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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林小貝說,晚上過來我這邊一起吃飯吧。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yīng)了。
林小貝這個名字,是否很中性化,讓人難以一眼辨雄雌?或者說,當你知道他是個男的時候,會帶點不可思議的神情,搖頭倜侃,真看不出來。
所以很多人都以為他是我的姐妹。實際上,我們是彼此的鐵哥們,異性鐵哥們。
如此高度概括又含糊的一句話可能無法讓大家了解我們鐵的程度。舉些例子吧,我們相識十年,相知七年;彼此熟知對方的脾氣愛好,矯情點說用眼神就可以交流;頻繁打電話,即使是無目的的閑聊,不超過兩個鐘頭誰也不會掛斷。他會為了我兩肋插刀,我也愿意為他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我們從來只是朋友,進一步說是知己。我們?nèi)玺~得水地享受這種恰到好處的親密。
林小貝又說,你身在美女如云的中文系里,好歹也要給我介紹一個吧?你看我周圍都是和尚。
我暗笑,說,好。我找了個借口,帶著寢室里的虞眉一起赴了林小貝的飯局。
虞眉有個外號:“虞美人”。人如其名,在她身上,你可以找到種種用來形容古典美女的溢美之詞,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加之在中文系的熏陶,身上一股若有似無的翰墨香,絕對讓人眼前一亮。
林小貝的眼睛就如鉆石一樣閃了一整個晚上,并且適時地要到了美人的聯(lián)系方式。林小貝不停地感激我,說他從來沒對一個女生如此地動心,說我不枉是他的哥們。
我還是笑笑。林小貝開始約會虞眉,虞眉對林小貝也很是有好感。
漸漸地,我被晾在了一邊。盡管從前我跟林小貝也沒有天天膩在一起,但現(xiàn)在的情況卻是大不同往前。
林小貝問,虞眉什么時候生日?送她什么好?林小貝說,虞眉今天跟他講了小時候她跟她哥哥的趣事,別看那么秀氣的人,原來脾氣也是不小的。林小貝感慨,虞眉的字寫得真漂亮,細細瘦瘦的,卻分明有種風(fēng)骨絲絲縷縷地透出來,改天得讓她教教。
虞眉虞眉,什么都是虞眉。虞眉開始充斥在我和林小貝的交集里,硬生生把我拉扯出他的生活范圍。即使偶有見面交談,也必定是三句不離虞眉。
我受不了了,絲毫沒有做紅娘的喜悅和得意。
介紹虞眉給林小貝,不過是我的一時興起。我從未想過林小貝真的會喜歡上她,總認為,他也是玩心重的孩子,這二十年來,什么時候見過他鐘情于哪個女生?
只有我,只有我,一直待在他身邊,與他同歡喜,共悲傷。
我面帶微笑地應(yīng)和林小貝的手舞足蹈,心臟卻越縮越緊,像被一只大手,無情地死死掐住。我背過身大口大口地呼吸,卻仍減輕不了心頭的壓抑。
虞眉滿面春光地約會回來,一邊卸妝一邊問,林小貝家有條狗,壯得跟豬一樣,黎黎你見過嗎?是不是很可愛呀?
我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他家跟我家離得十萬八千里,我怎么會見過?
她拿我當有共同語言可共享秘密的姐妹看待,卻不知我被他們的甜蜜折磨得近乎發(fā)狂。
我終于忍不住發(fā)短信跟林小貝攤牌:往后別再在我面前談你的羅曼韻事,也別老問我關(guān)于虞眉的東西,我沒那么多時間陪你浪漫。
林小貝很快就回復(fù):“怎么了?誰惹你生氣?該不會是你嫉妒我佳人在側(cè),自己卻孤孤單單吧?哈!”
“如果可以,我情愿從來沒給你們拉過紅線。你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林小貝了。”
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時間凝固了,短信聲才再次響起。我打開:
“我明白你的意思?墒抢枥瑁阋,即使是情侶是夫妻,壽終正寢那一天也是要分開。何況我們只是朋友,互相關(guān)心,但各有各的日子要過。這個道理你要想通!
此刻已是夜深人靜,周圍一片肅穆,只有我坐在漆黑中發(fā)呆?戳肆中∝惖亩绦牛曳e攢已久的怨氣戾氣,全部化為無聲的淚水流淌下來。我想,我是誤會了什么,在一條死胡同里怎么轉(zhuǎn)也轉(zhuǎn)不出去。林小貝跟我好得太久了,好得太深了,好到我對他產(chǎn)生了莫名的依賴和占有欲,好到我忘了終有一天,他是要與其他女子共度一生的。我們只是朋友,只是哥們,更親密的事是做不來也做不得的。那些所謂的嫉妒和壓抑,其實不過是自己的心魔所致。我和林小貝,感情深摯,互相信賴,卻無關(guān)風(fēng)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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