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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瓦倫西亞這個地方要下雨的時候真的不多,但是偶爾下的時候就總是會讓人覺得胸悶,好比今天;戳丝床AТ巴忸^的傾盆大雨,放下手中拿著的那本《生活在別處》,走到歷史哲學(xué)類的那一邊,看到一本厚厚的《羅馬帝國興衰史》他抽了出來。
那家是書店是他和阿亞拉最喜歡呆著的地方,從老鼠的房子出門,路過一個十字路口,轉(zhuǎn)過那個拐角就是這家其貌不揚(yáng)的舊書店,當(dāng)然有的時候他們會在那個街角的咖啡店坐一會,這里的球迷都很理智,就算看到了他們也不過是打聲招呼,這讓他們有足夠的空閑享受瓦倫西亞傲慢至極的陽光。而只要一有空他就會和老鼠跑到書店里頭,就他們兩個人站在店里翻著亂七八糟的書慢慢等著時間過去。更多的時候他也總是喜歡在假日的時候和阿亞拉看一晚上的DVD,滿桌子放著啤酒和零食,每每被隊友嘲笑是兩個一點都不注重身材和健康的球員。
就像那天晚上,阿亞拉早就倒在了沙發(fā)上,掛在墻上的鐘指針到午夜3點10分的位置,銀幕上放著那部他始終沒有看完的片子,頭一點一點,眼睛終于合上。
看一眼拿波里,然后死去。
阿根廷人的骨子里總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驕傲,和他們心中那些永遠(yuǎn)不會消失的小小狡猾一樣,是討人喜歡的可愛。就算到了瓦倫西亞也是這樣,在這個布滿了鐘樓的港口城市總是容易讓人想到很多東西,比如思考人生,比如遇見的關(guān)系。
基利有的時候會慢跑到港口那邊,在巷子最里頭的那家破舊的刺青店是他鐘愛的地方,里頭的小老頭帶著老花鏡,卻能畫出最漂亮的圖案。好像所有的足球運動員都喜歡把自己的皮膚整成一個內(nèi)容豐富的圖庫,基利也不算例外,他在那里紋了很多東西,而每次當(dāng)阿亞拉看到他身上那個造型怪異的唐老鴨并給予嘲笑的時候,他總是好脾氣的揉揉他的頭發(fā)。
米老鼠和唐老鴨。
那段時間他總是會被自己的傻笑驚醒。
而更要命的是人在快樂的時候總是讓人不想去猜未來會怎么樣。比如艾馬爾來的時候,他肯定想不到日后發(fā)生的所有都會和之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但是就算他早就預(yù)見,阿亞拉懷疑他還是會點頭微笑著說歡迎你。
因為那個孩子,實在是可愛。
阿亞拉喜歡陪他去刺青的時候抱著手站在門邊看著他的表情,外面的簾子隔著各種等候的人,碼頭工人,或者是街頭小混混——通常對他們視而不見。而基利喜歡他這個樣子,所以就算很疼他也總是會扯出笑容對著老鼠,就象他在上場之前總是抿緊嘴唇——都是習(xí)慣,基利所迷戀這些微笑細(xì)節(jié)透露出來的點點溫情,而也許那個人并不會十分高興將一切弄地清清楚楚。
阿根廷人該互相照顧,沒有人說這話聽上去其實挺假。
除非你認(rèn)為米老鼠和唐老鴨的孩子會是一個小丑。
左臉的眼角下是一粒的綠色眼淚,像那顆讓人迷戀的淚痣,總是欲墜不墜;右臉頰上有顆大大的星星,而臉被涂地慘白,嘴唇卻紅得不像話,勾出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可眼神里頭卻不帶任何情緒,笑一笑就轉(zhuǎn)身走掉。小丑只負(fù)責(zé)讓你笑起來,卻從來不說你愛上他了會怎么樣。
但在這些發(fā)生之前,那個漂亮的小丑,還是一個需要依賴的孩子。
而迪斯尼的故事是所有孩子夢中的馬戲團(tuán)。
阿亞拉站在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下面,全城所有鐘樓在到了整點的時候總是會一起敲響,在遠(yuǎn)處聽過去就像是開始詭異夢境的序曲。雨滴濺到了他的褲腳處,水汽在黏黏呼呼的手掌心里頭顯得分外的鮮明。
他看著拐角處的那個舊書店,里邊沒有開燈,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是他覺得一定有人在里面。
紅燈還沒有結(jié)束,可外頭的飛車并不理會這些,它們還是不停歇地努力把水珠往行人的方向飛濺過去,他撐著那把透明的雨傘,從天上掉下來的水珠打在傘面上映在他的瞳孔中好像永遠(yuǎn)也流不干的眼淚。
他止了步,卻遲遲沒有推開那扇門。
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其實并不算他們頭一次見面,可偏偏就是轉(zhuǎn)不開眼,握手說你好好久不見啊也不是沒有做作的成分,就好像并不是所有的鐘樓上面都會有怪人,但畢竟這故事與他們無關(guān),所以老鼠和基利成了好朋友,他們開始有事沒事一起出去吃飯喝茶——外人總是覺得馬黛茶一個吸管兩個人喝真是不衛(wèi)生,可阿根廷人永遠(yuǎn)不會在乎這些。
那個舊書店是一個奇妙的發(fā)現(xiàn),離訓(xùn)練場不遠(yuǎn),離老鼠的居所更近,是某天他們租了電影DVD后路過的風(fēng)景,木把手的門,上頭布滿灰塵。
這么近,那么遠(yuǎn)。
他看了看DVD封面的名字,推門進(jìn)去。
或者有一天,你在左轉(zhuǎn),我就向右不停地走。
外頭下著很大的雨,阿亞拉拉開窗簾,瓦倫西亞難得有這樣陰冷的天氣他想,回頭的時候看到艾馬爾趴在床上翻著新的足球雜志,一邊咬著薯片。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
“沒什么。”
他拉開了門,換好了鞋,他有預(yù)感基利會在那家書店附近,今天是假日,也許他還會抱著一大堆的DVD,里面有他始終沒有看完的電影
“你要出門么,帶把傘吧!卑R爾在后頭說了一句,他看到了放在屋角的那把透明雨傘。
外面的雨點打在窗欞上頭,砸中了他的心。
和你也許不會再坐到通宵等到咖啡都酸了,喝也喝不掉。
基利翻了翻手中那本催眠效果奇佳的書,慢慢放了回去,邊上的攤子上放滿了新出的雜志,雨還是很大,那個沉默寡言的老板遞給他一杯熱水。
他坐在桌子后面繼續(xù)和那些古書斗爭。
基利翻出自己今天租的那些DVD,那些他一直沒有看完的電影,不過似乎,就算到了周末他也沒有地方去找人陪他一起看,老鼠要陪小丑,而基利·岡薩雷斯只是個沒人要的老男人。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他看到阿亞拉的半截褲腿都濕了。
基利老是被人說是個很嚴(yán)肅的人,不管什么時候,他看上似乎都是抿緊嘴唇緊皺眉頭的樣子,但只有阿亞拉知道他有的時候也會有類似抽風(fēng)的癥狀,比如說當(dāng)看一些引人入睡的文藝片的時候,他會咬著吸管一點都沒有形象地大笑起來。可那些時候他早就睡得死死的。
掛在墻上的鐘標(biāo)明了現(xiàn)在是午夜4點半,基利把頭靠在老鼠的小腿上,熒幕上頭是碧海藍(lán)天的美景,他露出笑。
桌子上是亂放的空啤酒罐子,散亂地要命。
“耗子?”
“和我回家把!彼咽稚斐鰜恚讣獗,掌心潮濕。
基利在倉促之下并沒有握緊他的手。
雨傘落到了地上,水珠濺了一身。
人在固執(zhí)的時候總是會忘記一些事情,他相信自己也不例外。
新的足球先生封面是艾馬爾曖昧不明的笑。
阿亞拉固執(zhí)地伸著手,等著他從那些雜亂的DVD中抽身,散亂了一地的電影,基利和往常一樣好脾氣地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那么,帕布洛呢?”
阿亞拉愣住了,外頭傾盆大雨。
離開書店的時候,我留下一把傘,我希望帶它回家的人,是你。
他睡著的時候習(xí)慣伸手抱住身邊的人,于是在做夢的同時才不會感到寒冷。
很多時候那人會是他的妻子,但是更多的時候的事實是她并不在他的身邊,那段形單影只的日子讓他開始整夜失眠,也許并不僅僅因為手中的觸感和懷中溫暖的消失,他更確定是因為某些東西的存在才會讓他無法自拔地失去理智。
他有了一個情人,在此前那人只是他的隊友。
恰到好處的溫暖,他猜測他們彼此都不會抗拒這些存在的痕跡。
基利需要筋疲力盡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然入睡。和阿亞拉在一起之后他不曾試著去抱住他的身體,好像這會比□□引發(fā)更加深切的疼痛,就算他總能輕易記住他高潮時候的表情。他從沒有想過要對自己的妻子不忠,相信阿亞拉也是如此,所以才獲得這樣的一個下場,靠近,被灼傷,接著繼續(xù)試探。
好像那首始終若即若離的探戈,你前進(jìn)一步我就后退一步,這么近卻也始終如此遠(yuǎn)。
基利再也未曾和他回家。
一直到他離開西班牙,到聽說耗子去了薩拉戈薩,到了時間的盡頭為止。
他始終相信耗子有本事好好照顧自己其實他的事情他無需過多的操心,就像是那部他遲遲未能看完的電影,那些比煙花寂寞的人。
和巴倫西亞那場始終未能停止的大雨。
他們的故事終結(jié)在某個雨天,耗子走的時候給他留下一把傘,而從此他卻記住了那些雨點打在身上的錯覺——好像那些未曾到達(dá)戀愛盡頭的結(jié)局。
錯過了,失去了。
便是一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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