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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騙的愛
夕陽的佘輝又一次灑在了平家頭村,楊樹上的葉子金黃燦爛,片片放射著金光。滿地像是灑了一地的黃金,在風的吹卷之下,陡起葉的波紋,天氣顯得有點寒了。.
平叔正在這一排楊樹林下用掃帚掃著枯葉,沙沙的響聲顯得特別有節(jié)奏,掃帚掃過后的灰土上留下了稀疏的紋理,重重疊疊,疊疊重重。平叔穿得有點厚了,臉上沁出幾粒汗珠,忙脫下蘭中山服外套, 搭在車轅上。掃了好一陣子才算掃完了,用手將葉子一沓一沓的抱在懷里,只一步一步挪到架子車跟前,將這些干枝枯葉撇進車箱內(nèi)。路上堆積的葉子還有很大的一大堆,平叔的車箱早已滿滿的,車箱周圍不時還有葉子被風吹散。平叔走到車箱近前,用左腳在車箱內(nèi)踹了幾下,那些金貴的葉子像破裂的米袋子一樣,四圍的便“嘩”“嘩”落了下來,中間中間早已陷了好深一快空間進去。平叔將車箱四周散落的迅速拾掇了一下,又去抱葉子。就這樣拉了兩回,跑了好幾次,總算收拾完了,再看看楊樹底下,又落了好一大片。
平叔穿上外衣,拉著最后一箱樹葉回到了家。家中是土坯檐子,屋檐下早已堆積了高高的一大沓樹葉。妻子正在用篩子收拾那一堆葉子燒炕,一片片撿拾的特別細心,生怕散落在院子里。
平叔用炕上的笤帚將身上的土塵輕輕拍打了幾下,就到灶房去吃飯,妻子熱的是午剩下的面條,鍋里“嘟”“嘟”的響著,揭開幕鍋蓋,大氣小氣直往外直竄。平叔用清水沖洗了兩個碗,用勺將飯盛在碗里,招呼妻子一快吃飯。
晚上,女兒打來電話,說自己在深圳一切都好,丈夫也好,女兒也很好。平叔與妻子特別高興。女兒的電話剛接完,兒子信兒又打來電話,說自己今晚正在云陽市逛街呢,明天準備回來,這次生意可好啦!咱們這里的干辣椒一到這里,就被搶購一空,而且價錢還是咱們這里的兩面三刀倍多,錢可賺了不少。信兒還告訴平叔,娘的身體不好,可別讓她累著,他回來時給娘買了一些藥物,給爹買了一些煙卷。接完電話,平叔與妻子笑得合不攏嘴。那天夜里,平叔做了好多的美夢。
聽說信兒要回來,第二天一大早,妻子趕緊收拾屋子,準備飯菜。平叔雖然肚子餓,可沒敢先吃,也靠在炕頭上等兒子。中午10時左右,外面響起了三輪車的大喇叭聲。平叔與妻子急忙到外面去迎接,果真是自己的信兒回來了。
兒子滿面春風,手里拎著好些東西,旁邊還跟著同村的靜兒。靜兒告辭平叔一家人,回了自己的家。信兒拉著父母坐在飯桌前賣弄起來。一會兒手舞足蹈,一會兒捧腹大笑,把個院子差點沒鬧翻。信兒最后把那盒紙煙往平叔跟前一推。又把平叔拉到一邊,遞給平叔一包西藥。
“爹,娘這兩天精神病沒犯吧?”
“信兒,沒有。你姐昨晚打來電話,說她們?nèi)叶己。你也有?chuàng)勁,給爹媽也爭了氣,你娘可高興嘞!你買這藥干啥呀?那醫(yī)生不是說過嗎?精神病患者貴在心情好,只要不受大的剌激,就不會犯的!
“爹,好說歸說,咱得防著!
“好!錢你可得省著花,你還沒娶媳婦呢?”
信兒又把爹拽到娘跟前,三個人一起飯來。
早上吃得遲,下午2點左右,妻子才去做飯。
信兒笑嘻嘻地湊到平叔的耳跟前。
“爹,這次生意特好,我不想與靜兒合作!
“為啥?”
“爹,兩人干,這利錢可就少了一半。車是咱們家的,我想一個人單干!
“這個行嗎?兩個人多少還能有點照應。要不,讓爹陪你去!”
“不用了,那個地方我特別熟,我都這么大了,你放心,明天我就去!
平叔看到兒子這么堅決,也就不再作聲了。
午飯后,平叔幫兒子在村子里又收了一些干辣椒,檢查了一下三輪摩托車。9點多鐘,信兒駕駛著三輪車只身去了云陽。平叔與妻子送走信兒時,天上月光明亮,如白晝一般。
兩個人又進入了美麗的夢境。
半夜里,一陣“嘩嘩”的雨聲驚醒了熟睡中的平叔。平叔連忙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妻子還在酣睡,披上夾襖,推開門,外面一團漆黑,透過微黃的燈光,平叔看到那雨線密密麻麻,平叔心里有點擔心了:照現(xiàn)在這個時間,信兒應該在半路上吧,不知他現(xiàn)在身在何處。平叔不禁打了一個冷顫,趕緊退進屋里。正在思忖兒子去向時,妻子忽然叫了一聲“信兒”。平叔覺得,那簡直是慘叫,平叔的心繃得更緊了。妻子又沒了聲響了,平叔不敢再有響動,關(guān)上燈,坐在那兒發(fā)傻,時間過得太慢。這一晚,平叔覺得像是過了一年。
天亮了,一切又恢復了照舊,天也放晴了,可是平叔的精神總是特別恍惚。中午,廟上趕會,妻子去了會場。10點左右,電話鈴響了,平叔有點發(fā)抖,手靠近了幾下也不敢動。最后,還是一把奪過電話話簡。第一句話就是:“信兒嗎?”
“不是。”對方的聲音比較粗重,全沒有一點兒稚氣。
“你是林志平嗎?”
“是,你……”平叔喘息的特別厲害。
“哦!我們是云陽市公安局的,昨夜在云陽郊外的云陽河內(nèi),一三輪車撞斷柵欄,人車俱毀,通過車牌號查證,死者已證實系你的兒子林信兒。尸體已經(jīng)打撈上來,希望你們盡快來領(lǐng)尸。”
對方掛斷了電話,平叔的眼里蹦出了一股股淚水,他癱坐在炕檐上,哽咽著,嘴唇都被牙齒咬破了。血一滴一滴往下流著。“吱”的開門聲打破了平叔的沉寂,妻子回來了,平叔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忙用腳將地上的血跡胡亂的涂脂抹了一番,竄至臉盆前,用水將臉沖洗了一遍。
妻子回來了,平叔依舊笑著。妻子上廚房做飯,平叔坐在灶前燒火。
“娃他娘,今天平兒打來電話,要我到深圳去,說讓我去看幾天孩子,本來想和你通話的,可你不在家!
“好吧!你就去吧!還有兩天的會呢!我還忙著呢!”
平叔瞧見妻子臉上的笑容,覺得心里踏實了好多。
吃完早飯,平叔就和哥哥林志和去了云陽,尸體并沒有拉回來,而是在當?shù)鼗鹪幔瑤Щ氐闹皇切艃旱墓腔液。一路上,兩人哭得泣不成聲;氐郊視r,已是晚上,弟兄倆將信兒的骨灰盒掩埋在公墳中間的那塊空地上。沒有高高聳立的墳頭,只是平平的一片。
干好這些,兩人便偷偷回到了家,平叔并沒有回自己的家,只是在大哥林志和家睡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平叔邁著矯健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家,帶回一個包袱,里面有好些衣物,那都是平兒孝敬母親給捎回來的。
妻子試試這件,試試那件,一點也沒感覺出異樣來。試著試著,突然竄出一句:“信兒呢?怎么還沒回來。”平叔干咳了一下。
“哦!信兒呀?他去了深圳了,去他姐那兒找工作了,我還在深圳見到他哩,可棒了。”平叔的臉上依舊笑著。
以后,每到過節(jié)時期,妻子總會問同樣的問題。平叔總能對答如流。
妻子漸漸的也不再問了,她可能認為信兒在外面干大事吧,一定特別忙。
有一年春季,平兒帶著女兒葉兒回來了。與平叔一道又編起這個美麗的故事來。
平兒與丈夫離婚了,丈夫不要孩子,平兒就帶回來了。她不打算走了,要在家陪母親。
妻子整日里的事情除了做飯就是上山趕廟會。
平叔與哥志和開始操辦為平兒找個上門女婿,這林家可不能斷了根子呀!
四鄉(xiāng)五里也還不太容易。有一天,村口來了一外地修傘的,志和一搭言,是一個離婚男子,聽說家中錢產(chǎn)頗豐,自己在外做生意,也正有此意。志和跟平叔一合計,也便成全了此事。平兒覺得也較為滿意,一直催著要去那男子家看一看,順便把結(jié)婚證也給辦了。
那男子說也誠懇,在平叔家一直很賣力。后來,那男子說要領(lǐng)平兒回家去領(lǐng)結(jié)婚證,自己先得回家收拾一下。平叔覺得都是自家人了,啥都得公開,就背撲著妻子將家里的4000元存款給了那個男子。那男子走后,留下地址,平兒轉(zhuǎn)了戶口,照著地址上的地方去尋。
平叔覺得現(xiàn)在可算有了根了,自己不用在操心了,妻子的病也沒有再犯過,信兒從云陽 捎回的西藥,平叔也收到箱子底了。
正在平叔有點得意之際,志和家來了電話,說有人找平叔。平叔有點慌了,會是誰呀?妻子在門口和葉兒逗玩。志和拉著平叔便向外走,走到背陰處,志和告訴了電話的內(nèi)容,是平兒打來的,那個地址是假的,根本沒那個人,她沒臉見人了,她把母親和葉兒托付給你了,自己不想回來,想到外面去散散心。聽到這兒,平叔差點沒昏厥過去。
平叔簡直要發(fā)瘋了:老天,你不公呀!
平叔低訴著。
當平叔再次回到家中時,一切照舊。
幾天后,妻子問及女兒的情況,平叔顯得特別興奮,平兒可幸福啦!在那個男子家,兩人領(lǐng)了結(jié)婚證,現(xiàn)在還不想回來,她還說要你好好管也葉兒。
妻子雙手合什:“阿彌陀佛!”
又是一個秋季,楊樹上又落下了一堆堆的黃葉,平叔的背駝的更厲害了,走路都十分費力,他還在支撐著,一車一車將樹葉運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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