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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一次見到古小姐是在一個大型的相親會上,她穿著一襲黑裙,披散著長發(fā),坐在最中央的位置,無人上前搭訕。
第二次遇見古小姐是在政府發(fā)布會的現(xiàn)場,她是會場布置總監(jiān),踩著九厘米的高跟鞋,不停的指揮現(xiàn)場,腦后挽的發(fā)髻有些許雜亂。
第三次再看到她,十分滑稽的場面,我穿著睡衣褲,蓬頭垢面的下樓買早點,而她抱膝坐在樓宇門的臺階上,胭脂紅的禮服長裙隨意的散落在地下,手臂上裸露的肌膚因為清晨的寒意而顯得粗糙,眼妝明顯帶有淚痕。我俯下身蹲在她面前,一時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詞打破這個不太和諧的場面。
“你住在這里?”古小姐說。
“嗯,我住十樓”我驚訝她會這樣開口。
“方便讓我上去坐坐么?”
我稍稍扶了她一下,才知道整夜的蜷坐已經讓她兩腿發(fā)麻,心就那么忽的疼了一下。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使我抱起她,一步一步走進電梯,拿鑰匙,開門,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仿佛是真的一用力便會折斷她。
今天是周末,我卻在清晨六點就醒來。
上班的時候總覺得不夠睡,放假的時候偏偏睡不著了,簡單收拾了下家里,卻在買早餐的步驟中突發(fā)意外,撿到了古小姐。
她凍的渾身哆嗦,我把被子給她蓋好,轉身去廚房煮咖啡。
待我端著熱騰騰的咖啡進來想要問她放幾顆糖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在人前精明干練,雷厲風行的古小姐此刻居然是個打著呼嚕、磨牙、說夢話還會踢被子的小女孩,好像她睡一覺都會發(fā)生很多故事似的,我坐在床沿上看著她的故事,甚至心里猥瑣的在想,我要把這些行為都拍下來,至于拍下來做什么,卻沒想過。
真奇怪,我居然沒有想要侵犯她的沖動,可是明明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個獨自坐在相親會中間的女人。
下午三點二十五分,我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著電影,忽然古小姐急匆匆的從臥室跑出來,隨著一聲悶鈍的關門聲,我才反應過來,她走了。
沒有一句話,甚至沒有一個眼神,就像是一個夢一樣,我呆愣著眼前這個世界的真實性,難道是我在做夢??看來我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走進臥室,看到凌亂的被子,還有床頭喝了半杯的涼咖啡,我才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夢,古小姐真的來過這里。
我在枕頭上仔細的尋找著她來過的痕跡,有一些長頭發(fā),有一些口紅的印子,有一些細微的香水味,類似于街邊小攤的廉價香水,但又有一些我不曾觸及過的味道。
白骨瓷的咖啡上有清晰的口紅唇印,我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嘴唇對上去,這樣就好像我在跟她接吻,甚至在一瞬間,我覺得我聞到了她的香氣,美好的令人窒息。
古小姐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xiàn)過,我順著之前遇見過她的那個相親會主辦方去打聽她的消息,得到的答案卻是唯一姓古的小姐在當天根本沒有來。
我驚愕了,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是她,那坐在古小姐位置上的黑衣女人是誰,我魂牽夢繞的這許久的女人是我連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無處可尋也就不尋了,權當夢一場罷了。
想開了也就很快的遇到另一個女人,與其結婚生子,我以為生活就是這樣了,“古”小姐也只能成為我心里的一個回憶而已。
第四次遇見“古”小姐,我?guī)е拮雍秃⒆釉诼眯校诤_咇v足凝望,剪了頭發(fā),畫了淡妝,穿著及腳踝的淡藍長裙,光著腳踩在沙灘上。
我走上前,努力的壓制住快要跳出的心臟,用云淡風輕的口吻對她說了聲好久不見,她對我莞爾一笑,沒有說話。
妻子和孩子玩起了沙堡,我站在“古”小姐的旁邊,看她眼睛注目的方向,學她雙手抱臂的姿勢。
不知道為什么,只要站在她旁邊,我都覺得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我記得你,只是很多年不見了,沒想到你會認得我”古小姐輕聲的說。
“我找過你,最終沒有找到,我甚至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末生,姜末生”
“我叫蘇揚,齊蘇揚”
我們相視一笑,這已不是初識,卻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心中無限竊喜。
交換了手機號碼,她與我告辭,我與她擁抱告別。
我知道,這串號碼永遠不會撥出去,之所以留下這些東西,也只是為了給我的過去一個解釋,它并不是虛無飄渺的,它真實存在。
姜末生,也是真實存在的。
晚上回到酒店,妻子哄孩子睡著以后,躺在我身邊悄聲問我,今天在海邊遇到的那個女人是不是我夢里一直呼喊的人,我掩飾住即將溢出的淚輕聲的說,是。
我知道姜末生在我過去的生命里占據(jù)著多么重要的位置,也想過再次遇到她的情景,我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看遠處的風景,這一切,我都做到了,可惜的是我只能陪她這一刻,不能陪她這一世。
可人的妻,膝下的孩子,都在警告著我的思緒不能飄太遠。
今夜的夢里,我又會看到姜末生的樣子,只是不知道,還會不會在深夜喊出“古”小姐的名字,擾了妻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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