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晴把數(shù)學課本落在了家里，想讓莫莉中午的時候陪她回去取。

　　莫莉忙著補作業(yè)，便拒絕了她，倒是想出了個好主意——讓非走讀生的梁言把照片貼在她的進出門胸卡上，陪文晴回去。

　　梁言雖然有些膽怯，卻也挺期待中午出門去看看，便半推半就地答應(yīng)了。

　　兩個人出門沒遇到什么問題，進門的時候，梁言忙著和文晴聊天，一時沒注意，直接將車騎進了校園里。

　　門口每天中午都有高年級學姐學長檢查，遇到違反規(guī)定的人便會記下胸卡上的信息，給個人和班級扣分。

　　梁言害怕，趕著自行車趕快離開，一個學姐卻十分認真，跟在她身后問她的班級和姓名。

　　她捂著自己的胸卡，生怕被人看到莫莉的名字，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肖瀟，算了吧，你看你把人家學妹嚇得。”一個短發(fā)女生大大咧咧地蹲在車位前面的高臺上，平視著她們。

　　肖瀟看看那女生，猶豫了一會，說：“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闭f完這話，她就轉(zhuǎn)身走了。

　　梁言舒了一口氣，十分誠懇地感謝學姐，然后將車停好。

　　“莫莉？”

　　梁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騎自行車進學校已經(jīng)是違反規(guī)定被人放過了，可騎車進門也不是故意為之，要是告訴學姐她是換了牌子，不知道學姐會不會對她有不好的印象。到最后，梁言只好模糊地“嗯”一聲，聲音小到只有自己能聽到。

　　“趕緊回去吧，快午睡了�！�

　　“嗯，謝謝學姐。”

　　“你認識那個學姐？”走出好遠，文晴才貼過來問她。

　　梁言搖搖頭：“不認識�！�

　　“她好像是我們學�；@球隊的�！�

　　“哦，我沒見過她�！�

　　二

　　課間的時候，梁言拿著一個桃子進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將桃子上的絨毛洗掉，她就覺得自己右邊的光突然暗了下來，下意識轉(zhuǎn)頭，正好和那人的視線對上了。

　　梁言嚇了一跳，回過頭將水龍頭關(guān)上，然后叫了一聲：“學姐。”

　　“喜歡吃桃子，莫莉？”

　　“啊……”沒想到她還記得莫莉這個名字，梁言又發(fā)不出聲音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胸卡，問：“梁言？”

　　梁言點點頭。

　　“是非走讀生啊�！弊咦x生的胸卡都是藍色的，非走讀生的胸卡是紅色的，很好區(qū)分。

　　梁言拿著桃子不知所措。她以為和這位學姐不會再見面了，可是現(xiàn)在不僅又見面了，還被知道了自己之前干了什么好事。

　　“怎么不說話了？”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她笑起來，“快回去吃桃子吧，不然等一會老師就要去了�！�

　　“嗯，謝謝學姐�！绷貉阅弥易右宦沸∨芑厝�。沒看到學姐就在她身后看著她笑，最后甩甩手上的水上樓了。

　　文晴見梁言慌慌張張的，給她遞了一張紙巾，讓她擦擦手上的水。

　　“怎么了？”

　　“沒事，碰到上次那個學姐了�！�

　　“哪個？”文晴表示疑惑。

　　“算了，說不清楚了�！�

　　三

　　學校開運動會，梁言抱著書包坐在第二排，低著頭躲避太陽，時不時從書包里拿出一塊旺仔□□糖放到嘴里。

　　“吃什么呢，梁言？這次沒錯吧？”

　　梁言抬頭，看到學姐正站在她身邊，左手拿著一個桃子，右手提著一袋子零食。

　　“吃糖�！绷貉园汛幽贸鰜�，呆呆地遞給她。

　　她便又笑了，將右手的袋子遞給班里的一個男生，接過她送的糖，又把左手拿的桃子送給了她。

　　那男生叫陳松，梁言對他了解不多，印象中也沒和他說過幾次話。她只是聽到過一些關(guān)于他的傳言，聽說他家里挺有錢的，父母都是商人，所以他也是比較會來事，也和社會上的一些人有些聯(lián)系。

　　陳松瞧瞧梁言，問：“叢姐，你們認識？”

　　“算認識吧。”她吃了兩顆糖，把袋子還給梁言，“多分一點給你同學，下午肯定還有，你自己吃不掉的�！�

　　“我知道�！�

　　梁言抱著桃子啃了一口，盡量忽視身邊的兩個人。

　　“甜么？”

　　“啊，”梁言抬頭，停下咀嚼的動作，“甜�！�

　　“你吃完糖再吃桃子，還覺得甜�。俊彼中α�。

　　其實，真的沒什么味道的。梁言看著她，說不出話，食指開始在桃子上摸啊摸。

　　“你怎么這么可愛啊�！�

　　依舊不知道該說什么，低下頭，又啃了一口桃子。

　　將零食放下，陳松又走了過來，問道：“叢姐，你是不是要上場了�。俊�

　　“還有半個小時呢，不著急�！�

　　“嗯，學姐你報了什么項目？”梁言終于找到話題了。

　　“籃球，你去看么？就在操場那邊，有一堆人圍在那里�！�

　　“嗯，我看到了�！彼ь^看了一眼，然后繼續(xù)吃桃子。她雙手捧桃子的模樣像是花枝鼠在抱著松子。

　　“那我先走了，中午你去趟校門口�！焙完愃烧f完話，學姐摸了一下梁言的頭，“我就先走了�！�

　　梁言突然抖了一下，也不敢看她，只是點點頭說好。

　　等到學姐和陳松都離開之后，坐在梁言身后的女孩子扯扯她的衣領(lǐng)。

　　“你認識叢肆媛�。俊�

　　“不認識�！�

　　“不認識她給你帶桃子吃？”

　　“見過兩次。”梁言乖巧回答。

　　“聽說她喜歡女孩子�！�

　　梁言從喉嚨里發(fā)出氣音：“啊……”

　　“你自己注意一下吧�！�

　　“哦，好的�！�

　　“再說了，陳松接觸的那些人，和我們都挺不一樣的�！�

　　“嗯嗯�！�

　　見她沒有想聊天的意思，那女生也不再說下去了。

　　四

　　叢肆媛上場的時候在場上環(huán)視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梁言的身影。

　　“叢姐，看什么呢，快開始了�！标犛雅鲆幌滤母觳�，讓她集中注意力。

　　裁判吹哨之后，叢肆媛便打起精神投入到比賽當中，只是中間休息和結(jié)束的時候，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梁言的身影。

　　比賽結(jié)果不錯，領(lǐng)先對方五分，只是她心里還是沒那么開心。

　　結(jié)束之后，陳松給她遞了一瓶水，問她：“你看上我們班同學了�。俊�

　　叢肆媛沒有回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水，看著場上的人慢慢散開。幾個朋友過來跟她打招呼，她點點頭算是回復。

　　見她很不開心的樣子，陳松嘚瑟著還想捋兩把虎須。

　　“我知道喜歡她的男生挺多的�！�

　　叢肆媛看了他一眼，沉著臉把水扔進了他懷里�！叭バｉT口拿東西吧。”

　　“好，那我就走了。”他不敢再火上澆油，怕是再說下去她是會真的打人。

　　周圍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都走了，最后只剩下她自己。把擦汗的毛巾折好放進運動包，她依舊覺得憋悶，心想就應(yīng)該先把陳松留下來打一架。

　　在箱子里拿出一個籃球，她對著籃板扔過去，重重的一聲響之后，球又被反彈了回來。

　　把彈飛的球撿回來，又接著扔。

　　反復幾次之后，看到梁言朝她走了過來，懷里還抱著一個大袋子，有些吃力的模樣。

　　“學姐，陳松讓我把這些拿給你。”

　　叢肆媛把東西提過來放到地上，心里知道陳松這是在給她創(chuàng)造機會，但心里還是忍不住想罵他。

　　“累么？”她遞給她一瓶水蜜桃汁。

　　“還好�！绷貉阅ㄒ幌骂~頭的薄汗，擰一下瓶蓋，沒擰開，手心被磨得疼。

　　她看了一眼叢肆媛，默默將飲料瓶放進懷里。

　　“你擰不開？”

　　“嗯……”

　　“我來吧�！眳菜伶孪肴ツ蔑嬃掀浚瑓s碰到了她的手。

　　梁言又抖了一下，將手背在身后。

　　“怎么了？”

　　梁言搖搖頭，也不說話，也不看她。

　　“拿回去喝吧。”她把瓶蓋擰開，又擰上，遞給她。

　　梁言接過飲料，并沒有離開，而是打開，喝了一小口，又喝了一小口。然后時不時抬頭看看她，讓人感覺她有好多話想說。

　　叢肆媛也不說話，盯著她的，嗯，嘴唇看。她的嘴唇上沾到了水蜜桃汁，晶瑩透亮，看起來就很甜的樣子。她突然轉(zhuǎn)身，將籃球扔到箱子里，又拿出濕巾擦擦自己的手，背起自己的運動包，朝梁言走過去。

　　她一直站在原地，雙手抱著瓶子，乖乖巧巧，文文靜靜。

　　叢肆媛走過去拉她的手，她瑟縮了一下，想抽回來。

　　“不接受么？”叢肆媛看她一副容易被欺負的小媳婦模樣，猶豫著是否應(yīng)該將她放開，她怕自己看起來太過兇神惡煞，將人嚇到。

　　梁言輕輕握住她的一根手指，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小聲說：“不是的，我害羞而已。”

　　叢肆媛只覺得呼吸停了許久，心臟被暖流緊緊包裹住，有一剎那的想與她擁吻的沖動。過了半晌，她才改成與她五指相扣的姿勢，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你真可愛�！�

　　“嗯？”梁言發(fā)出疑惑的聲音，叢肆媛卻沒有再回她。

　　真是撿到寶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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