片楓葉林,右面臨近烏江,他之所以選擇在菊花盛開的時候來這里陪我喝酒,是因為我種的菊花和別處的不一樣,香氣很淡,若有若無。置身烏江之畔,臨風(fēng)杯酒,遠遠的望著楓葉如火,紛紛而落,這樣的情境很像他殺人時的感覺。

      他笑著說,我們算不算是朋友?

      我笑著說,能夠在一起喝酒的人,或許可以算做是朋友。

      他大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說,這十九年來,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沒有殺你?

      我淡淡一笑。

      夕陽余暉,灑在烏江江面上,金蛇亂舞。

      他望著粼粼的波光,又喝了一杯酒,接著說,還有一年,便是華山之期,十九年我都等了,這最后的一年不過是彈指一瞬。殺弱者,索然無味,殺強者,才是我的樂趣,就算是被強者所殺,亦無怨無悔,死得其所。這十九年來,你的彈指神劍想必早已大功告成,你說我是該恭喜你,還是嫉妒你?

      我依然淡淡一笑。

      他凝視我好半響,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的眼神越來越淡了。

      我的手一陣顫抖......

      彈指神劍出,不隨風(fēng)云逐。

      花酒閑適意,流夢入殊途。

      落日西沉,晚霞散盡,夜幕輕攏。

      他執(zhí)著酒杯,輕聲笑著對我說,也許,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喝酒了。

      說完,他便望著我,良久良久。

      一陣風(fēng)吹過,他額前的發(fā)絲輕輕飛揚,一身淡藍的衣袍獵獵作響。他拿起身邊的劍,站起身,摘了一朵淡黃色的菊花湊近鼻子嗅了嗅,他笑著說,原來,菊花的香味并非那般讓我討厭。

      解開岸邊木樁上的繩索,他飄身躍入小舟之中,兩名白衣女子接過他手中的劍,收在一只翠玉的古匣中。

      他立身船頭之上,轉(zhuǎn)過頭笑望著我,說,我敢肯定,你,一定會來的!

      兩名白衣女人輕搖櫓槳,衣袂飄飄,小舟逆流而上,遠遠駛?cè)ァ?br>
      他手中的那朵菊花隨風(fēng)拋起,在空中劃落一道美麗的弧度,飄在江水之中,隨波浮蕩。

      我微微一笑,想起與他初識時他說的一句話。

      我叫歐陽九,酷愛殺人,尤愛喝酒,可否請我喝一杯?

      習(xí)劍十九年,隨著功力日益精湛,往日豪情卻愈發(fā)消減,每練一層,目光便淡得一分。

      十九年前,白發(fā)老人傳我彈指神劍的時候,曾說過,少年意氣,習(xí)此劍法,不甚適宜。只是不傳你,這套絕藝便再無可傳之人。

      他不想讓自己創(chuàng)出的絕世劍法隨他一同淹沒黃土之中,即便存于世間,流傳江湖,是個錯誤,他也要錯將下去。人生,總有許多的無法選擇,就像華山的風(fēng)云,二十年一變,誰也無法預(yù)測那一刻誰的身體里的血會流干最后一滴。

      彈指意揮間,萬物輕流年。

      風(fēng)過柳梢,一輪明月破開云霾,月光皎潔,清冷的照著深沉的大地,偶爾幾聲蟲豸啁啾,更顯寂寥。

      獨坐風(fēng)臨渡邊,我喝著酒,眼中的神彩時而明亮,時而黯淡。抬起頭望向夜空,星云斗轉(zhuǎn),月華如霜,眼眶之中不禁濕潤。

      一件事情,若是決定了,那便去做,就算是滿盤皆輸,也要笑著,直到最后一刻。

      洪七拿著蟋蟀草,雞毛翎管上插著三根灰耗子頭上拔下的胡須,挑逗著他那只“琥珀元帥”,一邊轉(zhuǎn)過頭,瞇眼望著我,呵呵的笑。

      在我的印象中,他的目光很純凈,沒有一絲的雜念。

      他喜歡斗蟋蟀,可是他卻從不把它用作一擲千金的賭具。每次從風(fēng)臨渡乘舟到對岸的集市上購買菊花種子的時候,總會見到他的身影,見到他蓬松著花白的頭發(fā),鶉衣百結(jié),和一群頑童在一起大呼小叫,斗著蟋蟀。

      有一次,一個頑童斗得急了,扔掉手中的竹蔑兒,一把將他新近捉得的蟹青將軍搶在手里,狠狠的丟在地上,抬起腳使勁的踩了幾踩,將那只蟹青將軍踏得稀爛。

      洪七大怒,伸出手掌便要推他,掌到中途,卻停住了。一張皺紋的臉漲得通紅,花白的胡子氣得直發(fā)抖,半響才說出話來。

      他怒說,你,你干嘛踏死我的蟹青將軍,快賠我!

      那個頑童哼了一聲說,踩都踩死了,賠是賠不來了,干么?想打我是嗎?打啊,打!

      他一聲呼喊,周圍圍著的那群頑童登時挽起袖子,齊都向洪七撲了過來,扯胡子的扯胡子,拉頭發(fā)的拉頭發(fā),四個大一些的頑童反扳著他的手臂,竟將他按在地上無法動彈。

      那個頑童又哼了一聲說,我的小白龍,紫龍王都讓你那破蟹青將軍給咬死了,我都還沒問你賠,你反倒問起我了,F(xiàn)下你也不用問我賠,我也不問你賠,這叫一命抵兩命,算起來,還是你占了便宜。

      洪七原本氣得五內(nèi)生煙,聽了這句話,呵呵的笑了起來。

      一個年紀(jì)較小的頑童指著洪七大叫,蕭大,老頭在笑。

      那個頑童瞪眼說,他得了便宜,自然心里樂得很,他心里樂得很,自然就笑了,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那個年紀(jì)較小的頑童撓了撓頭,說,哦,我知道了,這就叫“得了便宜還賣笑”!

      那個頑童很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意示贊許。扭頭又對洪七說,老頭,你今天再去捉一只來,我們明天接著斗,若是你再贏了,我這老大的位置從明以后便讓給你啦;若是你輸了,嘿嘿嘿,就得學(xué)蟋蟀吱吱吱叫上三天。我們走!

      一招手,那群頑童登時便放脫了洪七,跟著他嘻嘻哈哈,手舞足蹈地去了。

      這間集市平時甚是清淡,只在年關(guān)的時候,往來的商客才會漸漸多起來,風(fēng)陵渡就像一處回家的驛站,在販賣完手里最后一批貨物之后,便乘渡順流而下,回歸家中。每當(dāng)這個時候,總會有一天晚上,懸掛夜空的明月會變得異常明亮。

      晚風(fēng)清涼,月似銀盤。

      粼粼的波光里蕩開的不僅是一聲輕微的響動,更是生命中一份憧憬與期盼......

      “你有沒有家?”

      “有,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它依然還在,你是否也會像他們一樣絡(luò)驛,匆忙?”

      “會,一定會!”

      船家的吆喝聲,商旅的行步匆匆,幾句簡短的話語,我和洪七相顧一笑。

      “我想請你喝酒!

      “多謝!”

      “請!”

      “請!”

      一枝煙火沖天而起,挾著尖銳的嘯空之聲,在空中炸開,化成一片繽紛峋麗的色彩紛紛而落。

      二十年紹興陳釀,滴滴在唇,芬芳甘冽。

      “十九年來,我每一次經(jīng)過這里,都會看到你,只是從未請你喝過酒!

      “十九年來,你每一次經(jīng)過這里,我也都會看見你,只是從未和你說過一句話!

      “你的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氣息!

      “你也是!

      “看來,我請你喝酒是對的。”

      我們相互哈哈一笑。

      洪七的臉有些微微紅暈。

      我微笑著看著他。

      這樣的情境很像年少時曾有過的光景。

      “古人的詩中有一句“小兒誤喜朱顏在,一笑哪知是酒紅”,我喜歡你的眼神,很簡單。”

      洪七臉露微笑,望著浮搖的波光,思緒翩然。

      “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喝酒,有一年過年的時候,大師兄對我說,小七,你要是能把這一壇燒刀酒喝完,從明天開始我就教你練劍!

      “那你一定是將那壇燒刀子喝得滴酒不剩了?”

      洪七微笑著搖搖頭,說:“燒刀酒烈如刀鋒,那一壇整整二十斤,我是說什么也喝不完的,只是大師兄說要教我練劍,我心中歡喜,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將它喝干,可是喝到一半的時候,便撐不住了,頭暈?zāi)垦#_步虛晃,一個踉蹌,跌在大師兄的身上,還兀自抱著那壇酒。”

      “每次喝酒的時候,大師兄都會打趣我,拿一面鏡子在我的面前晃動,口中說的便是那句‘小兒誤喜朱顏在,一笑哪知是酒紅’!

      “懷念,是一件很好的物事,有時像家的感覺,雖然時隨境遷,卻長久的存在了心底!

      洪七點了點頭,喝了一杯酒。

      “雖然我沒有喝干那壇燒刀酒,但是第二天大師兄卻開始教我練劍,他告訴我說,只要選擇拿起這把劍,就永遠不要丟棄,你要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大師兄是我一生最敬重的人,他的話我是很聽的!

      “你很幸運,有這樣一位很好的大師兄。”

      “年少學(xué)劍,只貪得一時新鮮,華山劍法本就以輕靈見長,更滋長了內(nèi)心之中的這份新鮮感覺,不想這一教一學(xué),便是十年寒暑。這十年之中,我親眼見到大師兄一頭黑發(fā)漸漸花白,臉眉間的皺紋越來越多,大師兄待我如此,我心中十分感激,學(xué)劍便更加勤奮,每天天沒亮,我便在北峰之上開始練劍,北峰上的每一處花草,每一棵參天古樹上都留有我劍鋒劃過的痕跡!

      我抬頭起,目光遠遠眺向烏江隔岸,喝了一杯酒,手中的酒杯緩緩放下,心頭想起白發(fā)老人離開的時候,留下的一句話,他說,天下劍法之中,以華山劍法劍意最為綿長,劍分三變:手中劍,意中劍,心中劍。雖然華山派自二十年前絕巔一戰(zhàn)之后從此沒落,一撅不振,但是在第三十二代掌門西靈子手上卻培養(yǎng)出了一位曠世奇才,二十年,心中有劍,四十年,嘿嘿,或許早已臻入劍在心中之極境。你很幸運,一定會遇見他的。

      我的衣袖一陣抖動,目光凝在洪七的臉上,花白的頭發(fā)散亂,純質(zhì)的目光在凌亂的發(fā)絲掩映之下閃爍著凌厲的神光,似如兩把鋒利之極的寶劍光芒耀眼。

      “華山絕巔,名震江湖,絕巔之下,卻有一位鮮為人知的英雄人物,這位前輩的名諱想必你也許知道,他叫西靈子!

      洪七端著酒杯的手一抖,目光有些呆滯,眼眸之中竟隱隱淚光,他深吸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西靈子,西靈子......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我解下腰間那只盛著菊花種子的淡黃色口袋,松開束緊的袋口,將里面的種子倒在江水之中,那淡黃微白的種子浮在江面之上,隨波飄流。

      洪七靜靜的望著,澄澈的眼眸變得有些黯淡。

      他緩緩說道:“那一年,華山下了一場大雪,我從北峰練劍回來,沖霄樓前朱紅的大門緊閉,門前只有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佝樓著身體,吃力的揮動手中的掃帚清掃門前的積雪。每年下雪的時候,沖霄樓前的積雪都是由大師兄分派眾師兄弟一齊打掃,可是那一年,卻只有一個孱弱的老人!

      說到這里,他的眼眸更加黯淡,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整整七天,整整七天,那扇朱紅的大門始終未曾打開過。這七天里,那個老人總會在天剛破曉的時候拿著一把掃帚出現(xiàn)在樓前,每次他都會看上我一眼,然后便低著頭清掃著地上的霜雪;這七天里,我的腦中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無數(shù)次想去扣敲那扇朱紅的大門,可是我終究沒有這樣做,我知道大師兄一定別有用意,所以,我一直等,等他親手為我開啟這扇門。”

      他的眼睛有些濕潤,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白天,我站在門前等,夜晚,風(fēng)雪湍急,冷寒悚骨,我依然站在門前等,可是等來的卻是老人一聲長長的嘆息。他停下手中的掃帚,抬頭望了望凌空飄落的雪花,然后轉(zhuǎn)頭望向我,渾濁的目光里閃過一絲凄涼。他說,華山終是一片小小的天地,你還是走吧,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身居華山二十余載,這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一樹一人,都是那般的熟悉,如今卻讓我一朝舍棄,我做不到。習(xí)劍十余年,一朝閉門,是我錯了,還是劍錯了?”

      “也許,是時間錯了。”

      洪七笑了笑,說道:“那一天我去北峰練劍,大師兄和往常一樣送我走出沖霄樓,他站在樓前,靜靜的凝望著梁上那塊由劍刃刻出的三個字牌匾,很久很久,才轉(zhuǎn)過身。大師兄對我說,小七,我再也不能教你劍法了,今,今后,只有靠你自己了。說完,大師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說話,緩緩的走入沖霄樓中,將那扇朱紅的大門緊緊的關(guān)上。”

      “大師兄的話讓我感到奇怪,可是奇怪在哪,心中卻不得知。這十余年來,大師兄將一身所學(xué)盡數(shù)傳授給了我,師父身患重疾,行動不便,門下弟子的劍法傳授便落在了大師兄的身上,為了教我練劍,大師兄將傳授其他師兄弟劍法的重任交付二師兄。大師兄很喜歡喝酒,每天除了教我劍法,便獨自坐在房中喝酒!

      “有一天,大師兄從師父的臥房里走出來,當(dāng)時神色十分黯然,回到房中之后,他便開始不停的喝酒,那一夜,他喝醉了,酒醉的時候他嘴里始終念著的只有一句話:為什么是他?為什么是他?為什么......”

      “十幾年中,我從未見過大師兄流過淚,那一夜,他哭得很凄慘,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有了它的結(jié)局,只是局中的我們都不曾預(yù)先得知,以前不懂得,后來懂得了,只是錯過的時光永遠再也不能回轉(zhuǎn),除了默然接受,便再無可選擇!

      洪七笑著又說道:“華山一戰(zhàn),師父終生抱撼,大師兄一生為人作嫁衣裳,而我,卻因為愛劍而受制于命運,在流逝的光陰里一直等待!

      我默然無言。

      洪七道:“大師兄將我趕出華山,是不想我再蹈師父的復(fù)轍,華山劍有三變,即便是以師父的才學(xué)武功,苦練十七載,亦只能得窺第三變之初奧。大師兄將我趕出華山,是因為他懂得,最高深的劍法不是在華山派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練就,而是置身江湖這片浩瀚的大海里百煉千錘。當(dāng)我明白這些的時候,西靈子這個名字卻永遠的消逝在江湖之中,沉埋在華山的絕巔之上......也正因為此,我錯過了那年一戰(zhàn)......”

      雖然心中俱已知曉,但由洪七親口道出“西靈子”這三個字,我的手還是一陣顫抖,淡淡的目光瞬間變得凌厲,衣袂微微響動。

      “二十年,華山絕巔一戰(zhàn),我卻等了四十年,所有的一切都快到該了結(jié)的時候了!

      洪七眼中的神光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最初見到他的時候那一抹簡單。

      洪七微微一笑,酒杯輕舉,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目光望向我,看到我眼中星芒閃動,他笑了,緩緩說道:“十九年來,每逢八月十五,我都會坐在這里,細聽著隔岸遙遙傳來的劍氣之聲,每一年,這傳來的劍氣聲都會比頭一年的要輕,去年八月十五的時候,我凝神靜聽了兩個時辰,也只才聽到幾聲輕微之極的響動!

      我內(nèi)心一震,但卻笑了。

      便在這時,一聲極低的簫音傳入耳際。

      洪七眼中一亮。

      我低垂著臉龐,任由夜風(fēng)吹動發(fā)絲,輕輕飄揚。

      那簫聲極低極細,幾不可聞,只是夜已漸深,月朗空靜,加上數(shù)十年勤修苦練,聽力早已異于常人,便聽得格外清晰,真切。

      那簫聲似乎感覺到了我和洪七異樣的舉動,便不再掩飾,由極低處一番轉(zhuǎn)折,竟悠揚開來,只是簫本沉悲之物,但在此人口中吹來溢淌著一絲歡快。

      簫聲漸入高亢,卻難掩悲壯之情,高亢之音漸緩漸止之際,只見一個青衣男子雙手執(zhí)簫,貼在唇邊,從一棵柳樹后轉(zhuǎn)出。眼眸鋒冷,爍爍寒光。瘦長的身體如葉之輕,腳步竟無半點聲息,顯然輕功高明之極。

      青衣男子緩緩放下手中的竹簫,目光從洪七的臉上一掃而過,停在了我執(zhí)著酒杯的手指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微笑著說道:“好纖細的手指,好厲害的劍氣!”

      我抬起頭,迎著他冷如刀鋒的目光,微微一笑,說道:“好美妙的簫聲,好高明的輕功!”

      洪七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好凌厲的肅殺之氣!”

      青衣男子微微驚異,向洪七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嘴角笑意漸濃,點了點頭,說道:“你很好!”轉(zhuǎn)過頭,目光緊緊的盯視著我,笑道:“二十年紹興陳釀,果然香醇,可否請我喝一杯?”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翹,眼眸之中神彩飛揚,手中竹簫尾端淡色的絲絳輕輕飄起,隨風(fēng)散開。

      “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我執(zhí)著酒壺,倒了一杯酒遞給他,目光里孕起一絲笑意。

      洪七臉露微笑,遙遙望著江水流波,目光有些朦朧,或許他知道我口中的故人便是歐陽九。十九年來,歐陽九每次都會攜著美酒來到風(fēng)陵渡邊陪我開懷暢飲;十九年來,他都會在彼岸遙聽我練劍時劍上所發(fā)出的劍氣破空之聲;蛟S對于我們來說,劍才是我們心靈的碰撞,無論在這十九年里各自都有著自己怎樣的故事,無論我們怎樣天各一方,只要存在著江湖,存在著劍的鋒芒,我們始終都會相遇,在某一年,某一天,某一個角落里。而華山的絕頂之上,都有著我們最初的夢想,也是一直的夢想。最初的意便決定了我們之間該是怎樣一個結(jié)局,無論是喜是悲,我們都會一直走下去,永不回頭。

      青衣男子笑著接過我手中的酒,仰頭一飲而盡,將酒杯放在桌上,然后雙手抬起,將那支色澤斑駁的竹簫貼近唇邊,緩緩地吹了起來,簫聲低沉,極輕極淡,宛如一個溫文清雅的女子柔聲傾訴,卻又排遣不了心中的憂愁,只能倚著夕陽余輝映染下漸漸黯淡的雕欄,默默地凝視著遠方。

      簫聲中的蘊意,我和洪七似乎心中都很明徹,江湖中兩兩相逢,都有著各自的歡喜,也有著自己的無奈,活著,總是要繼續(xù)著自己的夢想的,雖然心中不忍,更加不舍,但終還是要做出決定的,或許,這便是惜惜亦戚戚。

      簫聲的婉轉(zhuǎn),復(fù)含悲沉,在烏江之畔悠揚空傳,黯淡了搖曳的星辰;簫聲的高亢,復(fù)含無奈,在瀝瀝的驟雨中,一路泥濘走來,漸已夜深的寒意席卷了透濕的身體,有些孤單,更帶著寂寞許許。

      二十年,一段不短的歲月。這段不短的歲月里,有過多少的歡笑,有過多少的淚水,誰都無法記清,唯一心頭還記著的,便是那個即將走向時間盡頭的夢想,即便目光一年淡比一年,即便無力再提起手中的劍,我也會拖著蹣跚的腳步,走向心中的至高點。人生一世,只此一夢!

      簫聲越來越低,視野中那個青色的身影漸漸遠去。雖然他在離開的時候,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可是記憶中存留著的八個字,足以讓我的心劇烈的顫動:風(fēng)云萬丈,簫劍無雙!

      “無雙,無雙......”我不停的念著,目光有些呆滯。

      “江湖中的名,真的就比生命還要重要么?真的就比惜惜之情更加不易割舍么?”

      洪七嘆了口氣,說道:“這就是夢想,如影附骨的負(fù)累!

      話音方落,洪七眼中的光芒暴閃,雙袖猛然拂出,剎時間一股強勁的氣流充斥著周身,那股勁氣不停的旋轉(zhuǎn),激蕩,瞬間分化成數(shù)十道,攜著極其凌厲的嘯空聲,射向江水之中。只聽得轟轟之聲大作,江面之上數(shù)十道水柱沖天而起,散開,迸落。

      洪七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一件事情,若是決定了,那便去做,就算是一步錯了,滿盤皆輸,也要笑著,直到最后一刻!

      我默然不語。

      洪七的目光凝在我的臉上,良久良久,方才笑道:“還有一年,便是華山之期,這最后的一年里,你最想做什么?”

      “我想練劍!

      “嗯,不錯,你還有至高一劍!

      “這最后的一年里,你呢?最想做什么?”

      洪七站起身,抬頭望了望穹空里那輪高懸的明月,半響,才說道:“我想去一趟華山!

      說完,他便不再說話,轉(zhuǎn)身,緩步離去。

      夜風(fēng)清涼,月光皎潔,璀燦的星河里卻閃爍著無邊的孤寂。

      也許,這就是江湖,一個遙遠卻又觸手可及的國度里唯一的一份愿想......

      春去秋來。

      這一年的秋天,菊花淡開,歐陽九再沒有攜著上好的竹葉青來風(fēng)臨渡邊陪我喝酒,自從那一夜之后,洪七的身影也再沒有出現(xiàn)過,平淡的集市里雖然依舊能見到一群頑童圍聚著,大呼小叫,斗著蟋蟀。只是空氣里,少了那一份熟悉的氣息。

      分別后的時光里,我沒有再練劍,內(nèi)心矛盾糾結(jié),十九年如一日勤練劍法,目光一年淡比一年,心中的豪情亦越發(fā)消減,可是當(dāng)我遇到洪七,無雙的時候,那淡然的情懷卻在瞬間變得熾烈,也許白發(fā)老人離去的時候說的話是對的,少年人習(xí)此劍法,不甚適宜。習(xí)劍在乎心,劍法愈高,心愈沉痛,即使一時的淡然,卻也難掩滿身滄桑。

      只是滄桑過后,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一件事情,若是決定了,就去做,就算是一步錯滿盤輸,也要笑著,直到最后一刻!既然有了最初的選擇,那便循著它,一路走下去。白發(fā)老人傳了我絕世的劍技,引領(lǐng)我的天賦,卻也給我?guī)砹艘环莶幌噙m宜的心態(tài),我除了默默接受,便只有將它發(fā)揮極致,走向最后的結(jié)局,謝下此生的帷幕。

      我從懷里緩緩取出白發(fā)老人留給我的最后一幅劍譜,泛白的羊皮卷在我顫抖的手指間緩緩鋪開。

      無怨無悔,歲月一劍。

      八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出現(xiàn)在眼簾。

      我靜靜的凝望著,良久良久。顫抖的右手緩緩伸向身旁的劍。

      一聲輕微的顫吟,寒芒微閃,手中的劍隨著劍譜上所記載的口訣,穿飛,舞動......

      劍似流年,瞬息暗渡。

      鑠鑠的劍光之中,我似乎看見歐陽九攜著一壇上好的竹葉青飄身來到風(fēng)臨渡邊,靜靜的坐在我的面前,微笑著看著我,和我痛飲千杯;我似乎看見漫天的飛雪,紛紛揚揚,灑滿華山;看見燕十三孤獨的坐在小屋中,呆呆的望著身前昏暗的油燈,看那撲振著雙翅的飛蛾繞著微弱的燈火不停的飛舞。屋外,一枝紅梅悄然綻放,美麗之極......

      我還看到洪七靜靜的站在沖霄樓前,凝望著那由劍刃刻出的三個字牌匾,看到他久久而立,眼眶漸漸濕潤,看到他縱身躍起,將那塊牌匾摘下,換上一塊更加顯目的金色牌匾,在他翻身躍下的時候,手指凌空疾點,剎時間劍氣縱橫,在那塊金色的牌匾上刻下四個字:劍氣沖霄!

      一聲極低的簫音刺破陰霾的天空,和著飄飛的雪花在寒風(fēng)中漫舞。所有的一切似如潮水般洶涌,浪卷,卻又一頁一頁無比清晰的翻開,只是攏掩最后一頁的時候,流年輕過,物事人非。

      我就這么一直舞動手中的劍,森寒的劍光泛起耀眼的蒼白,圈起的光暈似如天空中的浮云,追逐著熾熱的陽光,飛速流逝。迷離的劍光中,我一頭烏黑的發(fā)絲一點一點花白......一生拼作一朝舞,此舞落盡更無期。翩飛的身影和著柔云的劍光已經(jīng)分不清是“此生在夢中”還是“夢中正此生”。

      我仰天一聲長嘯,手中的劍如同枯殘的枝椏上的雪花簌簌而落,劍身上的光華倏然隱沒,一聲輕微的短促,收入鞘中。

      劍鞘烏黑,沉潭不驚。

      只有我一頭雪白的發(fā)絲在微風(fēng)中輕輕飄動。

      臉眉清瘦,眼眸似若止水。

      我倒了一杯酒,右手執(zhí)著酒杯湊近唇邊,在飲盡手中這杯酒的時候,淡定的目光里閃過一絲鋒芒,手中的空杯拋落,抓起身邊的劍,雙臂微展,身如流星般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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