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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富貴,是個總裁。
但我老是破產。
民營企業(yè)家破產并不奇怪。宏觀和客觀上的金融危機和貿易戰(zhàn)爭,微觀和主觀上得罪X城某少和給老婆抹個茶等等等等理由都會給企業(yè)帶來致命的打擊。
但奇就奇他媽個怪在,我破產破的毫無理由。
甚至毫無征兆。
那是一個微涼的清晨,我坐在我180度落地窗前的金絲兒楠木辦公桌前,拿著會計報表咔咔咔地按著計算器從流動比率算到帶息負債比率。
我是個謹慎的學院派,對這些指標比較看重。畢竟知識就是力量,要堅持科學治企。
然而我一通操作還沒做完,就進來一幫黑西裝大皮鞋的壯漢,在我公司里一頓□□燒,然后把我從我市中心CBD大樓頂層180度落地窗前的帶輪子的老板椅上架到了大街上,啪嘰一扔。
雖然我是一個見多識廣的成功企業(yè)家,我當時也很懵。但懵不懵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氣。于是我跳起來指著壯漢……就喊了保安。
保安叼根煙,滄桑地吐出一口煙霧:“別吵吵了,破產的老板不如雞!
我的懵又暫時戰(zhàn)勝了我的氣:“我他媽啥時候破產了!
保安又滄桑地吐出一口煙霧:“你看你,咋還不愿意面對現實呢!
我覺得他們都瘋了,然后我報了警。
分頭小片警來了之后先狗狗祟祟在我貼了封條的翡翠白菜和金□□上摸了幾把,然后以報假警為由訓了我一頓。
我急了:“我怎么報假警了?光天化日掠奪私人財物不犯法?”
片兒警油油的分頭上浮現出一個問號:“可你破產了啊,那是我們法院清算組的同志們來做資產接收的!
我此時已經又氣又懵的說不出話了。
我他媽什么時候破產了?我半夜夢游向法院遞交的破產申請書嗎?
那我當然不能就這么算了,于是我一整天跑遍了各大政府部門想要討要個說法,然而我遇見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他們不論我說什么都只會說:“可是你已經破產了。”
仿佛一個網店線上自動回復的人工智障客服。
你要問我崩不崩潰,我崩潰的都要撅過去了。
好在我年輕,身體抗造,仍然堅強的騎著低價收來的、滄桑保安的、二手的、二八大杠(畢竟我的豪車們已經被壯漢們抬走了。ctm!直接抬!抬走了!ctm。┗氐轿野肷窖系娜龑哟髣e墅。
轉角遇到黑西裝大皮鞋的壯漢,在我的別墅大門上落了鎖還貼了封條。
確認過眼神,我當時就炸了:“我國法律規(guī)定有限責任公司是以股東認繳的出資額為限和公司的全部資產為限對外承擔責任,與老板個人財產是兩碼事,你們不能私自沒收我個人資產!把我的車還回來!還回來!cnm!”
雖然在初中政治課本上就已經給孩子們普過法,但面前的壯漢看氣質也不太像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我一個只會窩在椅子上按計算器的死宅也并不敢在昏暗的半山腰上跟人家放肆。
只好等他們在正門上完鎖貼好封條,從側門進屋。
行吧。
雖然我年紀不大,可我心很大,商海沉浮多年我啥幺蛾子都見過。
把家里家具上的白布一掀,洗洗睡一晚上,又是一條油光水滑的好漢。
雖然那群疑似法院清算組的、但看起來不像能考上公務員的壯漢,抬走了我的豪車(ctm!),封了我的別墅(正門),可我賬戶里的錢卻一分沒少。
人生錢不容易,可錢生錢很容易。何況我聰明絕頂。每次東山再起都很容易。
對,每次。
這已經是我第四次破產了。
我現在套路已經很熟了。當我坐在市中心CBD大樓頂層180度落地窗前的帶輪子的老板椅上的時候,我的耳朵時刻豎著,一聽到樓下有□□燒和皮鞋蹬地咣咣咣的聲音我就在膝蓋上綁上護膝,在衣服外面加一件透明雨衣,以確保我被“啪嘰”扔到大街上的時候不會弄臟衣服磕傷膝蓋,雨衣一脫,仍然油光水滑排面不丟。
滄桑保安依然吧嗒吧嗒抽著煙,還想給我推銷他一騎就嘎吱嘎吱響的二八大杠。
狗狗祟祟的分頭片兒警仍然對我的翡翠白菜和金□□垂涎欲滴。
呵!富貴于我如浮云!早就換成塑料零錢罐白菜和金箔□□巧克力了。
比起第一次莫名破產時慌的一比的我,此時的我在不斷重復破產落魄--東山再起的輪回中已經得到了升華,穩(wěn)如老狗。
反正大別墅從側門進照樣住,賬戶里的錢仍然多多的,那就這樣吧,人生難得糊涂,何必深究。
我體貼的給壯漢大兄弟們留下折騰我半山腰大別墅的時間,騎著我早就準備好的嘎嘎新的二八大杠滿街亂晃。
然后我頭頂上的大喇叭忽然“嗡—”了一聲,嚇得我一居靈:“感受經文魅力 ,聆聽動感節(jié)奏打造時尚潮流唱經新概念 ,讓我們一起學唱經一起唵瑪呢啤咩吽,老衲主唱空寂,帶領大家度過快樂時光!”
我定睛一看,面前紅墻黛瓦,梵煙裊裊,正是一個寺廟。
我有心去看看時髦的和尚打碟,卻被門口的小沙彌攔住了,說我不是他家的VIP會員,不能進。我滿心遺憾心想著等下把東山再起時一定來撈個至尊VIP當當開開眼。
“咦!日又紛紛夢,神魂預吉兇,先生,我看你似有難處,可要我為你解惑釋疑?”紅墻跟下,一個腦門锃亮的中年人捋著長須斜著眼睛瞥我。
我雖然并不信這些,但近來經歷也屬奇幻,加之心里憋得慌,找人傾訴傾訴也好:“你咋收費?”
看不出是僧是道的中年人微微一笑:只要998……”
我轉身就走。
壯漢們把我錢包都摸走了,好在還沒畜牲到家,給我留了幾張零錢,大概只能夠我聊個五塊錢的。
我在墻根溜達一趟,在一眾老油條中發(fā)現了一個順眼的。
小年輕干干凈凈的,坐在一個角落里,面前擺著幾個銅幣龜殼,既沒有故作高人姿態(tài)的唬人,也沒有吆喝拉客的接地氣,只一味低著頭在一本書上寫寫畫畫,賭上我5.0的視力,他做的是《黃岡密卷》。
我就喜歡上進的小年輕。但顯然往來的主要客戶群體大爺大媽們不太喜歡這一掛的師傅,他面前的小馬扎簇新簇新的,估計就沒開過張。
我縮起長腿穩(wěn)穩(wěn)落座時,他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五塊就五塊吧,算啥?”
我一聽他一張口就爆出我心中的心里價位,心防有些搖搖欲墜,嗶嗶叭叭的把我的經歷全交代了。
開始的時候還能冷靜自持,說到后來,越來越委屈,越來越忘情,還拍著大腿嗚嗚嗷嗷哭喊了一場。
嘮完五塊錢的,我覺得真他媽爽,要不怎么說傾訴是治療心靈創(chuàng)傷的良藥呢,眼淚一抹覺得自己還是意氣風發(fā)的自己,還能再戰(zhàn)五百年。
長街昏暗無行人,小年輕的《黃岡密卷》已經做完了,這會拿了本紫皮《五三》寫寫畫畫。估計是聽我沒聲了,他又一抬眼皮:“說完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五塊錢嘮的有點久,看這狀況我起碼比比了五個小時。
小年輕唉了一聲,把《五三》收起來 :“你這個情況,太難了,我處理不了!
我剛剛嚎完一場,頭腦不是很清醒,一聽這話恁熟悉,自動就帶入了對乙方兒子無理取鬧的甲方.霸道總裁.爸爸角色,嘴快過腦子:“呵!辣雞!耽誤老子時間,定金雙倍退回來,老子找別家!
小年輕:“……”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不好了,想挽個尊來一句“哈哈哈我跟你開玩笑呢”,剛哈了兩聲,對面小年輕就一腳踹在了我屁股底下的小馬扎上。我一頭栽在了龜殼上。
小年輕暴跳如雷:“你哈你大爺哈,你跟sei倆呢辣雞辣雞的呢?”
小年輕人不大勁不小,再加上是我嘴賤在先,我捂著印上龜殼紋路的臉不敢吱聲。
小年輕接著暴跳如雷:“你給那五塊錢就算找公園職業(yè)陪嘮嗑大媽都找不著,你跟我倆比比五個小時三十六分多我趕你走了嗎?你又啰嗦又吵鬧打擾我做題,連函數f(x)=(x+a)(bx+2a)(a . b為常數)是偶函數,且它的值域是(-∞,4),則函數的解析式f(x)等多少這種辣雞題還得動筆算,你看看我的練習冊!你看看!”
小年輕把紫皮《五三》懟到我眼前,讓我看他在書頁空白地方的運算,尖聲嘶喊:“你看看!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der!”
我一看都覺得眼睛疼:“你做題為什么不帶草紙?”
小年輕嗷嗷地喊:“因為我窮!窮!而且我聰明!聰明!你還要我把五塊錢要回去!你還要雙倍!你要我給你十塊錢!我聽你比比五個小時三十六分多還要倒貼你五塊錢!你是不是畜牲?!”
他邊說邊拿紫皮《五三》砸我的頭。
知識的力量太過于沉重,我腦瓜子嗡嗡的,就像被掃黃了一樣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嗷嗷喊:“停一下,小老弟,停一下,我給你買草紙!成箱買!”
他雖然沒有停止打我,但下手輕重和頻率的變化都顯示出他內心的動搖。
我福至心靈:“我給你買練習冊!最新版的!王大雄簽名版的!”
虎虎生風的紫皮《五三》停止了施暴。
小年輕斯文的把兇器摟在懷里,把攤子上雞零狗碎的東西塞進背包里,把兩個小馬扎疊在一起捆在我停放在一邊的二八大杠上,然后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后座上,朝我矜持的一點下巴:“走吧!
我再一次懵了:“小老弟你咋回事,那是我的車!
誰知他再次暴跳如雷:“你難道想把我丟在這里嗎?說好的王大雄簽名版最新練習冊呢?說好的成箱的草紙呢?你是不是想賴帳?你是不是想挨揍?!”
知識的力量太沉重了,遠比自行車后座上載一個人沉重,我只好載他回了半山腰的家。
小年輕在我家東摸摸西碰碰,還逗我養(yǎng)的兩條看門田園犬,最后喝了一碗牛奶泡麥片,洗了個澡,在我隔壁客房睡了。
剩我一個人在鏡子前扒自己的頭發(fā)看里面紅彤彤的大包。
第二天凌晨五點,我被一陣呼喝聲吵醒,探頭一看,卻是那小年輕拿著一把桃木劍在院子里舞的虎虎生風,把我載的一排大蔥掃的七零八落,看見我探腦袋,還凹了個造型,中氣十足地“呔”了一聲。
我急了:“你這孩子恁敗家,干嘛打我的蔥!
小年輕一看,也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我沒故意動手打蔥,就是劍鋒掃的,是劍動的手!”
我看著他手里又鈍又舊的木劍嘖道:“你這孩子……”不誠實。
他看我不信,還譴責他,急了,大聲道:“你看好了—”然后持劍咔咔一頓舞扎。
門道我沒看出來,但我養(yǎng)的看門大黃確實飛了出去砸倒了一大片蔥,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小老弟很是有點東西。
我安靜如雞的給他煎了個兩個蛋,還殷勤的把番茄醬涂在烤吐司上遞給他,小年輕低眉順眼地接過去吃了。
我尚算欣慰。這小老弟虎是虎了點,但做錯事知道不好意思,可見良心還不錯,我的生命安全還是有基本保障的。
吃過早飯,我從衣柜的襪子里把銀行卡拿出來又進山從落葉堆里把我金光閃閃的豪車開出來。畢竟抄家的壯漢可能腦子有坑,我放在明面上的財產連個鋼蹦都恨不得刮走,但看不見的財產,比如賬戶里的資金,藏起來的豪車,扔進紙簍里的名畫古董他們統(tǒng)統(tǒng)當不知道。
我雖然不理解,我也不能吱聲啊,自打我懂得套路之后,損失基本就損失塑料白菜存錢罐和金箔□□巧克力之類的。偷著笑完事了。
開著車送小年輕上了學,我找狐朋狗友吃了頓飯。
開始他還不愿意來,唧唧歪歪地問我這一會破產一會創(chuàng)業(yè)的是不是在鼓搗啥違法犯罪的事,我急眼了給他好一頓罵。
后來想想王大雄簽名的事還得拜托他,這才憋著氣請他吃了飯。
我是個做事干脆利落的人,交的朋友也是這一掛的。
當天晚上他就把王大雄簽名的最新版練習冊給我送來了。
小年輕一進家門就高興的哇哇叫,捧著練習冊抑揚頓挫地讀了五六七八遍扉頁上的名師贈言。
王大雄固然是個見多識廣的名師,可估計他一大把年紀了也沒遇見過迷弟追星這一套,小年輕可算給他開了眼,贈言贈出了一篇八分鐘演講稿。
小年輕高興的旋轉跳躍,我歪在沙發(fā)上吃彩虹mm豆,大別墅里一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十七八的年輕人體力好,摟著練習冊蹦完野迪我已經吃完了一大罐子彩虹mm豆。
他生的白,臉上一有點血色就特明顯,此時頂著兩坨激動出來的高原紅,扭扭捏捏地對我道:“你可真是個好人……我決定要報答你了。”
我想起昨天被紫皮《五三》支配的恐懼,誠懇道:“您不暴打我,我就心滿意足了,謝謝。”
他懟了一下我:“討厭。”
我知道這位老弟本意是想嬌嗔一下,可這一懟幾乎要把我懟到沙發(fā)里了,我連打好幾個挺才把自己彈出來。
他摸著下巴沉吟道:“你這個問題,雖然難,但努力點還是能解決的!
我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傻了吧唧地問:“啥問題?”
他一臉嚴肅:“你之所以老破產,主要是因為你姓王!
我:“……”
他:“……”
我:“……”
他:“……”
我倆大眼瞪小眼幾個回合之后,我拼命憋出了一個“哦”字,然后我就想結束這個話題,洗洗睡了——畢竟快三十的人,磕完一大罐糖牙有點疼。
然后他就像打地鼠一樣,拿紫皮《五三》把站起來的我又給拍坐下了。
我滿目蒼涼,紫皮《五三》這個坎我大概是過不去了。
他坐在我旁邊的沙發(fā)上,曼聲吟哦:“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這題我還是會的:“意思為大自然的運行有其自身規(guī)律,這個規(guī)律不會因為堯的圣明或者桀的暴虐而改變。其主旨是揭示自然界的運動變化有其客觀規(guī)律,和人事沒有什么關系!
他滿意點頭道:“所以結合你自身實際,就是你破不破產不取決于你努不努力聰不聰明,取決于自然界的運動變化規(guī)律。而這規(guī)律就是——天涼王破。”
他帶著幾分憐愛地看我:“改個名吧!
我:“……”
因為我打不過他,所以第二天我們一起去了公安局改名字。
他掐指一算說:“皇甫這個姓好!霸道總裁扎堆出,就改姓皇甫!”
我望著他腰間別的木劍,就算站在局子里也沒安全感,除了“行吧”之外不敢說別的。
我拿過改名申請表就在姓名欄填上“皇甫富貴”,然后被他狠狠打了一耳光。
他沖我咆哮:“你清醒一點!沒有一個得到天道眷顧的主角叫富貴!沒有!就算是種田主角也不能叫富貴!何況你是一個要當霸道總裁立志再不破產的人!你他媽能不能委婉點?想要富貴就別叫富貴!”
然后他依次否決了“皇甫王富”和“皇甫王貴”。
我捂著臉,冥思苦想半天,試探性的在一張新的表上填了四個大字:皇甫王霸。
我直覺他應該喜歡。
他果然沒反對。
從此以后我不再是王富貴了,我是皇甫王霸。
新名字用了之后,狐朋狗友追著叫我,故意把四聲霸含糊成一聲八,我氣的直ferfer,小年輕脾氣很爆的,抄起腰間木劍把那幫賤人們一頓拍,一個個的就都老實巴交了,從此以后舌頭就捋直了,四聲ba就是四聲ba,小嘴抹了蜜一樣“王爸王爸”的,聽的我眉開眼笑地“誒誒誒”。
隨著我事業(yè)順風順水的發(fā)展,我也越來越喜歡我的新名字。因為總有絡繹不絕的人畢恭畢敬地喊我“皇甫總裁”,聽起來屬實比從前洋氣。
我又一次志得意滿且穩(wěn)穩(wěn)當當地坐在我市中心CBD大樓頂層180度落地窗前的金絲兒楠木辦公桌前,左手放著翡翠白菜,右手放著金□□。
小年輕進來的時候,我正在吃外賣盒飯,鹵肉很大塊,香的一批。
剛想招呼他一起吃,就被他把飯給扣了,還被他拎了耳朵:“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了?你都叫皇甫王霸了還吃十二塊錢一盒贈飲料的鹵肉飯?你還想不想進步了?”
我有些委屈,我不知道叫皇甫王霸和不能吃鹵肉飯之間的邏輯關系,也不知道我還能怎么進步,最重要的是我很餓。
他翹著二郎腿道:“總裁也分三六九等的,掌握全球經濟命脈的才叫霸道總裁,像你這就是個麻瓜總裁!
我有點神往:“那我怎么才能成為霸道總裁呢?”
在大學混了兩年的小年輕早已不再是沉迷紫皮《五三》的青澀boy了,他用越來越有男人味的、棱角分明的容顏嚴肅道:“你得會混圈子。”
這些年,我能穩(wěn)穩(wěn)當著一個不破產的麻瓜總裁,因王大雄結緣的狗頭軍師小年輕功不可沒,我洗耳恭聽他這次的高見。
他嚴肅道:“首先,衣服脫了!
EXM???
雖然我瑟瑟發(fā)抖,但他積威深重,我不敢不從,默默把自己扒了個干凈。他剛才到我辦公室外喊了一嗓子,一回來就看見拎著褲衩子可憐巴巴的我。
他雪白的臉頂著高原紅沖我嗷嗷地喊:“讓你脫衣服,你脫褲衩干嘛?你是不是死變態(tài)?你是不是想挨揍?”
我哪敢頂嘴,趕緊又把褲衩套上。
他不說話了,抄起我辦公室角落里的長柄雨傘在瑟縮的我身上一頓懟。
他越懟我越瑟縮,我越瑟縮他越懟。終于把他氣的開腔了:“你能不能舒展點,自信點,像一個王霸一點?你現在這縮頭縮尾的樣子活像個被拔毛的野猴子!
我只好提氣收腹,努力站直,盡力的讓自己不那么像一個野猴子。
小年輕對我的施暴在三聲敲門聲中終結。扎著高發(fā)髻穿著套裙的、板著臉活像我高中班主任的中年女人帶著兩個拎大箱子的助手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還繞著我360度轉圈圈。
我拎著我的褲衩邊在中央空調的涼氣中和中年女人更涼的目光中無fuck說,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正在被富婆驗貨的mb。
還是令富婆不太滿意的mb。
富婆,哦不,中年女人走到我脫下來的一堆衣服旁邊打了個響指:“拿出去燒了!
她的助手令行禁止,抱起我的一堆衣服就沖了出去,連襪子也沒放過。
我又想報警了:“你知道我那一套衣服多少錢嗎?我的襯衫是巴寶寶der!西裝是阿巴尼的!還有我的襪子……”
我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中年女人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兇狠起來,更加的像我的少年陰影班主任了,導致我有點慫,閉了嘴。
中年女人用“更年期婦女手撕出軌老公”的狀態(tài)向我嘶吼:“那種爛大街的東西只有土鱉才穿的!只有土鱉才會把logo掛的滿身都是活像奶奶家的印花床單!流水線生產的衣服是沒有靈魂的,只有骯臟的銅臭味!巴寶寶阿巴尼都是業(yè)界敗類!真正有品味的人都對他們嗤之以鼻!”
然后這位婦女一打響指,她的兩個助手仿佛是走親戚做客看見手辦嗨的不行的熊孩子,如狼似虎地沖上來對我拉胳膊拉腿,還拿冰冰涼的尺子貼著我。
等到中年女人鳴金收兵之后,我穿著一條褲衩和小年輕大眼瞪更大眼:“我什么時候能有衣服穿。”
小年輕:“加錢加急,日夜趕工,應該很快!
我期期艾艾:“……那我就一直穿著褲衩在這里等著?”
小年輕驚悚地看了我一眼:“你是有什么疾病嗎?”
我真的委屈:“那她為什么燒我的衣服?我難道要穿著褲衩子滿大街跑嗎?她連襪子都沒給我剩下!我走道都扎腳!”
這下子小年輕也陷入了沉思。
當然,辦法總比問題多,小年輕著實是個寶藏男孩。他我迷茫地注視下從書包里拉出了一件卦子。
寬袍大袖四處漏風,背后寫著“鐵口直斷”。
縱然它讓人十分一言難盡,那我還能怎樣,還不是要感恩戴德的將它穿上。
然后頂著這副尊容跟公司骨干們一起開了兩場緊急會議。
小年輕帶頭吭吭笑,會議室里充斥著快活的空氣。
真的麻痹。
辦公室的扒衣事件之后,小年輕總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燃燒他的卡路里。
比如,他摳掉了我搖頭晃腦憨態(tài)可掬的招財貓車載擺件,換成了聞起來像廁所清新劑的固體香水。
他收掉了我鋪在沙發(fā)上、餐桌上、座椅上等家里各個地方的防塵布。出于對昂貴家具的心疼,痛失防塵布的我現在只能坐在小板凳上吃零食。
他還拔掉了之前在他劍鋒底下幸存的大蔥,在我的小花園里領著一幫搞園藝的大兄弟們大動干戈,弄的整個屋子都飄著塵土,我天天聽著院子里嗡嗡嗡嗡的機器聲吃大蔥炒一切。
連啤酒和可樂都莫得,兔崽子全給我換成花里胡哨的洋酒了,舔一口都辣舌頭的那種。
過了大概有一個世紀吧,我和我的房子終于從余音繞梁的嗡嗡嗡嗡聲解脫了出來,小年輕拉著我讓我看院子里的小橋流水的時候,我熱淚盈眶地三百六十度彩虹屁,生怕哪里惹得他不滿意,我又要開始和嗡嗡嗡嗡的聲音共振了。
他跟我說這才是霸道總裁該有的生活狀態(tài),我當然是好好好都聽他的。他很滿意,我也很開心,因為我以為我能安靜、安生、安寧地過日子了,可事實證明我太天真了。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我被迫換上加錢加急的高訂全套,被小年輕帶著前往某不對外營業(yè)但頗負盛名的餐廳。
我覺得這完全自相矛盾且不可理喻,并且我也不知道清晨來這種餐廳吃飯能吃到啥。
餐廳入口是幽深的長廊,服務人員端著胸活像一只湯姆貓在前面引路,長廊兩側掛著無數人臉,湯姆貓幽幽的聲音向我們介紹著餐廳創(chuàng)始人的八代孫子。
我被孫子們的幽幽眼神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然而當我坐在餐廳里和一群男男女女大眼瞪小眼時,我感覺我背上的雞皮疙瘩要下崽子了。
小年輕漠然道:“你得挑一個!
我誠惶誠恐:“干……干啥?”
小年輕就朝我吼:“干啥?搞對象!搞對象知道不?”
我更加惶恐:“哪有正經搞對象的上來就這個陣仗?這犯法的吧?”
小年輕:“你怎么這么慫,那點膽子都用在逃稅上了?”
我一般不敢跟他頂嘴,但這次我得給自己解釋解釋:“那不是逃稅,逃稅犯法的,我那叫合理避稅,在會計意義上講……”
小年輕超兇地橫了我一眼:“閉嘴!沒有哪個霸道總裁天天對著翡翠白菜和金□□按計算器算怎么逃稅!他們也不吃炒大蔥配可樂!”
他一兇,我就只好哄他:“唉我是苦出身,現在也就混成了個麻瓜,不大知道他們霸道總裁啥樣,你慢慢教我,我都聽你的!
他看我順著他了,就挺滿意的“嗯”了一聲,然后蠻瀟灑地打了個響指,湯姆貓過來幽幽地上了一盤菜,然后端胸挺腰氣沉丹田道:“您喝點什么?”
這題我會,我搶答:“82年的拉菲!”
小年輕不置可否,擺手把湯姆貓打發(fā)了,把盤子我面前推了推:“吃!比缓笥种敢恢改沁呉欢训您L鶯燕燕:“邊吃邊挑!
我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欣然拿起叉子把盤子里圓圓的東西塞進了嘴里。
把那玩意兒咬破的一瞬間,我感覺從我的舌頭到我的小腦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我就好像在生嚼羊腰子!
我一把推開拿手帕托著拉菲凹造型的湯姆貓,抄起酒瓶子咕咚干了半瓶。
湯姆貓翹著蘭花指一幅五雷轟頂不久于人世的架勢:“啊呀,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你這個……你這個粗俗人!
我奄奄一息地趴在桌子上,用拈炸彈的敬畏姿勢拈起那圓圓的小東西:“這什么幾把玩意兒?”
湯姆貓白眼一番馬上要撅過去了:“啊呀,你這個人居然講臟話!你……你怎么這么粗俗……”
湯姆貓指望不上,小年輕親自為我答疑解惑:“河豚的精子!
我大怒:“你這不是作踐人嗎?”
小年輕也不甘示弱:“人家河豚還沒喊冤你倒是先喊上了?”
82年拉菲挺夠勁,我的胃火燒火燎起來,趴在桌子上兩眼泛起了淚花:“何苦呢,河豚委屈,我也委屈,嚶!
小年輕擠出來了一絲絲良知:“實在不行就算了,先挑對象吧。”
我奄奄一息:“我是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正直青年,選妃這種封建復辟的行為在我們這個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是要被人民民主專政的!
小年輕額角暴起青筋,一把扯起我,暴吼:“挑!”
湯姆貓終于暈過去了。
我哭唧唧:“為啥?”
他冷冷道:“霸道總裁圈里就這行規(guī),你必須得有個對象。走甜蜜線的就砸錢投資拍電影,就算你對象是個演植物人都吧唧嘴的廢鐵,也要買出一個國際金獎。逛街掃貨買買買,游艇豪車大海島,眨一下眼睛在圈子里都沒排面!
我震驚:“那得多少錢啊……”
他白眼一翻:“閉嘴!丟人現眼!你嫌貴?嫌貴你可以走苦情線,囚禁替身踹流產,車禍失憶捅腰子。”
我還是震驚:“那得多疼啊……”
他繼續(xù)道:“我就是舉個例子,這些手段是霸道總裁圈的入門券,你拿出去跟人家嘮嗑才能嘮到一起去,人家才承認你是個霸道總裁!告訴你,砸錢是基本功!最能失憶的,最能流產的,最能車禍的,最能捅腰子的人才是霸道總裁圈的這個!”他比了個大拇指。
我感覺我大腦里的杏仁核都被他這番騷話震了個細碎,茫然地盯著他的大拇指數他有幾個斗。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勵道:“總而言之,你得有個對象!
……
我倆不歡而散。
首先,我多年接受的思修教育使我無法干出選妃這種站在人民對立面上的事。其次,當霸總就好好當霸總,沒事大家一起投投資避避稅看看報表敲敲計算器多好,搞什么五五六六花里胡哨的東西。最后,我心疼錢,還怕疼。
小年輕很生氣,開著我的車一騎絕塵,多虧我眼疾手快先從后備箱里把我的老朋友二八大杠搬了下來。
在湯姆貓嗶了狗了的目光中況且況且騎走了。
高定就是不同凡響,穿西褲騎車也不卡襠。
回家肯定是不敢回家的,畢竟小年輕氣著呢,我有點怵。
可憐我一介總裁,活得像個流浪漢,騎著自行車大街小巷里竄,只留下憂郁的側顏和富有節(jié)奏感的聲聲況且。
我隱約覺得這個狀態(tài)有點熟悉,陷入了沉思。
直到我頭頂上的大喇叭忽然“嗡—”了一聲,嚇得我一居靈:“感受經文魅力 ,聆聽動感節(jié)奏打造時尚潮流唱經新概念 ,讓我們一起學唱經一起唵瑪呢啤咩吽,老衲主唱空寂,帶領大家度過快樂時光!”
我定睛一看,面前紅墻黛瓦,梵煙裊裊,正是一個寺廟。
我恍然大悟,這是我和小年輕初遇的地方啊。
感慨了一瞬,我忽然憶起當年初心,那就是有錢了之后來這里撈個至尊vip,去看和尚打碟!
我的內心蒼蠅搓手,停好我的二八大杠,高高興興地走向了寺廟門口。
如今的我早已不是當年的喪家之犬了,在被門口小沙彌攔住時我穩(wěn)得一比,手夾黑卡氣場全開:“你這的vip多少錢?給我來個至尊版的,卡拿去刷。”
小沙彌摸了摸頭,憨憨一笑:“不中的,我們家vip都是世襲的。”
我緩緩道:“新中國都成立了你們搞世襲?這個政治就不太正確了吧?沒事和那幫矯情的俱樂部學什么會員準入也就罷了,你們還世襲?”
小沙彌:“和新中國成不成立沒關系,我在這二百多年了,一直都是世襲準入的!
我翻了個白眼:“二百多年?你嚇唬誰呢?”
小沙彌曼聲細語:“我的意思是我們沒和別人學!
我好奇的不行,問道:“行吧,那你告訴我?guī)状鷷䥺T才能進去?三代可不可以?我把我爺爺叫來。”
小沙彌:“我在這里二百多年了,沒添過新成員!
我扭頭就走。
老和尚打碟,小和尚神經,也算一脈相承。
“咦!日又紛紛夢,神魂預吉兇,這位先生……”
我聞聲回頭,和捋著長須的光頭對上了眼。
這熟悉的開場白,這非僧非道的兩面派,是他,是他,就是他,黑心術士998!
熙攘長街,我倆對視幾秒,他突然面露驚色的“咦”了一聲。
俗話說,前世五百次回眸換來今生一次擦肩而過,熙攘人群一面之緣,我倆都對對方留有印象,也算有緣分,而且我很閑,并且我有錢。于是我走到他的小板凳上坐下。
我還沒開腔,那黑心術士忽然“嗷”了一聲,一把把我拽了起來,把我屁股底下的小板凳死死護在懷里。
我很懵:“你咋回事。”
他忽然哆嗦起來:“大哥,生活不易,我就混口飯吃……”
我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小年輕開著我的跑車嗚嗚嗷嗷地沖上了人行道,然后氣勢洶洶地當頭給我了一巴掌,最后拎著我的耳朵大吼:“好你個小賤人,背著我在外面勾三搭四!
我腦子嗡嗡的:“小什么?”
他回身一腳把998踩在腳底,接著大喝:“我他娘的那點不如這個騷狐貍,它能給你改命?能讓你當霸道總裁?”
我腦子嗡嗡的:“騷什么?”
他把腳下的998碾的大叫,繼續(xù)大喝: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改姓胡?!”
我腦子嗡嗡的:“胡什么?”
他又給我一頭槌:“你還真敢想!你他娘的是不是想叫胡富貴?!”
這條街熙熙攘攘,一堆人圍過來對我們指指點點,嘴里嘖嘖著什么“捉奸”、“死gay”、“狐貍精”一類的話。
我此時已經反應不能了,覺得整個世界都離我好遙遠,直到看門的神經病小沙彌跑過來把我們拉進了廟里才緩過來。
戴著金鏈子的老和尚抿了抿茶杯里的可樂,嘆息道:“小黃啊……”
小年輕余怒未消:“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原來還當你是老胡家難得的正經人,果然還是一個四處勾搭人的小浪蹄子!
998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我沒有,他主動坐過來的!
小年輕一聽這話倏然轉頭看我。
雖然不太明白這個走向,但我的求生欲告訴我只要鍋甩得夠快,死亡就追不上我:“我沒有,是他招呼我的!
小年輕又轉頭去看998,咬牙切齒:“我就知道!
老和尚打了個嗝:“唉小黃啊……”
998大聲叫屈:“我沒有,是他先對我暗送秋波的!
小年輕大怒,一腳把998飛了起來,他張牙舞爪的砸在墻上,整個人忽然不見了,剩下一堆衣服落在地上。
我都看傻了:“你……你把他踢碎了,他人都沒了!碎掉了……”
直到一只土黃色的狐貍從衣服堆里鉆出來,我的大腦cpu卡頓了。
小年輕滿屋子追著那只狐貍叱罵,嘴里嚷嚷著什么“吃肉”、“圍脖”一類的話。
行吧。
雖然我年紀不大,可我心很大,商海沉浮多年我啥幺蛾子都見過。
我定了定神:“所以,這小黃是個狐貍精!
然后在老和尚驚恐的目光下,小年輕像一頭牛犢子一般沖過來給我拍在了墻上。
他按著我氣的ferfer的,大喝:“你罵誰呢?”
我掙扎著:“我說它呢!我說那黃毛狐貍呢……”
他哼了一聲撒開我,繼續(xù)去折騰那只黃毛狐貍。老和尚挪到我身邊,小聲bb:“你膽子可真大,居然敢惹小黃。”
我也小聲bb:“等一等,你先告訴我小黃是誰。”
老和尚一臉震驚:“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這時忽然發(fā)現了我的知識盲區(qū),對啊,我還不知道小老弟叫什么名字呢。
自打我認識他那天起,他就扭扭捏捏的不肯說名字,我問多了還生氣,我平時就一直湊活著管他叫老弟,偶爾惹生氣了就喪權辱國的叫他大哥。
我和老和尚對視一眼發(fā)現事情并不簡單,他湊近了我的耳邊,輕聲說出了一個響亮的名字—
“皇甫豆,人稱小黃,小名豆豆!
我的求生欲是個廢物點心,居然沒攔住我,我放聲大笑。
因為一日三餐都有人喂偶爾還加個brunch和夜宵,我躺在病床上不僅沒瘦反而胖了點。
可見豆豆是個好青年。雖然他一腳把我蹬進了醫(yī)院,但他主動承擔起了照顧我的重擔,這種管殺就管埋的特征體現出了他負責任的爺們一面。
最重要的是知錯能改。
在我住院的第二天,他誠懇地跟我道了歉,說他不該那么沖動,在明知道我是個弱雞的情況下,他不該用三成力踢我的,并且安慰我,下次用一成半的勁兒我就不能骨折了。
我當然大度地表示了原諒,畢竟他三成力就踢裂了我的尾巴骨,那十成力我不得直接成粉末。
至于他為什么要誆騙我跟他姓,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作為一個認真敬業(yè)且壯志凌云的總裁,就算在養(yǎng)病期間也并不耽誤我運籌帷幄。
介于病房要求安靜,我只好在醫(yī)院的小花園接見我的干將們。
為了不扯到我碎掉的尾骨,我像一只企鵝一樣一搖一晃地平行邁著小碎步,小年輕帶頭吭吭笑。
當然干將們不敢笑,畢竟我是衣食父母。
然而,我平靜的生活很快被打破了。
起因是小年輕當街家暴我的視頻火了。
雖然在小年輕的嘴里我是一個麻瓜總裁,但誠然我也有一定名氣的,畢竟在本市的一眾謝頂大肚的企業(yè)家里,我也算是顏值擔當,也是有粉的。
小年輕拳打本總裁,腳踢998的英姿先是小范圍火了一波,然后在我被指認出了之后,星星之火徹底燎原。
眾多吃瓜群眾嘖嘖稱奇。
“原配小伙子多精神啊,這三兒尖嘴猴腮多辣眼睛!
“就是,禿就算了,還那么老長的胡子,這都能下口,也不嫌扎嘴!
“也別只看表面,三兒是丑,可是三兒很溫柔啊,你看看那原配,太兇了!
“皇甫總裁,瞎逼一個!
“男人,呵,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
“媽的,死gay!
“gay好啊,gay不和我們搶妹子!
“你傻啊,gay不搶妹子但可能搶你啊!
“你們醒醒,用鏡子照照自己的尊容好嗎!
“我覺得我雖然比不上原配,但還是比那個三兒強點的,起碼我沒禿!
……
我身邊的狐朋狗友們紛紛來醫(yī)院給我塞紅包,然后擠眉弄眼地抬上來一大筐紅棗,一大筐花生,一大筐桂圓,一大筐瓜子。
圍著我吃的津津有味,還嬉皮笑臉地說著烏七八糟的渾話。
我要氣死了,向小年輕舉報他們搞黃色。
小年輕一看也氣死了:“你媽個頭的早生貴子!我倆誰能生?你是不是咒我倆是互綠娃?”
因為被小年輕當場抓獲,狐朋狗友們在鐵拳之下吱兒哇兒四散。
然后流言甚囂塵上,一夜之間冒出許多知情人士。
“那原配,老剛了,那總裁所有性別為男的朋友們都不許出現,養(yǎng)條狗是公的都要打!
“不止剛,那皇甫總裁在外面的好幾個私生子都被他毒死了!
“如果不曾被傷過心,誰又愿意如此瘋癲呢。我不是你的嬛嬛了,我是鈕祜祿·甄嬛。”
……
小年輕氣死了,開了無數個馬甲與網友們激情對噴,舌戰(zhàn)群儒氣勢如虹,打字快出殘影。
在此危機關頭,我竟收到了我一直渴望著,卻不得其門而入的“霸道總裁互助協(xié)會”邀請函。
聚會當天,我入一個初入社交圈的少女一般穿上我最體面的衣服,意氣風發(fā)地亮相于霸道總裁互助協(xié)會長期駐扎的俱樂部。
老子是霸道總裁,老子走路帶風。
我剛進屋,pose還沒擺出來,就聽見一聲大吼:“麻痹的!老子媳婦跟人跑了!”
沙發(fā)上面色青白的男人有氣無力地道:“別吵吵,你把我剛縫好的腰子震流血了,跑就跑了唄,誰媳婦還沒跑過,你去捅個腰子就好了。”
窗臺邊上的男人“卡擦”剪好雪茄,一邊吞云吐霧一邊道:“最近匯率挺合算的,我再去整兩個海島給我媳婦。”
旁邊人應和:“是挺合算,最近經濟不景氣,我給我媳婦買國際金獎不僅打八折還能贈一個紅毯首秀!
“你媳婦不是瞎子嗎?還挺有追求,身殘志堅啊兄弟!
“平時不瞎,就演戲的時候看著像個瞎子!
我站在門口環(huán)顧全場,覺得自己似乎誤入了什么了不得的組織。
這時,最開始大吼“麻痹媳婦跟人跑了”的兄弟一個箭步沖上來摟住了我,大力拍我的肩膀:“一入此門,皆是兄弟。老弟請上座。”
我當然推辭:“豈敢豈敢,小弟初來乍到,還望眾位大哥們照顧!
他一把把我按在青白臉旁邊的沙發(fā)上“我們不講究論資排輩,達者為先!
我受寵若驚:“小弟這點成就不足掛齒!
他忽然熱淚盈眶,蒼蠅搓手:“老弟你可太謙虛了,快教哥兩招,媳婦看見你在外面搞七捻三你是怎么哄住了不跑的!
青白臉虛弱點頭:“我腰子太疼了,快分享一下!
我哪見過這世面啊,理智的弦繃斷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開始胡言亂語:“就……也別急著捅自己,說不定他打你一頓就消氣了呢……”
“喔,嫂子是文明人,唉羨慕,我家那個自幼習武,一腳就能給我踹骨折!
“我本意真的不想瞎搞的,可我這不是和那998對上眼了嗎,我尋思著都是緣分,也沒想他那么介意!
“不不不,他一般不跑,一般是我跑,他打人太疼了。”
“是是是,都不容易!
……
小菊花霸總課堂十分成功,氣氛在小年輕來接我的時候到達了高潮,一堆大兄弟用贊嘆熱情的目光狠狠地膜拜我,意味著我從此脫離了麻瓜總裁的行列,正式成為了霸道總裁的一員。
好嗨呦。
如果屁股不疼就更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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