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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女尸
海上的女尸
一
濱海,正午的陽光猶如萬道金光映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林聰急匆匆地趕到案發(fā)現(xiàn)場,迎面遇到刑警小方,她面帶埋怨說著:“林隊,你來晚了,趙法醫(yī)和杜痕檢工作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林聰接過小方遞過來的手套往手上戴,不想被手上的戒指掛了一下,他眸色一暗,煩躁的將戒指摘了下來。
浪花跳躍著、翻騰著,受害人烏黑的長發(fā)隨著海浪上下起伏,襯托著她的臉龐格外慘白。
眼前這名二十幾歲的姑娘,雖然連衣裙包裹著腫脹的身體,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姑娘生前的秀麗。
杜警官拿著相機認真拍著死者的脖頸部,那里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勒痕。
年近五十歲的趙法醫(yī)揉著腰站起身來,沉聲說道:“死了至少七天了,最怕這類案件了,證據(jù)都被海水帶走了!”
林聰環(huán)視現(xiàn)場,四處探查,看了杜痕檢搜集的現(xiàn)場物證,心中有了判斷,這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按照慣例他詢問:“能否斷定是生前溺水還是.....”話音未落,趙法醫(yī)突然打斷道:“死后!
一句話,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色調(diào)濃稠了....
死者的身份很快查到了,方雪。等林聰從她就讀的大學(xué)出來時已經(jīng)華燈初上了,林聰掏車鑰匙時帶出來一物,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一枚戒指。
送小方到門口,小姑娘期期艾艾地小聲說:“林隊,伊萍姐今晚的飛機,你.....”林聰抬腕,已經(jīng)八點了。
撥號、掛掉、撥號、掛掉,舉棋不定的心不得平復(fù)。
突然,紅綠燈前急剎車的顛簸驚醒了陰郁的司機,疾馳而去的車尾燈在暗夜里忽明忽暗。
什么都沒能挽回,失魂落魄的林聰一頭將車開進了路邊的防護欄。
醒來時,林聰在醫(yī)院里,但并不在病床上,眼前的林博然安然入睡,場景如此似曾相識,十天前他曾來醫(yī)院探視。
報紙、電話確定林聰并沒有做夢,他確實回到了十天前,那天他記憶無比深刻,相處八年的女友趙伊萍提出了分手。
在醫(yī)院停車場,急著想挽回的林聰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那人的東西散落一地。林聰并沒有停下,說了聲抱歉便欲離去。
“哎,那個人,你給我停下。”
林聰尋聲回頭,看到說話的人時,頓時呆住了。
二
眼前的人分明是如假包換的方雪。
林聰不得不承認,活著的方雪當(dāng)真是個十分青春靚麗的女生。
林聰改變了計劃,跟著這個即將死亡的姑娘重回醫(yī)院,看著她在腫瘤晚期導(dǎo)師床前默默流淚,轉(zhuǎn)頭強顏歡笑安慰著床邊人。
方雪從醫(yī)院出來沒有直接回學(xué)校,而是去了一個叫“夜來香”的地方,看見夜來香紫色的燈牌妖艷的在路邊綻放,林聰眉頭緊鎖。
這個地方他并不陌生,相反熟悉的如同出入家門,可是“家中”并不太平,骯臟、丑惡遍布流淌,形形色色的人在煙霧彌漫中失去了自我。
毒品!萬惡的毒品!
馬軍緊跟著方雪出來,兩人不知道說了什么,只見方雪惱怒的甩開馬軍糾纏的手,令林聰吃驚的是,馬軍居然不惱,他可是濱海市數(shù)得上號的黑老大。
見兩人糾纏不清,且二人實力實在懸殊,林聰不得已出面。
機警的馬軍瞥見林聰?shù)某霈F(xiàn),不再堅持,將方雪甩在地上的紙袋拾起來,陰冷的打招呼“林警官,好久不見!
林聰狀似不經(jīng)意的靠近,瞧見了紙袋里面厚厚的幾沓錢。
林聰突然出現(xiàn),方雪似乎并不驚訝,撂了句“我是不會見他的!迸ゎ^而去。
旁晚,沮喪的林聰并沒有見到女友,茫茫的黑夜里一顆心飄忽不定、不得安寧。
次日,林聰跟著方雪來到更為魚龍混雜的“斗牛”酒吧,小姑娘顯然沒有昨天的好運,進去不一會就跟里面的人吵了起來。
林聰進去時,方雪跟吧主候六吵的正歡,小姑娘對著幾個大老爺們面無懼色對罵。
即便林聰來了,候六依舊不依不饒,叫嚷著方雪拿了她的錢,便是答應(yīng)要做他的女朋友。
見他來,方雪飛快的拿起桌上的紙袋站到了林聰身后,一雙眸子熠熠生輝,絲毫不見懼意,罵道:“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可看不上你這只想吃天鵝肉的癩蛤!”
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林聰不得已掏出槍來虛張聲勢,抓起方雪的手奪門而逃。
三
僻靜處,林聰戲謔的問:“丫頭,如果我不來,今天你該如何脫身!
“你會來的!
“哦,為何如此肯定?”
方雪嬌艷的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突然湊近林聰,耳語道:“林警官跟我了兩日,怎么可能對我袖手旁觀?”
林聰并未回避,反問道:“難道不是巧合?”
“醫(yī)院停車場,遇見我后本打算離去的你去而復(fù)返。”
“落了東西。”
“難道林警官將東西落在了夜來香?”
見林聰不語,方雪補充道:“回學(xué)校的路上,我故意讓師傅停在直行左轉(zhuǎn)道上開著左轉(zhuǎn)向燈直行,你好像如出一轍吧。”
這下林聰不由得重新審視方雪了,由衷夸道:“反偵察能力很強么?”
身旁的女孩洋洋得意的笑著,冷不防林聰問道:“那么請問,□□頭目馬軍和候六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
方雪一愣,顯然未料到他的突然發(fā)問,答道:“你說是什么關(guān)系?”
“我有權(quán)懷疑你與他們存在某種交易!绷致?shù)哪抗馔蚍窖⿷阎械腻X袋。
小姑娘昂首挺胸,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那請林警官抓我去警局好了,反正我也想見識一番!
林聰當(dāng)然沒有帶她去警局,而是去了醫(yī)院,她將整袋錢都交了導(dǎo)師的住院費,哪怕回天乏術(shù)。
空癟的紙袋被隨意丟棄,里面飄落出幾張字條,林聰拾起一看,瞬間變了臉色。
微信的語音信息一條接著一條,憤怒的聲音傳來:“趙伊萍,接電話,快接電話。告訴我,你為什么欠了候六二十萬?”
四
伊萍并未找到,調(diào)查的小方傳來消息,伊萍在一年前就染上了毒癮。
林聰痛苦萬分,發(fā)瘋似得的到處找尋。卻接到了臨近死期的人打來的電話。
是方雪。
方雪的來電,讓林聰很意外。
“方小姐,我不記得曾經(jīng)給過你電話?”
“林警官名聲在外,要查你的電話并不難吧!”林聰對“名聲在外”并不認同,但自己的電話號碼不是秘密,查起來不難卻不假。
電話那頭方雪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緩緩道:“林警官,你說一個人要是犯了錯,該不該獲得原諒呢?”
林聰不假思索的說:“那要看這個錯誤的嚴重性!
“如果危及他人生命安全呢?”
“能挽回么?”
電話那端沉默了....
林聰并沒有從戛然而止的電話中獲得更多的信息,反而是不負重任的小方向他提供了重要的線索。
方雪不是孤兒,當(dāng)初查詢學(xué)籍檔案時,這兩個字眼曾讓林聰心中酸楚,可如今資料表明她并不是,林聰依舊沒能高興起來。
她的身世有些復(fù)雜。
多年前,方雪的父親遺棄了她的母親和兩個孩子,迎娶了財團的獨生女兒。這些年憑借著岳丈的資助將方氏制藥經(jīng)營的風(fēng)生水起,兩年前還成功上市。
方雪的父親盡管事業(yè)有成,但后繼無人,所以他想起了自己還有個獨子,方雪的哥哥,方強。
方強并不是善茬。這么多年恨意在他胸中蔓延。在體弱的母親撒手人寰后,為了保護年幼的妹妹成為了輝哥的手下。這些年依仗著敢打敢拼、心狠手辣,居然取而代之。
至今,濱海市□□第一老大輝哥的死始終眾說紛紜。
在踏入方氏制藥之后,他逐漸掌控局面,甚至在父親病中,進入了高層。
根據(jù)種種線索反映,最近濱海暗地里流傳洶涌的新型病毒跟方強有關(guān)。聯(lián)想到方雪那一通莫名的電話,林聰決定去會一會方強。
方強并沒有見到,方雪半道阻攔了他。小姑娘眼睛紅腫,神色凝重,將林聰帶到了位于郊區(qū)方強的制毒窩點。
不知是仇恨蒙蔽了雙眼還是利益沖昏了頭腦,方強藥品毒品生意一起做,越做越大。
眼前制毒窩點的規(guī)模超出了林聰?shù)南胂蟆?br> 方雪見過染上毒癮的人,毒癮復(fù)發(fā)時人不似人、鬼不像鬼,全然沒了做人的尊嚴,最終凄慘的死去。
她做過各種嘗試,可是沒能勸得哥哥懸崖勒馬。
有些人相處了幾十年,卻始終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而有些人,僅僅相識兩天,便能真心以待。
她們來尋找制毒販毒的證據(jù),卻不妨被方強的人發(fā)現(xiàn)了,林聰匆忙將方雪安置在鐵皮柜內(nèi)。
雙方持槍對峙的同時,方強的手下帶來了一個人,一個令林聰疼徹心扉瞬間放棄抗爭的人。
兩年前,林聰?shù)囊淮吻鍜咝袆訑圏S了方強幾十萬的大生意,他懷恨在心,找人刻意接近林聰?shù)呐掩w伊萍,誘使她染上了毒癮,從那時起可愛的女友便找各種理由與他爭吵,慢慢地兩人漸行漸遠。
如今,面前的人臉色蠟黃、形同枯槁,再也沒有曾經(jīng)的靚麗美好,可在林聰眼里她還是那個她,從未改變。
激戰(zhàn)中,林聰打死數(shù)人,帶著伊萍來到方雪的藏身之處。
可是人實在是太多了,子彈打完了、肩上受了槍傷,伊萍也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他咬著牙,背著伊萍,牽著方雪堅持著,從未放棄。
又一顆子彈打中了林聰?shù)拇笸,三人躲進了距離大門不遠的房間內(nèi)。
門外叫囂的聲音越來越近,方雪淚眼望著眼前的男人,他眼神依舊堅定、手腕依舊有力,包扎傷口做最后一擊的準備。
多么希望濃烈的愛是給她的,可惜不是,在他看著趙伊萍的眼神中,方雪感受到了愛的深沉與偉大!
可惜,哥哥不懂,自己也從未領(lǐng)悟。
方雪趁著林聰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與趙伊萍互換了衣服,打開門沖了出去。
哥哥總不會對自己下手的。
五
幾天后,報紙、電視、手機新聞的頭條皆是“方氏制藥總經(jīng)理涉黑制毒販毒,已被警方成功逮捕歸案!
十幾天后,方雪的尸體漂浮到海邊被人發(fā)現(xiàn)。
林聰沒有去現(xiàn)場。
方雪的墓前,一束嫩黃的菊花在微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一行熱淚從臉龐劃過,滴在了花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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