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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秘儀
——長夜人物與塔羅牌大阿爾克那 Endless Night & Major Arcana
《長夜》是阿加沙·克里斯蒂小說中非常獨特的一部。這部在甜美和平淡中暗藏殺機的小說中亦穿插了一些神秘的吉普賽情節(jié)。吉普賽民族最出名的便是他們的能歌善舞以及他們的占卜術(shù)。吉普賽占卜術(shù)中最出名的,除了小說中提及的通過手掌占卜之外,還有水晶球、茶葉占卜、紙牌占卜和塔羅牌占卜。完整的塔羅牌共有78張,用來算事情大概的22張大阿爾克那(亦作“大秘儀”)和處理細(xì)節(jié)的56張小阿爾克那(亦作“小秘儀”)。每張牌都有其正位和逆位的兩層含義。若是將大阿爾克那與《長夜》人物聯(lián)系起來看,竟也非常有趣。
牌之0 愚者 The Fool —— 愛麗 Ellie
相信夢想的愚者起程,天真無邪的眼睛望著憧憬的遠(yuǎn)方,純潔一如赤子。當(dāng)愛麗站在樅樹旁任微風(fēng)輕拂她如秋葉般色彩的棕色秀發(fā)時,她定然未曾想過,純潔如她,天真如她,秉持著對愛情的執(zhí)著和信任,仍舊是走不到長久和幸福的。
愚者牌的正位意義是單純、勇于冒險、有無拘無束的生活態(tài)度。這簡直是像極了愛麗。“愛麗有點兒小女孩兒氣,態(tài)度上很天真,幾乎使人感動……”對格里塔真摯的信任和贊美,與窮小子邁克的一見鐘情以至談婚論嫁,都是愛麗單純的明證。不知是否是因為富貴的閨閣生活讓她保持著這種讓“李老太婆真正給嚇壞了,為了愛麗而嚇壞了”的純真,但可以肯定的是,正因為備受束縛的閨閣生活,讓她迅速被邁克描述的自由生活所吸引!疤灰粯恿,不一樣得出奇呵。”她欣喜了,借著不愿被拘束的天性和愛情給予的勇氣她愉悅而堅定地選擇了一條普通的富家女子根本不敢多想的路:與一個英國窮小子結(jié)婚!拔揖鸵嬖V你,我們要確確實實干什么。”“那很容易嘛,我們下個星期就可以結(jié)婚;我到年齡了,你明白了吧,F(xiàn)在我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這么一來一切都不同了!睈埯愋χ龅臎Q定,卻使她的命運吻合了愚者牌的逆位含義——不好的決定、疏忽。
她堅持和邁克一起住在吉卜賽莊,因為她喜歡那里,因為邁克喜歡那里,更因為她希望他們能在給他們帶來緣分的地方得到快樂和幸福。黎老太太的話語和一些突如其來的威脅使她害怕但也無法讓她動搖。悲哀的是,讓她害怕的東西不止來自外界,更來自她最深愛的人。“你望著我就像你愛過我似的!睈埯愝p撫慢撥著琴弦,一抬頭,撞見邁克的眼神,便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愛麗察覺到了,也懷疑了,她珍視的愛情已經(jīng)變味。眼前的人讓她覺得有些陌生,讓她產(chǎn)生了隱隱的恐懼,哪怕這恐懼當(dāng)時她自己并不知曉,然而它成為了現(xiàn)實。毒發(fā)墜馬的一刻,她腦海中是否閃現(xiàn)過任何畫面想到過任何念頭,誰也不得而知。而若人真的有靈魂,愛麗是肯定會回到自己眷戀的人的身邊的吧。只是若是得知真相,她會是怎樣的哀傷?他是否會后悔?若是知道邁克的悔意,她又會有何等的表情?這些都是我無理的疑問罷了,唯一的結(jié)局是,愛麗旅程的終點是狠狠的背叛,而原來所謂的幸福只不過是海市蜃樓而已。
有些愛情,是不值得付出的。因為雖然愛情有自己就足夠,可是在這塵世里,光有愛情,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牌之7 戰(zhàn)車 The Chariot —— 邁克 Mike
威武挺拔的男子滿懷著對勝利的渴望與征服的野心望著前方,牽著代表理智及欲望的二獸,蓄勢待發(fā)。邁克最終無法好好控制自己心中的黑白兩獸,于是,戰(zhàn)車被撕裂,他自己也跌入了無盡的黑暗。
實際上邁克是符合很多牌的牌義的,按照故事,可以用“死神”和“塔”解,按照牌的正逆意義,也可以用“魔術(shù)師”解。然而個人認(rèn)為最貼切的,莫過于這張中心牌語為“征服”的戰(zhàn)車牌。邁克核心的想法,就是兩個字——“我要”!耙麄世界,半點兒也不能少!……要站在世界的巔峰上,要滿足每一種野心,每一樣?xùn)|西都要有,任何事情都要能稱心如愿!毕胍玫絽s不愿辛苦工作的邁克登上了戰(zhàn)車,極力讓它飛速行駛在格里塔規(guī)劃好的軌道上。在亦真亦假或真或假的戲里不知不覺地或偽裝或摘下面具,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哪些話和感受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當(dāng)戰(zhàn)車終于駛到了世界的巔峰,“我已經(jīng)有了一切一切自己所渴望的東西了”,可是本應(yīng)該無比喜悅的他才發(fā)現(xiàn),理智的白獸已經(jīng)脫韁很久,他縱容著的欲望黑獸,帶他到達(dá)的,是無盡的黑夜。他,走錯了路!吧M心峥怂怪溃牢沂峭莻方向走。但是它也許不會發(fā)生,只有一個時候,僅僅只有一個時候,那就是愛麗在唱這首歌時,我娶了愛麗,原可以真正過得十分幸福的,不是嗎?我和愛麗的婚姻原可以繼續(xù)下去的啊!”“我想自己一向的罪孽便是貪得無厭,而且要這些東西時,卻只想走容易的路子,貪心的路子!
伊人已去,瘋癲和懺悔都無濟(jì)于事。命運之手在冥冥中翻了牌,正位的成功變?yōu)槟嫖坏氖。放縱自己欲望的人們呵,可能會贏得一切,更可能會輸?shù)羧俊?br>
牌之3 皇后 The Empress —— 格里塔 Greta
擁有美麗容顏和動人身軀的皇后是女性化的象征。典型北歐金發(fā)美女格里塔如皇后般美麗高貴的外殼里,跳動著一顆貪婪墮落的心。
牌之正位是女性的影響。格里塔的影響力,按照桑托尼克斯的話來講,就是“她是那種強人型,一向能隨心所欲的一型。”格里塔聰明能干,贏得愛麗極大的信任,這點她自己也心知肚明,“我多多少少在照料她,和她住在一起,對她有很大的影響力!碑(dāng)邁克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之后,她利用邁克和她一樣的貪婪策劃起了奪取愛麗財富的計劃。而當(dāng)邁克表明他不愿意做一個金龜婿的時候,格里塔道, “你也用不著呀,那一種情況用不著過得很久。只要日子久一點,你也知道,太太會死的呀!彪m然小說并沒有寫出她的表情,但我相信她清澈閃亮的藍(lán)眼珠里并不會透露出一絲愧疚。那場以怨報德的戲里,格里塔也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她的強勢,或許是得邁克無法察覺自己內(nèi)心真正的感情所歸的一大原因!皠倮敝,邁克看著眼前的格里塔,聽著她的話語,突然明白了,“她還只是開始呢,開始要有很多東西,開始知道她自己有能力弄得到了。突然間我有了一種殘酷的預(yù)兆,便哆哆嗦嗦起來!北瘎∵^后,格里塔和他的位置就和原來他和愛麗的位置一樣,他不愿被關(guān)在金色籠子里,格里塔會愿意嗎?誰能保證不久的將來,邁克不會和愛麗一樣遭到枕邊人的暗算?
格里塔死的那一刻的表情肯定是恐懼和驚詫,誰叫她雖然是皇后,但歸根到底還是逆位的皇后,缺失感情、墮落和失去美好這幾個詞才最匹配格里塔心中和美貌大相徑庭的陰狠毒辣。
牌之2 女祭司 The High Priestess—— 羅爾斯太太(邁克的母親) Mrs. Rogers
女祭司沉靜而肅穆,平靜的眼睛仿佛早已洞悉察覺到了一切。早已預(yù)感到將來所要發(fā)生的事情的羅爾斯太太,不知是否會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自責(zé)?
女祭司牌的正位意義是預(yù)感、平靜!把凵裼肋h(yuǎn)都那么懷疑”是羅爾斯太太出場時的一句描述,讓人頓時報有期待。^^羅爾斯太太懂得邁克的心思,“你有很多事兒我都猜到過——也許猜得很對,你也知道的。我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可以動搖你內(nèi)心里的信念的人!彼宄约旱暮⒆恿,小時自己的孩子奪走同校朋友的手表,她猜得到;邁克喜歡上了不應(yīng)該喜歡的女人,她猜得到;兒子娶了愛麗心卻在格里塔身上,她也猜到了。她聰明,預(yù)感很準(zhǔn),也很冷靜,而且在我看來冷靜得不可思議。她為何不在去吉卜賽莊的那天在邁克面前對他挑明然后公然阻止?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無能為力改變兒子的想法吧。也許她看出了邁克對愛麗的愛意,殘存一絲希望也說不定。當(dāng)然也不排除她的希望建立在邁克成功實施了他的陰謀這種可能之上。
她的最終出場只是那么幾句話:‘她老人家站在門外看著我,媽媽的神色并不像往常般焦急了,我想現(xiàn)在的神色是傷心;她老人家和我,都沒有什么可說的。她所能說的只是: “邁克,我努力過啊,我拼命努力過要使你安安全全的,卻失敗了,我一直都怕自己會失敗!” ’失敗,指的是沒有能夠讓自己的兒子安全吧。若是邁克的罪行未被發(fā)現(xiàn),依舊安然生活著,羅爾斯太太會不會還是心安理得,就像她猜到自己兒子為了手表害死她的同校同學(xué),仍然保持沉默縱容他一樣?她是深愛著自己的兒子的,或許就是因為太深愛,才讓她的兒子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把女祭司這張牌上下顛倒,牌之逆位的無知、沒有遠(yuǎn)見、自私、不正確的決定,這幾個詞或許沾得上邊吧。
牌之9 隱者 —— 魯?shù)婪颉どM心峥怂?Rudolf Santonix
隱者身著的灰色長袍,一手拄杖,一手拿著裝星星(象征希望)的燈盞,獨自一人默然站在黑暗之中。桑托尼克斯有著隱者的神秘氣質(zhì)和探索內(nèi)心的能力,可惜到了最后,他誰都無法拯救。
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著名偵探并未在《長夜》中出場,想來也很正常。《長夜》的案件簡單且簡短,這部小說與其說是在寫犯罪,不如說是在寫心罪,或說寫人的原罪也無妨。馬普爾小姐和波洛的位置的填補人,個人認(rèn)為,可能就是桑托尼克斯了。
牌之正位是內(nèi)心探索,心靈引導(dǎo)。桑托尼克斯有知曉人的能力,“他很識人,對人的認(rèn)識比那些人對自己的認(rèn)識還要透徹!边@究竟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悲哀呢?因著這種能力,他能蓋出別人夢寐以求的房子而吃飽穿暖聲名大噪;也因著這種能力,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你沒有意識到,或者沒有時常覺得,我這個人一部份也是很邪的嗎?”他作為一個旁觀者,試圖用話語來喚醒邁克,希望能或多或少引導(dǎo)他走另一條路!拔移婀帜闶遣皇钦嬲雷约阂氖鞘裁础;“ 她(格里塔)比你可強得多了”;“邁克,對她(愛麗)要好啊,小心照料著她,可別讓她受到什么傷害,她不能照料自己呀,她還以為自己能呢!保弧鞍涯莻女人(格里塔)打發(fā)走吧,不要弄得太遲了! 桑托尼克斯的警告一針見血,被蒙蔽了雙眼的邁克自然是聽得半懂不懂,悲劇還是成為了現(xiàn)實。
邁克最后一次去看病入膏肓的桑托尼克斯的時候,覺得自己“孤孤單單的,孤零零得可怕”,實際上,躺在病床上的桑托尼克斯更加孤獨。他看得見人心中的黑暗,他試圖用自己手中的星光驅(qū)散陰霾,然而無人懂得他,無人知曉他,無人理解他。他的顧客們不能,愛麗不能,邁克也不能。他無法得到別人真正的體諒,無法阻止慘劇的發(fā)生,他能做的,只是孤單地頹然到下而已。
巧合的是,隱者牌轉(zhuǎn)向逆位,代表的便是孤獨。
塔羅牌的解釋有很多,文中所寫的并非是唯一的解。實際上小說中可以用大阿爾克那解釋的地方還有不少,最明顯的莫過于一男二女的“戀人”牌,正符合小說的情節(jié)設(shè)置。但這實在太明顯,況且我不懂愛情,想必比我了解得更多更深的大有人在,這丑,不獻(xiàn)也罷。有些人物小說里落筆較少,沒有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和感受,想寫也寫不出來。^^這些憑著對塔羅牌的了解和一時想到的靈感拼湊起這篇東西,想來也是圖一個新奇有趣,僅博大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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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最近看到鬼馬星事件,就想起了自己寫過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書評。
阿婆還是我的偵探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