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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紅色鮮亮瑰麗的酒液在精致的水晶杯中流淌,白皙的手指輕搖,還可以看見若隱若現(xiàn)的酒痕,猶如血液般的1900年Ch.Lafite,入口漸漸苦澀。跡部景吾取出床頭的畫本,藍色深靄的封面,呆坐在屋頂單薄的男孩,黃色透亮的月亮,寂靜的俗世塵囂,落寞的高樓大廈。細細的宋體字,【看不見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記住的,是不是永遠不會消失?】跡部細細吟著爛熟的句子。那是佐伯虎次郎當年離開時送給他的最后一樣?xùn)|西。
清晰記得當時接過畫本時自己或認真或戲謔的說“如果你不能給他幸福,那么本大爺不介意接手。”向來不相信愛情的跡部景吾在遇上了不二周助,也注定認栽。對面的人充耳不聞,依舊提著行李笑得溫文爾雅,聲音不疾不徐“如果沒有可以保障未來的東西,那么我寧愿一輩子不和他聯(lián)系!庇谑芹E部啞然,遞給他一部全球定位系統(tǒng)的手機,看著他漸行漸遠。
那時沒有說再見,是相信以后會再見。可是誰曾料到命運的惡劣,世事變幻讓人舉手無措,擺脫了對未來的迷茫后硬是給他們貫上了生離死別的距離。青梅竹馬的三個人,本就奇怪的愛情鏈,硬生生的被扯裂。白布下破碎的何止是佐伯重創(chuàng)后的身體,還有不二周助的愛情。
原本云淡風(fēng)輕以為世事皆可掌握的青學(xué)天才,第一次發(fā)現(xiàn)命運是可以脫離軌跡的,且只此一次就足以抱憾終生。溢滿悲傷卻不肯落淚的固執(zhí),長時間封閉將自我囚禁于牢籠,不言語不聽勸。跡部只有盡量地守在不二身邊,做盡一切他能做的,一如還當初承諾“不二周助,你還有跡部景吾。”愛情說穿了也不過如此,一點都不浪漫。
忍足推門而進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一點都不和諧的畫面,華麗的大少爺專注的捧著一本兒童繪畫本,不禁笑出聲來“這還真不符合你的美學(xué)啊,跡部總裁?”
忍足自是認得這一本,即使被傳媒譽為商場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軍師的他,也有太多事只能眼觀而無力改變。譬如那年的車禍,譬如不二的離開,再譬如跡部景吾的等待。絲毫不客氣的取出杯子倒上酒,跡部想如果他再走近點自己大概會直接一拳揮掉他臉上生怕人看不出的嘲弄。
“為什么不跟著他?”雖然他們都明白不二周助的離開是當時不知所措痛苦下最好的方法,可是要不是那人親口對自己承認忍足竟不相信跡部景吾這樣站在頂端的男人也會因為害怕拒絕而放棄知情權(quán),任由手中的線扯遠甚至消失,不去掌握!熬拔,這不像你的作風(fēng),任由他天南地北!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碧珢垡粋人,原來不會顧慮自己。
“喲,什么時候跡部家的大少爺也開始這么的禪了!
“大概,從認識不二周助開始吧!鄙畛恋脑掝}和夜風(fēng)一樣清涼,跡部站起身來,眼神黯然孤寂,心中輕嘆,佐伯虎次郎,你真是留下了好大個難題給本大爺。
“既然這樣,”忍足突然斂起笑容像做了什么重大決定是的拉住跡部拿著酒杯的手“我也不好瞞下去了!睆膽牙锾统鲆粡埶票痪谋4娴男殴{,快刀斬亂麻的塞進他手里,不肯正面對上跡部疑惑還略帶不安的眼神。
全白的信封上手繪的褐色小熊,記得年少時蜜色男孩最喜歡到處涂鴉,昂首驕傲的白孔雀,銀色毛發(fā)溫柔的老虎,胖嘟嘟瞇著眼睛的褐色熊,稚嫩聲音亦尤在耳,“這就是我們的暗號了,永遠永遠。”
【對不起,小景。我延著小虎的路走了三年,始終忘不了他,所以,我想我無法回應(yīng)你的期待。不二周助2009.4.1!
不二,你這是打算用我們的暗號泯滅掉所有一切么?
緊握的拳頭,指甲深深刺入皮肉,感受不到的撕裂痛苦,看著一旁隱忍不舍的人,跡部景吾遭受了生平第2次徹底的挫敗,第一次是佐伯愛的雍容大度,“跡部景吾,你認命么?”當年佐伯知道他們同愛上不二時如是問過他,“不認命就要爭取,我不會放棄不二!辈还苁蔷W(wǎng)球還是愛情,佐伯都是個好對手,所以即使驕傲如他也毫無怨言的退讓舞臺,三個人的糾纏,注定有一方的悲慘,不二對他,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多跨一步,只會萬劫不復(fù)。時過境遷的今天佐伯第二次讓他飽嘗挫敗。佐伯虎次郎和不二周助,注定是他這一生跨越不去的障礙么。
【看不見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記住的,是不是永遠不會消失?】
攤開書頁上的句子就像一場笑話。為什么到最后竟還是如斯結(jié)局?
“我認識的跡部景吾不是會自怨自艾的人,你要放棄么?”全身暴露著頹廢氣息的人,不是他愿意一生追隨的王者,忍足的訓(xùn)斥猛然讓跡部動容。“心意,只有說出來才能傳達給對方” 佐伯好像又在眼前恬靜的微笑,“沉默,只會讓機會從指縫中溜走!
“放棄?本大爺字典里可沒有這兩字!”跡部抬起手一個響指,咒語解除,嘴角習(xí)慣性的上揚,笑的驕傲張狂,不二周助,本大爺給了你機會,只是你自己不珍惜,這是你逼我的!叭套,馬上給本大爺定張去羅馬的機票,最快。”
看著墨藍色青年投來的懷疑眼神,跡部一分鐘都不想浪費的咆哮“馬上去訂,不然明天你就準備好辭職報告給本大爺回家吃自己。
“那個,小景,你不是說你沒有調(diào)查不二么?”
“我是沒有調(diào)查。”燈光下的淚痣妖嬈亮眼,“不過我知道他一定在羅馬!币驗槟鞘亲舨钕矚g的地方。
Fontana di Trevi,浪漫羅馬,投下一枚硬幣,默許一個愿望。傳說只要人們背對著許愿池投下一枚硬幣,便會帶給人們幸福。佐伯在那停留數(shù)年所許之愿,不外乎和不二的天長地久,卻不料到傳說終究只是傳說。
“你這樣就斷定不二在羅馬?”看著跡部橫掃過來的刀眼,忍足及時咽下了未出口的質(zhì)疑。該死,要不又是一大筆的獎金苛扣!昂煤煤谩N荫R上給你訂機票。不過臨走之前我還想問問,你不是說要尊重不二的選擇么?”想他剛剛聽到跡部大總裁說的那么禪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時一口酒差點就嗆著,“怎么這會又反悔了?”
手指滑過灰紫的發(fā)絲,聲線清麗誘人斬釘截鐵“ 因為不二周助的幸福,只有本大爺能給!
“真真是好囂張的語氣啊!庇洃浿械穆曇粽,忍足一個側(cè)身讓門口之人走進,蜜色的頭發(fā),纖細的身材,笑靨如花的表情就這樣出現(xiàn)在眼前,跡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手中酒杯滑落,血紅色的酒液在純白羊毛毯上暈出花朵。
跡部這才意識到所謂的信箋放棄不過是這兩個天才合謀的算計,如果眼睛能殺人,忍足至少死了十來回。
“喲,小景這表情真是十年難得一見,也值得我演的這么賣力辛苦。”自動自發(fā)忽略威脅,忍足體貼離開,關(guān)門,將空間留給久別重逢的人。
“吶,小景,我回來了!被順浯艿牟欢苤苯颖牡搅松扉_手接住自己的青梅竹馬身上,使勁的在他身上蹭啊蹭啊,就好像歲月不曾流逝,他們還彼此年少一樣。
寂靜,對望,仿佛蠱惑般,跡部低下頭貼著懷中人紅嫩的嘴唇,不二明亮的眸子盯著他數(shù)秒并不躲避,慢慢地染紅了臉龐,在意識到懷中人默許的態(tài)度后,跡部吻的輕輕柔柔,如同膜拜。
被如此珍惜的吻著,不二飄蕩的心才穩(wěn)妥的歸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三年的開解旅行,正式成為過去式。
暖暖的吻讓不二舒服的沉溺,跡部卻在此時一反常態(tài)的使勁的咬住不二的下嘴唇。不二慌張的意圖跳離跡部的懷抱,卻被他雙手禁錮著,唯有不客氣的扯著跡部的耳朵發(fā)泄著不滿,不可置信的望著一臉壞笑的青梅竹馬。
“這是你騙我的懲罰!臂E部輕點自己的嘴唇,心中卻不斷回味。那一封信箋撕裂了跡部景吾的沉著和冷靜,讓他后悔著當初是不是不該這么輕易的放棄不二讓他遠走天涯自己消化。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咬我啊,”不二繞著手指頭羞紅了臉,“小虎都沒有咬過我!毕乱庾R的為自己辯解,卻在說完愣住,氣氛尷尬起來。
“小景,其實我并不是完全的耍你!毖凵裼娜坏亩⒅鑾咨献约簮鹤鲃r寫的信箋,不曾想到這么快就要面對他們兩心中的那道鴻溝,不二的話顯得有些吞吞吐吐,“我并沒有忘記小虎。小景,我忘不掉他!
跡部使勁的摟著懷中顫抖的人,緊緊的,緊到不二覺得自己的骨頭都開始叫囂著疼痛,可是只有這樣的懷抱,才讓他覺得安寧。
“忘不掉就不忘,本大爺愛的就是這個愛著佐伯的不二,本大爺愛就連你心中之人一起愛!痹诓欢媲暗嫩E部景吾,拋棄本大爺拋棄自我拋棄華麗,不是世人眼中驕傲猖狂的王者,只想讓所愛之人幸福,不管付出什么,“我可以容許你現(xiàn)在不愛我,可以容許你心中有一個佐伯虎次郎,可以容許你不在我身邊,我只希望你幸福!
我興趣看任何人掙扎痛苦,可是不包括你,不二周助。
“為什么從來不問我在哪里?”
“只要你想告訴我,隨時都可以!
“你明知道我拿了小虎的手機,那有你的全球定位系統(tǒng)。”
“那又怎么樣?我要的不二周助,不是逃回來的不二周助!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已經(jīng)永遠失去他了”,不二輕輕咳了幾聲使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么生硬暗啞,“在羅馬,我真切的體會到我對他的眷念就像一個呼啦圈,即使我扭個不停他也只在原地。我?guī)缀跆焯於既ontana di Trevi,扔下一枚硬幣卻不知道許什么愿,我失去了他卻也拋棄了你!辈欢䦟⑹指采嫌行駶櫟哪橆a,一字一字語速緩慢卻異常清晰;匚20多年來的生活,然后仔細封存,永不遺忘……他在向跡部兌現(xiàn)他的諾言。
“你并沒有拋棄我,你知道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回來。”
“如果我不回來怎么辦?”不二看著溫柔給自己擦拭淚痕的男人。
“你會回來的。”跡部景吾自信的笑著“就算不為你自己,為了小虎,你也會回來的!币驗槲覀兌贾浪蟮牟贿^是你不二周助的幸福,而你的幸福,只有跡部景吾能給。
“愿意讓我伴你一生么,我的王子殿下?”我許你百分百的跡部景吾,請與我百分百的不二周助。
“恩!鼻嗝分耨R的三個人,如今只剩下他們,命運不管這是不是你的苦心安排,我都想爭取一次。沉默,只會讓機會從指縫中溜走。不二相信這個結(jié)局也是小虎的愿望。
“小景今天可是愚人節(jié)!
“我不會給你機會反悔的!眻(zhí)起手背,落下一個宛若誓言的吻。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亦是我對佐伯的。我會代替他,給你更多幸福。
人生在世數(shù)十春秋,不乏失去與得到,逝者已逝來者可追,與其懷抱過去無事畫悲涼,何不憐取眼前人重頭開始。
床上孤單的畫本翻到了最后一頁,雖然依舊是單薄的男孩,黃色透亮的月亮,寂靜的俗世塵囂,落寞的高樓大廈。字卻變成了【看不見的,看見了。夏風(fēng)輕輕吹過,草叢樹葉翻舞飛揚。遺忘的,記住了。烏云漸漸散去,一道柔和的月光散落在窗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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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為嵐靖軒童鞋的【卻是故人事】ASF的續(xù)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