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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緣,許寂(已修)
我叫許寂。
性別男。
我有一個喜歡了兩年半的人,叫陳緣。
性別男。
兩年半前,我們新高一入學,他是新生代表。我永遠記得那天他站在主席臺上,笑得很陽光,我覺得很暖,然后我一發(fā)不可收拾地想要接近這個小太陽。
高中很自由,座位可以自己安排。于是我用了些小心思。
我故意讓他撞到我,手中的礦泉水灑在我身上,北方的八月底,潑到些冷水倒是讓我稍微冷靜了些許。
他跟我道歉,我故意皺著眉頭說,沒事。
他問我,同學哪個班的?
我說,高一一。
他突然很激動,說他也是。
我心里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你也是。
不知道是出于愧疚,還是新班級他相對熟悉的人的確只有我——這個剛剛主動碰瓷的家伙。
總之,他拉著我坐在了靠墻的倒數(shù)第二排,他說這個位置很安全。
靠后,前后左右都有遮蔽。
我當時看起來大約是很平靜的吧?其實是想和他說話,又怕自己說了哪一句他不愛聽的,深知多說多錯這個道理,所以我選擇閉嘴,什么都不說。
班主任是個大老粗,根本不在乎座位和同桌這種細節(jié),只要學習抓住了,其余都隨意。
于是我們倆就一直是同桌。
相處久了,我就越來越喜歡他。
他對我也愈發(fā)熟悉,大概是把我當他兄弟了。
高一第二學期文理分科,其實在讀高中前,我都做好了選擇的,我想學文,以后想學法。但他是個鐵理科生,我掙扎了很久,陪他選了理,但在他看來,我大概是一直都想學理的。
因為我理科也拔尖。
一班原本就是中考選拔-出來的尖子生,向我這樣全面發(fā)展的不在少數(shù)。他不太一樣,他學政史地學得很痛苦,語文也是。只能說是勉強撐著。理科卻很厲害,尖子生班級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
他物理很好。
而我,生物化學都很好,獨獨是物理,屬于原本一班的中下游水平。
我做錯題,或者思考不出來的時候,他就會得意洋洋地笑起來,說:“物理還是得靠你陳哥,來來來哥給你講!
后來都選了理。
我們又在一個班,還是原來的班主任。
除了班里走了一些“老”同學,又來了一些新同學之外,幾乎沒什么變化。
我們的關系也更鐵了。
我不愛動,生性喜靜。就連晚自習前吃飯的四十分鐘,我也懶得動,所以經(jīng)常不吃晚飯。后來每次最后一節(jié)課的最后幾分鐘,他就會一邊看表一邊看老師,再回頭看一眼后門,修長的手曲起,在我桌上倉促地敲兩下,“快!飯卡給我,門口那幫孫子已經(jīng)準備跑了!
我們學校食堂搶飯一直挺恐怖的。
我也就只因為不喜歡那種瘋狂的場面才不愿意去。
然后我就會把卡放在他手里,報上今天想吃的東西。
他一一復述,表示記住了。
下課鈴一響,他“嗖”一下就跑了。
同時沖出去的還有很多同學。
老師無奈地站在講臺上搖搖頭,然后離開。
我看著他瞬間就消失在我視野里的背影,不由得笑了。
我真的,很喜歡他。
某天上物理課時,他突然湊過來,離我很近,問我:“你見過同性戀嗎?”
是一種很單純的口吻,眼神中也是寫滿求知欲的,他沒有惡意,我卻慌了。
“什么?”
他嘆氣,“果然,你也沒有聽說過!
我咽了咽口水,問:“怎么了?”
他皺了皺眉,“我周末看到一個故事,講的是同性戀!
我瞬間也多了幾分好奇,我想知道他對同性戀的看法,“嗯,所以呢?”
他聳聳肩,“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覺得還挺奇怪的。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同性戀,第一次聽說,那個故事寫的還挺感動的!
我剛準備說些什么。
物理老師突然一個粉筆頭砸在他額頭,“陳緣!不要仗著自己成績好就為所欲為,人家許寂也要聽課的好嗎?就看你在那一個勁的嘚啵,下課說去!”
老師對好學生總是寬容的。
他沖老師笑著道歉,并表示會好好聽課,然后這事兒就沒后續(xù)了。
學校里喜歡我的女生挺多的,我不玩Q-Q不玩微信,于是在這個新潮的時代,我依然會收到情書這種東西。我對和我告白的女孩子們說,我不會談戀愛的。
沒有時間限定,沒有性別限定。我很粗糙的表達了自己的態(tài)度。
學校里喜歡他的女生也挺多的,陽光帥氣款的,很多女生心中的初戀。我覺得他的臉用初戀臉來形容就很合適,很有少年氣。
喜歡打籃球,偶爾耍個帥,對女生也很紳士,從不開過分的玩笑,處事有度。
他跟很多人一樣,表面裝著不在意,卻會在私底下跟我聊起,你覺得xxx怎么樣?這種問題。
他問的基本都是長得比較出眾的女孩子。
我當然懂他的意思。
所以我通常不會正面回答他。
我問:“跟你表白了?”
他就苦著臉跟我說,“對!
我見他愁眉苦臉,心里是高興的,“你喜歡她嗎?”
他低著頭,聲音悶悶的,“我不知道,我就覺得太直白的拒絕人家好像不太好。”
我當然是自私的,于是我就說,“不喜歡就要直接拒絕,不然你會給人家希望,最后又給不了結果,人家會更難過。”
他眼睛亮了亮,“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還是拒絕吧,高中不想談戀愛,我還想考清華呢!
我的重點完全放在那一句“高中不想談戀愛”,我有些失落,但又很快釋然。
他這樣是對的。高中的確不應該談戀愛。
尤其,不會和我。
高二一年他比平常更拼了,但依然是天天給我講物理。
我的物理成績就這么一點一點的被他推上去。
同時,我會告訴他如何去做語文的閱讀理解。
互相幫襯著,漸漸的,分數(shù)就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到了一個我自己從來沒有想象過的地步。
我以為我高中就算學的再拼命,最多也就是個年級前二十。
他雖然天天喊著要上清華,確也總跟我說,“啥時候我能進前二十了,請你吃飯!
后來何止前二十呢。
他第五,我第八。
老師總夸我們模范同桌,我們都笑。
其實一切都很美。
我愿意永遠不告訴他這份感情,永遠擁有現(xiàn)在的美好。
但天不遂人意。
高三的第三個月,整個高三最難熬的那段時間,他有天突然約我出來見面,是一個好不容易的休息日。我們單休,一直都是。
那天從見到我開始,他就面色鐵青。
我看出他的情緒,也就什么都沒說。
我們一起走到一塊空地,這一片最偏僻的地方,他突然不走了,站定下來。
我就跟著定在原地。
然后,我聽到,他問出了那句我永遠害怕的問題。
“你……是同性戀?”他問得有些艱難,語調(diào)是滿滿的懷疑,我聽出來他的不愿相信。
我很想否認,想讓我們的關系繼續(xù)穩(wěn)定下去。
但我不愛說謊。
我習慣性坦誠。
所以我愣住幾秒后,在他震驚的目光中,點點頭,“我是!
我很害怕。
又很期待。
他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我甚至沒有去糾結他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向后退了兩步,滿臉的不敢相信,他說:“你,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不是為了跟我做朋友對嗎?”
我點頭,“對!
“你喜歡我?”
“對。”
“什么時候?”
“一直!
“我問你,什么時候開始的!
“高一,第一次見面,你潑了我一身水那天開始!
他眼中寫上了絕望,“你……”
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就這么站著,什么都不說,等著他整理好語言,整理好感情。
過了很久,他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
他說了很多臟話。
我就這么聽著。
然后,他緩過來之后,很認真地盯著我,“我再確認一次,你沒在跟我開玩笑?”
喜歡這種事情,怎么能拿來開玩笑。
我笑了一聲,“沒有。我,許寂,同性戀,天生的!
我說的一字一頓。
他重重地喊了一聲“操”。
然后看著我的眼神不再是帶著笑的,也不是從前那般柔和。
那是個,讓我不太敢回憶的眼神。
“以后,別做朋友了!彼樕荜幊。
我站在原地不動。
“離我遠點!彼又f。
我依然不動。
就盯著他。
“這讓我感覺,很惡心!彼櫭肌
惡心。
這兩個字,我聽得太多了。
但是唯獨從他嘴里說出來,我才最有感覺。
大概就是,覺得心被生生挖走了一塊的感覺吧。
全身冰涼。
一瞬間有點想哭。
但我很堅強。
gay,不是娘。
“好!蔽彝饬恕
同意不做朋友,同意離他遠點。
也同意讓他不再感到惡心。
得到回復后,他就走了。
走得很快,依然是很快的就消失在我的視野里了。
后來他和一個女生換了座位。
再也不會幫我?guī)э垺?br> 出雙入對的對象也再也不是我。
我以為自己很堅強,感情不是我的全部,我的人生路還很長,我怎么能被這一點點挫折打倒。
但事實并非如此。
我在看到他對別人笑得開懷的時候,痛得無法呼吸。
父母看出了我的不尋常。
為了我的前途。
我轉學了。
我努力地克制,保持住自己的成績。
拿到了讓父母喜出望外的分數(shù)。
上了國內(nèi)雙一流重本。
分數(shù)一出來,我就跟父母坦白了。
媽媽很崩潰。
她送我去治療。
即使心理醫(yī)生告訴她,這不是病。
她也要堅持的讓我治療。
厭惡療法。
那段時間我試著自殺很多次。
都被攔住了。
有一次實在崩潰,下手狠,差一點就如愿以償了。
媽媽慌了。
她哭著跟我說,好好活著,希望我幸福。
我們家是知識分子的家庭。
父母思想算得上開明。
只是同性戀這事實在是過于難接受。
28歲的我在同學聚會上遇到了28歲的陳緣。
同樣的西裝革履相當體面。
同學打趣說我倆當年好得穿一條褲子。
我早就釋然了,只是笑了一下。
他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那天他們聊到感情問題。
有結婚的,有單身的,有正在談的。
問到陳緣時,他搖頭說,單身。
問到我時,我笑著說,結婚兩年了。
那天陳緣當著所有人的面問了我一個大家都覺得很奇怪的問題。
“女孩子嗎?”
全場聽懂的只有我一人,我說,“是!
他盯著我,眼中的情緒很復雜,我竟然有些看不懂。
同性戀。
人人都說惡心。
我卻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錯了。
我只是會喜歡一個恰好與自己性別相同的人而已。
只是克服了正負極相吸后的存在。*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
不覺得上天有錯。
不覺得同性戀有錯。
我不怨世俗的眼光。
不怨這一切。
也從不后悔。
我看到的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世界。
這是一種另類的恩賜。
他叫陳緣。
我叫許寂。
我們沒有緣分。
我們的故事也沒有續(xù)集。
插入書簽
1.許寂形婚
2.許寂以后會遇到互相喜歡的人
3.陳緣不彎
*引用自網(wǎng)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