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合作，應(yīng)該會很有趣吧！”

　　“啊……大概是吧。”

　　合作就合作……為什么要聽這個笨蛋說那些無聊的事情？

　　窗戶里面的水聲剛停，窗外就下起了雨。

　　美堂蠻從浴室里出來，用毛巾擦著頭發(fā)聽銀次喋喋不休。那些濕漉漉的頭發(fā)柔和地披散在額前，美堂蠻看上去竟像個性格乖順的溫柔少年。他顯然不喜歡這種狀態(tài)，有些厭惡而粗暴地把那些擋住眼睛的碎發(fā)撥到一邊。

　　而且，已經(jīng)合作了這么多年了，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

　　銀次向窗外看去，城市的夜晚漆黑得連北極星都看不見。這是他們第一次有了固定住所，是委托人作為酬勞給他們的。雖然地方小，但是比起在甲殼蟲里挨到天亮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吶，后來就遇到了士度花月他們，十兵衛(wèi)現(xiàn)在比那時候可愛多了呢……”銀次穿著浴袍興致勃勃地指手畫腳發(fā)表著他的演講，今天此人忽然抽風(fēng)，說什么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向?qū)Ψ教崞疬^去，今天一定要毫無保留云云。然后……就這樣了。

　　美堂蠻把毛巾扔到一邊，枕在床上，答應(yīng)了一聲：“啊�！�

　　又過了很久。

　　“再后來就遇到你，和你打了一架……嗯，我的經(jīng)歷，差不多就是這些了。”銀次長舒一口氣，回頭一看，阿蠻竟然開始打呼了。頓時暴走：“阿蠻你好過分！居然睡著了��！”趴趴銀寬粉條淚眼上竄下跳中。

　　“好啦好啦，我騙你的。”美堂蠻在床上坐起，一把揪住某人：“我只是好奇，今天為什么忽然……以前不是不問嗎？”

　　“因為我覺得，那些不好的回憶你好像沒有對別人說過吧。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會好很多吶！而且既然要合作，我想更加了解阿蠻��！”銀次和他的話語都很真誠。

　　美堂蠻忽然笑了，他說：“你了解得還不夠多嗎？”

　　“哎？”銀次想了想，搖頭：“我之前從來不問！”

　　美堂蠻笑得更加意味不明：“我是指你這種笨蛋永遠想不到的那方面�！�

　　“我這種笨蛋想不到的方面，難道……”銀次倒抽一口冷氣，對上阿蠻的眼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說：“沒錯，就是某種少兒不宜的……”

　　“阿蠻為什么你都不會不好意思明明——”——銀次騰地整個人紅掉，尷尬得話都說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正常一些：“不只是……那方面�！�

　　盡管他很努力地調(diào)整狀態(tài)，某人依然很不給面子地大笑：“承認你是笨蛋了？”

　　銀次有些惱怒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別跑題……如果不介意，我想知道你的回憶啊�！�

　　“我的回憶？開玩笑吧。那些玩意實在不怎么可愛�！泵捞眯U摘下眼鏡，低下頭的時候過長的碎發(fā)擋住了眼睛。抬頭，溫暖的藍色在黑暗中閃爍：“不過，也不是不能告訴你。準備好了�！�

　　瞳孔驟縮。

　　“……”銀次一愣，眼前的阿蠻的眼睛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熟悉得幾乎要令他慘叫的畫面。那些畫面過后，閃電和巨蟒瞬間撕裂天空。天空嘶吼，慘白的傷口漸漸露出阿蠻的臉，他似乎正在對著他發(fā)愣。但是隨即又銜著一根煙對他微笑了。

　　“剛好一分鐘。都看見了吧�！彼c燃了煙，“遇到你之前應(yīng)該就是這樣了。告訴你也沒關(guān)系，因為其實我們都一樣。”

　　“啊……的確一樣�！便y次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真的是一點也不可愛�！�

　　“銀次，剛才你做夢的時候，表情很有意思呢�！泵捞眯U沉默了一會，對他說。

　　“如果在那時候，就像照鏡子一樣。”他又說。

　　“其實現(xiàn)在也一樣�！彼�說。

　　“……”銀次看著他不說話，眼神溫暖。他亦然。

　　臉上一陣燥熱，美堂蠻躲開了他的眼睛，低下頭在煙灰缸里掐滅了煙：“抱歉抱歉，難得休假又說這么莫名其妙的話�！�

　　銀次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美堂蠻沒有反對，只是仍舊低著頭：“銀次……”

　　每到此時，記憶總是不甚清晰，只記得軀體交纏眼神熱烈。誰的視線，誰的身體，誰的愛欲，全部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如此混濁而芬芳。銀次在恍惚中想起剛才阿蠻的邪眼，黑暗又蒼黃老舊的背景，一具尸體靠在墻上，誰的手在不斷顫抖。女孩驚恐的眼睛像是要刺入心臟一般，看見的聽見的感覺到的，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無數(shù)被毀壞的破爛背心和西裝襯衫，衣服的主人倒在地上，如同那些碎布或生或死。閃電和蟒蛇在空中扭曲破碎，身形迅速如箭帶起冰冷的風(fēng)刺骨深寒。地面崩裂建筑倒塌，他們在一堆又一堆廢墟的間隔兩頭遙遙對視就像鏡子兩邊，那眼神像凍慘了的孩子誰也不相信誰也不依靠，心中不斷下著孤寂的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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