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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這一座山
很久以后,才有了《阿房宮賦》這篇名著,驪山北構(gòu)而西折,直走咸陽,被讀起來的時候,多少帶著嘲諷的意味。
但那時候,紀(jì)嫣然對此一無所知。她只是偏愛立于驪山之巔,極目遠(yuǎn)眺。那茫茫云海的盡頭,可有她思念的身影?
嬴政或者趙盤,不過名字罷爾,他只是她心愛的男子。胸懷天下,浩氣清英,志向卓犖,她愛的人,注定成為多少人矚目的英豪。
大王征戰(zhàn)四方,幾經(jīng)沙場生死破。不是沒有疲憊過,也不是沒有厭倦過。只不過每天夜里,能將懷中她贈的平安符取出細(xì)細(xì)撫摸,感受那上面殘留的她的余香,抑或是每個起風(fēng)的日子,能披上她親手織就的寒衣,體驗(yàn)她一針一線的溫度,就是多么窩心的事。
每每凱旋,遠(yuǎn)遠(yuǎn)地就能聽見驪山之巔傳來的笛音一曲,她定是在那里為他祈禱,期待他大勝而歸吧?
她本是多才而聰慧的女子,他亦是英勇而長情的男子。
有子相待如是,夫復(fù)何懼!
然而這一次,他回晚了。興意歸來,卻再也見不到她翹首期盼的身影。為什么,就差這么一點(diǎn),你也等不到了么?
他勝戰(zhàn)而歸,而她,卻再也睜不開那清澈的雙眸。
六王畢,四海一。本是欣喜萬分,只落得個明月樓高人獨(dú)倚。
威懾天下的大王,終是愛上了驪山。他常常撇開侍衛(wèi),獨(dú)自漫步于蔥蘢小道之上,看葉落飛旋,峰云林立,幻想著,從前她在此吹動竹笛的時刻,會是怎樣一種情景?
于是,一旨令下,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余里,隔離天日。
流言散開,很快天下盡知,他們的大王,為了所愛,不惜耗資巨大,建筑這宏偉宮殿。市井之上,人人競相猜測,這阿房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博得大王如此的寵幸?
他對此一笑置之。
可悲的世人,他們怎能知曉,天下間根本沒有阿房此人!
阿房,在秦語里的意思是:驪君。驪山的君主。從此,整個驪山都是她的了,連同這阿房宮一起,她會陪著他日日夜夜,不離不棄。
即使林靜鶯遠(yuǎn)、日高影重,再沒有她的笑靨;夜來驚夢、寒侵枕薄,再不見她的倩影。然而,他知道,她的芳魂從未離他的身旁,她無時無刻不在這宮殿里,陪伴他垂垂老去。
二、這一條河
戰(zhàn)馬騰空而起,仰天長嘶。
寇仲拉緊了韁繩跳下馬來,望著面前滔滔不絕的河水。夜風(fēng)清寒,欲渡無門,情形酷似很久之后,公交車內(nèi)的上班族遇上了堵車,暴躁卻無奈。
晨起,扁舟一葉自江心而來。他凌空一躍,撐船的艄公抬起頭來,微微點(diǎn)頭,算是招呼。然而,此刻已然穩(wěn)立船頭的他,卻急切難平。
他望著河面,一時間竟分不清卷浪翻滾的究竟是河水,還是自己的心。
這一路日夜兼程的旅途,終點(diǎn)就在對岸。
長安,他出發(fā)的地點(diǎn),他終要到達(dá)的地方。
岸的形象在眼中一點(diǎn)點(diǎn)清晰起來。又是一個騰起,寇仲飛奔而去。
城內(nèi)鑼鼓喧天,好不熱鬧!而他只想奔得快點(diǎn),再快點(diǎn)……
相國千金崔鶯鶯今日嫁給了新科狀元張君瑞。他趕至喜堂,只尋見她掉在地上的一只珠釵。他贈她那只。
那時候,她是相國千金,他只是無名小輩。她的溫柔多情說服不了嫌貧愛富的父親,于是他費(fèi)盡錢財買了一只珠釵與她,而后毅然離去,誓要為她創(chuàng)出一番事業(yè),堂堂正正回來迎她過門。一路南下,沙場征戰(zhàn),多少個日夜的浴血生死,他終于蛻變。
如今,她依舊是相國千金,而他已是威風(fēng)凜凜的英勇少帥。
她在夜里想念他的容顏,西廂的紅花綻出鮮艷的色彩。然而她抗?fàn)師o門,仍是沒能說服攀龍附鳳的老父。
現(xiàn)在他有能力買下很多只這樣的釵,可又贈與誰戴?
街頭人人興致激昂,而他,卻是孤零零一人。
他回頭,那一條河依舊波浪洶涌,那里有多少是離人的眼淚?
半日,半日而已,原來所有的努力,都只埋葬在那條不見邊際的長河里,順流而下。
尋你幾世至此,當(dāng)真是一刻也晚不得嘛?
三、這一場雪
凄冷的夜迸出漫空絮羽,狂舞紛落,伴著厲勝男嘴角溢出的絢爛碧血,將她最后綻放的那朵笑容凝成絕境。
雪鋪了滿頭,拂落一身還滿,好像他們相識的那晚。她從蒼茫的白與極致的黑的交匯處翩然降臨,剎那間就刺穿了金世遺心底最后那道防線。
“世遺哥哥,厲姑娘已經(jīng)去了!
這句出口,古之華等著他狂性大發(fā)、仰天長嘯,或者涕淚齊下、長歌當(dāng)哭。然而他只是一邊抱著厲勝男,一邊伸手去接那些飄揚(yáng)的雪花。
接起來,融了。融化了,再接。如此反反復(fù)復(fù),就好像只要他手中還有雪,她的身子就永遠(yuǎn)不會冰涼一般。
“世遺哥哥,我做了你最愛的叫花雞,你吃一口吧!
古之華的目光沒有被接住,他甚至沒有抬頭,只抱起他的勝男,來到鋪滿鮮花的竹筏。
竹篙入水,漣漪層起,他望著目不可及的遠(yuǎn)方,要將那一絲碧綠看穿。
海中那個小島,叫做火焰島。那里,曾經(jīng)飄落他與她同賞的第一場大雪。
雪夜海誓,可有再然?
其實(shí)一生一世,真的很快,回想一下都一閃而過,仿佛都只有相遇的那一瞬間。
四、這一架橋
山如眉黛,小橋凌空而立,恰似眉心痣一點(diǎn)。
頭頂著藍(lán)天白云,腳下是萬丈深淵,搖曳在風(fēng)中,卻是來往山間小屋唯一的道路。
賴藥兒想象著從前往來絡(luò)繹不絕的情景,人人無不痛苦而來,歡笑而去。神醫(yī)藥仙的稱號贊不絕口,終究因?yàn)槎嗟幕杳远淝濉?br> 她只是上山尋覓那株能解他體內(nèi)之毒的龍吐珠,卻不想長眠于此。
當(dāng)日的情形如何,誰也無從知曉。他只記得尋見不省人事的她時,雙手緊握的那棵龍吐珠美得動人心弦。
沒了你的笑聲,即使頑毒得解,又有什么意思?他一夜糾結(jié),白發(fā)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整日整日躲在房中配藥,嘗試了千百次,依然無果。于是歇了業(yè),趕了病人,從此那門前的索橋只能白云千載空悠悠。
他毅然斬斷這橋索,從此山中二人,日日夜夜相依。
我累了,陪你一起睡吧。躺在你的身旁,好安心。
千年的修行,不過求的一個機(jī)會,與子同夢罷了。
五、這一出戲
快門按下的瞬間,透出他調(diào)皮的表情,解釋著近來滿滿的檔期,笑著說要代死黨的fans好好照顧他,陪他過214。
人群中,她輕搖了頭,頗有微詞。情人節(jié)又只能獨(dú)自度過,沒有他握住的溫度,手心總是冰涼。是誰說前世的千百次回眸,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難道千百年來這樣牽念的追逐,真的只能換來今生的相逢嘛?
回家,開門。鑰匙轉(zhuǎn)動的瞬間,腰被從背后環(huán)住。儒雅的嗓音在肩頭響起:你生日的晚上,可以一起吃個飯嘛?看她一臉疑惑,他繼續(xù)耳語:白天幫fans照顧某人了,晚上卻是百無聊賴。
她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也笑了,那笑容里還有一生不變的承諾,承諾下雨我替你撐著傘,陪著你的腳步永遠(yuǎn)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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