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呼嘯的風(fēng)席卷殘云，遮住夜空唯一的光源，月光倏忽消逝，隨后山體崩塌。

　　村莊就在半山腰，無路可退，不祥的預(yù)兆驚動了天界。

　　天使們紛紛透過兩界石看人間發(fā)生了什么，當眾天使看到發(fā)生事故的地點后，又議論紛紛地散去。

　　“怎么回事？”一向?qū)θ碎g事漠不關(guān)心的小天使太宰也忍不住好奇心，問看起來很了解情況的好友安吾。

　　“那個村莊所有村民都信奉邪神，上帝不允許他們死后上天堂，肯定也不會去救他們。這次事故后估計沒我們什么事�！卑参岬南⒁幌蚴撬刑焓怪凶铎`通的。

　　“邪神？”太宰喃喃。

　　“其實是個惡魔。這個惡魔不知用什么手段迷惑了村民心智，村民將他奉為神明，甚至將教堂拆掉，在村口豎起他的雕像。村民的舉動惹怒了上帝，上帝對所有天使說，這個村子世世代代的人死后都不能上天堂�！卑参峥戳搜勰昙o還小的太宰，說，“那時你還沒有成為天使。”

　　“惡魔要人類的信仰做什么？”太宰皺眉。

　　“所以說那個惡魔是邪神啊。我后來有打聽，倒是沒聽說那個惡魔作惡的事情，他的后代族群很小，就靠村民的供奉在深山中過活，沒有害過人類。不過我還聽說過一個禁忌版本的故事，說那個惡魔曾引誘天使交合……”安吾想湊到太宰耳邊去說，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太宰已經(jīng)不見了……

　　2
　　大地的震感太過強烈，古老村莊中的人們紛紛提燈走出家門，抬頭看到崩塌的山體，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徹山林。

　　村莊與世隔絕，村民世代長在山中，根本沒有下山的路。

　　“神啊，再次顯現(xiàn)神跡吧�！庇邪贇q老人走向村口，一路祈求。

　　村民反應(yīng)過來，紛紛跟著老人來到村口的雕像前——

　　傳說很久以前，就是在這樣一個不祥的夜晚，但有「神明」救了整個村莊的人，救人時「神明」不得已顯過真身，被當時的村民看到，為他立了雕像，就擺在村口。
　　當時的村民，就是如今的百歲老人。

　　狂風(fēng)呼嘯，飛沙走石，頃刻間電閃雷鳴，暴雨如瀑。雷電成了廣袤天地間唯一的光源，但村民只能在一道道閃電中看到林木劈裂、鳥獸驚飛的恐怖場景。

　　暴雨引發(fā)山洪，與滑坡的巖石一同涌向村莊�！�

　　沒有任何退路的村民跪在雕像前，虔誠地祈禱著……

　　就在山洪沖破森林最后一道屏障、開始推倒村民的房屋時，一道耀眼的紅光閃過，秋日才能看到的紅色楓葉此刻飄在雨中，仔細看的話可以發(fā)現(xiàn)每片紅葉之間都有細光相連，被神秘力量牽引著阻擋洪水。

　　村民的注意力被屏障般的紅葉吸引，但暴雨越下越大，紅葉的力量便支撐不住，林間有個光點越來越大——

　　一頭山獸沖出森林，擋在洪水面前。

　　眾人終于看清那是一只山羊，只不過裹著一層圣光，圣光連上紅葉，合力阻擋山洪。

　　百歲老人看到山羊，忽然情緒激動，眼中閃著亮光：“那位神明回來了！”

　　村民也歡呼起來。

　　然而這場天災(zāi)比八十年前更殘酷，紅葉開始凋落，山羊的圣光被雷擊中，燃燒起來，村民們的情緒也漸漸崩潰。

　　就在洪水撲向呼天搶地的村民的瞬間，天上飛下什么東西，至純的白。

　　擁有白羽翅膀的天降之人張開雙臂，結(jié)成一張巨大的網(wǎng)，撲滅山羊身上的火，與山羊的圣光結(jié)合成更強大的力量，將山洪引向另一側(cè)無人的山坡……

　　待到雷聲減弱，天降之人揮動翅膀，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耗盡所有力量，倒在了山羊背上……

　　3
　　太宰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應(yīng)該是在森林里，有花香和鳥鳴，暴雨之后的泥土氣息撲鼻而來。

　　背后打一哆嗦，太宰回過頭，看到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正在幫他梳理翅膀。

　　“你是誰？”太宰趕緊收回翅膀，警惕地看著容貌俊美的少年。

　　“我叫中也，謝謝你救了我們�！苯兄幸驳纳倌旰敛豢蜌獾嘏拇蛄艘幌绿椎募绨�，“你很厲害嘛。你叫什么名字？我為什么從來沒有見過你？”

　　太宰看到中也口中的尖牙和絲毫沒有打算藏起的尾巴，當下猜到他是小惡魔——不過傳說中的惡魔不都是腥臭的嗎？這個少年聞起來倒是有股奶香的氣味，反正并不讓他生厭。
　　不過，他還是得跟惡魔保持距離，說不定這小惡魔也會蠱惑人心呢。

　　“你的翅膀為什么是白的呀？”小惡魔內(nèi)心羨慕那一塵不染的潔白，他們魔鬼的翅膀都是黑色的。

　　“因為我是……”太宰眼珠一轉(zhuǎn)，騙他道，“精靈。山里的精靈�！�

　　“哦。”小惡魔半信半疑，他在森林見過花木中的精靈，精靈們有著剔透的翅膀，但身形嬌小、體態(tài)輕盈，哪有那么大威力的羽毛翅膀？

　　“中也，我得回去了�！比f一有天神找他當信使怎么辦？太宰想趕緊回去做回他的天使。

　　“哦，好。”中也見太宰故意疏遠他，有些失落，但自尊心讓他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很強大，等你傷好了，我們打一架怎么樣？”

　　果然是小惡魔，小天使才不會找人打架，太宰擺擺手，拒絕三連：“不要！不必！再見！”

　　然而甩掉小惡魔的小天使來到山頂空曠之處，卻發(fā)現(xiàn)失去了飛往高空的力量。

　　“怎么回事？”太宰這才留意他身為天使頭上的光環(huán)也消失了——
　　他被天神放逐了么？

　　他只是不忍看到村莊即將覆滅下凡來幫助人類，就剝奪了他天使身份了么？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他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太宰無助地轉(zhuǎn)身，看到身后面色蒼白、氣喘吁吁的中也。

　　中也指著太宰背后說：“我父親留給我的吊墜，不小心掛在你翅膀上了�！�

　　小天使從翅膀上取下一塊鑲嵌著紅寶石的吊墜，還給小惡魔，但眉頭不自覺地皺緊——這塊寶石，有神界的氣息。

　　“這是你父親的？”太宰疑惑地問。

　　“嗯，幸虧紅葉姐發(fā)現(xiàn)的及時�！敝幸矎奶渍菩慕舆^吊墜，重新戴上后長舒一口氣，“我父親可厲害了，他就是村口雕像上的神！”

　　神？太宰開始對傳說感興趣了。

　　“你不會是想飛離森林吧？”中也察覺太宰的企圖。

　　“不行嗎？”小天使警惕地問。

　　“因為上帝不允許這里的村民去世后上天堂，這座山所有的靈體都飛不出去的�！敝幸舶l(fā)現(xiàn)哪里不對勁，“你到底是這座山里的精靈么？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么？”
　　“當然！”小天使可不敢在惡魔面前暴露身份，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只不過剛才對抗山洪時消耗太多力量，一時忘記了一些事情。”
　　“哦�！毙耗帕怂摹腹怼乖挘鹚氖窒胪刈�，“這樣，我?guī)闳ヒ娂t葉姐！父母走后，紅葉姐成了我們老大。紅葉姐很照顧我們的，你要尊敬她哦�！�
　　中也雖然是個天真的小惡魔，卻十分聰明，看出太宰的處境想收留他。

　　“不！”太宰與山洪對抗時見識過紅葉的魔力，知道她修為很高，怕被她看破身份，掙開中也的「魔爪」，“我還是在山里溜達溜達尋找一下記憶好了�！�

　　中也從不輕言放棄，再加上被太宰輕而易舉地掙開有些不服氣，再次牽住太宰的手，不容分說地拉他往山下跑：“不要擔心，紅葉姐人很好的，她說不定認識你呢�！�

　　果然是小惡魔，一言不合就抓人跟他回去，太宰嘖了一聲。

　　“嘖？”中也聽到太宰不滿的聲音。

　　“中也，我跟你回去，但你別告訴你們老大我的存在，可以嗎？”太宰發(fā)現(xiàn)小惡魔吃軟不吃硬，便開始哄他。

　　“太可疑了吧……不過你也保護了村民……”中也看著模樣「可憐兮兮」的小天使，最終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盯著天使的后背若有所思地說，“可以是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不會是想拆掉他的翅膀吧？小天使瑟瑟發(fā)抖。

　　“我每天可以枕著你的翅膀睡覺嗎？”小惡魔眨了眨眼睛，掩飾著內(nèi)心的緊張，生怕小天使拒絕。

　　成交！小天使愉快地揚起唇角。

　　4

　　小惡魔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了，小天使不僅不讓他枕翅膀睡覺，現(xiàn)在還反過來捋著他的翅膀睡。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嗯……”被揉的很舒服，中也哼出聲來，又自覺羞恥，亮出獠牙去恐嚇正在擼他背后黑羽的太宰。

　　太宰并不知道小惡魔的心路歷程那么復(fù)雜，但翅膀的手感那么舒服，他才不愿意松手：“是中也輸了游戲，愿賭服輸哦。”

　　中也后悔跟他打賭看誰控制的葉子能飛的更遠了，明明他很擅長這個的。

　　“唔……別摸了……”癢癢的，中也臉紅透了，向太宰懷里的方向蹭了蹭讓他住手。

　　“中也？”

　　紅葉的聲音傳來。

　　太宰這才放開中也，飛到樹上躲起來。

　　“你一個人在樹下干什么呢？”紅葉明明聽到中也跟人說話的聲音，卻只看到中也一個「人」，著實奇怪——

　　奇怪的事不止這一件，紅葉發(fā)現(xiàn)從山洪爆發(fā)那晚之后中也就變得反常起來，以前中也喜歡往村莊里跑，趁牧羊人打盹跟山羊一起玩鬧，現(xiàn)在的中也更喜歡往森林里跑，而且飯量比以前大了一倍。

　　不過按「惡魔」的年紀來看，中也不過是青春期的少年，飯量變大性格變野都很正常。

　　「青春期」么？紅葉看著滿臉潮紅還未褪去的中也，恍然大悟：“中也，你到發(fā)|情|期了？！”

　　“蛤？”中也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恭喜你成年了，我的小惡魔�！奔t葉捏著中也的臉，“雖然算起來有點早，但是如果真的開始了，可以交個女朋友哦。話說，還不知道中也喜歡什么樣的，惡魔？人類？還是精靈……”

　　“我們還能跟精靈在一起嗎？”中也眼睛一亮，下意識地問。

　　“當然可以�！奔t葉笑了笑，“你的母親還是天使呢�！�
　　可是話音剛落，紅葉就意識到不妥——每當提起離他而去的父母，中也都會露出悲傷的表情，這次也是一樣，于是立刻安慰中也。

　　心思都在中也身上的紅葉沒有察覺，躲在樹上聽到中也母親是天使時表現(xiàn)出驚訝的太宰。

　　紅葉以為哄中也入睡后離開松樹，回頭看到中也乖巧的睡顏，和他頸間發(fā)出璀璨光芒的項鏈，才安心離開。

　　感覺到紅葉的氣息離開，中也睜開眼睛，飛到樹上，跟太宰并肩坐在粗壯的枝干上。

　　“聽到紅葉姐說的了沒，我成年了，可以把你按到地上摩擦了！”

　　還沒等中也得意地說完，太宰便反將中也撲倒在樹干上：“個頭不大，口氣倒不小，要摩擦也是我摩擦你�！�

　　可是天使和惡魔都不知道怎么「摩擦」對方，鼻尖貼緊的時候觸電一般分開。

　　“呸呸呸！”
　　“呸呸呸！”
　　兩人故作反感地背對背朝反方向裝出嘔吐的模樣。
　　互相膈應(yīng)一番后，兩人誰都不敢看誰，怕被對方看到自己臉上的紅暈，哪怕夜幕幫忙蒙上一層面紗……

　　5
　　太宰和中也一起生活了幾年，期間太宰一直沒有放棄回到天堂，努力修煉自己的神力，想與天使或者哪個神明取得聯(lián)系。

　　中也雖然天真，但并不遲鈍，早已看出太宰想離開森林的想法——看到太宰翅膀和臉上纏著一層層的新繃帶，中也就知道他又往天上飛了。
　　不知為何，想到太宰無時無刻不在打算離開這里，中也心里有些失落，隨著時間的流逝，失落感愈發(fā)強烈。

　　“紅葉姐，我最近在森林里認識一個朋友，他總是想離開這里，有沒有什么辦法？”中也打算幫太宰問紅葉。

　　“中也，你說的那個朋友……”紅葉意味深長地看著中也。

　　中也緊張不已，生怕紅葉生疑，他答應(yīng)過太宰不說出他的存在的。

　　“是不是你自己？”紅葉接著說。

　　中也長舒一口氣。

　　“中也，你父母的事情很復(fù)雜，其實在這里，也是對你的保護�！奔t葉安慰中也，“雖然魔鬼的歲月很漫長，但這里不是挺好的么？村莊里的人生老病死，四季長輪，物事年年不同，每天都是新的，別處不一定比這里有趣啊。”

　　中也心不在焉地點頭。

　　翌日

　　太宰又受傷了。

　　“太宰，雖然惡魔和精靈的歲月都很漫長，但這里不是挺好的么？村莊里的人生老病死，四季長輪，物事年年不同，每天都是新的，別處不一定比這里有趣啊�！敝幸矠樘桌p著身上的紗布，心疼他為了離開一次次的受傷。

　　太宰低下頭去，沒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這里很有趣，無論是種田的大叔、吹口哨的牧羊人，還是生活在山里的精靈和魔鬼，可他是天使，也有自己的使命，他不屬于這里，那就不要讓羈絆太深，太宰搖頭：“這里真的好無聊啊，多生活在這里一天，我都寧愿去死�！�

　　中也纏繃帶的手滯在半空，只有一瞬，又機械地為太宰綁起來：“這里就沒有什么讓你留戀的……東西嗎？”

　　太宰微微側(cè)過頭，生怕中也看到他現(xiàn)在的表情，那復(fù)雜到他無法抑制的情感會被眼神出賣：“讓我留戀的東西，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xiàn)過啊……”

　　天使撒謊的話會有什么后果，太宰也顧不上了，反正沒有天神知道，他還希望天神派使者來處罰他，起碼讓他知道自己并沒有被遺忘。

　　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太宰每天都開始變著法地自殺—

　　中也會在河邊散步時撈上一只入水的天使，會在樹下打盹時一睜眼看到一只上吊的天使，甚至走在森林里都會看到一只陷入沼澤的天使……

　　“夠了！”中也忍無可忍，拉起沼澤中只剩一撮頭發(fā)露在外面的太宰，飛離沼澤，然后扔進山泉里。

　　瀑布下

　　中也實在受不了在泉水中裝死的太宰，幫他清洗身上的淤泥：“晚上我們住一起的，你弄干凈一點！”

　　太宰趁中也不備，將一塊淤泥抹到中也臉上，大笑起來：“誰家的小惡魔變成丑八怪了？”

　　“我家的�！�
　　紅葉的聲音從兩人身后的岸邊幽幽傳來。

　　兩人方才只顧嬉鬧，竟沒有注意到岸邊的紅葉。

　　紅葉看到中也展開翅膀，與其說是抱著、不如說是拽著比他高大一些的包裹在泥漿里的「人」飛往瀑布時跟過來的，看到兩人玩鬧了好一陣——看到一向懂事的中也竟然被不知從哪里來的家伙牽著鼻子耍，紅葉心疼自己家的白菜。

　　“你不是沒有再見過他么？”紅葉問中也。
　　雖然已經(jīng)過了很多年，紅葉依然對太宰有印象，畢竟那晚幫他們對抗山洪的力量強大而耀眼，不過中也對她說幫助他們的精靈回到森林里就再也找不到了。

　　還沒等中也回答，紅葉就注意到太宰背上的骨頭——雖然太宰收起了翅膀，還是沒能瞞過她。

　　紅葉施展魔力，迫使太宰張開那雙潔白的翅膀。

　　“你是天使？！來這里做什么？”紅葉內(nèi)心警鈴大作，用魔法將楓葉串成繩子將中也綁到她身邊，遠離太宰。

　　“紅葉姐，我無意欺瞞，但我真的回不去了�！碧鬃灾m不住紅葉，便將留在這里的經(jīng)過和盤托出。

　　“離中也遠一點！不許你靠近中也！”紅葉以楓葉為短刃，將太宰包圍，帶著中也離開瀑布。

　　看著紅葉和中也離開，太宰嘆了口氣，坐在瀑布邊，盤算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太宰，我們該回去了�！�

　　太宰回頭，看到對他微笑的天使長，驚訝不已。

　　是啊，該回去了，都過了那么多年，小天使和小惡魔都真正地長大了，他們的身份不被彼此身邊的任何人認可。

　　然而當太宰準備跟天使長回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還是飛不出這里。

　　天使長飛到太宰被神秘力量擊中落地的地方，摸了摸太宰的翅膀，眉頭皺起：“你的力量不足以飛出這里，我無法直接傳你神力�！�

　　忽然想到什么，天使長接著說：“剛才跟你在泉水里的那個惡魔，他脖子上的項鏈有很強大的力量，說不定能讓你飛出去。”

　　太宰聞言低下頭去，許久，才重新抬起來：“我去找他�！�

　　6
　　雖然紅葉看的很緊，中也還是找到了機會逃走——中也用念力操縱羊群在村里橫沖直撞，眼看控制不住，紅葉只好帶著中也一起去幫忙。

　　中也趁機逃到與太宰經(jīng)�！讣s會」的松樹那里，抬頭看到太宰正坐在樹干上。

　　“你還敢回來？”話雖如此，中也難掩內(nèi)心的歡喜。

　　“我找到離開的辦法了——”太宰微微一笑。

　　“�。俊敝幸驳男θ萁┰谀樕�。

　　“我需要你的頸鏈。”太宰指著中也的脖頸繼續(xù)說，“送給我好么？”

　　中也摸向頸間的寶石，掙扎在反復(fù)摩挲的掌心。

　　“中也不舍得嗎？也行，我不回家了，但我也不想無盡地囚禁在這里。你以后也不要阻止我自殺，除非跟我殉情。”太宰淡淡地說。

　　“你的家，天堂，很美好么？”中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問什么。

　　“當然了！我只是下來幫個忙，誰知道竟然再也回不了家�！碧渍f完嘆了口氣。

　　“可惜我不能去看看了�！敝幸舱聦毷�，顫抖著遞給太宰，“你走吧，這個牢籠以后就不要再來了。”

　　“中也其實是個大好人，不，是個好的魔鬼嗎？”太宰欣喜地接過寶石，沒有去看中也已經(jīng)落淚的臉……

　　7
　　兩道圣潔的白光飛往天空，紅葉趕到時發(fā)現(xiàn)為時已晚——中也正坐在白光消失的地方，生命力一點點消逝……

　　“傻孩子，你中了他們的計，他們就是為了搶走這顆寶石！”紅葉抱住中也，聲音慌亂而悲傷。

　　“我母親不也是天使么？天使怎么會傷害我們呢？”中也望著湛藍的天空，心想太宰已經(jīng)回家了吧，一切都像做夢一般。

　　“這顆寶石是屬于你母親的，天使和惡魔的孩子活不久，這顆寶石能延續(xù)你的生命，除非你主動獻出，沒有人能奪走。天使長追求你母親而不得，心生怨恨，策劃了這一切。”紅葉已經(jīng)大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卻沒想到中也會主動送出寶石，在中也誤將寶石掛在太宰翅膀上那天，她就已經(jīng)對中也說過寶石的重要性。

　　“太宰不會騙我的�！彪m然平時被騙的不少，中也仍舊相信太宰不是為了寶石才接近他，明明太宰做的一切都故意令他生厭，怎么可能都是偽裝？

　　太宰愛不愛他他并不知道，但不會欺騙他，一定不會，中也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生命的流逝……

　　8
　　天堂

　　幾日后，天使長走在每日的必經(jīng)之路上，忽然看到路旁站著一個天使。

　　“怎么了太宰？”天使長微微一笑。

　　“天使長，有件事我一直想問您。”不等天使長問什么事，太宰接著說，“為什么寶石的力量能讓我回來，而我下去的當晚翅膀上有寶石時卻不能借助它的力量飛回來呢？”

　　看著太宰手中緊攥的寶石，天使長聳聳肩：“這我怎么知道？說不定是你那時不具備使用寶石的能力？”

　　“那我現(xiàn)在怎么擁有了呢？”太宰聲音微微顫抖，他知道，只有中也的愛能讓他擁有使用寶石的力量。

　　“你到底想問什么？”天使長察覺太宰的異樣。

　　“一切都是你的陰謀�！碧椎哪抗夂鋈蛔兊昧鑵枺拔乙呀�(jīng)托朋友查了寶石的來歷，是天神送給中也母親的禮物，因為天使和魔鬼的孩子無法生存，這顆寶石可以維系中也的生命。既然天神本沒有反對這段姻緣，中也的父母怎么會被拆散？是因為您吧。您曾追求過中也的母親，卻輸給魔鬼，心有不甘地摧毀村莊的教堂，誣陷太宰父親是邪魔。天神詛咒了他們，但憐憫年幼的中也，沒有收回寶石，讓他永遠活在山林里�！�

　　“你知道了又如何？”天使長認為太宰只是個普通的天使，對他根本沒有威脅，“你以為天神會相信誰？”

　　“你真是枉費我的信任�！彪[藏氣息的天神忽然現(xiàn)身，旁邊站著安吾……

　　9
　　從安吾告訴他沒有寶石中也就會失去生命那刻，太宰便拼命地想遺忘這個信息——中也一定還好好地活在山林間，有時會跑到村莊跟山羊玩耍，一切都好好的……

　　他永遠是天真與邪惡于一身的小惡魔，太宰將寶石嵌在束帶上，仿佛小惡魔就在身邊。

　　“喂！你怎么把別人的東西縫在自己衣服上？！還給我！”

　　是中也的聲音，一定是幻聽。

　　太宰抬頭看著面前一臉嫌棄地跟他搭話的「新晉天使」，揉了揉眼睛，一定是幻覺。

　　一拳打了過來，太宰沒有躲——

　　熟悉的拳頭，獨一無二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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