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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
序
村里古老的歌謠總是這么唱:“山這邊是永不消散的黑暗,山那邊是觸手可得的光明,無知的人們啊,請千萬不要往山那邊去喲,請千萬不要點亮燈盞喲!
壹
山這邊是一個村莊,不大,也就十幾戶人家,世代生活在這里。
這個村莊沒有白天,一直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然,也看不見星星和月亮。
黑暗深處是一個小光點,村民們都知道,這是山那邊的光。
聽說在山那邊,陽光灑在每一個角落里,溫暖又舒適。
村里人極度渴望光明,但卻沒有一個人敢點亮一盞燈。
一盞也沒有。
貳
“去山那邊的路危險萬分,但一切還尚未可知,所以不要害怕,勇敢的朝前走吧!
叁
毛蛋不見了。
他的好朋友鐵柱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樹叉上瑟瑟發(fā)抖。
“鐵柱,你也跑出來啦!你趕緊地爬上來,這下面有怪物!泵皫缀跻矘O而泣。
鐵柱嚇一跳,伸出手摸到了一棵樹,便手腳并用地爬了上去。
能夠找到毛蛋,其實也是巧合。話說鐵柱準備好干糧出門去找毛蛋時,卻發(fā)現自己完全不知道好友到哪里去了,幾番思考,決定去山那邊走走看。朝著光點走了一段時間后,便在黑暗中聽到了毛蛋的聲音。
好友重逢,在黑暗中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頓時放松下來,便緊挨著靠在一起分享經歷,相互鼓勵后,便聽毛蛋說到:“樹下有怪物,你看。”
聞言,鐵柱向樹下看去——
只見幾對兒綠幽幽的珠子在黑暗里來回徘徊,陰森可怖。
“哇!這是啥玩意兒?”鐵柱嚇一跳,想到剛才身后一直跟著這樣的東西,不禁嚇了一身冷汗。
毛蛋不說話,他也沒見過這東西。
鐵柱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塞到毛蛋手里,洋洋得意地道:“你摸,我把啥帶出來了。”
“這是……”毛蛋摸著手里的東西遲疑道:“燈?”
“沒錯,咱們不是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東西嗎,把燈點亮不就知道了!闭f著,鐵柱就開始找點火的東西。
“可是,俺爹娘不讓點燈呀,再說了,那歌不也這么唱的。”毛蛋語氣猶豫。
“歌里還不讓你往山那邊去呢,你不也去了?”鐵柱嗆他。
毛蛋本就搖擺不定,在加上他十分好奇,一聽鐵柱這么說,索性說道:“那你點吧!
得到好友的同意,鐵柱麻利地掏出打火石,點亮了燈。
肆
“向日葵般的少年喲,請保護好手中的燈盞,它是光,是生生不息的力量!
伍
一小簇火光驅散了黑暗,樹下的東西也顯出了全貌,灰色的皮毛,有力的四肢,長且鋒利的獠牙和爪子,原先看到的綠幽幽的珠子,竟是這些野獸的眼睛!
“嗚,這野獸好兇,咱們該怎么辦啊?”毛蛋害怕地問。
出于某種原因,這些野獸不敢靠近,只能在樹下幾丈遠的空地上徘徊。
鐵柱發(fā)現了這一點,對毛蛋說:“它們不敢過來,肯定是怕光,咱們一起下去,往山那邊有光的地方跑!
“真的?”
“真的”鐵柱肯定地看著毛蛋。
少年們清澈的雙眸里映著彼此堅定的面容,因為太過緊張,他們并沒有注意到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好友的面容,稚嫩卻又充滿勇敢。
兩人跳下樹,那些野獸果然怕光不敢靠近,兩人紛紛對視一眼,向小光點跑去。
陸
“這條路千回百轉,野獸在伺機而動,好去莫回頭,光明將觸手可得!
柒
鐵柱舉著燈,拉著毛蛋不停的向著光跑,一群野獸遠遠地跟在他們后面,伺機而動。
他們的雙腿已經沒有知覺了,只是在麻木的重復著奔跑的動作,明明有好幾次光點后的景色已依稀可見,可下一刻它依然是隱藏在黑暗深處的一個小光點。
無數次的周而復始伴隨著濃濃的黑暗猶如一頭危險的猛獸潛伏在他們身后,微弱的燈光如同岌岌可危的草屋,隨時會被猛獸掀翻,讓人幾近崩潰。
少年們看著面前越來越近的光,面露喜色。
“終于,要到了!泵皻獯跤酢
鐵柱雖不說話,但臉上的高興顯而易見。
下一秒,光依然是無盡黑暗深處的一個小光點,好像少年從未接觸過它一樣。
再次破碎的希望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鐵柱手中的燈“啪”的一聲掉到地上,骨碌碌滾到一邊去了。
無盡的黑暗終于淹沒了他們。
“嗷嗚——”沒有了光的存在,一直尾隨少年們的野獸招朋引伴,爭先恐后地撲向他們覬覦已久的獵物。
慌亂中鐵柱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一下,剛巧被推進了燈盞所能照到的小光圈里。
“毛蛋!”鐵柱拾起燈,飛快的向野獸成群的地方跑去——那個膽小的、怕事的毛蛋為了救自己,不惜以身涉險。
那些野獸生來就是長在黑暗里的,遇光即退。
等鐵柱看清了好友情形,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眼淚唰的一下就涌出來了。
毛蛋靠在樹干上,奄奄一息。他的衣服破破爛爛,有些是被樹枝劃爛的,有些是被野獸抓爛的。他的身下是一大攤血,還在向四周蔓延。
“毛蛋你,你別死,俺,俺這就帶你回去,你撐住!”鐵柱撲倒毛蛋身邊,語無倫次。
“喂,別回去。俺就是想著咱們總得有一個人到山那邊去才推了你一下的!泵俺冻鲆粋笑臉。
“好,我不回去!
“嗯,俺有點困了!泵翱聪蜩F柱,“俺睡一會兒,你不用管我,只管往前走!
“好,你睡一會兒,我等你醒來!
“不用,咳,你只管走吧,提著燈。”
“好,等你睡了,我就走。”
聞言,毛蛋闔上眼,永遠地睡了過去。
鐵柱坐在毛蛋身邊,六神無主,他就一直坐到雙腿發(fā)麻,失去知覺,坐到確定好友不會在醒過來,他才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背起好友,朝著光點走去。
一步一個腳印,緩慢卻又堅定有力。
捌
“它是光,是希望,是生生不息的力量,它將永垂大地!
玖
山頂有一座老墳,每年草長鶯飛的時候都會有一位老人來上墳,獨自一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可是今年這個時候,老人卻沒有來,又過了沒多久,老墳旁邊添了一座新墳。
墓主人是一位老人,他是村里的英雄,給這個永夜的村莊帶來了光明,受到所有人的尊敬與崇拜。
根據他的遺囑,村民們把他葬在了這座老墳旁,為了不讓老人的墓顯得凄涼,就順帶把老墳也翻新了一下。
沒有人知道老墳里埋的人是與老人曾經共患難的好友,只不過是嫌棄老墳太破,才翻新而已。
“毛蛋,山那邊有藍天白云,日月星辰,不過現在好了,我們這邊也有了。”老英雄說的時候,總是笑著,可笑著笑著,他卻又哭了。
終
“迢迢追光終不悔,為伊爭得云與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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