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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話
cp不死川實彌x紫藤花妖小姐
我對母親的記憶已經很淡很淡了。
依稀只記得她披散著頭發(fā)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母親,她有長長的、淺紫色的頭發(fā),根部大多已經染上了白色。那雙碧綠的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像是蒙著一層霧一般。她總是披著厚實的被子坐在廊下,看著池邊樹上的紫藤花在雨中搖曳,什么話也不說。
然后啊,母親。她閉上了眼,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落到鋪滿紫藤花瓣的池子里去了。
“阿枝,你的花又會落到哪里去呢?”我不知道。
假如哥哥還在的話,或許會把我?guī)У轿蚁肴サ牡胤健;蛟S是陽光下的麥田,或許是懸崖下的滄海,或許是某一棵樹上的鳥窩里。
可如今,一樣的雨,一樣鋪滿了紫藤花的池子。哥哥卻先我一步離開了。
我將來應該去往何方呢?哥哥,為何不把答案告訴我呢?如果你還在的話,你想將我?guī)У侥睦锶ィ?br>
出乎我意料的是,僅僅過了一年,這間屋子就迎來了客人。明明之前從未有人拜訪過這里。
客人是一個白頭發(fā)的小少年,按人類的年紀算的話,應當比哥哥小上幾歲,卻也比我大上幾歲。他穿著破舊的沾滿了泥濘和血跡的衣服,血應當來自他身上的幾道傷口。他暈倒在我家門前,于是我把他帶進了屋里。
可是這么一來,好像是我強行把他帶來作客的一樣?不管了。
先是把臟衣服換下來,然后清理身體、包扎傷口,再給他換上哥哥的衣服,最后放進溫暖的被窩里?腿怂暮艹,應當是相當疲憊了。我又把他帶來的泥水和塵土都打掃干凈,把他那抹布似的衣服洗干凈補好,他還睡著。
接下來應該干些什么?我努力回想很久以前書上看到過的內容:
『疲憊的旅人終于睜開了眼!澳蚜藛幔俊比肽康氖且粡垬O其艷麗的女人的面容。他呆愣愣地看向女人那鮮花般嬌嫩的朱唇,肚子里卻傳來了咕嚕的聲響!按笕苏埖竭@邊來用膳吧!迸藸科鹚氖,將他引到了餐桌旁……』
懂了,現(xiàn)在應該去做飯。
因為有客人到來,所以飯菜準備得極其豐盛。從上午開始我就在廚房里忙碌了,一直到天黑了,才堪堪準備好最后一道湯點。但是客人還是沒有醒。
我生氣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臉,他沒有反應。于是我繼續(xù)重復這一動作。終于,在第二十八次戳他臉的時候,他睜大了眼睛,很大很大的那種。
“您醒了嗎?”
他的眼中似乎還充滿了迷惑:“這里是哪里?”
“請到這邊來用膳吧!
他轉向我,沉默了一會兒,再次問到:“你是誰?”
“我是阿枝。”為了讓劇情繼續(xù)進行下去,我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往餐廳那邊引去,“請到這邊來用膳吧。”
令人慶幸的是,客人似乎很餓很餓了,他在把我準備的食物全部吃完之前,他沒再開口說一句話。用完晚飯后,我把碗筷都收拾了,客人想和我一起把碗筷洗掉,但是我阻止了他,書里可沒有主人和客人一起洗碗的情節(jié)。等我回到餐廳,他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坐在那里。我走到他的面前,同樣坐了下來。
“我是不死川實彌,感謝你的招待!彼紫乳_了口。
按照書中的情節(jié),睡覺前的確有一段談話的內容,于是我也開了口:“我是阿枝。這里是我的家,你之前倒在我家門口,所以我自作主張將你請入家中作客了!
他好像對“作客”二字有些不解,認真地對我說:“請放心,我會盡快離開的。如果有什么我能辦到的事,還請盡管吩咐!
哪里有讓客人做事的道理呀而且他為什么要盡快離開?是睡覺的床不舒服還是我做的完飯不好吃,明明他剛才覺睡得很沉,飯也吃得吃得很香。堪凑諘镎f的,他最少也應該呆上個十天才是,怎么這么早就就要走呢
想還想去,也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難道,難道是因為我和書里的女人不一樣嗎?
“為什么要急著離開呢?不能多留一段時間嗎”我嘗試說出書中那個女人挽留客人的話,雖然我和她之間的確有很多地方不同,但是我認為模仿她多少還是有點用的。
“不必了,能夠救下我十分感謝,但是……”
“真的不再多待一段時間嗎?”
“不……”
“真的真的不再多待一段時間嗎?”
我假裝沒有看見客人頭上越來越多的紅色十字,只是努力閃著眼睛盯著他看。哥哥曾經說過,我這么看著他的時候,他無法拒絕我的任何要求。
雖然哥哥騙了我,之前我也是這么閃著眼睛請求他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去找母親,可哥哥的花朵還是同母親一般凋謝了。
“喂!我說你怎么回事啊”客人突然提高了聲音,“哪里有隨隨便便把渾身是血的陌生人帶到家里還叫人家多待一段時間的”
“有啊有啊,難道不就是我嗎?”
“哈原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為什么要把奇奇怪怪的人帶回家啊,萬一是強盜之類的壞人怎么辦?而且也不要隨隨便便挽留陌生人啊!萬一、萬一……”客人好像很生氣的樣子,眼睛里都布滿了血絲,“真是的,你的父母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這種最基礎的常識都沒有教給你!”
“唔姆,我沒有父親哦。母親的話前幾年也不在了。還有哥哥也是,前不久突然像母親一樣,沒多久就離世了。”
客人一下子收了聲,過了很久,才艱難地開口:“那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按道理說應該是有的,但是我從沒見過他們,母親也很少和別人通信!
客人煩躁地撓了撓頭,惡狠狠的沖我說道:“真是的真是的,啊啊——我知道了,我會多留一段時間的,這樣可以了吧?”
像是有煙花在腦子里炸開了一樣,太好了!客人愿意留下來啦!果然按照書里說的做準沒錯!接下來應該怎么辦呢?要先收拾一個房間出來,然后把被子曬一曬,蔬菜快吃完了要加緊催熟一波……然后,然后應該給客人做幾套合身的衣服,還有、還有什么?我努力回想書里的情節(jié),但是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等等,那本書好像缺了幾頁。聊完天之后的內容好像也被撕了……這下可傷腦筋了,過會兒應該干什么呢?
“但是,我可不會一直留下來!笨腿送蝗话l(fā)聲,打斷了我的美好幻想,“我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所以必須離開!
“哎那么,那么你什么時候會離開呢?”
“傷好了就走。”也就是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點時間可不夠啊!按照書里的步驟,從客人變成不死川君只要一個晚上,從不死川君變成實彌君要三個月,從實彌君變成實彌,至少要三年以上。一個月,一個月也太少了吧?
但是客人好像很堅定的樣子,現(xiàn)在請求他再多留一段時間說不定會適得其反。看來只有我這個月多多努力了,反正他只說了要離開,又沒有說離開以后就不回來了。這一個月里,我要讓他離開以后無時無刻不想著回到這里。好,阿枝,努力吧!
“那么接下來一段時間請多多指教了!房間還沒有收拾出來,請現(xiàn)在我的房間將就一晚上,明日將客房收拾出來給您使用!
沒想到客人又炸毛了:“不對!怎么能讓陌生男性在自己的房間過夜。‰S便找個地方給我就可以了,你給我好好回自己的房間去啊!”
真是脾氣火爆的客人呢。但是,為了完成我完美無缺的“回頭客”計劃,我是絕對不會妥協(xié)的!
“不可以,你還受著傷吧?受傷的人才應該好好休息,所以乖乖和我回房間睡覺啦!”
“啊啊啊啊——你這家伙,完全不聽別人說話。
當然,客人最后還是被我拖回房間裹上被子安排睡覺了,雖然他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但還是祝他做個好夢吧。
我走到庭院里的紫藤樹旁,輕輕將手撫上樹干,一下、又一下。哥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看來不會無聊了。
夜還很漫長,我有足夠的時間去為客人準備房間和別的東西了。啊,對了。從明天開始,客人就可以變成不死川君了呢!
這么想著,真是干勁滿滿!
到了第二天,我把稱呼變成了不死川君,果然沒有遭到反駁!話說回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這樣叫別人的名字呢。所以,不可避免地,這一天我相當興奮:
“不死川君早上好!”
“不死川君早飯如何?”
“不死川君……”
“不……”
說實話,不死川君能忍著一直不爆發(fā)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按照我每五分鐘至少喊三次“不死川君”的頻率來看,這一個上午我最起碼叫了三百次,不死川君看上去脾氣不是很好的樣子,沒想到忍耐度意外地高呢。
“不死川君……”
“?又干什么?”
午后的陽光灑在我們身上,很溫暖,也讓人懶洋洋地犯困。不死川君正坐在院子邊的廊下,拿著從我家門外不遠處撿回來的柴刀,用力擦拭上面的血跡。
“為什么要帶著柴刀?不死川君是上山來砍柴的嗎?”
“不會有人砍柴砍到渾身是血的吧?”
“也是哦……那么不死川君為什么會渾身是血啊?”
擦刀的動作停了下來!笆且驗楣!彼穆曇粼陬澏叮拔以跉⒐,但是鬼比我厲害,雖然我把他殺掉了,但是受了很重的傷。”
“為什么要殺鬼呢?不死川君還算是小孩子吧,家里人不會擔心嗎?”
“沒有了!”他突然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很大,里邊布滿了血絲,“我的家人……全部、都被鬼給殺死了。”
糟糕,好像問到雷區(qū)了。這種情況應該怎么辦?啊啊啊總之、總之先道歉對吧?
“對、對不起,萬分抱歉!讓您想起了不高興的回憶實在是對不起!”我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真是的笨蛋阿枝,明明是想和不死川君搞好關系,結果一開口就問到人家的傷心事……被討厭了,一定被討厭了!
兩只手搭上我的肩,把我的上半身給扳直了。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不死川君的臉,臉上的四道傷疤也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的,你是笨蛋嗎?又不是你把我的家人給殺死的,道什么歉?”
他又坐下來擦刀,我也像之前那樣看著他,只是這次我沒再發(fā)聲音了。
過了很久,我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不死川君……對不起。”
他抬起頭撇了我一眼,嘆了口氣:“原諒你了。”
嗚嗚嗚太好了,今天晚上也要給不死川君做很多好吃的東西。
一個多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不死川君的傷也養(yǎng)好了,他準備離開了。
“真、真的要走嗎?”我試圖抱住他的手臂,不讓他走,“再留三天吧,一天也行……要不,吃完午飯再走吧?”
“真是的,你昨天也是這么說的吧”不死川君掰開了我抱住他的手。
“所以說,所以說不死川君今天也會像昨天那樣留下來的吧!
“我今天一定要走!
聽到這句話,我眼中原本閃著的小星星全部都黯淡了下來。整個人都逐漸石化,抱著不死川君的手也逐漸放松了。
不死川君在我的頭上用力揉了揉,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真是的,以后每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回來看你的,所以放我走吧!
“真的會回來嗎?”
“真的!
在這一個月的相處過程中,我也多多少少意識到不死川君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既然他做出了會經;貋砜次疫@個承諾,那就一定不會違背。真是的,沒辦法,看來只好放他走了呢。畢竟這是原本就說好的事情,再這樣癡纏下去,我也會被討厭的吧。
“再等一下,等一下下就好!蔽肄D過身向屋里沖去,一邊跑,還一邊喊著,“我去拿個東西,馬上就回來。不準偷偷溜走哦!”
為了防止不死川君在我拿東西的途中就自己偷偷跑走,我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在走廊上飛速的奔跑著。只過了一會兒我就抱著一把刀氣喘吁吁地回到了玄關處。
“把這個帶上吧,”我弟遞出手里的刀,“不死川君是要去殺鬼的吧?用這把刀砍下鬼的脖子,鬼就會死掉了。”
他接過我手中的刀,把刀抽了出來,刀刃是淺紫色的,比我的發(fā)色淺了很多,反而像是我母親的頭發(fā)。這是當然的,因為這是我那素未謀面的父親曾經使用的刀。
“這是我父親以前使用的刀。我的父親以前也是一個殺鬼的人!蔽医忉尩,“如今這把刀留在我這里也沒有什么用,不死川君帶上吧,這把刀一定比你的柴刀要鋒利。所以一定要像說好的那樣,一定要來看我哦。”
他放好了刀,又揉了揉我的頭:“知道了!
不死川君果然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有時候是一個月,有時候是三個月,最長不超過半年,他必定回來看望我一次。但是身上總是帶著傷。不知不覺中,大大小小的傷痕留在了不死川君的身體上,這也從側面反應了他過的是多么危險的生活。
有點擔心,果然還是想辦法給不死川君搞點保命的東西吧!
不死川君曾經說過,他的血對鬼來說就像是美酒一樣充滿吸引力。我觀察過他的傷口,雖然有的傷得很深,但大多是些淺淺的刀痕——那是他為了吸引鬼劃傷自己留下的。所幸至今為止被不死川君吸引到的都是比較弱小的鬼,如果遇上真正強大的鬼,不死川君就危險了。如果鬼要把不死川君吃掉的話……
有了!聰明如我馬上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紫藤花是鬼的弱點,紫藤花毒對鬼有一定克制作用,而我的血液中恰好就含有紫藤花毒。只要我想,我的血就能“毒死”鬼,從內部破壞他們的細胞,阻礙他們再生,最后讓他們灰飛煙滅?墒,該如何把不死川君的血變得和我一樣呢?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給他灌我的血,但是可行性好像不高……不,是完全沒有可行性?磥,只能偷偷混入食物中了。
計劃順利進行,給不死川君斷斷續(xù)續(xù)進行了一個月的食補后,他的血液已經從“美酒”變成了“美酒(致死)”。這樣就不用擔心哪天出現(xiàn)不死川再也不能來做客的情況了!我懷著喜悅度過了美好的一天,直到晚上翻了車。
為了和鬼戰(zhàn)斗,不死川君一直有在鍛煉。晚上,他像模像樣地在院子里揮刀,而我則是打水澆花。
好不容易把裝滿水的木桶從井里拉了出來,我伸手去拿,可是手腕一痛,木桶掉回井里,發(fā)出很大的響聲。撈了個空的我也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向前撲去——所幸不死川君及時出現(xiàn)在我背后,伸手環(huán)住了我。
“這個……是怎么回事”
還沒來得及道謝,他的聲音就先一步響起。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fā)現(xiàn)衣袖不知何時被水沾濕,隱約透出血的痕跡。
“這……這個,做飯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我試圖辯解,反正不死川君肯定想不到這個傷口是為了給他放血用的。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他拉著我回屋。路上他很沉默,安靜得有點嚇人。回到屋里,他拿出了醫(yī)藥箱,以前我是我按著他給他上藥,沒想到這次情況卻反了過來。
他用剪刀小心剪開染血的繃帶,露出了猙獰的傷口,細細長長的一條,不算深,傷口周圍還有一些淡粉色的疤,那是我之前劃的,現(xiàn)在還沒完全好。不死川君沉默地給我上藥,除了第一下帶著懲罰意味用了點力,后來的動作都很輕柔,沒讓我感到一絲疼痛。
“你最近很奇怪,雖然猜不到具體原因,但是與我有關吧?”他一邊綁繃帶一邊說,“你最好能永遠瞞住我!
我不敢發(fā)聲,不死川君也沒有繼續(xù)追問,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不知不覺中一個月又過去了,臨行前的一個晚上,不死川君突然叫住了我。
“這次我可能要去得久一些!
什么?!難道不死川君終于忍受不住我的聒噪決定永遠離開了嗎!正當我這么想著的時候,我的頭突然被輕輕拍了一下。
“不要想奇奇怪怪的東西,只是去的久一點,我還是會回來的!”
啊,我已經被完全看透了呢。
不死川君告訴我,這次他在獵鬼的途中一次性碰到了兩只鬼,原本就要落敗了,卻被一名叫做粂野匡近的鬼殺隊隊員給救了。粂野匡近告訴了不死川君鬼殺隊的存在,并提出推薦他到培育師那里學習呼吸法的建議。不死川君覺得這樣可以增強他的實力,于是就答應了,原本應該即刻啟程,但是因為不放心還是決定親自回來告訴我這件事。
不死川君,真是太溫柔了!
“那么不死川君要記得給我寫信哦,我也會回信的,每一封都會回信!”
于是我和不死川君展開了長達兩年的書信交流,雖然一開始說是我會回信,可是實際上自從弄清了不死川君的地址后一直都是我在寫信。平時我也沒什么事情做的時候就坐下來寫信,想到什么寫什么——當然,大多數(shù)時候我都是空閑的。于是一封封信被長了翅膀的鳥兒送到不死川君那里,我甚至覺得我們的交流比以前更頻繁了。
不死川君也不會每次都回信,畢竟他忙于訓練,但他的每一封信上的字跡都極其認真,與他看上去十分暴躁的外表完全不同。我可以想象他在漫長的訓練后撐著疲憊的身體寫下這一封封信的模樣,這正是我在母親和哥哥離開后的日日夜夜里所渴求著的事物。
原本以為通過鬼殺隊的最終考核后不死川君終于有了一周的清閑日子,他寫信告知培育師自己通過考核的消息,回到了山上。
為了慶祝不死川君時隔兩年的再度回歸,我按照慣例準備了一頓大餐。但是看著面前擺滿了整整一桌的美味食物,不死川君卻是額頭青筋暴起,把我狠狠教訓了一頓。
“你是笨蛋嗎?做這么多菜又吃不完,有時間半夜起床做飯你不能多睡一會兒嗎!”然后他皺著眉頭,惡狠狠地開始往嘴里塞東西。
“我也知道吃不完的……”我試圖辯解,“可是不死川君很久沒有回來了吧?我只是太高心了一不小心沒有控制住而已!而且不死川君獨自在外訓練了兩年,還在都是鬼的山上待了整整一周,肯定沒有好好吃飯,你看你都瘦了!”
他當然沒有瘦,不僅沒瘦,還壯實了不少,身子也拔高了許多。原本只是有點結實的胳膊現(xiàn)在被堅硬的肌肉覆蓋,人也比我高出了整整一個頭。
“……快點吃吧!彼故菦]對我勉強的辯解多作什么評價,我也安安靜靜地開始吃起了飯。餐桌上一時間沉寂下來,只有餐碗碰撞的聲音。
也許是有人陪伴的緣故,明明是一樣的味道,我卻覺得比兩年間的任何一餐都美味百倍。
餐后,我煮了一壺茶,和不死川君坐在院子邊的走廊上閑聊。
平時都是我絮絮叨叨地對不死川君講話,但這次我卻靜靜地聽他描述兩年間的事。
“我可能待不了幾天又要走了,和我一起回來的鎹鴉會通知我殺鬼的任務,然后我就要去殺鬼了!彼统林ひ,似乎有一點點抱歉的意味。
“這樣不是很好嗎?不死川君本來就是為了殺鬼才加入鬼殺隊的嘛,現(xiàn)在有鎹鴉的話就不用到處尋找鬼的蹤跡了,可以節(jié)約更多的時間去殺更多的鬼,難道不是不死川君希望的嗎?”
在他開口之前,我先一步打斷了他。
“我知道不死川君會很忙,但是要記得回我的信啊!我會像以前那樣讓小鳥幫我把信送給不死川君的,不用每一封都回,但是至少一個月要回一次信,給我講講不死川君在外面見到的有趣的事吧!”
“呵……我知道了!彼p笑一聲,一口氣把杯子里的茶喝了個光。
七天之后,一個帶著奇怪面具的人敲響了大門。我和帶著火男面具的男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在下鐵森,是來送不死川先生的日輪刀的!
于是我將他引到會客室,又小跑著把在訓練的不死川君給叫來。
不死川君將鐵森先生打造的日輪刀抽了出來,刀身一點點變成了淡綠色。
“你是風之呼吸的使用者吧?真是非常純粹的綠色,想必你一定是個本心堅定的人,好好使用它吧,我對自己打造的刀可是相當有信心呢!”
雖然淡綠色也很好看,但是如果是紫色的就好了。那種紫藤花一樣的顏色,比父親的日輪刀顏色再深上一些,就像……就像是不死川君的眼睛,像是我的頭發(fā)一樣的紫色。
“哈哈,如果是那樣的顏色一定也十分美麗吧?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我以后打造的刀能有一把變成那樣的紫色!
我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不死川君和鐵森先生都看著我。糟糕,我好像把心里的小嘀咕給說出來了。幸好鐵森先生是個好相處的人,沒因我那帶著抱怨意味的話而生氣。
“那個……對不起!
鐵森先生哈哈一下,這件事便過去了。他趕著去送下一位隊員的刀,于是我和不死川君把他送出了門外。
把門關緊之后不死川君突然看向了我:“綠色……不好嗎?你的眼睛就是這種有點發(fā)亮的綠色吧,我很喜歡這種顏色!
是嗎你很喜歡我眼睛的顏色嗎真的太好了……哎等等——哎
在我的臉完全燒起來之前,不死川君那只一直安安靜靜的鎹鴉撲騰著翅膀飛了過來。
“南南東!南南東!村子里的小孩正在不斷消失!不死川隊員,快點出發(fā)!快點出發(fā)!”
于是不死川趕緊回房換上鬼殺隊的隊服,拎上一直準備著的包裹,跟在鎹鴉后邊向山下跑去。
“抱歉!我先走了!”
我便站在門口,雙手罩在嘴邊用盡全力喊到:“不死川君——武運隆昌啊——”
繡著“殺”字的白色羽織寄托了我的所有祝愿,他如今像一陣風一樣刮向遠處去了。
之后又是漫長的書信交流,不死川君偶爾也會帶著禮物回來探望我,但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被鎹鴉催著又匆匆離去。
突然有一天,我寄去的信沒了回音。在無限的煩躁之中等待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不死川君突然在夜里敲響了大門。
我用盡最快的速度向大門飛奔而去,打開了門。白色的羽織突然罩在我的頭頂,遮住了我在夜風中微微顫抖的身體。然后我被不死川君給抱住了,他緊緊摁著我的頭,讓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顫抖的身體和我一點點被沾濕的后背都在告訴我——不死川君現(xiàn)在充滿了悲傷。
我應該怎么做呢?我又能怎么做呢?說實話,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外面經歷了什么,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對他的了解太少了,所以我現(xiàn)在能做的也太少了。我只好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地抱住他,好把我身上僅有的一點點溫度分給他,讓他沾滿了夜里寒氣的身體稍微溫暖起來,然后一下下?lián)崦暮蟊,好讓他知道——我還在這里。
過了很久,耳邊才傳來他有些沙啞的聲音:“進去吧。”
離開他的懷抱,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被染紅了一塊,不死川君的肩膀處正在一點點向外滲著血。
我拉著他到房間里,拿出醫(yī)療箱給他換繃帶。直到我用剪子剪開他染了血的繃帶,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肩膀上有三道很深的傷口,應該是被鬼抓的。除此之外,不死川君身上其他地方也綁滿了繃帶或是貼了紗布,有的地方也印出淡淡的紅色。
我是有點生氣的,因為他總是這么
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加入鬼殺隊后他的實力變強了,但是身上的傷疤卻越來越多。但是我還是一言不發(fā)的給他處理傷口,他的心情已經很不好了,現(xiàn)在不是我發(fā)脾氣的時候。
“我斬殺了下弦鬼,從下個月開始就是風柱了!彼f道,“但是匡近……他受了很嚴重的傷,雖然勉強保住了性命,但是再也拿不起刀了。”
“我加入鬼殺隊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大家都是懷著對鬼的恨意加入鬼殺隊的,雖說都抱著必死的信念,但是又有誰想要真正死去呢?可是鬼殺隊的隊員就像棋子一樣,失去了作用就被隨意丟棄,再也無法為重視的人而繼續(xù)作戰(zhàn)……那些被鬼殺死的人,真的希望自己的親人冒著生命危險與鬼戰(zhàn)斗嗎?”
雖說有些奇怪,但此時此刻,我找不到比脆弱更好的詞來形容現(xiàn)在的不死川君了。
“那么,不死川君是怎么想的呢?”我反問道。
他煩躁地撓了撓頭:“我不知道,在殺鬼之前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
包扎好了最后一處傷口,我把藥品都放回醫(yī)療箱內。
“不死川君只是想要保護重視的人吧。”我正坐在他的面前,認真地開口,“不想讓逝去的親人不明不白地離開人世,也不想讓還活在人間的親人生活在時時刻刻有可能被鬼襲擊的危險環(huán)境中。為了重視的人而殺光世界上所有的鬼,讓被鬼殺死的人得以瞑目,讓活在人間的人能夠安心享受幸福的生活,我覺得每一個下定決心拿起日輪刀的鬼殺隊隊員都是這樣想的!
他沒有回話,長久的沉默著,似是在思索著什么“夜已經深了,不死川君還是先休息吧。”說著,我退出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不死川君,就被鎹鴉催著離開了。
“你要和我一起走嗎?”臨走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問我。
我是多么想離開,多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又是多么想時時刻刻陪伴在不死川君身邊,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連如何安慰他都不知道。但是不可以離開,耳邊仿佛又響起了母親說過的話——“阿枝,你的花又會落到哪里呢?”
倘若沒有人摘下這朵花,那么這朵花自然是生長在哪里就落在哪里。所以我無法憑著自己的主觀意愿離開這里,這座房子是溫暖的花房,也是囚禁了花朵的牢籠。如果沒有意外發(fā)生,我的花大概也會落在這里吧。
“我不可以離開。我的家人都在這里,隨意離開是不被允許的。”雖然很遺憾,但是我只好拒絕不死川君了。
“我知道了,等著我!彼钌羁戳宋乙谎,留下這一句不明不白的話,跟著鎹鴉離開了。
會等著你的,就像從前一樣,會一直等待著你。
然而這份等待并沒有消耗我太多的時光,僅僅是一個月之后,不死川君又回來了。
“嫁給我吧,阿枝!
“出嫁的女子跟著丈夫離開,是很正常的事吧?”
“跟我離開吧,我?guī)汶x開這里!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不死川君一定知道的,是他的話一定能理解我。
母親啊,如今有了一陣風,要帶著院子里的花飄向遠處去了。就像當初母親被父親帶著四處游蕩,最后扎根在這座山上,開出了美麗的花朵一樣。就像哥哥曾經告訴我,他會帶我到我想去的任何一個地方一樣。如今又有一個人,要從這里摘下另一朵花。
我的花最終會落到哪里呢?母親,我不知道,但至少不會是在院子里的池塘中了。
我搭上不死川君對我伸出的手,鄭重地點了點頭。他逆著光,刺眼的光柔化了他的輪廓,而我的眼中含著喜悅的淚水,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此時此刻他一定是溫柔到了極點。
我的目光仿佛透過了他渾身的傷疤看見了遙遠時光盡頭的他。他一定是個愛逞強的小少年,想用自己的肩膀擔負起所有的責任。他一定時刻緊皺自己的眉頭,擺出嚴肅的表情,好叫別人覺得他是沉穩(wěn)的,能夠安心的依賴他。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少年,他笑起來的時候,你讓人覺得整片夜空都亮了。
在鬼殺隊主公的見證下,我和不死川君完成了簡短的婚禮;楹蟮纳詈椭安]有什么太大的不一樣,這么想來,我之前相當于給不死川君白當了近十年的老婆。等等,還是有些不同的。比如說在稱謂方面就進步了不少。
叫了近十年的“不死川君”,如今終于變成了“實彌”。
因為他對我說:“現(xiàn)在你也是\'不死川\'了吧?”
他都這么說了,我還有什么辦法?
實彌出任務的時候,我會到蝶屋去幫忙。蝶屋由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兩姐妹管理,之前重傷退隊的匡近先生如今也在蝶屋工作。香奈惠小姐作為花柱一直四處奔波,我很少有機會同她相處,但從僅有的幾次會面中,我也能感受到她的溫柔?锝壬饕撠熽爢T的復健訓練,即便換了一個職位,他也同樣在為殺滅惡鬼奮斗著。
實際上,蝶屋中與我相處最好的還是忍小姐。忍小姐個子小小的,力氣也不大,為了彌補自己力氣上的不足,她的刀法通常是用突刺的形式把紫藤花的毒素注入到鬼的體內,從而達到殺死鬼的目的。別的不說,在紫藤花方面我可是行家中的行家。同忍小姐一起研究紫藤花毒素的過程中,我們逐漸成為了親密的朋友。
還有一個叫香奈乎的小孩子,是香奈惠的繼子,如今在學習花之呼吸。我恰巧也會一些花之呼吸,那是我素未謀面的父親傳授給哥哥,而哥哥又教給我的呼吸法;蛟S在傳承的過程中產生了一些不同,但基本的要點還是不會改變的。所以我偶爾會指點一下香奈乎,這恰巧被香奈惠小姐看見了,于是一周之后,我收到了一把嶄新的日輪刀。
“這是給阿枝小姐的報酬,阿枝小姐一直在蝶屋幫忙,每天都相當辛苦,我和忍都十分感謝你。”
“聽說阿枝小姐也是稀血,既然會呼吸法的話,還是備一把日輪刀吧!
我滿懷謝意接過了刀,當他從刀鞘中抽了出來。刀從根部開始慢慢染上了紫色——那是我頭發(fā)的顏色,也是實彌眼睛的顏色。
我突然想起實彌當初抽出的刀變成了綠色。他說,這是我眼睛的顏色,他很喜歡。
就在這一刻,我突然理解了他那句話的意義,也理解了他當時的心情——那是同現(xiàn)在的我一樣,讓心臟砰砰的跳動,讓眼睛不自覺地盯著刀刃,讓手緊緊握住刀柄的心情。
真好啊,我離他又近了一步。
“阿枝小姐——阿枝小姐!!快來幫忙啊,風柱大人受傷了不肯好好包扎!”
緊隨其后的是實彌罵罵咧咧的聲音:“喂,你這家伙快點閉嘴!這點小傷根本沒事,不準叫阿枝,聽見沒有!”
面前的香奈惠小姐瞇著眼睛笑著看向我:“是不死川先生回來了呢,阿枝小姐快些去吧!
我向她道了謝,握著新拿到的日輪刀,匆匆向聲源處跑去了。
遠遠的,我看著實彌用手捂著一個人的嘴,而那個人在拼命掙扎著。實彌兇神惡煞地威脅著手下的那個人,那個人突然停止了掙扎,而實彌也跟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就這樣遠遠的看著他,看他一點點放開了手中的那個人,看他兇惡的表情一點點柔和下來。
此時陽光正好,給萬物都鍍上了一層光,讓人有一絲不真切的朦朧感,像是看著一場久遠的夢境,而眼前的人只是無意中吹過夢境的一陣風,下一秒便呼嘯著離我而去了。
可這陣風吹過,帶走了空氣中的燥意,也使鏡花水月般的夢境蕩起了漣漪。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都是我伸出手就能觸碰到、感受到的。
于是我加快步伐,最后小跑了起來。我離他越來越近,看著他的身影在我的視野中不斷放大、放大。
——直到我投入他的懷中。
“我回來了!
不知不覺中,起風了。
紫色的花從樹上落下來,隨著風向遠處飛去了。
是啊,只要有了這陣風,我也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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