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分開并不是多么令人驚訝的事情。

　　你坐在行李箱上，突然很想點根煙來吸，可惜你沒有煙，也根本不會抽煙。

　　搬走是昨天晚上提出來的，你把懷里的定制款薩波美抱枕掐得苗條了許多，靠在門邊低著頭支支吾吾的說想一個人生活一陣子，說完偷偷抬眼瞟他，他剛洗完澡，頭發(fā)濕漉漉的，身上仿佛還蒸騰著水汽，臉色卻蒼白的像是在冬天用冰水沖了個涼。
　　他死活不肯開口表態(tài)，沒有說好，但是也沒有說不，所以你就當他是默認了。
　　今天早晨他還和往常一樣做好了早餐叫你起床，像個操心的老父親一樣念叨著入秋天氣涼了，你自己在家時不許偷偷吃很多冰激凌，也不許一天只吃一頓飯。
　　“我晚上回來會檢查冰箱的。”
　　他表現(xiàn)的仿佛昨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卻掩飾不了堪比熊貓的黑眼圈和小心翼翼的眼神。

　　還有反悔的機會。
　　你一邊把煎蛋塞進嘴一邊想。

　　出門前他站在玄關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還是請假陪你過周末吧。”
　　“咕咕咕是不好的行為哦小千，你會因此失去你的工作�！�
　　……那我會失去你嗎？
　　他應該是想問的，你十分慶幸他沒有問出口。

　　他走后你窩在沙發(fā)上睡了個回籠覺，醒來一天剛好過半。
　　被丟在床下落灰很久的行李箱已經于昨晚重見天日，你打著哈欠在屋子里轉來轉去，隨便收拾了一些東西囫圇往箱子里塞。三點多的時候你換好衣服，把行李箱立在門口，又去冰箱拿了瓶汽水，坐在茶幾上慢慢喝，你們一起養(yǎng)的小饞貓秋秋蹭到你的腳邊喵喵叫。
　　當鐘表的時針磨磨蹭蹭指向4時，你把空瓶往茶幾上一放，拍拍屁股走人了。

　　暫住的酒店就在公司附近，沒有了人型鬧鐘，早晨太容易睡過頭。
　　你膽子小，出于安全考慮找了個價格偏高但比較正規(guī)的酒店，屋子看起來很干凈，甚至跟別的平價酒店比起來還算得上有一點豪華，把門鎖好后你站在門口發(fā)愣，回過神時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行李箱上，窗外天色已暗。
　　你拿起手機想看看時間，正要摁開鎖屏，手機震動了一下，推送欄里孤零零躺著一條短信。
　　——你在哪
　　你看著這三個字直到手機屏幕因為長時間沒有被操作暗下來。
　　18點37分，他應該是提前結束工作回家的，在看到明顯少了很多東西的屋子時一定震驚、無措又懊惱，他沒想到你動作這么快，他以為你們還有機會談一談。
　　你甚至都可以想象的到，他抖著手握著手機想打電話又不敢的樣子，短信寫了刪刪了寫，半天得不到回復著急的撓頭，最后實在忍不住咬牙按下?lián)芴栨I。
　　果然，下一秒手機屏再度亮起來，伴隨著熟悉的來電鈴聲。
　　“……”
　　“你在哪兒？”
　　“……”
　　“告訴我地址，我去接你�！�
　　見你不說話，他放軟語氣哄:“聽話，回家來好不好……”
　　你晃晃發(fā)麻的腿，腳后跟踢在箱子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聲音出乎意料的大，也打斷了聽筒里語氣已經近乎懇求的話語。
　　入秋以后天黑的越來越早，你看著窗外即將完全被墨色覆蓋的天空，盡可能的讓自己語氣輕快一些：“我跟朋友約好啦，她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哪個朋友？不……我不是……”電話那頭的他語無倫次，“我不是非要刨根問底，我只是擔心，外面不安全……我以為昨天只是……總之你先回家來，我……”

　　他太慌張了。

　　“小千，小千，”你叫他的名字，試圖讓他平靜一點，“我不是小孩子啦，我一個人生活過很久，早在去離島之前，在認識你之前。”
　　話音未落你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安撫他本就是你早已經習慣并擅長的事情，說出這樣不過腦子的話大概是因為心緒實在太亂了。
　　他果然像是突然被奪去了聲音一樣，因為這句話就像在提醒他：我本來有著正常普通的生活，是你打亂了這一切。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低沉到就像在喃喃自語，幾乎聽不清楚:“ ……你回家來，我搬出去�！�
　　“不是這樣的小千……”你也把聲音放得很輕:“我就是……我就是去朋友家玩兒幾天，你跟秋秋乖乖看家，好不好？”
　　“我會給你發(fā)消息，你也可以給我打電話，就像……”
　　——很抱歉，最近這段時間可以不要約會面了嗎？
　　“就像我們暫時不能約會面一樣�！�

　　不是在一起不開心，在一起的時候，連空氣都是紅寶石草莓塔味兒的。

　　塵埃落定后的千彰有了一份之前不敢想的安穩(wěn)工作，你則是個早九晚六的標準社畜，你們租了個兩居室做起了合租室友，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同居生活甜蜜又純情。
　　你們還養(yǎng)了一只貓，因為是秋天接回家的，所以取名叫秋秋，是一個有著金色長毛綠色眼睛的淘氣小姑娘。
　　當時寵物店一公兩母三只不足三個月大的小貓崽，你本來看中了唯一的那只小公貓，然而他不愿意，找出各種拙劣的借口試圖讓你改變心意。
　　“……”你背著手踮腳湊近他，“我家先生還跟小毛團吃醋啊~”
　　“什……我才沒有！”
　　你聞言跟他拉開距離，不太開心的垂下眼睛：“可是我會吃醋的�！�
　　“哎？”
　　“萬一把小姑娘接回家以后她更親近你，我會吃醋的�！�
　　說完你也不看他，拿起逗貓棒去逗弄小貓崽，這個男人一向受不了你直球，畢竟你算是個內斂且容易害羞的人，偶爾的皮一下是專屬于他的特殊待遇，所以像這樣偶爾一記直球能把他砸暈。
　　目的達到的你忍不住抿起嘴笑，他嘆了口氣，把你的手攏進手心里：“你越來越壞心眼了�！�
　　“嗯哼~”你得意的把手指插進他的指縫，抬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搖了搖，“誰讓小千是個壞心眼呢~”

　　說起“我家先生”這個稱呼，現(xiàn)在很多同齡人提起戀人都喜歡老公老婆的，你卻喜歡說他是“我家先生”。
　　我家先生給我?guī)Я宋顼垺?br>　　我家先生今天會來接我。
　　我家先生……
　　以至于同事根本沒記住鹿島千彰這個名字，每每提起他都以“你家先生”代稱。
　　而且每次提起他的時候，你都會被周圍人調侃笑得太甜太虐狗。
　　只有你自己清楚，那是你失而復得的花，你把他種在心里，恨不得讓他扎根在每一寸血管里，恨不得讓他離了你的血就會枯萎。

　　分開的第一周堪稱煎熬。
　　加班過后的你癱在酒店柔軟的大床上，連衣服都懶得換。
　　現(xiàn)在是晚上十一點四十分，你想要一個擁抱想到發(fā)瘋。
　　仿佛回到了當初在島上的日子，總是被玻璃阻隔著的兩個人，所有的觸碰都是奢望，也正是這個原因讓在一起之后的你像是得了皮膚饑渴癥一樣，一天不討幾個抱抱就難受。
　　而現(xiàn)在，你也只能抱著酒店的枕頭后悔沒把薩波美抱枕也帶來。
　　枕邊的手機震了兩下，不出意外是他發(fā)來的消息，在離島上你天天沒話找話的給他發(fā)消息，一開始是為了拉近距離不得不發(fā)，后來是忍不住，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想跟他分享，如今這樣做的換成了他。
　　他發(fā)來的是一張照片，客廳地毯換了條新的，厚實的長毛絨地毯看起來就溫暖又柔軟，你一個月前曾舉著手機樂顛顛跑去給他看這種地毯，說冬天躺在上面一定超級暖和。

　　雖然是一人一間臥室，但你們偶爾會一起睡，比如周末一起在客廳看電影，看的太晚就會直接在地毯上睡著，準確的說，是你看著他睡著。
　　還在離島的時候你就很喜歡看他睡覺，他會用毛毯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半張臉和指尖，乖的不行。
　　那時你莫名羨慕那條自己送去的毛毯，甚至真的問過須田能不能把自己塞進箱子送到他的屋子里。當你終于可以把自己嚴絲合縫的嵌在他懷里時，你感受著他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聽著他安穩(wěn)有力的心跳，然后在某一瞬間紅了眼睛。

　　你們都是睡眠質量不怎么樣的人，他應該是情報員的職業(yè)病，你是他假死那一年的后遺癥，不過他在你身邊總是睡得比較沉，反而是你不行。
　　你走不出來了。
　　你不知道他那一年是怎么過來的，他也不知道你那一年是怎么過來的。
　　但即便是可以稱之為幸福的現(xiàn)在，你還是會在噩夢中掙扎，失眠是最好的情況，更多的時候你會在夢魘中驚醒過來，屋子隔音一般，你擔心被隔壁聽到，就咬著被子無聲哽咽，直到有一次，你根本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凌晨四點哭喊著沖到廁所扒著馬桶沿干嘔。
　　他不知何時從背后抱住你，手臂緊緊的箍著你的腰，臉埋在你的頸窩，你在嚎啕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你想他是不是也在哭，但那時的你甚至分不出更多的心神去確認。
　　第二天早晨，他依然提前起床，等鬧鐘響了把你從被子里挖出來，用溫毛巾給你擦臉醒神，然后親親你腫起來的眼睛，告訴你今天做了什么早飯。
　　從那天以后，你每晚睡前都能收獲一杯熱牛奶，他還堅持要你開著房門睡覺，而自己就睡在客廳，每當你驚醒，都能馬上落入他的懷抱，若是睡不著，他會陪著你聊天，你縮在被窩里，聽著從客廳傳來的，在黑暗中格外溫柔的聲音，漸漸就會有了睡意。
　　“你明天還有工作呢。”
　　“不礙事，我當初可是連續(xù)一周只睡三個小時的�！�
　　“你當情報員的時候？”
　　“是的。”接著他順勢給你講起情報員時期的一些瑣事，講了一會兒得不到回應，他才悄悄進屋來為你掖好被角，將晚安吻印在你的額頭。
　　那晚你睜眼到天明，默默做出了分開的決定。

　　分開的第三周，項目組組織慶功宴。
　　接到通知的時候你正在回他的消息。
　　“說起來，你知不知道最近大家私下里都在說你失戀了。”同事拖著辦公椅蹭到你身邊，冷不丁說了一句。
　　“�。俊�
　　“看看你的黑眼圈，再看看你天天魂不守舍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算算你多久沒有提過你家先生了�！�
　　“……”你低頭看著屏幕上的消息，小聲嘟囔了一句，“倒也還沒分手……”

　　如果早知道在兩天后會被告白，你一定現(xiàn)在就站起來大聲澄清自己沒分手。

　　慶功宴安排在周五晚上，已經連續(xù)加班兩周的你吃到一半就開始犯困。
　　坐在旁邊的同事好笑的看著你：“你已經打了六七個哈欠了�！�
　　“講真的，加班簡直是治療失眠的特效藥，我好久沒這么想睡覺了�！蹦闳嗳嘌劬�，一邊吐槽一邊準備打今晚的第七八個哈欠，哪想嘴還沒張開就被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一束玫瑰憋了回去，玫瑰后面的人露出憨憨的笑容。
　　是項目組剛入職半年的后輩，一個年紀比你小好幾歲的男孩兒。
　　你素來低調，無論長相還是工作能力都普普通通沒什么存在感，遇見千彰之前也是母胎solo二十幾年，幾乎沒有被人追的經歷，于是當場宕機。

　　“我愛你！”
　　少年人無知無畏，跳過喜歡直接說愛。
　　“我知道姐姐之前有男友，所以一直沒敢表白，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我的心意了�！�
　　男孩兒看起來有點手足無措，表情是羞澀的，眼神卻是熱烈的。
　　跟千彰認識的時候，你們兩個人都已經過了少年時期，你自認自己是沒什么少女感的，反而是千彰偶爾會像個少年。
　　怪盜事件的最后，須田偷拍下來的那張照片一直是你的手機屏保，后來照片主角在看到照片時露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神色，他紅著臉，抓著頭發(fā)，眼睛亮晶晶的，盛了滿滿的驚慌羞澀，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穿著制服的高中生。
　　你看著那樣的他，只覺得可愛到犯規(guī)，一顆心臟根本裝不下的歡喜和愛流淌出來無處安放。

　　你眨眨眼，看著眼前像是搖著尾巴的幼犬一樣等你回應的男孩兒，突然笑起來。
　　“我不能愛你�！�
　　傻乎乎的“幼犬”一愣：“為什么？”
　　是啊，你也想問為什么。
　　一遍遍告白的是他，讓你把心意吞回肚子的也是他。
　　說絕對不會放開的是他，說不能愛你的也是他。
　　在別人看來你眼神迷茫，像是有點醉意，就這么盯著紅艷艷的玫瑰花束走起了神。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終于反應過來的同事趕忙解圍:“她沒分手呢，還不準人家小情侶吵個架了？”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出聲圓場，小孩兒肉眼可見的失望讓你心中愧疚，不過對方倒也大大方方，很快就整理好表情，笑著把花塞進你的懷里:“那這花你也留著吧，至少我的心意傳達到了。”

　　聚會的后半段你一直在走神，大家都以為你醉的不輕，同事拿過你的手機要打電話，你試圖搶回來，被彈了一個腦瓜崩。
　　“別作了�！�

　　千彰到的時候你正坐在酒店大堂抱著那一大捧玫瑰發(fā)呆，根本沒注意他來了。
　　他的目光在你懷里的玫瑰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后一邊跟閨蜜道謝，一邊把帶來的外套給你披上。
　　時隔近一個月再次聞到熟悉的味道，你深吸一口氣，腹誹他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大橘子。
　　“大橘子”把你塞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想了想又把那捧玫瑰丟到車后座，然后自己坐上駕駛座發(fā)動了車子。
　　“……怎么喝這么多。”
　　“我沒喝多�！�
　　“……”
　　你只是想陳述事實，可惜對于現(xiàn)在兩人尷尬的關系，傳到千彰耳朵里是怎么聽怎么生硬，他便識趣的不再開口。
　　他沒問你去哪兒，那必然是要帶你回家的。
　　你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突然沒頭沒尾說了一句:“我想須田了�！�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無疑給鹿島千彰造成了精神上的重擊，車子猛的一個急剎，萬幸此時路上空無一人。
　　“我想門司，想慎之介，想狩谷�！�
　　“還有水晶夫人、農園婆婆，咖啡廳老板、管理員大叔……”
　　你像點名一樣掰著手指頭把離島上親近的人說了個遍，然后又絮絮叨叨說起小番茄，說起島上零零碎碎的瑣事。
　　你完全沒有意識到什么時候到的公寓樓下，有人解開你的安全帶，用雙手捧住你的臉，略顯強硬的讓你抬起頭來。

　　對上那雙讓你愛慘了的眼睛時，你突然覺得非常、非常委屈，你知道在旁人看來，自己這種行為簡直匪夷所思，一邊嘴里說著愛的要死一邊鬧分手。
　　因為旁人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也就不會知道那一年有多么絕望，絕望到你幾乎生出怨恨來。
　　無數個失眠的夜晚里，你一遍遍回想相遇到離別，被囚禁孤島，被指控有罪，被愛被告白，被強制遣返，被“陰陽兩隔”，從頭至尾，你都是別無選擇的那一個。
　　后來終于在一起了，你又忍不住開始恐慌，恐慌他的愛意只是因為在孤島上與世隔絕產生的錯覺，因為那永遠隔著一層玻璃的距離感，也因為你是當時唯一給他溫暖的人，而汲取溫暖是人類的本能，一旦回歸社會拉近距離，他很快就會對你厭倦。

　　要是能一直呆在島上就好了。
　　你不止一次的這樣想過，在西海普員工宿舍抱著sabot等著鹿島千彰回消息的夜晚，在以為鹿島千彰已死的每一分每一秒，甚至就在剛才，你都有這樣的想法。
　　想把鹿島千彰永遠的囚禁在島上，哪怕永遠只能隔著玻璃，哪怕那意味著自己也被永遠的囚禁在島上，只要不會失去他，你都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飴。
　　但是你又舍不得，他好不容易才掙脫開“黑巖侑吾”這個枷鎖，你又怎么忍心為他套上另一個枷鎖。

　　“黑巖侑吾已經死去，鹿島千彰該是自由的�！�
　　“是的，現(xiàn)在的鹿島千彰是自由的�！�
　　“鹿島千彰應該有他想要的生活，而不是陪著一個神經質連覺都睡不好�！�
　　“鹿島千彰想要的生活，就是陪著他的輔導員小姐�！�
　　“……我不知道，我……”
　　“看著我。”
　　你下意識的再次看向他。
　　“我知道我說了很多遍，也讓你失望過，但是拜托你，拜托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愛你�！�
　　“比任何人都愛你�！�

　　你傻乎乎的看著他，不自覺的摸了摸胸口。
　　那里有一個紋身，拳頭大小，金色的花朵像是從你的心口生長出來的一樣，那是在你得到他“死訊”后的第二個月紋上去的，也是在那個時候，你突然意識到，除了鹿島千彰，你再也不能愛上任何人了。

　　酒壯慫人膽大概是真的，你早已不是無知無畏的少年，你瞻前顧后不敢說愛，但此時此刻，你仿佛又找回了當初夜闖保護室的孤注一擲。
　　“……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
　　“我……”
　　“你閉嘴！”你忍不住喊出聲，皺著眉抬起雙手去捂他的嘴。
　　“小千……”
　　“……鹿島千彰�！�
　　他看起來快哭了，可是他眼瞳中倒映的你已經落下淚來。
　　“我對你……”
　　“我喜歡你。”

　　那份在保護室沒能說出口的心意終于傳達了出去。

　　家里什么都沒變，你的臥室也有打掃，薩波美抱枕被洗的干干凈凈的放在床頭。
　　你換好家居服出來的時候，客廳只開了暖黃色的側燈，矮幾上放著一杯熱牛奶，就像曾經每一個電影之夜。
　　他端正的坐在地毯上看著你，緊張的像是下一秒就要來一個土下座。
　　說實話你也有點尷尬，在喜歡的人面前撒了一通“酒瘋”，真是丟臉極了，你磨磨蹭蹭的走過去挨著他坐下:“輔導員小姐電量過低了。”
　　“那……”他張開手臂:“抱抱？”

　　你妥協(xié)了。
　　你們就是兩株從根到莖都糾纏在一起的植物，就算腐爛，都是要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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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窩在他懷里喝光了牛奶，正打算起身去洗杯子，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臉色有點嚴肅。
　　“怎么了？”
　　他搖搖頭不吭聲，你便盯著他瞧，他被你盯毛了，小扇子一樣的睫毛扇了兩下。
　　“就是……”他偏過頭，像個賭氣的孩子一樣，“你今天被告白了�！�
　　他指指放在玄關那束已經有些蔫了的玫瑰:“卡片上寫了告白的話。”
　　你都沒注意玫瑰花里還夾著一張卡片。
　　“哎呦好酸呀，”你掐掐他的臉，“放心吧，我已經好好的拒絕了。”
　　他沉默了一下，摟著你的手臂緊了緊:“……我差點就失去你了。”
　　“怎么會�！蹦阈奶摰娜嗳嗨念^發(fā)，想著怎么哄人。
　　“其實我也沒真的想走，你看我東西都沒全拿走……”在他目光的洗禮下，你越說聲音越小。
　　“好啦，再也不會這樣了，我保證�！蹦闵斐鲂≈溉ス此男≈浮�
　　“pinky sw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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