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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愛的女人,睡在他眼睛里,原來他已然是荒蕪之神。。。
內(nèi)容標(biāo)簽: 重生 悲劇
 
主角 視角
湯辰
丫頭

其它:伊城

一句話簡介:即使是荒地,也有愛情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558   總書評數(shù):2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2 文章積分:160,44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5697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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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囈之再見公主

作者:安靜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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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集


      1
      昏沉沉的天,霧氣纏繞陰風(fēng)盤旋的地。
      一頭龐然妖獸傲然挺立,吼聲響徹九宵。只見它頭上長著兩只彎角,下巴留著簇胡須,眼神如電,邁步地動山搖,所有妖獸都對它避而遠之。
      在冥界的規(guī)則里,這般妖魔化的影響冥界秩序的妖獸是異類,而冥界最不缺的,也是這種異類。
      一個神采飛揚俊美異常的年輕男子站在這頭留著羊特征的妖獸頭頂上,平靜的看著眼前昏暗的天與地。
      一個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
      “伊城,你勝不了我的。我是創(chuàng)造之神,自也可毀滅一切!
      飛沙走石的昏暗天地間,聲音宛如回聲般在回蕩。
      站在妖獸頭頂?shù)哪凶影浩痤^,仍是一臉平靜的神情。
      妖獸低低的哀號,眼神黯淡起來。
      “伊城,進去吧!
      頭頂上的聲音再次響起。
      站在妖獸上的男子被一陣風(fēng)吸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里面,沒有掙扎。那頭妖羊睜大眼,死死的盯著男子漸漸消失的黑暗漩渦里,呼吸像是暴風(fēng)一般沉重而綿長,像它的悲傷。而后,一滴清淚從它眼中溢出。
      曾無畏天地的受妖魔界靈獸膜拜的妖羊,也終于有了它生來的第一滴淚。沉沉的砸在冥域陰風(fēng)盤旋的地面。
      一切希望和榮耀,隨著伊城的離去而隕落,徒然留下永生永世不滅的思念。
      而天與地間冥王的聲音問它:“即將成為歷史的靈獸王,你有什么心愿?”
      妖獸半晌才道:“三界自由來去,不死不滅!
      “我封你為冥界之公主,廢去靈力,有我的通行證,三界任你來去,你與冥域齊壽,可否?”
      “可!
      妖獸的盔甲妖獸的堅硬不摧的象征它的榮耀的皮殼開始風(fēng)化,消散,靈力流散于空氣中,妖獸承受著痛苦,只想活下去,然后,到凡世,照顧伊城的女人,生生世世。
      一切平靜過后,陰風(fēng)盤旋的地面,一個小小的身體蜷縮著倒在地上。
      2
      一只小鳥停落在陽臺上。沒有婉轉(zhuǎn)的啼鳴,也沒有尋找食物,只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陽臺上剛剛醒來不久還穿著睡衣懶懶的澆花的女人。
      湯辰澆完花,回頭看見一只全身羽白如雪的小鳥看著她,不禁有些意外。她眨了眨漂亮如洋娃娃的大眼睛,到屋里找了些餅干掰成末灑在陽臺上。小鳥沒有理會她,飛到屋里看到個漂亮柔軟的布偶,停在布偶身上,抖了抖羽毛,掩住腦袋呼呼的開始睡覺。
      湯辰更加意外了。她坐在沙發(fā)布偶邊,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只小巧的鳥兒,扁了扁嘴,重新躺回床上拉上被子。她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許久靜靜的出神的看著,不知不覺中睡去。
      午后的風(fēng)吹動門上的一串風(fēng)鈴,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陌l(fā)出清脆的細響。
      太陽偏西陽光變得微弱時,湯辰才醒來。而令她意外的,是沙發(fā)上躺著的一個六歲左右的女孩子,抱著她的布偶,甜美的酣睡著。
      她甚至不明白這小女孩是怎么進來的。只記得,飛進來過一只鳥。
      小女孩睡到太陽落下地平線才醒來。似乎睡的十分香甜,她打著長長的哈欠坐起身,抱起布娃娃。然后,睜著大眼看著湯辰。四目對視,誰也不讓誰。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我家只有死人才能到!
      “呃?”湯辰不解,皺眉一會又道:“殺手的家?”
      小女孩撇了撇嘴,搖了搖頭。說:“你是我唯一要找的人。我哪都不會去!
      這小孩說的話,無一不是又讓人驚奇又讓人不解她話里的話量,完全不像是個幼童能說出的話。而令湯辰驚奇的還有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滄桑和冷漠。
      這小孩子就這樣跟湯辰住在了一起。有時候她很能吃,可以吃下湯辰三天的食物。有時候她接連一星期不吃不喝,依然精神弈弈的。小女孩喜歡睡覺,有時候還會做惡夢,皺著眉頭緊緊的抓著布偶,再慢慢放開。
      而她也奇,從不肯跟湯辰睡一塊,只愿意睡在沙發(fā)布偶邊。
      湯辰想牽她的手帶她去玩也是不可能。她似乎十分排斥任何肌膚的觸碰。而從湯辰手中滑開的手,冰涼如同沒有體溫。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間金秋過去,寒冬來臨。湯辰怕冷,窗戶拉上了厚厚的窗簾,也替那個孤僻冷傲的小女孩添了厚被子和毯子。還替她取了個名字,叫丫頭。
      “阿辰,我要回家一趟。我會回來的。記住,下雨天要帶傘,不要淋雨。”
      “好。你什么時候回來?”
      “可能十年,可能八年,也有可能不久的將來。”丫頭抱著布偶坐在陽臺圍欄上看著天,沒有再看湯辰。
      這也是湯辰出門前看她的最后一眼。
      3
      丫頭來去如風(fēng)。沒有蹤跡可尋。湯辰?jīng)]有深究,有些東西是勉強不來的。她依然過著她的日子,上班下班,柴米油鹽。
      一日胸口疼痛難當(dāng)。湯辰在大街上捂著胸口,痛的弓下背。
      每每生病她都是到中醫(yī)診所去抓藥,胸口痛也不是一次兩次,卻從沒有這般劇烈過。叫了輛車打的到省醫(yī)院,掛了號坐在椅子上等叫號。人很多,輪到她時都過了好幾個小時。胸口仍在隱隱作痛。
      體檢完,要等通知來拿報告。
      過了幾天,醫(yī)院打電話來。那天下著大雨。湯辰撐著傘到醫(yī)院取完報告出來,心里都不知道什么滋味了。她還年輕,總感覺人生還很漫長,偶爾想到死亡這個名詞,也感覺十分遙遠。也曾以為,老來會有自己最愛的人陪著她平靜的等待死神招他們走的一天,即使死后一無所有,而兒女成家立業(yè)了,一輩子到頭了,也無甚可遺憾。
      而這身體竟要先她而去,即使她千般不甘萬般無奈也要被一并帶走。
      她把醫(yī)院報告塞到包里,怔怔的站在醫(yī)院門前看著雨發(fā)呆。這叫什么病呢?她記不清名字,似乎很長,她會慢慢變得癡呆,而且身體會有越來越多的疼痛和疾病,就像慢性中毒一般,難以根治。醫(yī)生說了很多治療方案,說有信心治好她。而那巨額的治療費讓她束手無策。
      對著冷冷清清的雨,她掩嘴失聲痛哭起來。
      這世上只剩她一個人了嗎,為什么只聽得到自己的哭聲呢。
      這世上只剩她一個人了嗎,沒有人可以安慰她告訴她該怎么辦。
      她想起丫頭,那個冷冷的滄桑的孩子,也只有在那孩子的眼里,她找到了心心相依的溫暖。
      她走進雨里,不再撐傘,任雨傾刻間濕透長發(fā)濕透衣裳。她想把丫頭找回來,抱著丫頭痛哭一場。
      4
      一排排青石墓碑延伸到無邊無際的黑暗里。丫頭坐在一塊墓碑前,抱著布偶看著天邊。她在等待。
      可能是和湯辰呆一起的時間久了,湯辰對她的——來自凡世的思念沖擊著她的心。但她走不開,她在等待著靈氣回流,為她褪去這一層殼。如果錯過,她要再等上一個輪回。而這一個輪回,對她來說無比漫長難熬。
      這些墓碑里,埋葬的是她的家族戰(zhàn)死的妖獸。她依偎著雙親的墓碑,仿佛靠在他們身旁。墓碑冰涼卻帶給她的心一絲溫暖。
      她再次睡過去。睡在眾多黑青石大墓碑中的兩塊前面。上面大字寫著:“父,雷霆七大人葬于此!弊笙陆切∽謺恍⒆屿`獸王。另一塊,同樣寫著:“母,玉劍魔葬于此。愛兒靈獸王。”
      她在夢里回到了過去,父親大人帶著她吒咤冥界,而母親則在那片光禿的沒有生機的石頭崖上等他們回來。所有力量成長到一定程度冥王就會對其毀滅。雙親被封印在這兩塊墓碑下,一如伊城被封印在他的城堡里,再也回不來了。
      那時,她最恨的就是冥王。而伊城讓她明白,這世上一切都是相生相克的。冥王是這個本不存在的地域的創(chuàng)造者,他若亡,這也跟著消失,所有亡靈的靈魂將消散無處可覓。
      伊城只是挑戰(zhàn)冥王,想在冥域有一片自己的土地,容得下他小小的王國。只是沒想到他的宮堡成了他的墓園。
      起風(fēng)了。
      丫頭從夢中醒來,放下布偶,迎著風(fēng)飛去,融在那一片混沌里。
      而與她的生命牽絆在一起的那顆屬于湯辰的星,越滑越遠。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刺眼的剎車聲。滿鼻子的血腥味。湯辰聽到自己身體重重的落地聲,抓在手上已經(jīng)進水的手機飛出三四米。
      時間定格在那刻,生命也在那一刻成為永遠。
      那血腥的味道,像冥河長長的彼岸上開滿的血色的曼珠沙華。湯辰來到了冥河邊上,坐上渡船,河水里有無數(shù)支手伸上來想拉她。她無動于衷,只是呆呆看著來的方向,那滿岸的血色花朵,映著她年輕憂傷的臉,再也回不去。
      渡船老人跟她要錢。
      “老人家,這可以嗎?”她把丫頭給她的銀手鐲褪下來。
      “這我不敢收。你上岸吧。”
      她上了岸。緩緩回頭看了一眼開滿長長彼岸的血色曼珠沙華。凡世在那一刻告別,淚水滑下眼角。
      她向前走著,漫無目的。走到赤熱的荒漠時,湯辰疲累和口渴難當(dāng)。有人在喝忘情川的水。喝完了告訴來到河邊的她說:“喝吧,喝了就把前世忘了。”
      湯辰倒在那條河邊,沒有喝下忘情水。
      總有些東西,她不舍得忘記。
      不知暈迷了多久,有人搖她,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待看仔細是百合丫頭時,一陣驚訝。丫頭似乎長大了不少。
      我的家,只有死人才能到。她想起丫頭的話。露出淺淺的微笑,喚了聲,丫頭。
      “丫頭,好熱,渴。。。要是下場雨多好!
      丫頭眼里有了掙扎,荒漠從不會下雨。這是冥界的秩序。也只是皺了下眉頭,丫頭咬破手指頭,妖獸特有的藍色的血滲出指頭,慢慢匯成一個圓球懸在面前。丫頭念動咒語,藍血旋轉(zhuǎn)著慢慢蒸干,雨驟然傾刻而下,沙子溫度一下子降低。湯辰張著嘴,雨流進她嘴里,洗刷著她的面頰。她露出滿足的微笑。
      雨下了幾分鐘就停了。
      空氣變得涼爽。湯辰問道:“荒漠也會下雨嗎?”
      “這水,是忘情川的!
      湯辰睜大眼,頭發(fā)濕答答的滴著水,襯著她的驚慌。
      “我會忘了一切?”
      丫頭“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她牽起湯辰的手,走在下過雨的沙地上,兩只沒有溫度的手終于握在了一起。
      前塵往事一一從湯辰心頭劃過。而遺忘,在行走間。
      這么多年從不曾忘記的舊愛,一直往回追憶到童年。滿山的野花,林間甘甜的清泉,孩子臉上純真的笑容,溪里漂亮光滑的鵝卵石。。。
      那些她珍之重之的回憶,都將不再能被記住了。
      5
      路過君后的花園時,聽到一陣悠揚的洞簫聲合著琴弦細碎如泉水的叮咚聲,纏綿悱惻,如若對經(jīng)歷過感情的人來說,是催人淚下的。湯辰心中一片空白,只是覺得曲子很傷感。她仔細的聽了會,和丫頭繼續(xù)往前走。
      臨走前,她再回頭看了看高高的石圍欄砌起的花園兩片月牙形門上書的君后花園,竟覺得有些熟悉。聞著花園里飄溢出來的香氣,心里有些恍惚?伤遣坏枚獾,只得離去。
      丫頭送她到凈土。所謂凈土,便是凡世離魂轉(zhuǎn)世前呆的地方。
      湯辰從未見過除她之外的其它人。而這里一片幽暗,稀疏的樹木也是光禿沒有生機的。她住在懸空的閣樓里,分不清時間,只是一直沉睡。
      有一天她沉寂的閣樓里闖進來個人。還是兩個一男一女的老人,看起來像夫妻。
      兩老人都是身懷異術(shù)之人,陡然看見一個超塵脫俗傾國傾城的美麗女子,都有些驚訝。
      湯辰只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姑娘,可否借貴處躲躲陰靈追蹤?”
      “好!
      樓下傳來沉重的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而后慢慢遠去。
      兩位老人似乎欲言又止。終于離去。湯辰重新歸于平靜,有時候覺得寂寞,會到閣樓下的荒地上走走。遠處霧氣纏繞的山崖風(fēng)聲陣陣。又或者一片荒蕪的沒有生機的原野長滿無聲的掙扎著的干枯的野草。湯辰一個人在樹林里行走,走了很遠,除了風(fēng)聲還是風(fēng)聲。
      她似乎不懂得寂寞孤獨。只想知道盡頭是什么。
      走出原野,走出樹林,再走過去一段路,湯辰聽到了駭人的嚎叫哭泣聲。朝那哭聲走近,看見下了道坡路邊有個籠子般的大房子,冒著熱氣,哭聲便從里面?zhèn)鱽怼?br>  這聲音很熟,像送她到凈土的丫頭的聲音。
      她急忙上前推開大籠子的門,沒有預(yù)料的火舌迎面撲來,她嚇得退了出去,門又關(guān)上了。
      這回湯辰作了準(zhǔn)備,手掩面另一只手去推門,火舌伸縮著,她透過手臂看見送她來凈土的丫頭被粗壯的鐵鏈鎖在火海上方,一根根的粗鐵鏈不停的鞭笞在她身上。
      “丫頭?”
      她喚了一聲。丫頭仿佛被定住般,睜開眼定定的看著湯辰,只那幾秒,丫頭臉上露出悲喜的表情,大叫道:“姐姐你走,快走。不要再回來。”
      火再次猛烈的撲上來,湯辰退出幾步,卻再也打不開門了。
      回去的路上,她碰上一個自稱叫許添的男子。
      他們相約去凡世,笑著告別。
      6
      一個形貌可怖露在外面的皮膚有如千年老樹的皮一般的十八九歲的女孩子走在大街上,抱著一個布偶,引來不少人的注目。
      也許她唯一不讓人害怕的,就是那雙如水般的冷漠高傲的雙眸。
      一個婦人懷抱小孩經(jīng)過時,小孩大叫起來:“。。!”
      婦人趕緊掩住孩子的嘴。
      她冷冷的轉(zhuǎn)了下眼球,不急不慢的走著。
      行至一花壇時,她停了下來,把布偶放在身邊。暗香涌動的午后有些奢糜的陽光照在她身邊的布娃娃上,雖然有些臟了,可依然是個漂亮的布娃娃。只有看著這個漂亮布偶時,她的眼神會流露出柔情。
      湯辰下班路過花壇時,看見那個和家里一模一樣的布偶,以及樹皮一般的女孩子,不禁停下腳步,慢慢走到她身邊。
      “坐!
      樹皮女孩開口。聲音十分好聽。
      湯辰坐在布偶身邊。朝她笑了笑。
      樹皮女孩滿是疤痕的僵硬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她開口道:“我說一個故事給你聽!
      “好。”湯辰點了點頭。
      “很多年前,冥域的荒漠上下過一場大雨!
      女孩憂傷的說著。過了這一世,丫頭終于長大成人。如果那個時間,湯辰?jīng)]有推開她的門。丫頭想?赡翘,她的門被推開了。她看到了湯辰,她唯一的朋友,站在門外,被火舌吞沒,隱去。她的記憶被喚醒;皙z不再能禁錮她,她用血咒逃出了那個地方。
      前一世,她化成一只白羽鳥來找阿辰。冥域的輪回到時,她回去了。而阿辰竟然死了。在忘情川尋到阿辰,為她壞了冥界秩序,被冥王囚禁在火獄里,被火鏈鞭笞,也就在那時,她的意識差點被改造,而阿辰推開了她的門!绻菚r阿辰?jīng)]有推開門,也許她就不再是她了?砂⒊秸娴耐崎_了門,喚醒了她的意識,她掙脫了枷鎖,逃出了火獄;氐饺f獸墓葬修煉。
      樹皮女孩說完這些故事,看了看湯辰,說:“我的故事,只有我親身經(jīng)歷過,才明白其中的滋味。旁聽者,總是無關(guān)痛癢無關(guān)輕重的!
      “你的臉上傷疤?”
      “在火獄里,被烙紅的鐵鏈鞭打的!毖绢^伸出手,也是遍布傷疤,形貌可怖,一如她已如疊滿長蟲老樹皮般的容顏。
      湯辰再次感到驚訝,不解。
      有很多事現(xiàn)在也許不明白,但總有一天會清楚的。
      見湯辰沉吟,樹皮女孩又道:“阿辰,帶我回家吧!
      湯辰像被電擊中,內(nèi)心如濤般洶涌起來。長久以來困擾她的夢境,也許這個女孩是把鑰匙。她點了點頭。微笑起身,帶女孩回家。
      家在郊外的山腳下。遠遠的一眼就可以看到稀疏的一排間隔兩三米的房子,湯辰指了指其中一間,大大的陽臺和落地窗,門前有個小院,拱形的院門上攀滿了玫瑰花藤。
      走進小院,一陣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院子里栽滿了鮮花和香草,長勢茂盛,而土地看起來十分肥沃松軟?吹贸鰜頊綄λ鼈兊恼樟稀
      “我很喜歡這里。我住在三樓。”
      湯辰帶丫頭參加了她的房子。空蕩,寂寞,卻又不經(jīng)意某個角落散發(fā)著溫馨。
      落地窗前擺著幾盆月季。迎著陽光舒緩的伸展著腰肢。
      湯辰推開她的房門,丫頭看到了滿室溫暖的陽光,照在淡雅的柔軟的床上。窗前的花瓶里插著幾枝白色的百合花。丫頭話很少,所以湯辰只能通過她的表情和姿態(tài)來判斷她的想法。丫頭的眼神有些迷離,看著那些白色百合花的眼神有些悲傷。然后轉(zhuǎn)身站在空空的樓板上。
      明白的,不明白的,都不能太過計較。
      7
      一日天氣突變。湯辰?jīng)]有帶傘,回家的路上下起大雨。她躲在商廈樓下,看著雨水漸漸漫起的地面。而在那時,她看見了丫頭,撐著她的藍色的大傘,不急不慢的走向她。
      “丫頭,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身邊躲雨的人看見丫頭都躲開去。
      百合擎著傘,眼里有微微的笑意。湯辰躲到傘下,和百合走了快一個小時的路程才到家。到家時雨漸小,而褲管早已濕透。
      “小時候,每每下完大雨,老家門前的小河水變渾濁湍急,河床也變寬。有時候我很懷念下過雨變得煥然一新的世界。”
      “人便是這般。喜歡新鮮感。”丫頭如是回答。
      湯辰以為這次是巧合。但每逢下雨時丫頭都會有接她回家。而且不管她在哪都能找到。
      就好像一個人和她的影子一般。而湯辰也在丫頭清澈的眸子里找到一種幾近親人般的依戀。
      見識到丫頭的力量是一次夜晚帶丫頭逛街。帶著丫頭出去總是遭受指點和嘲諷,無論是路人還是自己熟人。所以湯辰不再白天和丫頭出門。
      這晚一如平日,兩人在昏暗的路燈下安靜的走著。路過燈火通明的大商場門前時,竟有兩個流里流氣的男人走到她們面前,看了看湯辰,再看了看丫頭,對笑著說長得真有創(chuàng)意。湯辰又是一陣難堪。丫頭冷冷的抬起手,屈指對著抽煙朝她們吐煙圈的男人彈出兩根銀色的光芒,那兩人呆滯了一下,直直倒地。從頭到腳如墨般的黑色漫延開來,活脫脫的包青天現(xiàn)世。
      “丫頭?”
      “不要怕。只是一種詛咒,不會死人的。”
      有時候湯辰便會想,難道這個女孩和她真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嗎?
      轉(zhuǎn)眼中秋來臨。湯辰買了零食月餅和丫頭到天臺上賞月。
      夜涼如水。湯辰躺在竹床上蓋件薄外套沉沉入睡。迷迷糊糊醒來,看見丫頭如繭般皮膚在明亮的月光下斑駁的脫落,露出嫩白光滑的肌膚,慢慢褪至脖根。月光下呈現(xiàn)一張清秀而冷漠的容顏。
      湯辰忘了呼吸,驚訝到難以置信。丫頭扭過頭來看著她,淡淡的扯了下嘴角微微一笑,在皎潔的月光里,湯辰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丫頭坐到她身邊。眼里有微微的笑意。湯辰一臉的震驚,伸出右手捧住她仿佛月光凝成的潔凈的肌膚。
      “丫頭?”
      湯辰又驚又喜。這女孩如同蝴蝶破繭般的美一夜間從丑小鴨變?yōu)榘滋禊Z,而她不再為一個人人指點的丑八怪妹妹而被人嘲笑了。
      8
      丫頭說想要回去了;厝デ耙獛娨粋人。
      那年的元宵節(jié),丫頭和她坐火車再轉(zhuǎn)巴士再乘拖拉機到了一個依山傍水的農(nóng)村。
      那個村子里有一條寬闊的河流,積水深的地方湖面上還停著幾只竹筏。竹筏是由幾條粗壯的竹子拼成的,映著兩岸的青山湖里的綠水,景色怡人令人流連忘返。
      也是在那時,在那條河邊,夜晚的花燈節(jié)開始了,天空的煙火倒映在水里,爭相輝映。竹筏上站滿了人,湯辰和丫頭站在岸邊。熱鬧非凡的花燈會從天黑開始不停不歇。孩子提著五顏六色的燈籠走街串巷,大街上人聲鼎沸,都跑到湖邊來看花火。
      湯辰被快樂感染,笑容滿面,而在她不經(jīng)意的驚鴻一瞥間看見竹筏上她日夜思念的熟悉的身影。
      她呆住了?粗莻依然高大勻稱風(fēng)度不俗的身影,耳邊的聲響似乎都漸漸遠了,倒映在她眼里的煙火只是徒然的一綻一放。
      本已沉寂的記憶本已落幕的愛情,在那一瞬間被喚醒,疼痛重新回到心房,悲傷像海岸的潮水拍打著,化成眼里朦朧的眼淚。
      丫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此行要見的人——許添,靜靜不語。
      當(dāng)花火落幕人群散去,孩子的笑鬧聲漸遠,湯辰挽著丫頭離去時再度回頭看了看人去筏空的湖面。
      “阿辰,打起精神來。”
      丫頭對她笑了笑。她別過頭,不敢正視丫頭溫暖的眼神。
      這個冷冷的孩子,只有面對她時眼神里才會有冬日篝火般的溫暖。也是這般的溫暖,給了她力量。
      丫頭帶她離開岸邊到了白天定好的借宿的農(nóng)家。坐在農(nóng)家門前石階的石椅上,院子種了好些蔬菜和月季花,聞著淡淡的桂花香,不知是這個季節(jié)開的桂花還是哪個窗戶飄出來的香水味。
      坐了一會,有些涼意。丫頭說:“去坐竹筏嗎?”
      湯辰對丫頭主動提出這個提議有些驚訝,欣然贊同。
      除了農(nóng)家窗里透出來的燈光和天上掛著的皎月,這里沒有多余的路燈。乘著夜色她們走到熱鬧褪盡的湖邊,踏上浸著冰涼的湖水的竹筏,解開繩索蕩了開去。
      對岸有一個人站在湖邊,看著她們。丫頭撐著竹筏靠近他,湯辰才看清是許添。
      心底自又是一輪翻江倒海五味雜陳。上了岸,許添站在月光下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似有千言萬語。
      身后傳來一聲撲通。湯辰回頭一看,丫頭跳進了湖中,在水面上對她招了招手,一頭扎進水里。
      湯辰大叫了幾聲丫頭,都得不到回應(yīng)。許添自身后將她擁抱,在她耳邊呢喃她的名字。
      “丫頭!”湯辰掙脫開許添的手臂,在湖邊焦急萬分。丫頭從水面露出頭,再次對她招手說:“姐姐,我水性很好,不要管我!
      湯辰放下心。丫頭從沒叫過她姐姐,為這一聲姐姐,她從心里感到高興,甚至快要流淚。
      “湯辰,你說我們還回得去嗎?”
      許添在身后低低的說著。湯辰打了個冷顫,搖了搖頭。
      他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緊緊的抱著她,眼淚橫流。冰涼的淚水滴到她的耳朵上,繞到耳后根,流下脖子。
      很多很多年前,那時他們還小。他每年都要去外婆家,九歲那年在一棵梨樹下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手腕上戴著一對鑲著小鈴鐺的銀手鐲,抓著一只百合花,搖晃著鈴鐺發(fā)出細碎清脆的響聲。他把她抱在腿上,在她粉粉的臉上親了一口,問她名字。
      她很自豪的說,我叫黎湯辰。
      自此,記住了湯辰這個名字。每年都要去找她,給她帶去小禮物,帶她去山野里玩。
      小湯辰高興的時候就會說,哥哥哥哥,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哥哥哥哥,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小湯辰在馬路上擎著與她小小的身體極不相稱的百合花,哭著目送他上車離開。然后去省城念書,再以后去找她,竟都沒遇上了。
      直到他上大學(xué),一次吃飯時,聽到細細碎碎的鈴鐺響聲,他忙抬頭,一眼認出了穿著中學(xué)校服神采飛揚的湯辰,竟長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他開始打聽她,有意去接近她,也無心學(xué)業(yè),經(jīng)常逗留在她的中學(xué)校園里。那時一樹一樹的白花開得十分美麗,紛紛揚揚的花雨下得讓他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恍惚。
      而那稚童的哭聲仿佛仍在耳邊,——哥哥哥哥,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他開始給她寫情書。寫他們的小時候。
      湯辰開始給他回信。然后他們正式開始交往。
      再然后,他大學(xué)畢業(yè)南下找工作。這一分開便是漫長的三四年。也在這三四年里,他有了好幾個新的女友,和湯辰幾度分手。
      夜深人靜時,再想起兒時的快樂,兒時想娶湯辰為妻的心愿,都變得遙遠朦朧難以觸摸的憂傷了。
      那晚,湯辰和許添在湖邊依偎著取暖。丫頭不怕冷也不怕熱,四季都穿著一件長衫。她坐在他們倆旁邊,一個人形單影只的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天快亮?xí)r對湯辰說:“姐姐,我要回去了!
      “丫頭,姐姐不舍得你走。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該回來時就會回來的!
      原來丫頭帶湯辰來的,是許添的故鄉(xiāng)。
      她沒能問丫頭一切緣由。而丫頭憑空消失了一般,連一點蹤跡都沒有留下。
      來時兩個人來,走時還是兩個人,只不過不是丫頭而是許添,是同一趟車不同的站下。相隔幾百公里的路程。
      和許添揮手道別,一個人下了車站,火車在身后轟隆隆的開走了,心里卻空落落的,丟了什么似的。
      她想起刻在斑駁漆落的墻上的那首詩:
      無根的野草,一世的漂泊;
      一心想要安定,尋一塊土壤歇息疲憊,
      無奈風(fēng)始作俑,千山萬水去尋找最后的宿命;
      流浪的情人,流浪的心;
      只有天真的孩子才會喜歡它,托住它笑道,
      呀,蒲公英。
      9
      很多年過去了。
      湯辰的心已經(jīng)變得跟石頭一般堅硬。
      舊愛畢竟已經(jīng)是塵夢,已然不能在塵世遇上一如當(dāng)初般至愛的人。她參加他的婚禮,不再心痛。
      大廳里富麗堂皇,許多親朋好友送的鮮花排成一排。在這花海里,新人將要出席儀式。
      “湯辰的男朋友呢?什么時候結(jié)婚呢?”婚禮上,遇上許多舊時朋友,爭相來問孤身前來的她。
      她只是笑著,說,快了吧。淡淡的一如離開后杳無音信的丫頭。原來冷漠是可以保護自己的。
      花園圍欄里種了許多花。湯辰在擺滿桌椅的花園里看到了種在墻腳下的玫瑰花,上前撫摸著花朵,撫摸著刺,一不留神被刺到,鮮血馬上冒了出來。
      她回到人群里,看著新郎新娘走上紅地毯,走到廳中央花叢中,看著眾人歡快的笑臉,而許添為新娘帶上鉆戒——似乎一切劃上了等號。
      她喝了很多酒。還是會悶悶不樂。
      沒有等到酒席散場便要走。
      去哪呢。好事者問。
      洗手間。湯辰笑笑。離去。
      走出大門,門口的村民跟她打招呼。說這么快要走了嗎。湯辰臉灼熱,被風(fēng)一吹有些冷,點頭笑道,是啊。
      是有些醉意了呢。否則如何能笑得這般肆意。
      緩緩的走在長著一片竹子的樹林里,湯辰不經(jīng)意間淚流滿面。她抱著一棵老樹低低抽泣起來。坐在樹下,倚著樹,她悲傷的唱起歌。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偌大的凡世,沒有想要的幸福。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站在有著微弱的光亮的入口處,不知何處來的花瓣紛紛揚揚飄落下來,灑在她身上,頭發(fā)上。她感到一陣無來由的悲傷,好像那通往無盡黑暗的入口里,有一個在等待著她。
      她走了過去,下一道七八階的石階。天上的黑云如幕布般把大地掩得嚴(yán)嚴(yán)實實。在這里,還可以勉強辨認這是一個空曠無人的荒原。
      她走在陰暗的荒原上。走了許久,看見一座黑色的城堡,有著教堂一般的高聳的屋頂。她上前推開門,吱呀,門開了,里面伸手不見五指,什么都看不見。
      她心里在害怕。而始終心里有個感覺,她來到這里不是偶然,而是一種召喚。
      她走了進去,伸出手睜著眼睛慢慢的朝前移動腳步。她直直向前走著,走到大大的禮堂的另一端,又推開了另一扇門。
      陰蒙的霧氣盤桓在空氣里,她走出去,才發(fā)現(xiàn)門外是一片懸崖,只有腳下踩的一條一米寬的路通向未知的遠方。
      沒有后退,她朝左邊走,等待著未知的遇見。
      走到懸崖上的小路盡頭,看見一座黑色的拱橋,橫在眼前。她走過橋,又陷入黑暗中。無助感越來越深,她聽到自己心里的聲音,寂寞,恐懼,不安。她想回去,不想再這樣走下去。
      四下的黑暗里,突然亮起點點光芒,像是天上的星星,但那些光芒有著如同眼神般的邪惡,像是野獸的眼睛。
      湯辰倒吸口氣。當(dāng)這些眼睛向她靠攏,她看清了這些從四面慢慢包圍她的野獸的時候,身體微微顫抖,手握著嘴說不出話來。
      也在那一刻,四下里忽然跳起篝火的光芒,這些龐大的野獸停止了動作,齊齊向同一個方向朝拜。順著它們的方向,湯辰看到了一個坐在寶座上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身黑衣,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看著她。
      她不自覺的朝他走去,沒有發(fā)覺自己從龐然怪物堆中走過,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那個淡定安然的男子。他伸出纖長的手指托著臉,望著她微笑。
      “偌大的塵世,找不到你想要的幸福?”
      “你是?”
      “伊城。黑暗宮堡的城主!
      他笑起來十分迷人。卻也帶著危險的誘惑。
      湯辰低下頭,不知該怎么面對眼前宛如神祗一般的男子。而見他的第一眼,她就莫名愛上這個男子。是愛嗎?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夢中情人?
      “我可以留下來嗎?”
      “凡世的靈魂來到這里,如果睡去,就再也醒不來了。沒有人在黑暗里不想入眠。”
      湯辰的心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她要怎么說呢?她喜歡眼前這個黑暗之中的男子,沒有緣由沒有道理。白天里,她愛的人結(jié)婚了。也許她是歇斯底里,否則怎么會這般悲傷痛苦,只想留下來,呆在這個男子的身畔,而他身上自有一種令人心生安寧的力量。
      有人搖醒睡夢中的她。湯辰睜開眼,看見丫頭。
      “丫頭?真的是你嗎?”她抱著丫頭高興的說不出話來。
      “姐姐,我占星卜發(fā)現(xiàn)你的那顆星開始偏離軌道,似乎又要像從前那般越走越遠。只不過這回似乎不是去冥界,我看不懂,也不知兇吉,就跑來找你。你夢見伊城了是嗎?”
      湯辰“嗯”了一聲,點頭。
      丫頭頓了頓,道:“伊城是一只終年落雪的荒原上的狼;氖徶袷撬奶旄。沒有人知道他怎么來到冥界,來找他的妻子。他說他的妻子被冥王如召走了,他要帶回去。他認識了靈獸王,冥界里不安分的妖獸,在冥域里打下一片江山,蓋起了宮堡,還為他的妻子蓋了個花園,叫君后花園。花園很美,還有一對瓷男瓷女在演奏古箏和洞簫?墒勤ね跻运拮幼饕{把他封印在他的城堡里,永世在黑暗中不得解脫。而她的妻子像凡人一樣輪回著,而伊城在黑暗里從不曾停止過思念。而這一切,只有他自己承受。他對妻子的愛,就像我的父母,忠貞不渝,是令我敬佩的。這也是我對他忠誠的原因。在我心里,永遠認他是我的王,一如我已被封印在墓碑下的父母!
      湯辰呆呆的聽丫頭說完。想著那樣一個咤吒風(fēng)云的男子,有些出神。
      丫頭扶著她站起,在昏暗的樹林里走起來。林里有不少貓頭鷹和烏鴉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丫頭你會離開我嗎?”
      “姐姐,我不會再離開你的。我答應(yīng)你。”
      湯辰微笑著,緊緊靠著丫頭。
      10
      走出林子沿著山路走到天亮,才到鎮(zhèn)上。湯辰看到了回兒時長大的村莊的車,說要回老家。丫頭沒有意見,一起上了小巴士。
      車開在盤旋回轉(zhuǎn)的山路上。過了一村又一村,也停了數(shù)次載客。
      快到時,路不再平坦,變得坑坑洼洼起來。
      土狗隨路可見。有的朝車亂吠。車駛過一排墓地時,丫頭的身子顫了一下,眼神直勾勾的。
      “這的風(fēng)景,真美。”湯辰?jīng)]有在意,看著四圍的山和綿延的森林,梯田,農(nóng)家,感到親切而興奮。
      在這里,沒有人認識她。
      和丫頭下車,經(jīng)過廟宇時,一只形體健壯的土狗突然跑出廟沖她們狂吠。丫頭走向它,土狗竟嚇得后退,噤若寒蟬。
      湯辰忍俊不禁。
      走了十幾分鐘才走到她的老屋,孤零零的一座山腳下的土木混合住宅。門前是一個大院子,湯辰說著遙遠的往事。
      十幾年沒人住了。是一個被遺棄的空房。院門鎖得緊緊的。站在門外,湯辰的興奮卻因此變得一籌莫展。
      丫頭卻神秘的笑了一下,伸出手抓住已生銹的鐵鎖匙,對湯辰挑了下眉頭,手一拉一轉(zhuǎn),門鎖應(yīng)聲而開。湯辰驚喜不已,高興得又蹦又跳。推開門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花開得沒有路可以走。又是一番驚喜,十幾年了,沒有人照料邁出野花,依然開得這般旺盛。
      院子里有幾棵木梨樹。丫頭蹦到樹上像猴子一般跳到另一棵樹,幾下就到了里邊大門前。依然故技重演的開鎖,等著湯辰小心翼翼的繞過花朵走進去。
      推開兩扇大門就是廳堂,堂上掛著辟邪的靈符。
      屋里有點暗。開了燈,湯辰帶丫頭全看了一遍,除了樓上的一間鎖得緊緊的雜物間湯辰不敢進去。
      丫頭沒有進去就說,里面有副棺材板,里面有具尸體。
      丫頭說完湯辰就尖叫著逃下樓梯。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這死了的人跟一只被宰被殺的死豬有什么區(qū)別呢?”
      丫頭緊跟在她身后。
      “不行啊,我真的害怕。死人是很邪門的,怕有鬼啊!
      “那我呢?你天天跟我在一起,就沒想過我來自哪里嗎?”
      湯辰搖了搖頭。扁了扁嘴。
      “我替你處理干凈。幫你分解掉樓上的雜物!毖绢^扭身跑上樓梯。湯辰坐在門檻上,興奮勁過后覺得疲憊不堪。
      她坐了很久,肚子餓了,想去村子里的桂花街店買米買菜。
      丫頭在樓上跑來跑去,腳步聲咚咚的像地震一般。
      “丫頭,太陽快下山了。我們上街吧。”
      買了一袋米和油鹽醬醋等,丫頭打包拎在手上竟一點都看不出費力。
      她們打算著今后的日子,似乎要種菜種畝田過起農(nóng)夫生活了。
      夏天的時候,聽著門前的田里青蛙的歌唱,樹林里鳥兒與知了的叫聲,山里四季都有野果,當(dāng)湯辰說有野豬和刺猬等時丫頭說她可以打野味為湯辰打牙祭。
      生活的畫卷在面前徐徐展開。沒有覺得這般苦,反而覺得每一刻都是充實的,能感受到自己活著的。而都市里,沒完沒了的對著電腦上班日復(fù)一日的生活,難以想像的復(fù)雜人際關(guān)系以及勾心斗角,讓她常常措手不及。
      就好像暗夜里行走著,得小心腳下是否有坑洞,或者有陷阱,輕則四腳朝天,重則萬劫難復(fù)。
      “種一片不同季節(jié)開花結(jié)果的果樹,四季都能收獲果實!
      湯辰心底很是高興;氐郊颐β档南此,做飯,洗碗。忙完時已是月上枝頭了。
      手機很不適時的響起。
      竟是許添打來的。湯辰接起電話。
      “喂!
      “喂。湯辰,在哪呢?昨晚怎么那么早走了?”
      “我在家。沒什么。想走就走!
      丫頭蹦過來搶過電話:“你已經(jīng)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要再打阿辰電話。否則我不會饒恕你!闭f完就掛斷電話。
      湯辰像做錯事的小孩面對丫頭責(zé)難的眼神,說:“房間里有電視,你可以看看。。。。。!
      11
      來到老家將近半個月了。
      湯辰喜歡陽光的味道,每天都搬被子到院子里曬。
      丫頭沒日沒夜的在鄰近的山坡上鋤地種瓜果蔬菜,種果樹。從來不會顯示出一點疲態(tài)。湯辰握鋤頭的手長出繭來,疼痛不已。常常不可思議的坐在田地上看丫頭一鋤一鋤的勞作。
      “好累啊!彼龓缀跻蘖。這才明白,原來那些金鋼不壞的農(nóng)夫其實有多辛苦。
      地里還要經(jīng)常挑水去澆灌,施肥,松土。
      做一個農(nóng)場主容易,可做一個凡事親力親為的農(nóng)場主很難。
      幸好有丫頭。
      閑的時候,湯辰會帶丫頭沿著河流一直往上游走。路過一片片的稻田,山丘,還有種滿百合花的墓地。在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松樹下,有一座小小的神廟。里面沒有神像,只有巨大的樹根被供著,墻上剝落的紅布旗依稀可以看到有求必應(yīng)。長條打蠟的木板上寫著簽卦。
      春天的時候蛇蘇醒了。丫頭一點也不懼怕蛇,有些小蛇看見她們掉頭就溜,有些大蛇則會吐著舌信子盤著身子對她們挑釁。這般的拇指粗的大蛇大多被丫頭迅捷捉住七寸動彈不得,但蛇那軟綿綿的扭曲伸縮的身子湯辰卻十分害怕不敢看。
      農(nóng)夫扛著鋤頭下山時見她們會說:“這誰家的女孩子啊,這么大膽,蛇都敢抓!
      丫頭淘氣的時候會把蛇朝這樣多事的農(nóng)夫扔,嚇得農(nóng)夫落荒而逃。而蛇好不容易擺脫魔爪,溜得比農(nóng)夫還快。
      有一次在山間游玩時下起大雨。一聲聲巨雷一道道劃破天地的閃電甚是嚇人。湯辰和丫頭全身都濕透了,跑到那棵巨樹下的廟宇里躲雨。
      她們猜測著樹會不會被雷劈。這棵大樹在它孤獨的成長為巨松的成百上千年里,躲過了一場又一場的劫難,或許真有神靈在守護。身后立著神牌卻沒有神像此刻竟莫名有些詭異起來。
      湯辰寧愿相信是有神靈守護著世人,不被妖魔打擾。小小的廟宇外瓢潑大雨淹沒了整個世界,雨聲噼里啪啦的敲打著地面,道路變得泥濘,激起尺厚的水。
      她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冷,蜷縮起身子。心中有一剎那的無助,剎那的悲涼。
      她說:“丫頭,在這個塵世里,是否感到孤獨過呢。”
      “嗯。孤獨,荒涼,像這天與地。”
      “你說天與地我便想到你說過的伊城。他一個人在茫茫雪原上長大,只有荒蕪之神是他的天父。他的孤獨,不是我們能理解的。”
      “王——”丫頭的眼神開始迷離,停了會才道:“第一次見到他,就愛上他的孤獨和霸氣,他凌駕萬物之上的神力一度讓我以為他將是我的救世主。他只愛他的妻子。他的愛,深沉而執(zhí)著,就像愛著自己的眼睛一般。你見過他的眼睛嗎?讓人淪陷的溫柔。可他的愛只給了他妻子!
      “何其幸運幸福的女人!睖铰冻鑫⑿Α
      雨停了。一道彩虹橫跨天邊。而彩虹的起點,竟是她們面前不遠處的河流。
      沒有一座橋,可以通往幸福。沒有誰的愛,可以讓人永遠不孤獨。她們看著剛下過雨的河面上的彩虹,忘了寒冷。
      12
      春天漸漸走遠。初夏的腳步臨近,山頭的野百合花一朵接一朵開起來。
      湯辰喜歡這種花,帶花鋤去連泥一起挖了幾株回家種在院子里。也采了些花瓣炒菜,清香怡人。
      丫頭身手敏捷異常,樹上的麻雀林里的鳥都逃不過她的魔爪。丫頭還上樹砍了好幾枝長在樹上子彈大小的堅硬的樹果制成彈弓給湯辰玩。除了鳥雀,丫頭還扛過一只野豬回來。許是被人看見,村里人都擁到她們家掏錢來買。湯辰不忍將丫頭這般辛苦為她守了一夜殺的野豬賣錢,留了一半剩下的送與村民,村民們也不白拿,大家均勻分了,從家里拿來自家的食糧家禽或雞鴨蛋等送與她。村里有人結(jié)婚擺喜宴也會請她去參加酒席。
      日子過得飛快?粗禾觳ハ碌牡咎、地里的蔬菜瓜果一天天長大,果園里的果樹長得兩米多高,兩人都十分高興。夜里野貓開始活躍起來,常常睡到半夜被驚醒,聽著一聲聲時長時短嬰兒啼哭般的野貓叫,不禁毛骨悚然。
      這夜窗外月色十分明亮。
      丫頭睡在樓上的閣樓里,她睡在樓下的房間。又是貓哭將她從睡夢中吵醒,睡意全無,看著窗外亮堂堂的月光,發(fā)著呆。
      一只貓突然跳到窗前,影子投射在窗戶上,似乎在朝里看。湯辰嚇出一身冷汗,一動不敢動。
      貓守在窗外。叫了好幾聲。湯辰打開燈,無由的害怕著。
      突然一聲凄厲的女人的慘叫劃破夜的寂靜。而聲音,像極了丫頭。湯辰心中一陣害怕,抓起掃把打開房門,將廳堂所有的燈都打開,咚咚咚跑到樓上,敲了敲閣樓的房門。
      她忐忑不安的等著。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見丫頭沒開門,她推開閣樓的門,打開燈,床上空空的沒有人。
      湯辰的心一下子沉入無底洞,涼入頂。
      她轉(zhuǎn)身拎著掃把跑下樓梯,拿起廚房里的刀跑出門外。
      所有的聲響在那一聲凄厲的叫喊之后都停止了。
      站在如水的月色里,湯辰一手抓刀一手提掃把,定了定神,也不顧不能喊名字的說法,開始喚丫頭。
      巡夜的獵人在山上朝她喊:“晚上不要叫人。”
      她朝山上走,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支持著她。四下里尋找著,跑到陰暗的林子里漫無目的的搜尋。
      心里的焦急惶然和無助難以言說。她會一直找到天亮,可她怕找到天亮還是找不到丫頭。
      有時候她想,丫頭會不會已經(jīng)回家了呢?
      她在山里越走越遠,滿山遍野的尋找著。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薄薄的睡衣不勝夜涼,她打了個寒顫,難過得想哭,不禁手握嘴低低的抽泣起來。
      她哭了很久。低低的唱起悲傷的歌。
      然后往回的路走,再次碰到巡夜的獵人。她請求他的幫助,他建議她先回家看看。湯辰跑回家,家里和出去前一樣的燈火通明,尋遍了家里每個角落喚著丫頭都無人回應(yīng)。她再跑去見獵人,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高大消瘦,額頭上綁著夜視燈。聽完湯辰的話,他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山里也有人吹口哨,不一會兒就有個年輕高大的男子跑到他們面前,帶著一條獵狗。
      湯辰跑回家拿了丫頭的衣衫給獵狗嗅了下。獵狗往斷崖的方向走。三人跟在身后,獵人父子議論著那一聲毛骨悚然的女子慘叫。
      得到他們的幫助,湯辰心里平定了許多。走了許久才到崖頂,平坦的山崖上燃著幾簇篝火,火光跳躍有如鬼魅。獵人低聲罵著誰這么缺德在山上點火。篝火旁并沒有人。而獵狗也停住不走了,反而在后退,想要逃離一般。
      幾簇篝火的位置擺得像個三角形。而在那三角形的中間,湯辰看到了丫頭的長衫。一地的長衫碎片?傠x不開這堆篝火中間。
      火似乎快要熄滅。湯辰走了進去。她想拾起那件長衫,在她蹲下身的時候,獵狗吠了一聲,這是她聽到的最后的來自凡世的聲音。
      13
      大火將她吞沒。
      她在火里什么也看不見,沒有疼痛的感覺,她能肯定這是類似幻覺一般的火焰。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似乎在飛速的墜落,往一個沒有人知道的世界。
      直到身體落地。她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重量,身輕如羽。
      她聽到有人講話。
      “公主要嫁人了!
      她站起身。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她面前,身后似乎是無窮無盡的空間。丫頭站在他身邊,眼神空洞而麻木。
      “你是?”她看著丫頭,開口問那個高大的黑影。
      “冥域之主,幽界之王!
      “誰要嫁人?”
      “我身邊的丫頭。要嫁人了!
      黑影拍了拍丫頭的腦袋。丫頭仍是麻木的平視前方,像一尊塑像。黑影說,去吧。丫頭轉(zhuǎn)身朝他們身后無盡的空間走去。湯辰?jīng)_了上去,卻撞到墻一般彈起來,摔在地上,一陣暈眩。
      “丫頭,不要走。丫頭。 
      丫頭漸走漸遠,再也看不見。
      “現(xiàn)在輪到你消失了!焙谟皩λf,“我會給你一個夢境,讓你心甘情愿做出選擇!
      湯辰不語。但一陣?yán)б庖u來,她直直仰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茫茫的雪原,寂靜的落雪聲。沒有陽光,只有雪映著月色反射著淡淡的光亮。
      一只高大的雪狼在雪地里奔跑著。身姿矯健而靈敏。
      當(dāng)它停下來時,抖了抖身,變成一個一身黑衣的俊美男子,抬頭看著彎月的眼神落寞而孤單。
      我只愛我自己。他對著荒蕪說著。
      而荒蕪回答他,你愿意挖你的一只眼睛變成女人來陪你嗎?
      他伸手覆住左眼,然后平伸出手,托著一顆黑色如珍珠般的東西。那不是他眼睛,也許是瞳孔。瞳孔飛離他的手心,在雪地上變成一個女人。一個如雪一般干凈純真的女人。
      他笑了,緊緊的擁抱著他的女人。
      “你是我的妻子。”他說。
      他為她娶名阿辰。他們生活了很久很久,守著這片荒蕪。直到阿辰死了。
      如果沒有你,他還是荒蕪之神的守護者。
      湯辰在夢里落下淚。
      原來,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是會心疼的。她回到那片黑暗里,伊城所在的宮堡。
      他在黑暗的崖邊彈著弦琴。琴聲如破空的矢的般激越。像他不平靜的內(nèi)心。
      站在他身后,等一曲終了。湯辰淚落,伊城起身面對她,為她擦去淚痕。微微的笑。
      我累了。我不想離開你。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不分開。
      他皺了下眉頭,仍是微笑,抱著她。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你其實只有一只眼睛,所以你比任何時候都要愛你的眼珠。”
      懷中溫暖的身子,慢慢化成一束光亮,回到他的眼中。
      一片刺眼的光芒襲來,伊城閉上眼睛,用手擋住雙眼。當(dāng)四周的光亮平息,他放下手,看見自己站在蒼茫的雪地上。
      原來,他已然回到了雪地上的荒蕪之神。
      他愛的女人,睡在他的眼里,再也不能醒來。
      冷冷的清月灑在蒼白的雪地里。
      他終于沉沉閉上眼,不再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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