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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在卷入這件事之前,我是完全沒有心理準(zhǔn)備的。
一開始是節(jié)目組的安排,說是鬼姐推薦的新節(jié)目,讓我和嘉慧搭檔去探一趟盂蘭祭,據(jù)說那里七月十四就是條猛鬼街,從小看猛鬼街的我就算沒什么興趣也只能答應(yīng)下來。
畢竟嘉慧也是節(jié)目組里少有的清純小姐姐,有她作為靈感,我應(yīng)該能夠拍出不錯的片子。
說是去探鬼結(jié)果我居然在思考拍攝角度跟構(gòu)圖,嘉慧知道以后指著我笑了好久來著,以至于我一開始特別不好意思,鏡頭拉得過于近了。
后來事實(shí)證明這也不全是我的問題,是鬼姐推薦的設(shè)備太不靈光了。
我合理懷疑鬼姐是找的黑心公司合作,不然節(jié)目組里的設(shè)備也不至于三天兩頭壞一壞。
總之,鏡頭出問題后,嘉慧就自己先走了,留我一個小可憐在原地,柔弱又無助。此刻,除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沒什么能夠慰藉我受傷的心靈——買設(shè)備很貴的好嘛!
然后就是無聊的探秘環(huán)節(jié)了,什么嘉慧被附身拼命追我還追不著,順便讓我探了個牙醫(yī)店、拉了幾個電閘、拜訪了一個老婆婆,總之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追不到我,可能就是腿短吧。
這種生理上的事情,就連附身都改變不了,真可憐。
算了,我才一米六,根本沒有資格吐槽。
天吶,我為什么不長高一點(diǎn),這樣就可以讓我的紅衣姐姐依靠我了!
每次看她都要抬頭仰視好累哦,不過紅衣姐姐說那是因?yàn)樗陲h,而且可以順便治治我這種低頭族。
“哎,我的兩個女兒也就饞饞朱古力,哪像你們這一代,天天玩手機(jī)!
行吧,姐姐漂亮說什么都對~
“姐姐,那些其實(shí)是叫巧克力呢~”
“。。!”因?yàn)槊看渭m正姐姐都會被她的鬼相嚇一下,雖然姐姐鬼相也好看,本來也不嚇人,然而為了姐姐的自尊心,還是配合一下好了~
說起來,我跟紅衣姐姐還是鬼姐撮合認(rèn)識的呢~
“本來想把你叫來粘合我的世界,沒想到你進(jìn)來后勾走了我親媽!睋(jù)說鬼姐知道我把紅衣姐姐帶出來后氣得當(dāng)場自閉了,我是沒看到,畢竟她還在那個世界里陪她妹妹。
那應(yīng)該是我第一次見到紅衣姐姐,那時候我剛從伶宜姐姐那里出來,伶宜姐姐想要從偶身中解脫,于是我控制那些燈燒毀了她的身軀。
我在轉(zhuǎn)角看到了她的偶身,燒焦的偶身,面前是她珍愛的兩具木偶。
從那里出來我心情很不好。
糟糕到極點(diǎn)。
也許是偶然、也許是故意,伶宜姐姐向我展示了獨(dú)屬于她的臺上風(fēng)華,她珍愛的桃花簪和她珍重的愛人,她用最曼妙的聲音與我道別,然后一遍又一遍盼著等不到的團(tuán)圓。
心情糟糕到跟鬼姐煲電話粥都心不在焉,漫不經(jīng)心地上了個廁所,還因?yàn)楣斫愀屹氣不給開女廁所不得已偷偷去的男廁,幸而此處無人。
說起來還有點(diǎn)浪漫,我在最低落時看見了她。
不,是鬼姐將她送到我面前。
在那個狹小的房間,一個小女孩拉著我玩碟仙,她雀躍地告訴我“燕子回來了”,而我一回頭就看到了她,那必然是世上最甜蜜的初遇。
她是尋著小姑娘過來的嘛?
她好像不喜歡我?guī)莻小姑娘玩。
所以我藏起來了,隔著柜子悄悄看她,看她長發(fā)飄飄,紅裙飄飄。
我好喜歡她的紅裙子,那時候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喊她紅衣姐姐。紅衣姐姐有點(diǎn)兇的,特別護(hù)崽兒,對,就是那個拉著我玩碟仙的崽兒。
知道她有女兒,怎么說呢,完全不意外。
意外的是鬼姐居然也是她女兒之一。
那瞬間,我小心臟一涼,不知道喜歡上同事媽媽這件事該怎么跟同事解釋,更重要的是,我該怎么追?
算了,我選擇先斬后奏。
美色當(dāng)前,有什么事,表白完了再說。
于是,當(dāng)我選擇“浪起來”,當(dāng)時的情況就變成了這樣:
“紅衣姐姐我陪你玩捉迷藏,讓你小女兒跟大女兒玩好不好?”
“紅衣姐姐,你閨女畫畫真有天分!”
“紅衣姐姐我是不是應(yīng)該從這個洞里跳進(jìn)去呀?”
在跟紅衣姐姐玩了八百圈“你追我,你追上我,我就awsl”的捉迷藏游戲后,我終于察覺出一絲絲不對,立刻停下撞到她懷里:“姐姐,我跳進(jìn)去,是不是就能更了解你?”
那姐姐先到樓下接我,好不好?
我特別想這么問,然而回過頭卻看見姐姐先愣住了,趁其不備,偷偷踮腳親到了她的臉頰。
涼涼的。
尸體的溫度。
對不起,我說謊了,其實(shí)不是踮腳,我這一米六的小體格蹦起來才能親到她……委屈屈。
不過她也在騙我,明明暗示我有機(jī)會了解她,其實(shí)只是了解她的小女兒,我對那個叫可欣的小姑娘完全不感冒,大約因?yàn)槲沂呛髬尠伞?br>
她騙我,她說要“留下我”。
可是她根本不留我。
每當(dāng)我想擁抱她,一切就會回溯,這個世界不許我碰她,它要我開車撞她,我哪里舍得?
我以為只是站得遠(yuǎn)遠(yuǎn)看她就好,我們就能一直停留在這里,那個叫可欣的小姑娘卻不愿意。她喊一聲“媽咪”,她就離開我。
她們的三口之家,根本不留我。
我跟著附身嘉慧的鬼姐,重新回到錄播間,那里堆滿屏幕,她身邊都沒有一個我。
鬼姐說她利用了我們,創(chuàng)造一個無痛無傷的世界,她說這樣多好,我也覺得好。
可是沒有我,那就不好。
“鬼姐,你只是施術(shù)者,我才是真正粘合這些時間的人。”我才是真正走過這些時間,將它們串成一條項鏈的人,我能走一次,自然還能走第二次、第三次……
我會一遍一遍走過,直到紅衣姐姐身邊有我。
我能在乙女游戲里為了收集一個角色的多結(jié)局重開無數(shù)次,如今不過是為了一個我愛的女人,多來幾次又有何妨?
鬼姐想要見她的家人,我也想見我的愛人。
我有得是耐心。
最棒的是,鬼姐以為我想離開,決定一遍一遍困住我。
人生總是需要一些美好的誤會,不是么?
“我覺得你很熟悉!
不知道第多少遍,我又到了她身邊,紅衣姐姐站在樓道里,我們間隔一個貨架,她突然開口。
“巧了,我也覺得你很熟悉!弊哌^太多遍,那些第一次被遺漏的消息盡數(shù)看遍,我猜我知道了她的名字,“芷珊姐姐!
。鄞┘t裙子的芷珊]
我在盂蘭祭那個小女孩——不,現(xiàn)在該叫阿婆了——的日記里看到了這條信息,我猜是她,我猜她從小就喜歡紅裙子。
她茫然起來,追我的速度也慢下來。
雖然她一直都沒能追上我,之前還得我停下來等等她。
這很有趣,追逐徹底變成了二人的情趣。
我覺得不過癮,學(xué)著那個小姑娘嬌滴滴地喊她“媽咪”,看她驚得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笑岔了氣。
“芷珊姐姐?”
“紅衣姐姐?”
“還記得我嗎?”
我停下來,轉(zhuǎn)身朝著我的紅衣姐姐走過去,學(xué)著她的語調(diào)、她的聲音,踮起腳湊到她耳邊說:“留在我身邊吧,你走不掉了~”
我終于,第一次,見到她惶惑起來。
“很可惜,現(xiàn)在還是不行呢,再見面吧~”
。ü策_(dá)成喪病成就——永不停息的摩天輪)
又不知道第多少次。
那個遲鈍的鬼姐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我的意圖,可在我走過的時候,她只能一遍遍打電話警告我,叫我滾出她們的世界。
這怎么行?
“鬼姐,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那些咒術(shù)就放在時間的碎片里,想學(xué)不會都不行呢~”我覺得我的口氣實(shí)在是太碧池了,鬼姐和那個阿婆費(fèi)盡心思構(gòu)造出來一個完美的世界,她們的美好幻鄉(xiāng),就這么被我鳩占鵲巢。
是的,現(xiàn)在她趕不走我了,我是這些時間的粘合著,她們只是施咒者,我走過無數(shù)遍的碎片似乎更偏愛我,現(xiàn)在主導(dǎo)一切的,終于是我了。
是她們該留下來,在我的紅衣姐姐真正接受我之前,一遍遍施咒。
我走過那間狹小的房間,隔著貨架再一次同她打招呼。她還如從前一樣,追逐我仿佛成為了一種本能,我喜歡她這樣的本能,一邊跑,一邊同她聊天。
每次我叫她名字,她就停下來。
后來我叫她“紅衣姐姐”,她也停下來。
然后用那種疑惑的模樣一次次講那句“我覺得你很熟悉”。
我會用心跟她解釋,這完全不是什么煩惱的事情,紅衣姐姐非?蓯郏忉屧俣啾槎疾粫鄣。
可這次不一樣,她說她認(rèn)得我。
她說上一次,她有提醒自己下次多跟我聊聊。
她說她看見了一個女孩兒,長得只比她年輕一點(diǎn)兒,卻自稱是她的女兒,她的燕子。
我笑了,鬼姐終于也忍不住了。
現(xiàn)在她也在這里了。
施咒者淪為祭品。
我笑瞇瞇同她解釋起來,對她說我有多愛她,對她說“你女兒總想拆散我們”,我知道我是在挑撥離間,不過作為一個后媽,挑撥離間也沒什么吧?
現(xiàn)在我也知道紅衣姐姐很多事情了。
我還知道那兩個女兒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親她的時候,紅衣姐姐真得會害羞。
害羞程度取決于我親她哪里。
可是這次紅衣姐姐不高興了,她說她的女兒們是出于愛她。
我說我也是出于愛她。
“如果她們的愛你是把我趕走!眹L試用一米六的嬌小體格圈住她實(shí)在有些難為我,于是中途變成了我窩在她懷里撒嬌,“那必不可能的,姐姐,你會留下來,她們也會留下來,那我也會留下來,走不掉的!
“在我身邊,留下來吧,你走不掉的!
這句獨(dú)屬于她的讖語被我學(xué)走,那就是屬于我們兩個的了~
我們親密的姿態(tài)被鬼姐看到,她咒罵我勾走了她親愛的媽咪:“你才是最惡毒的女人,你那張皮下,藏的才是真正的鬼心。”
人面鬼心,那我跟我的紅衣姐姐豈不是更接近了?
“姐姐你看,你女兒在祝福我們~”
紅衣姐姐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她覺得這個事兒好像有點(diǎn)亂。
瞞昧陰陽的秘術(shù)不必告知她,她只需要在這里就足夠了,有愛她的女兒們,有愛她的童年摯友,還有愛她的我。
我見過等不到團(tuán)圓的伶宜姐姐,才舍不得她也不得團(tuán)圓。
趁著紅衣姐姐還在消化這段混亂的因緣,鬼姐把我拉到了一旁,問我究竟想干什么:“現(xiàn)在這個時間環(huán)更認(rèn)可你,你也已經(jīng)得到你想要的了,為什么還不滿足?”
“滿足,鬼姐難道就這點(diǎn)兒志向嘛?”
鬼姐慌了神,問:“你什么意思?”
“一千人!
我開口,吐出那個于她于我都再熟悉不過的數(shù)字。
古有秦氏男為伊人屠盡一城。
鬼姐抖了抖,她所思所想也不過是制造一個能夠讓她們母女團(tuán)聚的世界罷了,卻沒想到一個最初被她利用的棋子卻更加喪心病狂。
“他沒成功!
“因?yàn)樗缅e了方法!蔽倚ζ饋,在幽暗的錄播間,顯得格外吊詭,“他為什么要?dú)⑷四?那太愚蠢了,幾乎跟那個制作六足的木偶師一樣蠢!
瞞昧陰陽,重點(diǎn)在于“瞞昧”。
一人見證,詭話連篇。
三人見證,惶惶惑惑。
十人見證,真幻難辨。
千人見證,不二真相。
“這條項鏈上需要更多的串珠,越多,就越精美!
“瘋子。”
“我勸你對我說話客氣點(diǎn)兒,叫小媽!”
。ü策_(dá)成喪病成就——與鬼做伴是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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