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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不過是一個發(fā)生在炎炎夏日的簡單故事
“我”與一個叫夏祥的男孩成為朋友。
沒有人看得見他,沒有人聆聽他,沒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夏祥
夏日祥和
內(nèi)容標簽: 靈異神怪 正劇
 
主角 視角
魏晨曦
互動
夏祥
配角
歐陽翔
洛維
薛洋
阿蝠


一句話簡介:夏祥——夏日祥和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2262   總書評數(shù):11 當前被收藏數(shù):6 文章積分:278,26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近代現(xiàn)代-驚悚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一年四季皆夏季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15859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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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祥

作者:木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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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祥


      我從前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特別之處,遇到阿蝠后才發(fā)現(xiàn),我和別人不太一樣,至少我比普通人倒霉不少。當我意識到自己那天生的倒霉以后讓我想起了這件事,而后知后覺的我當時卻只是把它當做一種偶然,就如同每個人生活中總會遇到一些無法解釋的事,人們總稱之為靈異事件。小時候膽子大,總會和歐陽、洛維他們偷偷在晚上上山,大人們說夜里的山上有妖怪,可是我們從沒見過,每回不過是招來一頓打而已。

      這件事發(fā)生在我初中畢業(yè)的時候,中考前我總是做自己回老家的夢,我媽說我是壓力大,我沒告訴她,其實我懷疑我是惦記著我爺爺奶奶兜里的紅票子,初中前一放假就會回老家玩,一呆就是整個暑假,升上初中后也只有過年回去住幾天,實在是想念爺爺奶奶和他們給的零用錢。所以那年中考一考完,我就和我媽說要回老家玩,收拾包袱一個人跑去了。

      其實老家也不算是十分鄉(xiāng)下的地方,充其量就是個城鄉(xiāng)結合部的位置,離市區(qū)也不過幾個小時的車程,但周邊都是農(nóng)地,市區(qū)人看了也只會認為是鄉(xiāng)下。父母工作很忙,所以直到開始上學之前我都是生活在這里的,由爺爺奶奶帶著,幼時的好友也都在這里,每年寒暑假必會回來,所以多少年也都沒有生疏。

      一番換車到了老家,和爺爺奶奶親熱了會兒,就出門找歐陽翔和洛維,他們倆都是和我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哥們,基本每回回來,大部分時間,我們?nèi)齻都是泡在一起的。

      我跑去歐陽家準備先去找歐陽翔,可是歐陽老爸告訴我那小子和洛維都在學校里,我轉身就想去學校,可還是被歐陽老爸拉住硬是又聊了幾句。歐陽老爸就是話多,我從沒見過一個男人話這么多的,基本我們總合計著去我家或者洛家聚頭,堅決不去歐陽家玩,否則要被他爸煩死。他爸拉我坐在沙發(fā)上不停地說,從許久不見我到我父母工作如何又到我的學習問題,最后話題居然還扯到他兒子快要當明星了,我坐著只聽他說話就一頭汗,好容易找著借口想走了,還被他塞了個西瓜讓帶去學校。

      老家這塊就只有一個學校,小學初中高中都放一塊,反正這里的孩子也不是很多,家里有點本事的也都弄去市區(qū)念書了,老師也就那幾個老頑固,雖然教學方式老了點,但其實教得還不錯。

      我是在學校的操場找到那兩個小子的,還有個我不太熟悉的男孩,隱約記得好像叫薛洋。他們在玩很無趣的斗雞游戲,我一出現(xiàn),歐陽翔和洛維就激動得跑過來圍著我上串下跳,那樣子真是好玩極了。

      在操場邊找個陰涼的地兒聊天,我才知道原來他們?nèi)齻人最近天天耗在學校里,并且告訴我他們是在做“正事”——排練。

      歐陽翔從小就喜歡唱歌跳舞,總白日做夢以后要當大明星,我對這種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他的白癡想法并沒有毒害到我,但是卻非常不幸地毒害到了洛小維同學,他們兩個經(jīng)常邊看電視邊研究那些明星是怎么跳舞的。就在我被封閉于市區(qū)念書的這段時間,他們居然真的搞了個自制組合,成員就是他、洛維、還有那個薛洋。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運,這三個人的三流組合竟然讓學校選去參加什么市里的青少年歌舞比賽,怪不得歐陽老爸會說什么他兒子要當明星的話。

      我望天,很好,一架飛機飛過去了,于是我決定不潑他們冷水,裝出極有興趣的樣子積極向他們提問。由于薛洋的爸爸是學校的門衛(wèi),所以他們暑假都可以自由進出這里,用學校的舞蹈房做練習,準備參加8月中旬的比賽。

      我沒明白為什么這破爛學校還要特地整出個房間做舞蹈房,一個完全沒窗的封閉房間,一側墻壁鋪滿鏡子。洛維說校長認為要積極響應上級的素質教育政策,我翻白眼,素質教育都是多少年前的口號了,現(xiàn)如今還是沒有壓倒應試教育,所以薛洋補充道,其實這房間平時只是在下雨天讓他們上上室內(nèi)體育課的,美其名曰,舞蹈房。

      我跟他們混了幾天,發(fā)現(xiàn)他們基本就沒有在做什么練習,不過是每天換個法子玩,多了我一個讓他們更加欣喜若狂,嚷嚷著終于不用三缺一了,開始今天打牌明天麻將。

      也不知道他們怎么蠱惑他們的父母的,三家的大人都放任他們,甚至是通宵在學校都沒有關系,而我只要告訴爺爺奶奶我是和歐陽翔在一起,他們就會放心的讓我去,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尤其喜歡歐陽翔那個家伙,從小到大,只要他來我們家,就會收到很多好吃的,只要是他來找我玩,大人就會催促著讓我出門。他們以為歐陽翔是我命中的貴人,因為他曾經(jīng)救過我一命,但那只是因為我沒有告訴大人,那次落水的其實是歐陽翔,我跳下去想要救他卻被水草纏住浮不上來,結果那小子一直半吊子的游泳水平居然在那次發(fā)揮成功,不僅自己泳了上去,還把我拖了上去。我雖然很不爽家里人對歐陽翔的態(tài)度,卻一直沒說出這真相,因為這樣歐陽翔就能少挨一次打,他答應說這是他欠我的,以后什么時候我都能問他討。

      這天薛洋家有親戚要招呼,所以只有我們?nèi)齻在學校里,因為三缺一,歐陽翔和洛維兩個人倒正兒八經(jīng)練起舞蹈來。兩人對著鏡子跳著HIPHOP,倒還有模有樣,但不是我說,也就是模仿電視里的那些明星的舞蹈,沒啥特色。歐陽翔搬了個破舊的小電視和一個錄像機到學校,也不知道他又從哪里弄了不少明星演唱會的錄像,兩人邊放著電視邊模仿著跳,不時停下來討論后面的動作改接什么,難得見他們認真一回。

      我一個無聊在旁邊抱著半個西瓜吃得不亦樂乎,不知不覺就晚了,這個房間沒有窗戶,看不到外面的天色,當我想起來看看表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11點了。那兩個家伙終于停了下來,趴在地上大喘氣,我很不好意思地看著懷里的空西瓜皮,覺得應該去弄點給他們解渴的東西。

      這個房間悶熱得厲害,我剛起身就覺得汗從頭發(fā)往脖子里流,我用帽子扇著風,問他們,“熱死了,我去弄點喝的吧,你們要什么?”

      “水就好了!甭寰S拿起地上的毛巾擦汗。

      “呀,我要喝可樂!”歐陽翔搭了過來,熱氣直呼在我脖子里。

      他身上透著熱氣,實在讓我難受,我推開他,假裝嚴肅地說,“少喝可樂,小心永遠六點半!

      “什么永遠六點半!睔W陽翔聽不懂。

      “自己去研究吧,說你文盲,也要多看電視嘛。”我壞笑著起身走向門口。

      快關上門的時候聽到他在里面叫著,“喂,小曦,你去哪里弄喝的啊?”

      我抹走依著左眼流下的汗水回他,“一樓轉角最里面不是有臺自動售賣機嘛!”

      第一次看到那臺自動售賣機的時候我還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地方的學校居然會那么先進的安放自動售賣機,后來想想其實現(xiàn)在就算城鄉(xiāng)結合部的生活條件也很好,而且這里的物價也低,過得完全不比市區(qū)里差。

      我沿著木制階梯下樓,老舊的木板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這過分寂靜的房屋里聽上去格外刺耳,聽得我有些心慌慌。我其實沒怎么來過這個學校,小時候我媽說我一靠近學校就會哭,而且哭個不停,家里的老人家說是中邪了,這也是為什么我父母會讓我去市區(qū)讀書的原因之一。但我長大后再走進這棟建筑的時候,總有種惆悵和抗拒的心情,這種感覺非常莫名其妙,完全找不到頭緒。

      我下了樓梯,隨手按下走廊燈的開關。

      沒亮?燈絲閃了下并沒有亮起來,發(fā)出嗡嗡的聲音,微亮的燈光一閃一顫地照著走廊。

      好恐怖啊!瞬間的想法灌輸進來,我轉頭就踏回樓梯上,才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不是下來買飲料的嗎?這樣回去一定會被歐陽翔和洛維嘲笑的,我就又走回了下去。

      我加快腳步穿過走廊,心想著現(xiàn)在雖然是夏天,但是我們并不是在這里玩什么納涼晚會的游戲,何況最適合納涼晚會的應該是山中森林而不是這里。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轉過轉角走到了自動售賣機前,因為暑假才開始沒多久,所以機器還沒有被關掉,里面也還有一些存貨沒有賣完。我迅速投進硬幣買完飲料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二樓的舞蹈房。一進門我就大喘一口氣,感覺真是虛驚一場,看來是人越大膽子就越小了。

      把水給洛維我才發(fā)現(xiàn)歐陽翔不見了,“阿翔呢?”

      “上廁所去了!甭寰S隨口回答我,打開瓶子就咕嚕咕嚕開始灌水。

      “哦!

      我又坐回原來的角落,慢慢喝起買來的涼茶,剛才這么走了一圈,整個人感覺更熱了,我剛想用帽子扇風,才發(fā)現(xiàn)我的帽子不見了。我渾身上下找了一遍,又在周圍翻找了一下,果然不見了。

      我正發(fā)愁著,轉頭卻發(fā)現(xiàn)歐陽翔已經(jīng)坐在我旁邊了,“喂,阿翔,有沒有看見我的帽子!

      他看著我輕輕地笑了一下,我覺得這個笑很奇怪,因為那小子從來只會大張著嘴巴沒形象的爛笑,基本這種有溫文爾雅感的笑容在他臉上是不會出現(xiàn)的,他抓起我的手,他的手很涼,完全沒有我想象中的熱度,他在我手心上寫字——自動售賣機。

      我一下想起剛才是把帽子夾在腋下跑出去的,走得急了,帽子大概是掉在自動售賣機那里了,我站起來想去找我的帽子,卻聽到洛維說,“小曦,你在和我說話嗎?”

      我愣了愣,看向洛維的方向,他正靠著鏡子喝水,我可以從鏡子里清晰的看到我,但是我的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又轉頭看看剛才歐陽翔的位置,他還在,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整個就像被澆了一大冷冰水,從頭冷到底,汗毛都豎了起來,沒有人,那我旁邊的這個家伙是什么東西?

      對,如果是歐陽翔為什么不和我說話,鬧什么在我手心寫字的矯情事,如果是歐陽翔也不應該穿這身衣服,他今天明明穿了件綠白條紋的汗衫,而不是現(xiàn)在這件淺藍色的套頭衫,那么熱的天穿這種衣服也很奇怪。

      旁邊這個到底是什么“人”!

      我緊盯著鏡子里的自己,不敢再扭頭看我的身邊。

      這時歐陽翔推門進來了,確實是那個我認識的穿著綠白條紋汗衫的歐陽翔,他見我呆在那里臉色刷白嚇一跳,“小曦,你站著干什么,表情還那么恐怖!

      我看向他,余光也看到了我身邊,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也沒有了剛才那個“人”。我有些虛脫地倒坐回原地。

      “喂,你沒事吧?”洛維看我的樣子也有些擔心。

      我又喝了一口涼茶才緩過這口氣,“這里太熱,悶得我很不舒服,我有些困了,我們回家吧!

      他們兩個聽我這么一說也沒有什么異議,收拾東西就鎖上門走了。下到一樓的時候,我看了看空蕩蕩的走廊,心里雖然記得我的帽子,可是現(xiàn)在實在是不敢去撿回來,只催促著他們快點離開。

      那天晚上我是在洛維家住的,我堅信我一個人回家一定不可能睡著,之后的幾天我拖著他們?nèi)ビ斡尽⑨烎~、偷西瓜,基本就是不讓他們再帶我靠近學校。但是三天后終究被他們以妨礙他們練習為由又撤回了學校,其實我可以不跟去的,但是除了和他們混在一起,我一個人太無趣了,而且說不準整天胡思亂想得更加神經(jīng)質。

      去了學校他們練了沒幾個小時就又玩起來了,我對舞蹈房產(chǎn)生了嚴重的畏懼感,以舞蹈房太悶熱為借口轉移去了一個透氣的教室打牌。

      抽完牌我和歐陽翔一組,基本打升級如果我們倆搭檔是所向無敵的,沒遇到過對手,沒多久就能套對方一圈。果然今天打得也很順手,我們連跳了幾級,把洛維和薛洋遠遠地甩在后頭。

      我坐的位置靠近窗口,趁歐陽翔洗牌的時候我無聊地把頭歪枕在窗臺上看外面的風景。這個教室正對著操場,我呆看了幾秒鐘覺得有哪里不對,拉回有些散發(fā)的思維,仔細掃了一圈操場,注意到不遠處的一棵香樟樹下站著個人,那棵樹很大,樹枝垂下來葉子把那人的臉遮住了,我看不清那人是誰,不過他穿著淺藍色的套頭衫,應該是個男生。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那天晚上的那個“人”吧?

      我慌慌張張收回視線專心打牌,可是心里還是惦記著那棵樹下的“人”,打完一盤我的心情稍微淡定了一些,鼓起點勇氣我又看向那個方向,他還在那里,不過位置比剛才外面了一些,從我的位置可以看清他的臉,他正抬頭望著天空。

      他的表情很平靜,我以為那種東西的表情應該比較猙獰或者怨恨,但是他看起來很祥和,和周圍的環(huán)境感覺很和諧,一點也不突兀。

      我確定就算他真的不是人,也至少不會是什么有攻擊性的東西,于是我大起膽子來更仔細地看他。這么看著,我倒覺得他并不是那么像歐陽翔,雖然五官生得極其相似,但眉宇間卻有些不同,歐陽翔不會露出他那樣的表情,那家伙總是生氣勃勃,說話又大聲,沒心沒肺的,心里想什么都表現(xiàn)在臉上,絕對不會有那般安靜的感覺。

      正當我專注地觀察他的時候,他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我,視線從高空轉向了在二樓教室的我這邊,又是一個和那晚一樣的笑容,嘴角只是有些許的彎度,但我肯定他是笑了。

      很奇怪,這次我并沒有感到害怕,按道理來說遇到這么靈異的事且還被發(fā)現(xiàn)應該是驚恐到不行,但經(jīng)過上次的驚嚇,我好像接受了我能看到那“人”的事實,我想也可能是因為他的笑容,那個淡淡的笑容讓我很安心,并未給我?guī)砜謶值母杏X。

      那天之后我并不再為會看到那個“人”而感覺心神不安,我去一樓轉角找回了我的帽子,果然那“人”說的沒錯,我確實把帽子落在了自動售賣機的旁邊。

      我們依舊每天在學校里消磨時間,他們排舞的進展很慢,因為四個人比三個人可以多玩很多有趣的東西,所以我們都光顧著玩了。

      我上次抱怨歐陽翔文盲讓他去看電視,這家伙確實去看了,看完了后我非常后悔我說出的話,因為不知道他看了什么節(jié)目后聽說了筆仙這種東西。

      這種新奇的東西一下就引起了歐陽翔的興趣,他迅速把這個東西的玩法散播給了洛維和薛洋,三個人興致勃勃地準備嘗試一次。我聽了很頭疼,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混亂地惹上了奇怪的東西,不希望再因為筆仙招惹來什么更糟糕的東西。

      但是我的反對意見被駁回了,當然我也實在忍受不了他們一次一次笑著鄙視我膽子小,如果讓他們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一個不明生物出現(xiàn)在學校里,真不知道是誰的膽子小。

      歐陽翔找來了紙和筆,在那張大紙頭上按照看來的寫上數(shù)字、字母、是和否還有一些我也不怎么明白的圖形。

      他把紙攤平在課桌上,然后視線開始盯著我,我感覺一陣發(fā)毛,不是吧?扭頭發(fā)現(xiàn)洛維和薛洋也都盯著我看。

      好吧,在他們又說出譏諷我膽小的話之前,我自覺地伸手和歐陽翔一起握住筆立在那張紙的正中央。

      一些就緒后,歐陽翔開始念念有詞一些大概是咒語的東西,我沒心思去聽他在念什么,我只想讓這個糟糕的游戲快點結束。

      歐陽翔念完后過了很久,我們握的筆都保持著靜止不動,一旁的洛維不停的訊問我們真的一點都沒有感到手上有力量。

      我望天花板,哪兒來的力量,我只覺得我的手很酸,快點結束吧。

      歐陽翔也感覺有些不耐煩了,正當我覺得他快要開口結束這游戲的時候,我看到那個“人”從開著的教室門走了進來。

      對,雖然沒有腳步聲,但是他確實是走進來的,我覺得一陣頭暈,我想如果他是飄進來的話我一定會暈過去的。

      很明顯他們?nèi)齻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走進了教室,我看著那“人”慢慢靠近我們,抬起一只手握住了我和歐陽翔捏著的那只筆。

      當那種熟悉的冰涼觸感又貼上我的手,我真希望我馬上就暈過去什么都不知道。

      我眼睜睜看著他控制著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圈,雖然有些扭曲,看到這個圓漸漸呈現(xiàn)橢圓形的狀態(tài),他有些失望地嘆口氣,吐了吐舌頭。

      隨著筆的移動,我的心率以瘋狂的速度上升,耳邊只有劇烈的心跳聲,幾乎讓我聽不清洛維他們在旁邊說什么。

      “動了!動了!小曦,阿翔,你們有沒有故意用過力?”洛維盯著那只筆激動地叫起來。

      我無力的搖了搖頭,我覺得我的手已經(jīng)完全沒有感覺了,在這么一個炎熱的夏季午后,手卻因為冷而麻木。

      歐陽翔非常緊張,臉上滿是汗水他卻完全想不起來要去擦,就任由著汗水一路流進衣領,“來了嗎?”筆又畫了一個圈。

      我不敢斜著腦袋看身邊握著筆的第三“人”,因為如果這樣的話,一定會把剩下三個家伙嚇得魂飛魄散,我只能假裝鎮(zhèn)定地看著那只筆,用余光觀察第三“人”。

      “我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歐陽翔更加湊近桌子,像是在問那只筆。

      筆移動到了“是”的地方。

      得到這樣的回答后,他們?nèi)齻人都躍躍欲試地開始問問題,我也樂意讓他們問去,默默地握著筆邊聽問題邊觀察那個“人”。

      先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什么薛洋的繼母實際是多少歲了,什么洛維中考沒考好回家有沒有被父母打,總之是些互爆料的問題,漸漸的,問題開始轉向筆仙本身。

      “筆仙是大人嗎?”歐陽翔問。

      我本來想說這個問題沒什么必要,幸好沒有開口,因為現(xiàn)在只有我看得到他們正在訊問的“筆仙”。

      那個“人”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年紀,其實我挺希望他能夠比我們大些,那樣也許我可以看到長大以后歐陽翔的樣子,這樣看來,不過像是歐陽翔的孿生兄弟。

      筆移動到了“否”的位置。

      “還是小孩子啊?那幾歲?”

      筆移動到了數(shù)字1,然后又移動到了數(shù)字4。

      “14歲,和我們差不多大!”洛維在一旁感嘆,臉上帶著一種憐憫的表情,“識字嗎?”

      筆回到了“是”的位置。

      看他的衣著也不像是離現(xiàn)在很久遠時代的人,應該還是學生吧,不知道字寫得好不好看,對了,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

      這么想著,我竟也開口問出了心里的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聽到我突然的問話,周圍的三人都驚恐地看著我,我倒不覺得奇怪,我看到的是一個“人”,想要知道他的名字,很正常。

      他視線看向了我,經(jīng)過了前面那么久的問答,我早就把緊張的心情安撫了下去,自如地和他對視了一眼,我在心里和自己說,我看到是一個“人”,只是別人看不到而已。

      他欠了欠身子,認真地捏住那只筆開始寫字,一筆一劃寫得都很細心,但是不知道是歐陽翔弄來的那支筆筆墨快干了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呈現(xiàn)出來的字非常模糊。

      “百羊……好奇怪的名字!睔W陽翔嘴里念叨著,一旁的薛洋和洛維也附和。

      看到三人的反應,那個“人”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忍不住笑了一聲,因為只有我清楚地看到他寫的字其實是——夏祥。

      很符合這個季節(jié)的名字,也很符合他給我的感覺,夏日祥和。

      我用口型輕輕念著這個名字,夏祥注意到了,皺起的眉頭又展開了,點頭朝我一笑,我頓時心里僅有的一絲緊張感也沒有了,感覺他就好像是我們中的一員,在暑假聚集在一起討論一個無意義的問題。

      我并不覺得我的想法有什么怪異的地方,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夏祥看起來只是個孩子,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如果他有□□,這時我就會去輕拍他的肩膀叫他一起去爬山或者捉魚,如同在這個鄉(xiāng)下里的所有孩子一般。

      “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歐陽翔不再究竟那個名字的問題,繼續(xù)下面的提問。

      筆移動向了“否”。

      “那你很久前就在這里嗎?比我們學校都早?”

      筆回到了“是”。

      “比我們學校還早,”薛洋插話,“我聽我爸說這個學校以前是孤兒院,后來孤兒院經(jīng)營不下去就散了,改建了學校,其實也不過3、40年前的事而已。”

      “難道是孤兒院的孤兒?”

      夏祥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憂傷,遲遲沒有移動筆,但從他的表情來看,我想他應該就是孤兒院的孤兒了。

      “誒,怎么不動了?”等了好幾秒筆都沒有動,洛維有些著急了。

      我想著也許我應該問個問題,講這個話題跳過,但是這時夏祥把手放開了筆。

      頓時之間,我感覺手一陣酸,一下軟了下來,筆也掉在了紙上。

      “哇!掉了!”歐陽翔不知所措地嚷嚷起來,“小曦,你怎么不握緊啊!

      我挺無奈地看著他,“你自己也沒握緊吧?”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洛維慌慌張張地問。

      “不知道,好像應該把筆和紙燒了吧?”歐陽翔捂著腦門努力回想自己“學習”得來的信息。

      于是我們匆忙找來打火機把紙和筆燒了,這個過程里夏祥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又回復了之前平靜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站著,不動聲色地看我們手忙腳亂的在鐵簸箕里燒東西。

      那之后又玩過幾次筆仙的游戲,夏祥每次都會來,這樣輕松地一問一答的游戲常常讓我恍惚地認為我們一群人就只是在聊天而已。一般問過去的事夏祥都能答得上來,但是問未來的事就感覺非常不靠譜,大多時候我覺得夏祥在忽悠我們,比如歐陽翔問他們的組合會不會紅,夏祥說會,這根本就是胡扯,再比如我問他我脖子上的玉有沒有辟邪的效果,那塊玉我從小帶,家里老人家說是辟邪用的,夏祥說有,這不擺明了騙我嘛,如果那玉有辟邪效果我還能看到他?

      有一次連歐陽翔也發(fā)現(xiàn)夏祥是在逗我們,因為他問他未來老婆漂不漂亮,夏祥說他沒老婆,結果那小子就跳腳了,大聲嚷嚷著他已經(jīng)和隔壁王家閨女私定終身了,人美若天仙。我嗤之以鼻,王家的女兒現(xiàn)在才7歲,所謂女大十八變,誰知道以后什么樣子,后來這件事總是被我們用來調(diào)侃歐陽翔。

      我家種得桃子熟得差不多了,我摘了幾個拿去學校給他們幾個吃,結果去得早了些,人午飯還沒吃完來集合,我就在操場上找了片樹蔭躲著太陽等他們。

      地上大片大片的斑駁,我無趣地在上面踩來踩去,最后索性做在花壇邊自己吃起桃子,吃著吃著覺得背上很癢,但是手上都是桃子的汁水,所以就忍著沒管。

      等我?guī)卓诎烟易涌袀干凈的時候,我覺得背上那不是癢,是有人在我背上寫字——你好。

      我一驚回頭,看到的是歐陽翔站在我的背后,見我終于有反應了,很高興地沖我笑了笑。

      他一笑就暴露了,不是歐陽翔,是夏祥,阿翔那個傻瓜能笑得那么好看?那小子笑起來就半個小無賴樣子。

      “啊,你好!蔽乙埠退麊柡,還舉了舉手上的桃子問他吃不吃,得到是搖頭的回應。

      我估計現(xiàn)在有人在我周圍一定會被嚇瘋的,別說莫名其妙對著后面空蕩蕩的花叢說話,還說得那么客氣好像朋友一樣,不過那么多天下來我還真就把夏祥當朋友了,不過除了之前在舞蹈房的那次,我們沒有再單獨說過話。

      “你是叫夏祥是吧?”他點點頭,我想起自己都沒告訴他我的名字,“我叫魏晨曦,三國里魏國的魏,晨曦就是那兩個字!蔽疫真是第一次和個鬼做自我介紹,居然也沒感覺有什么奇怪。

      他又點點頭,在我背上寫——我知道。

      也是,想來他應該差不多什么都知道,“每次筆仙你都來陪我們聊天,那三個家伙很吵吧?”

      他搖搖頭,繼續(xù)在我背上寫——聊天,很開心。

      恩,也對,他在這里呆了那么多年應該很無聊吧,沒人看得到他沒人和他說話,這么一年一年過去該多寂寞?墒钦f起來,為什么我能看到他,雖然知道鄉(xiāng)下陰氣重,可好歹在這里長大,我也從沒見過什么阿飄的生物,就是小時候膽子大處心積慮想要見見也沒見過。

      “真是奇怪,他們都看不到你,為什么只有我看得到你?”

      聽到我的問題,他也是一副想不通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他在我背上寫字寫得很慢,搞得我想要忍住癢卻總還是會不禁扭動下身體,想起他之前也是在我手上寫字,“你不能說話嗎?你這樣寫我好癢。”

      他忙停下手上的動作,搖搖頭,又怕我不明白,用手指指嘴巴,擺擺手。

      原來是不會說話,果然孤兒院的孩子的一般都有些缺陷,真可憐,這樣想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沒關系,你就在我背上寫吧,我忍忍就好!

      他還有些擔心的樣子,看著我的表情,好像在問我是不是真的沒關系。

      我只好笑著重復,“真沒關系,只要別寫得太快,一來我癢二來我可能辨別不出來!

      他這才點點頭,一副很乖巧的樣子,完全和歐陽翔是兩個感覺,要是歐陽翔平時也能這樣老實就好了,終究就是不一樣阿。夏祥活著的時候一定很討人喜歡,想著我就不自覺地伸手想去摸摸他的頭,但一碰到他的身體就感到一股冰涼涼的觸覺,條件反射地把手縮了回去,這個動作讓我們兩個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尷尬了。

      幸好這時候歐陽翔他們來了,遠遠的在教室里叫我,“喂,小曦,你在操場上干什么呢?快下雨了,你快進來吧!”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還是大太陽的天氣這時候已經(jīng)陰沉沉的了,抽抽鼻子深吸兩口氣,也是濃濃的水氣味,看來馬上就要下大陣雨了。

      “走,我們進樓里去!蔽医辛艘宦曔在發(fā)呆的夏祥,拉起他的手就跑進了樓里,雖然手上感覺很冰冷,但在夏天這樣的感覺讓我覺得很舒服,我知道其實把夏祥留在操場上也沒有關系,反正他沒有實體,但是我還是不想讓我的朋友淋到雨,十分簡單的想法。

      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時的在下大暴雨,天氣也感覺涼快了許多,趁著不是很熱,他們挺積極地排練了起來,他們排練的時候我會無聊地在學校里亂逛,進教室在黑板上亂畫,不過都沒再遇到過夏祥,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這日我晃蕩回舞蹈房的時候見他們偷懶沒在練習,而是擠著腦袋在研究一本書,我湊過去看又是那種花花綠綠亂講的雜志,說是從洛維姐姐那里偷偷拿來的。

      他們在探討書上說的一個通靈的游戲,自從他們迷戀上筆仙后就開始對這種東西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這讓我有了什么時候干脆告訴他們夏祥存在的想法,說不準他們會更HIGH。

      那個游戲我也聽說過,就是一人站一個墻角,然后第一個人開始沿著墻邊走,拍第二個人的肩膀,然后第二個人走,這樣輪轉到第四個人就會遇到一個空墻角,咳嗽一聲,繼續(xù)往前走,說是后來會多一個人,不再會有咳嗽聲。

      我對這游戲沒興趣,我現(xiàn)在的生活已經(jīng)夠靈異的,不需要再添加什么刺激,可是他們躍躍欲試,這游戲又不能三缺一,于是我又非常不幸地被他們拖下水。

      要一個方形空曠的房間,舞蹈房真是再適合不過了,關上門關上燈,完全伸手不見五指,于是我們每個人站好位置,最靠近門的洛維問大家都準備好了沒有,我很想說我根本不想準備,可是他們基本無視我的意見,于是燈一關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視覺沒了,聽覺就更加靈敏了,外面的閃電打雷聲聽得格外清晰,還真營造出了一種恐怖的氣氛,我嘆口氣打起精神,開始迎合他們玩這個無聊的游戲,真不知道要走多少圈他們才會停下來。

      洛維先說了一聲他要開始走了,然后我聽見他的腳步聲,沒多久后是一下很重的拍擊聲,薛洋低聲抱怨了一句洛維拍得太重了,于是又是腳步聲,拍擊聲,腳步聲,終于到我的肩膀被歐陽翔拍了下。

      我沒什么耐心地往前走,順利地碰到一個空的角落,咳嗽一聲,繼續(xù)朝前走,拍到了洛維的肩膀。

      就這么一圈一圈地走,我本來就心不在焉,更是沒注意有沒有每隔四次摸到一次空墻角,反正就是不停地走不停地拍肩膀,走得我腳都酸了,心想到底什么時候結束,再不結束我就癱地上“罷工”了。

      突然之間我聽到歐陽翔說,“你們有沒有覺得什么不對勁?”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激動的,我沒吭聲,因為我根本沒有在意游戲的進度。

      “好像很久沒有摸到空墻角……”他又說。

      “開燈開燈!”他話還沒說完,洛維就大叫起來跑去開燈,可在黑暗中他完全沒有方向感,中途撞到了什么,啊的叫了一聲跌倒了。

      我依著墻壁朝前摸了摸,依稀摸到一個開關的東西,“啪”的一聲房間里亮了,突然的光線極其刺眼,等我習慣了亮光后,看到的是不遠處洛維和薛洋倒在一起,歐陽翔站在我對面的墻角,臉色有些白,還有夏祥,站在我后面的墻角。

      洛維從薛洋身上爬起來,然后慌張地看了看我們,嘆口氣,“什么嘛,還是四個人。”

      這家伙居然是一副失望的表情,我真是無語。

      “對哦,沒多人!睔W陽翔也反應了過來,不過臉色還是有些白,應該還是被剛才的氣氛給嚇到了吧。

      “那怎么會摸不到空墻角?”薛洋也從地上站起來,然后一一看我們,“一定是誰故意作弊嚇大家吧?”

      我攤攤手表示我什么都沒做,他們?nèi)缤耙话銦o視我,十分相信我確實沒有作弊,開始互相懷疑對方,恢復到了游戲前正常的氣氛。

      聽他們互相懷疑我覺得很好笑,因為我知道確實是多了一個人,那就是夏祥,他還站在角落里看歐陽他們打鬧,表情看起來沒什么精神,我想他也許還是希望別人能夠知道他的存在的,僅僅只有我對他不夠,他應該十分想要融入我們之中,只可惜他終究不能被普通人所看到。

      其實之后我有回頭琢磨過這個游戲,按理說,夏祥在我后面,他碰到我的話我確實是會感覺得到的,那原本在我后面的歐陽翔走到墻角的時候,為什么能拍到夏祥的肩呢?他應該是觸摸不到夏祥,但他卻意識到多了一個人。我最后得不出結論,只能懷疑可能這個游戲真的是有效果的,但我之后也不敢再驗證,因為在夏祥不在的情況下,萬一招來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危險生物就糟糕了。

      日子一跨進8月,洛維他們才意識到好像時間快不夠了,于是急急忙忙又專注于排練這事。歐陽翔練了一個在地上打轉的動作,我指出這個叫做BREAKING,他偏要叫這叫打轉,還無恥地命令我閉嘴不要不懂裝懂,我懶得和白癡爭執(zhí),將無限的熱情用于解決一個又一個西瓜。

      當我的胃里能咣當咣當搖晃出水的聲音了,我往墻上一靠徹底滿足了,歐陽翔還在那里打轉,轉個半圈就倒了,我對他的小腦發(fā)育水平深表質疑。夏祥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了舞蹈房,蹲在歐陽翔的不遠處看他打轉,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打個飽嗝,半瞇著眼睛對比他們兩個,一個聒噪一個安靜,一個調(diào)皮一個乖巧,我怎么覺著這兩個能像呢?一點都不像,夏祥怎么能像歐陽翔呢,不對,歐陽翔怎么配像夏祥呢?我想著自個兒直搖頭。

      夏祥大概看到我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在搖頭,轉頭腦袋好奇地盯著我,我笑笑給他使了個眼神,然后起身出門,他也跟了出來。

      “真無聊,咱倆逛逛去!蔽襾G了西瓜皮,朝樓下走。

      夏祥跟在我后頭一起亂逛,他會在我背上寫字,其實學校那么小早就被我逛完了,但我想起他很久前就在這里了,想聽他講講以前這塊有些什么事兒,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問,我覺得他應該挺在意的,上次問他是不是孤兒院的孤兒他就沒說。

      不過我似乎想太多了,夏祥隨著我亂走倒是自己自然而然地說起以前的事,也可能是因為我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他很高興。

      從他口中我知道,原來這學校對之前的孤兒院根本沒做多大的改變,由于孤兒院原本是個慈善資本家設立的,建造得十分牢固,所以改建為學校的時候,就沒怎么改動底層,只是在上面翻修了一層,而旁邊的小學部是重新造的,比初中部大,因為大部分孩子到了初中就被家長轉去市區(qū)讀了,至于高中部那幢危樓似乎快報廢了,好像那高中不準備辦下去了,反正也沒什么生源。

      開始是我?guī)е南楣,后來卻變成了夏祥帶著我逛,我們把一樓所有的教室都走了一圈,他給我一一說了以前這些教室原來都是做什么用的,哪個教室原來就是他們學習的地方,哪個教室原來是他睡的大房間,他還說了很多趣事,其實都是些孩子們之間的小打小鬧,他說得很快也很雜亂,有的話我都沒有辨識出來,但是我不想破壞這良好的氣氛,所以并沒有打斷他,默默地聽他敘述這些,我想這些東西他一定在心里藏了很久,想要說給人聽,卻一直沒人來聆聽。

      我們溜達到操場,夏祥沿著操場邊緣給我講哪棵樹是原來就有的哪棵樹是后來再種的,他似乎很喜歡那天我坐在下面吃桃子的香樟樹,繞了圈回來還是提議去那棵樹下坐一會兒,我當然沒有異議,雖然我討厭大部分植物的香味,但香樟樹的香味我并不討厭。

      路過一片矮竹的時候我順手拔了幾片竹葉,這種到處可見的竹子的葉片其實是可以吹的,不過我吹的技術不怎么好,總成不了調(diào),洛維倒是可以吹出一首歌完整的調(diào)子,至于歐陽翔嘛,他從來都吹不出聲音,每回憋得滿臉通紅,還是只有呼呼的吹起聲,這就是有天賦和沒天賦的區(qū)別。

      我坐在樹下沒調(diào)子地亂吹起來,吹得我自己都覺得挺難聽的,幸好夏祥好像不嫌棄我,安靜地坐在我旁邊聽著,夏日的熱風吹得樹葉刷刷的響,地上的斑駁樹影也晃動著,我覺得這樣的感覺舒服極了,多少年后我還懷念著那樣的夏日感覺,雖然沒有空調(diào)沒有冰激凌,卻就是那么簡簡單單的舒服,就是吵鬧的知了聲都挺起來舒心。

      很明顯,我和夏祥組成了兩人小團體,每日讓歐陽他們?nèi)诵〗M合揮汗如雨,我們卻悠哉地到處溜達聊天,其實我挺好奇夏祥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者他為什么不投胎留在這里,難道說根本就沒有投胎這種事,人死了魂魄就在死的地方到處漂浮,那不是醫(yī)院里都擠滿了鬼魂嗎?我都覺得我這想法搞笑,不過我沒敢和夏祥討論這個問題,怕他觸景傷情。

      我爸媽打電話催促我回家,我拖著不肯,說想等歐陽翔他們比賽結束了再走,我對歐陽翔他們說我真真是舍得你們阿,可是我心里是舍不得夏祥,我是獨生子女,夏祥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我弟弟,誰要是突然有了這么一個乖巧可愛的弟弟都會舍不得吧。

      這幾天的天氣又開始炎熱起來,我叼著根冰棍在香樟樹下又想著夏祥的問題,鉆進了牛角尖就是出不來,差點就沒忍住要開口問他,誰知道突然來了一場雷陣雨把我淋了個徹底,我沒在意,脫了濕衣服光著膀子還和他們打了兩圈牌,回家就倒了,又是頭暈又是吐的,沒出息地發(fā)燒了。

      年輕就是恢復得快,睡了一天我又神氣活現(xiàn)了,跑去學校找夏祥,卻就是找不著,只得看看歐陽他們排得差不多的舞,其實還不賴,技術方面還成,就是沒啥特色,湊合吧。

      天氣熱得不像話,他們沒跳多久就差使我這個閑人去弄喝的,我習慣性地跑去一樓自動售賣機買,結果忘記了挺久前那機器就被公司搬回去維護了,放自動售賣機的地方是空的

      我挺不爽的轉身想出門找家小店買水,結果走得急了撞到了轉彎的墻角摔了跤,還好木質的地板也沒把我摔疼,不過終究房子都老舊了,這個一摔一塊木板被我撞翹起來了,我起身想把那塊地板摁下去,卻越弄越糟糕,把整塊木板都給拆了下來,然后更糟糕的是旁邊一塊板也松了,我企圖把它卡回去然后再把掉下的那塊塞進去,結果這塊也被我折騰了下來。

      得,這哪是裝地板,分明是拆地板

      我出了一身汗,尷尬地看著兩塊木板,想著該怎么辦,不如去叫歐陽他們過來幫忙吧,于是急忙起身,沒想一腳踩到了那塊沒木板的地方,我本想收回腳,卻不想下面居然是空的,我完全失去平衡掉了下去,只感覺眼前瞬間一黑,大量灰塵和泥土的味道撲鼻而來,然后我就暈過去了。

      周圍很吵鬧,有小孩子的聲音。

      睜開眼,我站在學校的走廊里,有幾個小孩子在房間里哭泣,他們看起來很小,不過6、7歲的樣子。

      不,這里不是學校,這里是孤兒院。

      我感到強烈的饑餓感,胃里空蕩蕩地在抗議,似乎好久都沒有填滿過,很餓很餓。

      突然有人跑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跟我來。”

      他的腳有些瘸,跑起來身體一斜一斜的,但是他還是跑得很快,他帶著我飛一般地在走廊里奔跑。

      風打在臉上的感覺讓我很快樂,我很享受這種奔跑的感覺,好像有人總是帶著我這樣奔跑。

      走廊很長很長,一種永遠跑不到盡頭的感覺,最后我們跑出了門,來到了一個小花園,
      在一棵大香樟樹下停了下來。

      他喘著氣從衣服里扒拉出一個饅頭塞給我,我的胃又是一陣反抗,我想去接卻沒有伸手,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要搖頭,他把饅頭撕開塞了一半在我手里,我想道謝,卻發(fā)不出聲音,只是抓住他的手,在手心寫上——謝謝。

      我想看清他的臉,可是很模糊,一切都很模糊,如同在夢境一般。

      我們兩個狼吞虎咽地把饅頭吃完,傍晚的涼風把我們身上的汗水都吹干了,他說,“聽說明天又會有人來,說不定你可以出去了!

      我默不作聲,拉過他手寫下——我們一起出去吧。

      他大笑起來,不再說話。

      場景開始劇烈的晃蕩,我感覺一陣頭暈,再睜開眼睛時在一個辦公室里,有兩個大人在打量著我,我不知道該把自己的視線放在哪里,一味地低頭盯著自己的鞋看,他們在和院長說著什么我也聽不清楚,我的心里有一種雀躍而又難舍的感情。

      然后我出了門,我開始瘋狂找一個人,心里叫著那個人的名字,夏祥,夏祥。

      可我找不到他,哪兒都找不到,我想起了一個地方,一個被我們叫做小基地的地方,在一樓轉角的電話機旁,要十分用力地撬開兩塊地板,依靠繩梯爬下去,就是一個簡陋的坑洞,可我不記得這是我們挖的還是之前的孩子挖的。

      我沒有在那里找到他,但我知道他會來,我蹲在那里等他,周圍堆放著我們偷搬來的東西,木制破舊的玩具,亂涂鴉的圖畫,半撕爛的小說書。

      等了很久,他終于出現(xiàn)了,他撬開木板看到我在里面,他說,“你果然在這里!

      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許他在笑,也許他在哭,從他的聲音里我也辨別不出。

      我期盼著他爬下繩梯,可是他沒有,他把繩梯拆了上去,他說,“別出來,等我回來!

      我心里叫囂著不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我叫著他的名字,夏祥,可是我卻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隨著木板的合上,光線也逐漸消失。

      周圍一片漆黑,我很害怕,我想哭,可我不想讓他回來看到我在哭,我把坑洞里的東西收集起來抱在懷里,隱約摸到一個好像手電筒的東西,我打開,手電筒發(fā)出微弱的燈光,他說等他回來,于是我想我只是等待。

      不知何時我睡著了,又被渴醒,但他還是沒有來,我心里有一絲絕望,我企圖爬上坑洞頂開木板,可是坑洞太深了,我爬不上去,我想要叫喊,可是我發(fā)不出聲音。

      后來饑餓的感覺也隨之而來,我終于忍不住開始哭泣,我聽到自己嗚咽的聲音,可是沒有人聽得見,沒有人知道我在這里,只有夏祥知道,我在心里不斷呼喊這個名字,他卻沒有再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手電筒沒電了,我漸漸感覺不到饑渴,什么都不再能感覺得到,意識遠去,一切都陷入黑暗。

      “小曦,你醒一醒!”有人在很用力地拍我的臉,我很想揍他一圈,可是身體很沉,抬不起手。
      “魏晨曦,你別死阿!”又是另一個人的聲音,真的很吵,周圍不只一個人。

      “掐他人中,掐他人中!”

      可惡,哪個愚蠢的家伙那么用力地掐我的人中,真是疼得要命,我受不了呻吟了一聲,努力睜開眼睛,看到是歐陽翔一張緊張的大餅臉,旁邊還有洛維。

      我適應了一下燈光的亮度,用眼睛瞪他們,“你們干嘛圍著我?”

      歐陽翔明顯對我的態(tài)度很不滿,“你掉坑里了,我們好不容易把你們拉上來的,還以后你死了呢!

      “是阿,薛洋已經(jīng)去叫他爸爸了!甭寰S湊過來看了看我的臉,嘆口氣,“看來你還死不掉!

      我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上下都灰撲撲的,這才想起我不小心掉進了拆掉木板的地方,也同時想起來剛才那個夢境,不,也許那不是夢境,那是一個人的記憶。

      那是夏祥的記憶,確切的說那是有關夏祥的記憶,那個孩子等待著一個叫夏祥的男孩,一直一直等著,直到連自己的名字都已經(jīng)遺忘,卻依舊記得夏祥的名字。

      我看到旁邊那個地板下的洞坑,里面應該還有著什么。

      “喂,小曦,你要干嘛?”

      歐陽翔拉住我的身體,阻止我又一次想要爬下坑,我想推開他,可是身體卻疲憊得使不上力氣,這時外面?zhèn)鱽砹顺臭[的人聲,薛洋帶著他的爸爸和幾個大人來了。

      最終他們在洞坑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白骨,還有一些破爛的孩子的東西,他們報了警。

      那天我被送回家后哭了一晚上,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我只是覺得很傷心很難過,止不住的眼淚。

      之后我一連昏睡了好幾天,父母把我接回了市區(qū),沒幾天就開學了,校園的生活讓我漸漸淡忘了這件事。

      很多年后我從父母家里搬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張照片,想起那是我在警察沒到之前從現(xiàn)場偷偷拿走的,照片很模糊,可是我還是看了很久。

      遇到阿蝠后我和他說起這件事,并把照片也給他看,他說他見過那個孩子,一直徘徊在那幢樓里,但是他長得一點不像歐陽翔,無論是外貌還是感覺。

      我回憶了下,很肯定地記得他們在外貌上極其相似。

      阿蝠譏笑我是不是從那時候就開始消想起歐陽翔了,我不置可否。

      他還說現(xiàn)在這孩子轉世了,投了個不錯的胎,問我要不要去看看,我搖頭,終究他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何況我連他的長相都搞錯了。

      我訊問阿蝠有沒有見過夏祥,他反問我想不想知道夏祥的結果,卻在我還沒回答時就直接說夏祥后來被原本領養(yǎng)那孩子的兩個人領養(yǎng)去了,不過那兩個人是人口販子,把他賣去了很偏遠的地方,他沒再回來過。

      他算錯了一步,但也許他知道那兩個人不是好人才把那孩子藏起來,我再追問時阿蝠卻怎么都不肯回答了,只是指著照片上的一個人問我有沒有覺得和我很像。

      我仔細盯著那個人看,可是照片實在不清晰,我不知道阿蝠是怎么看出來我和那個人像的,我覺得他可能只是轉移話題而已,到底他從來也沒有正經(jīng)和我說過什么話,拐彎抹角的本事絕對一等一。

      當年歐陽翔他們的那場比賽果然以失敗告終,僅僅得了一個人人都有的安慰獎,從此之后他也對這種東西失去了信心,可我沒想到他這么一個椅子上永遠坐不定的家伙后來會去寫小說,他訊問我起什么筆名好,我說,叫夏祥,你是夏天出生的,再取名字里一個字的諧音,代表夏日祥和。后來他還真用了這個筆名,只可惜我以為他是寫童話小說,沒想到這家伙是寫靈異小說的。

      很多年后我又回過一次老家,那時我的爺爺奶奶都已經(jīng)過世了,我又坐在學校的那棵香樟樹下尋找那種夏日祥和的感覺,可早就什么都變了,那種感覺只留在了回憶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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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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