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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鍋派對
“——螃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食材!
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面孔,渾身濕漉漉的男人手里抓著一只螃蟹這樣說著。沙色的風衣浸了水被暈成更深的棕,腰帶在風中沉重地搖擺。中島敦的目光落在對方被水打濕的、軟趴趴貼著腦殼的頭發(fā),又挪回他手里殺氣騰騰揮舞著青色蟹鉗的螃蟹。鋒利的鋸齒邊緣閃著冷光,像是某種殺人的利器。
“太宰先生……去海里抓螃蟹了嗎?”
說著自己也無法認同的話,中島敦抓了下頭。
“這么說也太失禮了——這可是海濱城市,是歸途中偶遇的同伴哦!
“所以果然又去跳海了嗎……”
太宰治不以為然地撇了下嘴,抓著螃蟹的手轉了個方向,白色肚皮正對著他,像是一塊一塊拼接起來的某種軟甲。太宰治好奇戳了一下,眼睛突然變得閃亮。
“比起這個,敦君!”他高高舉起螃蟹,像舉著什么令人驕傲值得稱贊的獎杯,“我們去吃火鍋吧!”
“誒——?!”
讓對螃蟹有著偏執(zhí)喜好的太宰治來選擇,決定為海鮮鍋幾乎是理所當然的。憑借那個倒霉湊上來的螃蟹顯然不夠湊成一頓火鍋,于是在前往太宰治的住所之前,他們先去了一趟海鮮市場。完全不在乎他人目光的半濕著衣服的太宰治、和因為習以為常所以忽略掉這件事情的中島敦,兩個人提著大包小包,心情都很明朗——雖說太宰治因為進行某種漂流活動而導致錢包失蹤,付款這一重任便全部交給了中島敦。
“敦君,相當可靠呢!”
“這種時候的這種評價……一點也不讓人感覺高興!
這么說著,敦捏著癟癟的錢包,愁眉苦臉地翹起了嘴角。
和太宰先生一起購買食材準備火鍋,這件事聽起來相當?shù)挠H密。敦回想起偶然在電視里看見的團聚的家人,內心漫出細小的雀躍,痛失錢財?shù)倪@點小事自然是被忽略掉了。
火鍋啊。中島敦思緒不自覺飄遠。
加入偵探社之后,他再沒有為食物發(fā)愁,但也很少去吃那些相對昂貴的料理。這么說起來,太宰先生倒經常吃一些高檔的食材……明明比他還窮。敦看向身旁的青年。大概是因為常年纏著繃帶吧,太宰治的皮膚偏白,微微笑起來的模樣溫柔又優(yōu)雅——總之完全不像是會下廚的類型。
“太宰先生會做火鍋嗎?”
聽說是很簡單的做法,把食材都放進去——不不不,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呢!就算是茶泡飯——但茶泡飯也是簡單又美味!所以火鍋應該也不難的、吧?
太宰治歪了下頭,“把食材全都倒進去煮就好了吧!”
“……怎么可能那么簡單!”和他想的完全沒差別!
太宰治空閑的另一只手擺了擺,“沒關系,到時候根據(jù)菜譜來就好啦!”
竟然會有菜譜——不愧是太宰先生,準備相當完善!
太宰治不常翻閱書籍——除了那本被國木田前輩評價為“糟粕”的《完全自殺手冊》。用他的話說,市面上的書本大多內容貧瘠枯燥無味、甚至不如國木田君的理想手冊引人入勝!m然國木田前輩完全沒有被夸贊的欣喜。能在無趣的書堆里翻找出菜譜、太宰先生對火鍋一定非常期待。
中島敦對著太宰眼神堅定地點頭,“是!太宰先生!”
“……好?”
太宰眨了下眼,不知道眼前的后輩又腦補出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火鍋,除了食材,最重要的當然是湯底——湯底是火鍋的靈魂。只有最鮮美的高湯,才能為料理提供一個完美的表演舞臺,使味覺的表演煥發(fā)奪目的光彩。
太宰治捧著薄皮的書本,言語深沉,看上去居然真的有種大廚風范。
“所謂「一番高湯」,是有天然干燥昆布、研磨柴魚薄片,經長時間的熬煮、過濾、沉淀,融合兩種高級食材的滋味甘美的濃湯!
他從袋中提出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抓進水池對著水柱沖洗。魚尾彎折大力拍打著太宰治的手腕,繃帶表面被覆上一層薄的水跡。太宰治把魚丟進籃子,蓋子甩過去封住了頂。
魚是生命力相當頑強的物種。歷經折磨又被關進牢籠也在不停地掙扎著,籃子小幅度地晃,撞擊聲惹人心煩。太宰嫌棄地低頭看了眼,手放在水池下洗了洗,濕漉漉的便扯著后輩的領口拉到籃子旁。
“敦君,發(fā)動你貓科動物的威嚇,讓這不識時務的家伙安靜一點——”
……說的也太可怕了,而且我并不算是貓科動物吧,難道吃一頓飯還需要使用異能嗎?中島敦是這么想的,轉瞬又變得猶豫起來。
這是太宰先生的要求……
“異能力——月下、啊!”
太宰收回拍打后輩腦袋的手,表情一言難盡。他緩緩道,“敦君,你要做什么?”
……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中島敦縮著頭小心試探,“……變成,老虎?”
“變成老虎做什么?有敵人嗎?還是搞定一條魚需要發(fā)動異能——?”太宰治逐漸咬牙切齒,沒忍住又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力度不大,但是足夠讓他感到羞恥地紅了臉。
中島敦蹲在籃子邊,伸手按住了封蓋。
比起在廚房束手束腳的中島敦,太宰治顯然是樂在其中的。他把被壓在櫥柜最下的、不知放了多久的砧板拽了出來,扶了扶上面東倒西歪的物件,趁其不備猛關了柜門。太宰治把砧板也扔進水池,水閥調得極大,激烈的水流砸在木板上又被彈射出去。他靈活地閃避,于是傻愣愣蹲在一邊的中島敦被澆了一頭。
“啊,抱歉抱歉。”太宰治笑瞇瞇地合手,把水閥稍微關低了點。
中島敦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雖然大概有太宰治不精于廚藝的思考,眼前的這副場景比想象中還要恐怖——本以為既然主動提出下廚,至少也該有普通人的廚藝才對,而太宰治現(xiàn)在看來更像一種從未接觸過的一竅不通。這種想法在砧板被擦干凈擺上桌時達到了頂峰。太宰治眼神示意敦退到一旁,拎著魚尾提上砧板,一手按住頭部遮擋了那怒睜的魚目。他表情嚴肅地比劃半天,握著菜刀的右手高高舉起——他眼里閃著興奮的光,中島敦恍惚以為自己看見了變態(tài)殺人狂。
太宰治用力砍了下去。
“等等、太宰先生——”
中島敦的雙手飛快脹大、蠻力掙破了合身的衣袖。扭曲變形的血肉長出毛發(fā)、指甲彎曲拉長,粉色的肉墊藏在白色的皮毛下。轉瞬即逝的一瞬間里,中島敦把變形成的手臂擋在魚的上方。刀具以極大的力度斬向虎爪,然后被結實的□□震得刀片脫離、擦著太宰的臉旋飛出去,小半截插進了墻壁。中島敦嚇得虎容失色,還是虎爪的手朝太宰的臉摸過去,好在皮膚觸碰的瞬間觸發(fā)了人間失格,沒有造成廚房斬首慘案。
“太宰先生你沒事吧!”“敦君——”
太宰治抓住他貼著臉的手,露出個無奈的表情!熬退隳阆氩磺衅,也不要做出這么危險的事……我又不愛吃虎爪!
“……不是這樣的!卑l(fā)覺沒有造成傷口,中島敦平靜了點。他縮手很認真地解釋,“太宰先生,雖然我不懂廚藝,但在切片之前還是該先去掉魚鱗吧?”
太宰治恍然地拍手:“啊,是呢!”
他摸了摸敦的腦袋,手上有很淡的腥味——是之前觸摸了魚還沒清洗的那只手。無視抱住頭滿臉絕望的后輩,太宰笑瞇瞇看向躺尸在砧板上的毫發(fā)無損的魚——
“割去魚鱗也太殘忍了,就這樣直接切也沒什么的吧!”
……不可以。。!
太宰治最終還是放棄了下廚的想法,給自己兢兢業(yè)業(yè)休息日里大概率仍在工作的搭檔打了個電話。他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襯衫長褲,癱在沙發(fā)握著菜刀光禿禿的柄。敦頂著一頭剛洗完的潮濕的頭發(fā),站在刀半沒進去的墻邊,一只手化虎小心翼翼地摳著刀縫。那條死不瞑目的魚則躺在垃圾桶,空洞的眼無神地注視著世界。
門鈴短促地響了一聲。中島敦的動作一頓,太宰從沙發(fā)上彈起。他踩著輕快的步伐跳到門邊,大喇喇拉開了門。
“——國木田君!”
國木田獨步扶著眼鏡,黑著臉把手中沉重的紙袋砸向太宰。太宰治手忙腳亂地伸手抱住,滿臉浮夸的驚喜。
“國木田君真是客氣,來就來了還帶這么多東西——”
“我聽敦說過了,你們兩個干的蠢事!眹咎铼毑胶敛豢蜌獾卮驍嗨,“做海鮮鍋并不是只要海鮮——太宰治你給我清醒一點!”
他攔住太宰治從紙袋提溜白菜往外扔的舉動,惡狠狠地揍他一拳后搶回袋子。太宰捂著腦袋無辜地看他,小聲嘀咕!靶,居然把送給別人的禮物收回……”
“這!是!食!材!”
國木田系上太宰翻出的圍裙,緊了緊腦后的小辮。他推了下眼鏡,眼中閃過一道犀利的光。中島敦站在他的旁邊,傻兮兮舉著化虎的半只手。
太宰在廚房門邊探頭,“國木田君,不用我?guī)兔帷??br> “你能幫忙?”國木田獨步嫌棄地揮手,“你不惹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給我出去不要進來!廚房的空氣已經被繃帶的味道污染了!”
“繃帶才沒有味道……”
太宰嘟囔著走了進來,兩只手攤了一下示意。“這可是我的廚房,國木田君未免也太理所當然啦!
國木田獨步陷入可疑的沉默。中島敦目瞪口呆。
……這樣也行?
太宰笑瞇瞇地朝敦做著口型:“國木田君超、認、真——”
國木田君不僅認真,而且專業(yè)。
他翻出自帶的干布仔細擦拭昆布表面,不輕不重的力度剛好抹去上面的砂和污垢。水和處理好的昆布一同倒進鍋,開火加熱后慢慢煮成一種淺色?煲蠓袝r他提起煮鍋,用長長的筷子把昆布挑了出來。國木田踢開試圖從垃圾桶里撈魚的太宰治,鄙夷地看他一眼,從紙袋里拎出一袋包裝嚴密的柴魚片。
“咦——”太宰治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國木田獨步超大聲地嚷嚷,“你作弊!”
“一番高湯原本就是用干燥的柴魚片熬煮,把你腦子里的垃圾收一收!”國木田拆開袋子嗅了一下,中島敦驚恐地看到他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沒有腥臭、香味很足,很好!給我把這個牌子刻在腦子里!”
太宰治拖長音敷衍地應,“是、是——”
他把腦袋湊過來好奇地看,國木田本就有指導的打算,雖然嫌棄這個大型垃圾十分礙事,也半默許地讓他待在旁邊。國木田把柴魚片倒進沸騰的水里,氣泡縮水沉寂下去。
他沉聲指揮:“再沸騰后關火,撈掉浮沫、過濾魚片!”
中島敦緊張地揮爪,“是!”
國木田獨步推推眼鏡,百寶箱一樣的紙袋里又撈出了香菇牛蒡等等。他手速飛快清洗看上去已經足夠干凈的蔬菜,香菇洗凈、去蒂、切片;腐竹掰成小段,用清水泡發(fā);冬筍剝去外皮、焯熟、斜切成薄片;豆腐皮切成三角形。蔥和蒜放上砧板菜刀一揮——像是電影里的場景出現(xiàn)了。菜刀哚哚哚地高頻率地斬下,一條條整齊的線出現(xiàn)在他的手邊。
中島敦和太宰治捧場地發(fā)出驚呼!芭丁
國木田獨步把調料倒進鍋里,香氣飄了出來,看上去已經是半成型的濃湯了。
小火煮了一段時間,掀開蓋子時,白色的霧氣混著海鮮的香噴灑出來。國木田手揮了揮,三個腦袋一同湊上來看。鍋內的擺盤相當漂亮。菜葉堆在下面、棕色的蘑菇擺成整齊的列陣,蛤蜊的殼張開肉浸著白色的汁,魚肉切得很薄、在紅色的蝦肉和蟹殼間錯落著。國木田拍開太宰治蠢蠢欲動的手,舀了一小勺濃湯。
他嘗嘗味道,“嗯……可以了。再加點蔬菜。”
太厲害了。中島敦露出欽佩的目光——不愧是偵探社最可靠的國木田前輩,連料理都是如此擅長手到擒來。國木田獨步在兩人熱切的注視中拿出早就切好的幾盤食材,揭開嚴密包裹的透明的保鮮膜,用手輕輕地把它們掃進去。
“……等等!!”
太宰表情凝重地伸手攔住他的動作。
他幾乎謹慎地用兩根手指從盤子里拈起一塊被切的很薄的片。刀工實在不錯,幾乎透明的表面一層濕潤的水光,呈現(xiàn)出珍珠一樣漂亮的瑩白。他放在眼前盯了半天,湊近去嗅了嗅。
國木田獨步也皺起了眉,謹慎地左右看看。
“怎么了,食材有問——”
“是蘿卜。!”
太宰猛地出聲打斷了他的問話,國木田獨步沒反應過來似的,露出一點茫然的表情。太宰把這堪稱藝術品的蘿卜片甩飛,白影劃出弧線精準地掉進垃圾桶,遮住死不瞑目朝著天花板的魚眼。中島敦伸頭看了一眼,沉默一瞬,干脆又往里面添了片廢棄的紙片——紙片輕飄飄落下遮住魚頭,這樣看上去總算沒有之前那么滑稽又恐怖了。
太宰治兔子似的往后一跳,臉上同時露出驚恐和指責,他顫顫巍巍抬手,“國木田君你、你居然……”
國木田穿著碎花圍裙,臉上還帶著點汗,功苦勞高的本人滿臉茫然地站在那里。太宰治像是情緒過載激動到說不出話,好半天才喊出后續(xù)。
“——你居然是蘿卜黨。。。!”
啊。
中島敦慢慢退了一步,看著國木田獨步臉上的茫然轉變?yōu)榕,“就因為這個?!”
“蘿卜,這可是蘿卜!”太宰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眼里的痛惜大概連小孩子也能看得出來,“這樣魔鬼的物種,國木田君你居然想讓它和螃蟹待在一個鍋里!”
國木田獨步額頭青筋歡快地蹦跶,“……給我向蘿卜道歉!”
“國木田君該向螃蟹道歉才對!”
“為螃蟹被你這樣的人吃進肚子道歉嗎?!敦,給我攔住這個蠢貨!”
國木田獨步粗魯?shù)赝崎_太宰,手中的蘿卜就要往鍋里扔。太宰治靈活地矮身穿過包圍圈跳到國木田面前,一把抓過盤子——沒拽動。國木田冷笑著捏緊盤子的另一端。
太宰治試圖用同一理由打敗國木田,吵鬧地叫了起來:“這可是我的廚房——”
“我買的食材!
“螃蟹是我撿回來的——”
“那就把它扔掉!
“國木田君……太過分了!”
“作為白吃白喝的對象沒有資格說不。”國木田獨步用力拽過了盤子,倒進滾著氣泡的鍋里,“蘿卜可是被稱為小人參的美食,既是調味也是食材。你不愛吃就別吃——反正被你這樣的混蛋吃下去也是對不起它!
出乎意料的……戰(zhàn)斗力好強。中島敦縮著脖子看國木田獨步,碎花圍裙仿佛都環(huán)繞著圣光。太宰治被打擊到地站在一旁,臉上流露出十分真實的絕望和哀戚。他的視線還黏在鍋里,眼角擠出了一點淚花。
倒也不必?
孤兒院出身的中島敦困惑極了,不過是蘿卜——至于嗎?
“當然至于了,敦君,最喜歡的食物和最討厭的食物被放進同一個鍋里……就像我讓你配合芥川一起出任務——”
“不不不這完全不一樣吧!”
“那就茶泡飯?敦君有什么討厭的食物嗎?”
“呃,好像沒有呢!敝袓u敦傻笑道,“畢竟有的吃就很不錯了!
“……你的茶泡飯被芥川全部搶走吃光——總之就是這樣令人恐慌絕望的事啊!!”
敦真實感同身受起來。
他還沒來得及勸慰幾句,國木田戴著手套端出了成品。蹲在角落滿臉黑氣的太宰猛地跳起來,飛快躥回了桌邊。敦愣了一下,沉默,也走了過去。
三個人坐在桌前,中島敦雙手合十喊著。
“我開動了——”
太宰治筷子直接插了進去。
他夾起被切塊的螃蟹扔進自己的碗里,像是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凝重地張口咬下一口雪白的蟹肉。咀嚼的時候表情也是高深莫測,仿佛在對食材進行著某種構成分析。國木田獨步自顧自地吃著碗里的蝦肉,中島敦那邊更是進展飛快,碗邊已經堆起小小的山丘。
國木田撈起豆皮和香菇,眼鏡已經被摘下放到了一邊。他沒給作妖的太宰丁點注意,于是沒能躲過太宰猝不及防地一撲——他的額頭撞上碗的邊緣,濺起的湯汁不燙,但是味道濃郁地潑了他一臉。
“太宰你是想死——”
“國木田君!”
太宰治蹲在椅子上,亮閃閃的目光注視著他。
“國木田君的廚藝好棒!完全沒吃到蘿卜味——超棒!超好評!”他視線偏轉了一瞬又挪回來正視他,表情專注且非常認真地評價,“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螃蟹!”
“啊,”國木田獨步表情緩和下來,接過太宰遞來的紙巾擦拭臉上的湯水,表情帶著隱隱的自得,“——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沒看見的角落里,太宰沖著敦吐了吐舌。
“國木田君負責下廚、那敦君就負責洗碗啦。”太宰治輕快地說道。他放下筷子,抽了張紙擦拭嘴角;疱伋缘南喈敻蓛簦吘故侨齻成年男人——食量足夠把滿滿一鍋塞進胃里。被空蕩蕩的鍋底取悅到的國木田獨步也不在意太宰治逃避干活的行為,默認布置給中島敦的任務。
他們收拾餐桌,帶著大大小小的碗和盤子進了廚房、放進水池。完全是吃白食的太宰治哼著奇怪的曲調把自己扔進沙發(fā),從沙發(fā)縫里掏出一本紅色封底的書。他散漫地翻閱起來,中島敦從敞開的門能看見他抬起的側臉,帶著十分真切的、輕松的笑意。
國木田獨步喊他的名字,“怎么了?太宰治那家伙,讓他做事才更麻煩——”
中島敦轉頭看著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皼]關系,能幫到太宰先生我很高興,太宰先生看上去也很高興……”
國木田獨步哼了聲,“他當然高興了!
他也看了一眼沙發(fā)上亂七八糟躺著的太宰,眉毛擰了擰,看上去很想沖上前把他拽起來,最終卻還是低頭用水沖掉碗上的食物殘渣。
“……他那家伙,有時候不用把他看的太認真,也用不著去理解。”
敦低著頭洗碗,小聲又認真,“我是不太能理解前輩的某些行為……但想到是太宰先生,不用理解也可以吧?”
國木田獨步幾乎詫異地投來一瞥。敦緊張地挺直了背:“怎、怎么了?”
“……沒什么!眹咎锍聊粫,露出一個幾乎滿意的笑,拍拍滿臉局促的后輩的肩。
“——說出了了不得的話啊,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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