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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恩曾經討厭過穿媽媽親手織的毛衣,特別是在他來到霍格沃茨之后。
在他看來,莫莉織的毛衣更像是在“例行公事”。韋斯萊家的每個孩子在圣誕節(jié)的時候都會收到一件毛衣——他的那一件總是暗紫紅色的。他記得自己說過很多次不喜歡這個顏色,但莫莉總是忘。
就像她永遠也記不住他不喜歡吃咸牛肉三明治一樣。
自家織的毛衣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個花樣,看上去十分笨拙。羅恩曾經羨慕過其他同學身上那些光鮮漂亮的毛衣。簡潔的樣式,好看的顏色,又有誰不喜歡呢?
可是韋斯萊家有七個孩子,他們沒有足夠的錢。
于是羅恩只能郁悶地套上暗紫紅色的毛衣。他身旁的哈利倒是很稀罕地看著自己手中那件鮮綠色的毛衣。唉,看來弗雷德說得不錯,媽媽總是對不是自家的人更上心一點。
羅恩不喜歡穿自家織的毛衣還有一個原因:莫莉很難織出一件“完美”的毛衣。誠然,韋斯萊家的毛衣針從沒有閑下來過,這樣那樣的小問題依然不可避免。
比如,兩只袖子一長一短(一定是媽媽記錯了針數),毛衣過水后拉長了(一定是媽媽換了毛線還沒有試驗過),高領毛衣的領子織得有點塌(一定是媽媽對于毛衣圖紙擅自進行了改動),毛衣上繡的字母開線了(一定是最后收線沒收好)。
羅恩覺得自己可以就手工毛衣最容易出現(xiàn)的七個問題寫一篇一卷羊皮紙長的論文。憑借韋斯萊兄妹七人從小到大的穿毛衣經歷,他可以從毛衣掉色一直說到衣服起球,絕不重樣。
不過,抱怨歸抱怨,兄妹七人在圣誕節(jié)的時候還會不約而同地套上臃腫的、特征鮮明的韋斯萊家毛衣。
韋斯萊家的毛衣針勤勤懇懇地工作了許多年。它見證了兄妹七人的陸續(xù)出生,目睹了哈利被這個溫暖的大家庭接納。它旁觀了珀西與家人的決裂與和好、弗雷德的突然離去。大家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最后還是被黏合到了一起。
這種力量是愛。
人們依靠這種力量從廢墟中站起來,開始重建自己的家園。傷痛逐漸被時間抹去,但人們從沒有忘記。毛衣針也沒有忘記,每年圣誕節(jié)前,它依然會在莫莉的指揮下織出兩件分別帶有字母“F”和“G”的毛衣。不變的款式,不變的臃腫——以及,不變的溫暖。
時間緩緩流逝,親人離去的可怕空白被不斷降臨的新生命一點點填上。毛衣針的工作清單上又陸續(xù)添上了新的名字:
泰德,維克托娃,羅絲,詹姆,雨果,阿不思,莉莉……
這其中有些名字有著美好的寓意,有些名字則承自與世長辭的祖輩,但它們都代表了對于未來的殷切期盼。泰德不會再因血統(tǒng)出走,詹姆不必為了保護親人犧牲;莉莉可以在陽光下與朋友肩并肩走在一起,不再分道揚鑣。
毛衣針繼續(xù)勤勞地工作。莫莉的孩子們陸續(xù)從陋居搬走,原本擁擠的房子現(xiàn)在居然顯得空蕩蕩的。莫莉沒有那么多家務活可做,便把多余的精力都放在了織毛衣上。羅恩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羅絲從來都沒有抱怨過莫莉的毛衣。他欣慰地想道,在經過這么多年、這么多件作品的洗禮,莫莉的手藝終于精進到了足以與商店里毛衣媲美的程度。
每到圣誕節(jié)的時候,龐大的韋斯萊一家人都會聚在陋居。大家不約而同地套上韋斯萊夫人親手織的毛衣,互相打趣著毛衣的圖案與顏色,口是心非地抱怨著自己毛衣的小瑕疵。晚餐的時候,一家人整整齊齊地穿著體積臃腫的毛衣出現(xiàn)在桌旁,打眼一看就是一家人。
此時的羅恩心甘情愿地穿上韋斯萊夫人織的毛衣(盡管還是暗紅色的),笑瞇瞇地接受大家的調侃。他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但這世界上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就算莫莉可以用一根毛線將一件毛衣從頭到尾地織下來,也有最終剪斷它的那一刻。
屬于莫莉的那一根線在某一天被命運女神猝不及防地剪斷。大家震驚、哀痛,但是無能為力,只得接受。
葬禮那日飄著雪花,大家又一次不約而同地穿上了臃腫的韋斯萊家毛衣,整整齊齊地站在一起。韋斯萊一大家子已經很久沒有聚得這么齊了。這些年來,工作的工作,學習的學習。誰也想不到,分別來的這么突然。
穿著相似毛衣的一家人站在一起,互相舔舐傷口。命運將美好的東西擊碎,人們要學會從一地碎片中站起來,創(chuàng)造出新的美好。如此循環(huán)往復,不知疲倦。
但那些曾經的美好不會就此離去。記憶如此鮮活,將永遠存于心中,給予我們前進的力量。
毛衣針閑置了幾年,又被人重新拿起——是退休后閑來無事的赫敏。時隔大半輩子,赫敏撿起了自己當年給小精靈織帽子和圍巾的手藝。羅恩跟哈利半假半真地抱怨道,赫敏織出來的第一條白色圍巾活像是醫(yī)院里的繃帶。他說這話的時候,那條“白色繃帶”正穩(wěn)穩(wěn)地系在他的脖子上呢。哈利笑笑,心里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讓赫敏知道這件事。
時間流逝,愛未改變,韋斯萊家毛衣的故事還在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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