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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是在一個下雨天認識的。
時一那時剛上大學(xué),在圖書館里看書,一出門就發(fā)現(xiàn)外面下著瓢潑大雨。
他沒帶傘。
時一猶豫片刻,還是打算沖進雨里。
他剛邁出一步,旁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頭,是一張神情淡漠的臉。
“要傘嗎?”那人手里拿著兩把傘,挑了挑左眉。
時一想想,還是接過了,笑笑,說:“謝謝啊!
那人“嗯”了一聲,在走廊上“砰”地撐開了黑傘,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走進怕雨中。
雨點噼里啪啦地在傘面炸開,時一怕濺到自己臉上,離他幾步遠。
“你大幾了?”時一問。
“大三!
“哦!
兩人不再說話。整個天地間仿佛就只剩下了這兩把傘下小小一方天地和略顯聒噪的雨聲。
時一瞄了眼男人的側(cè)臉,他五官深邃銳利,線條利落地從額前劃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上,再隱沒在衣領(lǐng)下。
他緊緊抿著唇,眉峰聳起。
很久之后,時一才知道那天洛奕的前女友和他分手了。
兩人并肩走了段路程,搞好碰上了時一的朋友,時一就和朋友一道走了。
走之前,時一問洛奕傘怎么還給他。
洛奕隨口道:“扔了吧!
語罷,他就走了。
時一沒聽洛奕的,把傘扔了,不知為什么,他把傘留了下來。
后來再見到洛奕是在一個月后某個學(xué)姐的生日會上。
他進酒店時洛奕正在抽煙。
他好像還是原來那樣的樣子,表情淡淡的,一邊玩手機一邊是不是和旁人閑聊幾句,就算是笑,也是很輕的。
時一一邊佩服于自己竟然能記住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一邊想到:他老了以后皺紋是不是會很少?
學(xué)姐和她是鄰居,關(guān)系很好,見他來了,笑瞇瞇地招呼他過去。
時一收回了看洛奕的目光。
洛奕喝醉了。
他喝了很多,白的紅的都有,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也不發(fā)酒瘋,很認真地趴在桌上數(shù)酒杯。
時一總是忍不住看他,看他這樣子有些想發(fā)笑。
等大家散場的時候,時一特意磨磨蹭蹭地等著洛奕。
洛奕在廁所里吐了,他的朋友在里面照顧他,不讓他昏死在廁所里了。
等洛奕被朋友扶著出來時,時一還在外面等著。
“你怎么不走。俊
“我……我之前借了他一把傘!睍r一不知道該說什么,有些尷尬地指了指洛奕,“我說把傘順便還給他!
“哦!彼笥腰c點頭,他今晚要去女朋友家,也不好把洛奕帶回家,想著洛奕給他借傘,以洛奕那生人勿近的脾氣應(yīng)該是認識的人,就問他:“你住校嗎?”
時一搖頭。
“那能讓他在你那兒借宿一晚嗎?我不太方便!
時一愣了愣,還是點了頭。
洛奕比他高,時一扶著他很是吃力,還好他租的房子離這兒不遠,走了沒多久就到了。
時一不住校是有原因的。
他是個同性戀。
時一把洛奕拖到沙發(fā)上,剛才被洛奕碰到的地方灼熱得發(fā)燙,像是有火在燃燒。
這叢火從裸露的皮膚向下滲透,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時一幾乎是惶恐地想:他……好像是喜歡上……洛奕了。
可是為什么呢?臉嗎?時一坐在洛奕旁邊,失魂落魄地想,忍不住又低頭看洛奕的睡顏,他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著,緊抿著嘴,一如往常,看起來刻板而冷漠,但不知為什么,時一總是覺得他一定是一個溫柔的人。
第二天,洛奕醒了,很是奇怪自己怎么在這兒。
時一沒敢看他,眼神不自然地看著盯著洛奕的衣角,磕磕巴巴地解釋了一遍前因后果。
“哦!甭遛赛c頭,“麻煩你了!
時一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嗯嗯”地應(yīng)著。
洛奕:“……”
“借用下衛(wèi)生間可以嗎”洛奕問他。
“嗯。”
后來他們也僅僅只是點頭之交罷了。
偶爾在學(xué)校里遇見,也只是相□□點頭,隨口聊上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閑話。
他遇見洛奕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洛奕快要畢業(yè)了,他現(xiàn)在在找實習(xí)。
時一加了他微信,但也只是沉寂在洛奕的列表當中,偶爾借著群發(fā)節(jié)日祝福的由頭給洛奕發(fā)幾句話。
他不敢找洛奕聊天,他這個人不太會和人交流,他怕自己會讓洛奕看出半點不該生的念想來。
洛奕是個直男,以后會成家立業(yè),娶妻生子,過上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凡生活,他該活得坦坦蕩蕩,一生步平青云,長命百歲平安喜樂。而不是……像他一樣,像是終不見天日,只配活在黑暗下的老鼠。
時一不愿意掰彎他。
他只是會在洛奕發(fā)的動態(tài)下默默地點個贊,旁觀他的生活。
洛奕生日的時候,也叫上了時一。
時一答應(yīng)了,花了三天,才挑了一條圍巾打算送給洛奕。
這是一條淺灰色的圍巾,摸起來很舒服。冬天了,送圍巾也不奇怪吧時一想。
他是走過去了,不遠,就是風大,風刃刮在臉上,冷,疼。
等他到的時候,手腳冰涼,鼻子也凍紅了,他推門就看見了洛奕,洛奕在人群中,臉上有很淺的笑意。
見他來了,也和他點點頭,招呼了一聲。
時一只是看了一眼,如墜冰窟。
洛奕挽著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動作親密,二人脖子上還都戴著情侶款圍巾。
時一抽了抽鼻子,也沖洛奕笑了笑。
洛奕讓他坐下說,時一點點頭,在手邊的座位上坐了下去,慢慢地把那條挑了很久,很貴的圍巾戴上了。
房間里暖氣開得很足,圍巾也很舒適溫暖,時一迷迷糊糊地想:為什么還這么冷
時一那天晚上很沉默,走的時候洛奕問他怎么了。
”沒事。”他笑了笑,“我走了啊,你們好好玩!
洛奕也沒挽留他,只說讓他回去的路上小心點。
時一木訥地點點頭,他沒什么想說的。這怪不了洛奕,他知道的。
時一叫了輛車,洛奕的女朋友在包間里照顧他打的那些朋友,酒店門口只有他們兩個人。
洛奕說:“你的圍巾挺好看的!
“是嗎?”時一低頭看了眼圍巾,下擺垂得很長,幾乎到了腰部,他只圍了一圈,剩下的直直地往下墜。
洛奕點頭,也沒說話了。
不一會兒,時一約的車到了,時一朝洛奕一點頭,淡淡道:“我走了,你們好好玩啊!
“嗯,拜拜!
汽車駛出一段距離,時一忍不住從車窗出往回看,酒店門口已經(jīng)沒了人影,空空蕩蕩的。
時一頓了頓,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頭,將頭靠在車窗上,緩緩地把臉埋進了圍巾里。
等他到家的時候,天上飄起了小雨,細密地交織在一起,糾纏不清般打在車身上。
時一上樓之后把房間里所有的燈都打開,房間里亮堂起來。
他坐在沙發(fā)上,把手機拿出來,打開微信,在列表里找到了洛奕的頭像,有些猶豫是否刪除。
洛奕的頭像是一只黑色的貓。
時一到底是沒下得去手,他緊抿著唇,有些煩悶地把手機仍在一旁。
該斷了。
時一想著,決定把洛奕戒掉。
這可能不難,他倆本來交集也不多,之前生日請他也只是因為時一給他發(fā)了個紅包,還個人情。如今時一想避開洛奕,沒什么難度。
洛奕還是活在他地朋友圈,時一隔著一層冷冰冰的屏幕,看著洛奕喂貓,學(xué)習(xí),和朋友聚會。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偷,盜竊了洛奕的生活的一部分,時一總是忍不住翻聯(lián)系人L一欄,點進洛奕的頭像,貪婪地從洛奕發(fā)出來的朋友圈中尋求洛奕的信息……
看到洛奕的女朋友出境,他又覺得自己很可悲,很惡心,如此令人作嘔地窺視著他人的生活,揣測他今天怎么了,心情怎么樣,睡得怎么樣,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
當洛奕在微信中宣布婚訊時,時一才真正狠下心把洛奕刪了。
當L一欄沒有了洛奕的名字時,他一邊覺得難受一邊覺得解脫。
時一開始不再關(guān)注洛奕,他認真學(xué)習(xí),找兼職,把自己的生活填充得慢慢的,讓自己不要去想洛奕,可每當他閑下來時,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洛奕,他笑的樣子,皺眉的樣子……
洛奕可能永遠不會知道,時一喜歡他。
時一畢業(yè)后去了另外的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
他的表姐也在這座城市,聽說時一來了,請他去吃飯。
這是個多雨的地方,時一出門的時候外面下著雨,天地間一片灰茫茫的雨幕。
表姐看他來了,招呼他坐下聊天,聊到一半,她問時一:“你怎么想到來這邊了”
時一說:“這邊天氣挺好的。”
表姐撇撇嘴,“天氣好經(jīng)常下雨怎么還天氣好!
時一陪她喝了杯酒,回答道:“我挺喜歡下雨天的!
表姐“啊”了一聲。
吃完飯,時一走出門口,“砰”地一聲打開了傘,看起來是把舊傘,漆黑的傘面,在夜幕中看起來很模糊,和濃濃的漆黑夜色融為一體。
他淡笑著和表姐道別,然后撐著傘走進砰雨中,那身影漸漸地,漸漸地,融入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見了。
時一還是和喜歡下雨天,只是他總是會帶著把黑色的傘,他在下雨天總是打著那把傘。
他再也沒忘記帶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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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 就這樣
就只是一個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的這么一個故事 文筆不行 沒寫過這種正經(jīng)的文 按耐住自己想寫傻吊文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