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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
楔子
李秀哉拖著夏子常,在燈光有些撲朔迷離的地下車庫里艱難的向前蹭著,今天是他們相識十周年紀念日。
“子常,你今天喝太多了!
“嘿嘿~可我沒醉~”難得看到往日溫文爾雅的男人如今一副無賴相,李秀哉翻了翻白眼:
“哦~是么,那你說我是誰?”
“李•秀•哉!你就算化成天上的星星我都認識你!”
“奧!那李秀哉是什么人?”
“是……是我想下一輩子棋的人!”
“那……你喜歡那個人么?喜歡李秀哉么?”
“當——”
四目相接,彼此倒映……
看著那張滿面緋紅的臉路出震撼的訝異表情,李秀哉先破功了——“噗哈哈哈~~~”
……夏子常,你依舊是個呆子。
“好!秀哉你又欺負我!”
一陣打打鬧鬧,李秀哉終于把最近發(fā)福到有些死沉的夏子常塞進車里,自己到后備箱拿出兩瓶礦泉水,回來時,那人已經在副駕上睡著了。
地下車庫的燈光忽明忽暗,他的睫毛在臉頰上拖出一片長長的陰影,嘟著小嘴,還噙著笑意。
“呼~”秀哉長出一口氣,把自己也塞進車里,聽到他均勻的呼吸,,世界安靜的仿佛只剩兩個人,看著車庫低矮昏黃的天花板,李秀哉輕輕的拍了拍手,閉上眼一字一句的說:夏子常、李秀哉祝你們相識十周年快樂!
然后湊近那早已刻進自己心里的人,輕輕的覆上自己的唇……
正篇
冬日微薄的陽光透過一張有些發(fā)舊的報紙在里秀哉臉上落下斑駁的陰影。秀哉看得很出神,報上一大片油墨是一張巨幅照片,照片里是兩個熟人,一個眉目如畫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親近的青年歪頭睡在車廂的副駕駛上,表情安逸美好,另一個只露了個側臉不是很清楚,但是眼神讓人印象深刻,那種也許能稱之為刻骨的溫柔吧……秀哉自嘲的想。照片里,兩個人在接吻,就像時間定格在那里般。報紙背后的陽光滲透過來,那一刻的怦然心動……仿佛能溢出畫面直抵人心。
照的真是好!秀哉再次感嘆,可惜照片底下那兩行碩大冰冷的黑體字擊碎了一切甜蜜——亞洲棋壇驚天丑聞!王與王的斷背山!
那是自己唯一一次任性,于是他們的世界覆地翻天。
夏子常被第一時間抓回國內,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通個電話商量對策,就被徹底隔絕了。中國那邊行動很迅速,在這則驚悚的新聞與圖片被各大網站爭相轉載的第二天就召開了新聞發(fā)布會,秀哉知道自己永遠忘不了那一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永遠溫和的人露出憤怒悲痛的表情,他紅著臉激動地向媒體辯駁,卻一句都不是為了他自己。他說,他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了李秀哉棋士,他用他的全部擔保李秀哉棋士是個正直美好值得人人尊重的棋士,不容他們如此污蔑。他說他和李秀哉是摯友、知音、多年至交,是彼此生活中舉足輕重的朋友,這種純潔真摯的關系他會拼盡一切去維護絕對不準任何人去玷污,他們都是正常男人,他們不是戀人,絕對不是!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后永遠也不會是!
看著新聞發(fā)布會的直播,秀哉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對,他維護自己的一字字一句句變成一把把冰刃將自己的心扎的千瘡百孔,那些細微的期望與夢幻,從那個殘破的心房中涌出,如指尖的細沙流逝,再也不回。
面對自己的師長與棋院領導疼惜的質詢眼神,面對媒體各界一致的聲討,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他緊緊的咬著牙關,一句都不能說!他該如何回答?他不能承認,承認了他就毀了那個人,他也不能否認,否認了讓他這十年的而感情情何以堪?!他只能沉默……默默的承受各種咆哮與憤怒、不解與責難,到后來甚至是諷刺與侮辱,但他要頂住他不能說……不能說!或者也許……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的沉默,讓韓國棋院徹底失望,棋院對外界說了些不咸不淡的話,然后把他徹底封殺了。為了不連累自己的家人,不讓他們面對不勝其擾的記者,他選擇了搬出家里,自己找了個偏僻的小公寓,F在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棋手,只是一瞬間,他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開始時,他也試圖聯系過子常,可那邊無論是棋院還是手機,全變了。原來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如此脆弱……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自己像個退休老人一樣,在這個不知能不能稱為家的地方天天的天天的看書打譜,他甚至開始寫書,那種教小孩子下圍棋的書,他記得自己參加的許多青少年活動,那些青春的笑臉讓自己印象深刻。這段時間,誠熏隔三差五都會來看他,給他帶生活必需品和一些外面的報紙雜志還有棋院方面的信息。自己戲稱現在失業(yè),以后一定努力賺錢,補給你這幾個月的薪水。
僅僅幾個月,李秀哉覺得自己快成世外桃源的野人了,外面的世界以前雖然漠不關心,但是失去了,原來也是會寂寞的。原來自己不是那么習慣寂寞的人。他把誠熏帶來的雜志上關于夏子常的消息剪下來,收集在小冊子里,那家伙看來挺好,他不知怎么的仿佛將十年的沉寂在這一瞬爆發(fā),甚至連棋風都有些改變,簡單有效殺人不見血,他如今簡直成了棋盤上的戰(zhàn)神,無往不利。秀哉有點明白,也許子常你在說,秀哉你來啊,秀哉你在哪,秀哉我在這等你!你說是不是子常?我了解你吧?可是對不起啊子常,現在的李秀哉,人生里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撫著那寫簡報,秀哉覺得有點可笑,明明那么親近的兩個人,半年前他們還一起喝酒一起斗嘴,半年前他還……記得那唇間的溫度?墒乾F在那個人,就像是在另一個次元一般,咫尺天涯。李秀哉,在夏子常的世界之外。
至少你還好……還好好的過著你的生活……
李秀哉放下有點發(fā)酸的胳膊,將那張帶著大照片的報紙折好塞回本子里。倒了杯茶水,來到客廳,打開電視。他現在有個習慣,看每天六點CCTV5的體育新聞,衛(wèi)星接收的玩意是誠熏幫他裝好的,好想申請還挺麻煩。他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他的消息,他還是有些擔心,他欠他一個解釋。
遙控點開電視時,一剎那的花白撕裂了夕陽下殘存的溫暖,一襲紅裙閃過李秀哉的視線——蘅姐……當然還有那個人。他中文聽力不錯,即使精神有點恍惚她也聽懂了播音員的陳述:農心杯冠軍、經常出雙入對、參加慈善活動、與夫人明年……想要孩子……
——與夫人明年……想要孩子……
李秀哉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坐到了地板上,冬天沁人心脾的涼……
他看著他的笑,他對著她的笑,他看著他的眉眼,他看著她的眉眼,他看著他經常和自己對弈的手,那手挽著他的夫人……
視線有點渾濁,秀哉緊緊的咬住下唇,他努力眨眼想看清楚,他多久沒看到他了?他攥著拳,他想李秀哉你個窩囊廢!你TM原來這么想他!他想把電視砸了就當自己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發(fā)現!或者他想奔進去分開那兩個人,他想站在他身邊說來啊我們下一輩子,就你和我!可他只能在這里,什么也做不到,關上電視的力氣都沒有……視線就是粘住了……
他一瞬不瞬的盯住他,還有她……
早不就知道么,早不就下定決心了么?你TM現在有什么好傷心。
原來……原來……自己還是個凡人,他還不夠堅強,他愛上他了,然后也想被他所愛……
當李誠熏叩門久久不應,撞進門來時,他就看見李秀哉坐在地上,象個孩子,黑漆漆的屋里,他的瞳孔中倒映著電視上那人的身影,還有那一抹鮮紅的裙擺。李誠熏急了,抓起個什么砸滅了電視,世界……驟然一片黑暗。
“前輩。”
“……”
“前輩!”
“……”
李秀哉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在想事情又好像靈魂早就不在這里了。
“前輩……”李誠熏握著秀哉肩膀的手開始顫抖,“前輩……”
“李秀哉。!”
啪——響亮的一個耳光打上去,身體前傾,就這樣將秀哉按倒在地板上。
面部的疼痛與腦后的撞擊,李秀哉的瞳孔中終于映襯出了這個大男孩悲憤欲泣的表情。他咧了咧嘴,李誠熏黑亮的眸子里閃過曇花乍現般的笑。
大男孩抿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他聽到身下那人噙著笑輕輕的嘆出一句——
原來他的劇本,沒有我的角色……
原來他的劇本,沒有我的角色!
李成熏撲在秀哉身上,緊緊的抱住他,秀哉感到肩頭一片滾燙氳開……
“你在為我哭么?”
秀哉撫上孩子的后腦輕輕的順,大男孩的肩膀一陣陣的顫抖,李秀哉說:
傻孩子。
哭夠了的小孩子被打發(fā)去廚房做飯,李秀哉在床邊的寫字臺前坐下來,展開一張白紙,寫信,寫永遠也不會寄出的信,寫最后一封永遠也不會寄出的信:
子常
見字如面。
這是我們失去聯系的第172天,我的第132封信。雖然知道你不可能看到,但我還是要寫,這樣讓我覺得我們沒有分開,我還是在你的對面,在我們的世界里。不然……不然,我怕我會崩潰。還好這話你看不到,要不然被你抓住這把柄以后就不能欺負你了。如果還有以后……
子常,這次“意外”我始終欠你一個解釋。我為我們想了許多種結局,卻疏忽了最現實的這個,也許是我自己不愿承認……子常,我其實有很多話很多話想和你說,但是真到最后,卻不知從何說起。那最后只說三句話好了。
李秀哉謝謝夏子常。謝謝子常為我的一切,你知道的不知道的,為我?guī)淼囊磺幸磺。李秀哉慶幸認識夏子常。
李秀哉對不起夏子常。對不起給你帶來如此的麻煩,對不起將如此麻煩的感情加注在你身上,說到底,這是我自己的情感自己的事情,卻連累了你。被我看上,你倒霉。我再嘲笑你一下,你個倒霉蛋。
李秀哉愛夏子常。我不知道它怎么產生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堅持下來的,也許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放任和軟弱,注意到時它已經長在那里十年了,扎的根深蒂固長的枝繁葉茂。雖然知道再美好也是毒的,可是挖出來連血帶肉,還是怕,想拖一天是一天,可沒想到……我最近無意間聽到中國有首流行歌曲《一直很安靜》,想了很多。我想,一夢十年,既然碎了,就醒來吧。這份愛,終究不是我的,那我就……不要了吧。李秀哉累了,夠了,不要了。夏子常你自由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但李秀哉愛上夏子!换凇
最后,我欠你的都還清了,你欠我的,咱們棋盤上見!你等我,等我回來,圍棋的世界里,小子我和你至死方休!
李秀哉
撂下筆,好像全身心的力氣都被這封信抽走了,手重的抬不起來。緩緩的緩緩的折上它,放進牛皮紙信封。從抽屜里拿出個漆皮小盒子,素白修長的手指在上面緩緩的劃過,像對待孩子般溫柔,輕輕打開,里面有兩層,上面是一些和圍棋相關的小東西,都是子常送給他的,下層有一封信,靜靜的躺在那。那是昨天這個時候,秀哉寫給子常的信。秀哉把那封信抽出來,將今天這封端正的擺好,合上蓋子。
噗一聲輕響,打火機躥起橙色的火苗,照亮了秀哉略顯蒼白的面龐。左手執(zhí)信靠近光與熱的源泉,然后燃燒,光明璀璨。紙片變黑變焦帶著火星輕柔的落下,猶如蝶舞。光華散盡,黑暗立刻吞噬了執(zhí)信的人,他的手上只留下火焰的刺痛。秀哉把自己摔在椅背上,臉上是笑,是滿足是嘲弄是深不見底的寂寞……
一天一封,一天一次的燃燒和毀滅,燒盡心中所有的祈盼和思念,缺燒不掉那些回憶,燒不死喜歡著你的心……
李誠熏背靠著秀哉臥室的門,將指甲陷入手心中——前輩,我說過要保護你,請不要怪我!
兩天后的清晨,麻雀們還把腦袋埋在翅膀下的時候,夏子常家里迎來了個不速之客。這個目前的韓國第一人頂著黑眼圈,眼中全是狠絕與悲憤。穿著睡衣的夏子常灌了兩口涼風才認清來人,他的第一反應卻是——“秀哉怎么樣?!”
對面的大男孩顯然不鳥他,一雙黑曜石般的美瞳恨不得把他吃了似的,一揚手把一封信摔在他臉上,操著磕磕絆絆的中文說——
“我偷來的,他 不想讓你知道,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扭頭消失在沉睡的街道盡頭,好像對面的他是世上最令人作嘔的東西。
夏子常揀起信封,上面沒有一個字,但是他的手已經在顫抖了,當他抽出信瓤,全是韓文,他最熟悉的那個人寫的韓文。他顧不得關上大門,就這樣蹲在了門口,把頭埋在信上,好像他等這封信已經等一個世紀……
根本就顧不得換衣服,披上羽絨服,夏子常直奔小豬家。他韓文懂得不多,但小豬精通。
幾乎是把小豬直接從被窩里拖到客廳,小豬還以為自己沒睡醒呢,怎么他溫柔如嫦娥姐姐的常哥一夜之間變白發(fā)魔女了……當看到那封信推到自己眼前,就像當頭一棒,靈魂歸位。妖豬可能八千年都不正色一回,這回卻難得異常嚴肅的看向對面的夏子常,那眼神中真是連寒冬都能燒穿的熱火,小豬在心里默嘆……你們,還是走到了這一天。
抹兩把臉,瞌睡蟲徹底飛走了,鄭重的小心翼翼的拆開信,就像揭開一個人的內心。看了兩行后抬頭,夏子常心都快飛出嗓子眼了,一大堆問題堆在嘴邊,可是看到小豬那從未有過甚至自己覺得都不可能出現在這孩子身上的稱為哀愁表情,問題一下子都凝固在胸口。
“你真的不知道他的意思?”那幾乎是嚴肅到嚴厲的眼神,小豬從沒有過的認真眼神。
“……”
夏子常沉默,承認?不承認?
“唉!”小豬把信重重的扣回桌子上,抓了兩把頭發(fā)然后蹭楞從椅子上站起來轉了兩圈,最后停叉著腰停在夏子常面前“他不想讓你知道!笨粗某8缫粍硬粍拥淖,平靜但是堅持的表情,突然爆了:“你要是真不知道就TM一輩子不要知道啊!”
一陣沉默,他聽到夏子常依舊平靜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小豬,求你!
小豬一下子摔在椅子上,抓著頭發(fā)咬牙切齒。最后深吸兩口氣:“常哥你去廚房搞點吃的,我翻完抄一份給你!
夏子常哪有心情吃東西,坐在客房里,看著外面漸亮的天色,他的腦子里全是他,還有小豬那句——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
他——
他……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抱住臉,將自己摔倒在床上,一手捂住臉,一手不斷的捶床,嗙——嗙——嗙——
他告訴自己他在乎他,他想他好,他想一直這樣下去一輩子這對彼此都好!狗屁!都是狗屁借口!夏子常你不是男人!你逃避你懦弱你想保護他卻只成全了自己的自私!你就是個混蛋!
聽到聲音的小豬沖過來,一個豬式擒拿把他按在床上,
“都瘋了是不是?一個不夠瘋一對!嗯?”
看夏子常不動了,才松開手:“信翻好了,我放桌上,還有他信里提到一首歌,我剛好有那個CD!闭f著翻下床,把CD插進音響點下播放,然后靜靜帶上了門。
夏子常坐起來,拉開椅子坐到書桌前,停了三秒鐘,看著黎明光暈下的那張紙,然后迅速展開……
音響里一首安靜的歌曲緩緩的流淌出來——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
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
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
我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
以為自己要的是曾經,
卻發(fā)現愛一定要有回音……
夏子常就這么聽著看著……看著聽著……直到暮色四垂。
當他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小豬正在廚房吃面,吃的驚天動地的。
“給我來碗。”
小豬從熱氣中把臉拔出來:“想起餓了?”
“嗯,好像餓了很久似的!
“得嘞!給你臥倆雞蛋!”說著樂呵呵的美顛顛的去抄面。
“你就這么高興看著常哥背信棄義?”
小豬哼哼兩聲,心說誰讓你早年間不聽小豬言,但是嘴上故作真沉的說——這是命!
吃完面,夏子常還是穿著早晨那身睡衣,裹著羽絨服,穿著拖鞋趕回家里,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一進門,衡姐正圍著圍裙端著炒勺從廚房溜達出來:“呦,回來了?吃了么?”
夏子常沒有說話,兩人面對面,屋里的溫度一下子降到了室溫以下。
衡姐輕輕嘆了口氣,解下圍裙,甚至淡淡一笑著說:“看來我的責任已經了了!
夏子常彎腰、曲腿,安靜的跪在了這個自己一直尊重感激的女性面前。他看見衡姐腳上天藍的絨毛拖鞋,有一瞬想他好像都不知道這個身為自己妻子的女性到底喜歡什么顏色,但是他卻記得他喜歡的全部。
衡姐什么都沒有說,扭頭走進臥室不知道搗鼓些什么。然后當天藍色拖鞋再次出現在眼前時,一大包東西也一起砸到自己的背上。
“老娘今天起休了你。這是你的戰(zhàn)斗裝備,這是飛往韓國的機票和護照。你自裁吧!”
子常滿臉驚愕的抬頭,而面前的女俠給了他當頭一個爆栗:“咱可說好,出了這門就不許回頭!老娘從不吃回頭草!”
夜晚降臨,家家燈火通明,而在那尋常街道的一角,一個飛奔的身影正在沖向屬于他的那盞明燈……
“誠熏,信是你拿的吧!崩钚阍蘸戎竽泻⒔o他煮的粥。
“……”
“這件事——”秀哉抬起頭本想說和你無關的,可是看到大男孩有點受傷的認真眼神,話又咽回了肚子,“算了……反正已經……不重要了。”
大男孩開心的繼續(xù)吃飯。
秀哉看了一眼,真是個傻小孩。骸懊魈臁瓗臀腋逶赫f,我要開新聞發(fā)布會,發(fā)言稿他們隨便寫,總之,李秀哉——要回來了!”
不能失去的,只有圍棋……
12月24日,圣誕前夜,雪。被壓下了半年多的一件舊事再次傳遍街頭巷尾——如同全民偶像般存在的李秀哉九段在沉寂半年后終于要發(fā)表公開聲明,對上一次丑聞事件做出正事回應并表示要重返棋壇。
偌大的新聞發(fā)布會現場人頭攢動,知名的不知名的媒體記者都來了,前排的“炮陣”齊齊的指向了主席臺中央面色如水的安靜青年。時間到——
李秀哉站起身,深深的一躬,閃光燈如暴雨般落下。再次抬起頭,站直身子,明明與半年前沒有任何變化的一個人,此刻卻不知為什么有了讓所有人為之屏息的力量,會場上一下子安靜下來。他是那么平靜,目光深不見底的沉靜,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了黑白,純粹到了透明的程度……純粹到讓在場的人感到一震莫名的揪心……
“我是李秀哉,今天我站在這里,回應各位的所有疑問,希望得到各位的理解,并且,請,讓我回到我的棋盤前!倍瞎。
起身拿起桌上棋院備好的宣講稿:“首先,我先來解釋一下半年前的照片風波,夏子常和我……”讀到這里秀哉頓了一下,夏子常和我……和我……
子常啊,我們……今天,各歸各位吧!
深吸一口氣,用更清澈明亮的聲音說:“我在這里聲明!夏子常和李秀哉的關系——”
“碰。!——”新聞發(fā)布會現場的大門被一個身影撞開,風雪呼嘯而來,如同沉悶的夜空乍現一道驚雷。所有人回頭,所有人目瞪口呆。
秀哉站在明亮的主席臺正中,看著門口的黑影,他的背后是一片風雪,那個人落了滿身滿臉的雪,可他在對著自己笑著,一如十年前那個站在臺上說著自己要和他做一生對手和朋友時笑的一樣干凈明媚……
夏子常緊了緊自己的大衣,旁若無人的,或者是他根本就無法看到秀哉意外的任何人,他向著他走去,在一片閃光燈的海洋中,在一片震驚的議論中,他堅定不移的向他走去,心中再無其他。
跨過了十年的時間,跨過那些懦弱與傷痛,跨過那一張棋盤的距離……不再是對手和朋友,不僅僅是對手和朋友——他,終于站在他的身邊。
看著那張熟悉到刻入靈魂的面孔,夏子常說:“秀哉,我來給你送圣誕禮物了!
李秀哉看著那人有些憨憨傻傻的滿是歉意與心疼眼神,他想過一千種重逢,在對局中,在工作中,甚至在街頭巷尾……但是他卻沒奢望過這一個……
雪花從敞開的大門魚貫入會場然后緩緩落下,閃光燈交織成一片星空,秀哉嘴角彎彎,勾出圣誕夜最美好的一輪新月,那滴藏在心中十年的淚——
終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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