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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是誰在我的夢里哭泣
 伴著清晨淅瀝瀝的雨
             
          我是一只攀在繁塵中的蟬  
                         任你的淚珠打濕我干枯的歌
內(nèi)容標簽: 靈魂轉(zhuǎn)換 正劇
 
主角 視角
周旦

其它:夢,醒

一句話簡介:是誰在我的夢里哭泣 伴著清晨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300   總書評數(shù):5 當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52,51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奇幻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周公的第三只眼
    之 蟬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8907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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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扁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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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蟬

      是誰在我的夢里哭泣
      伴著清晨淅瀝瀝的雨
      我是一只攀在繁塵中的蟬
      任你的淚珠打濕我干枯的歌
      ——題記

      周旦又在數(shù)學課上睡著了。

      這也不能怪他——十二點多下課,一點半上課,學校等于沒有安排高三年級的午休時間。周旦昨晚被一道函數(shù)題纏了一宿,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又是這樣一個涼爽的夏日午后,想他不睡也難。

      半睡半醒間,窗外的蟬鳴分外清晰起來。周旦有些不安地換了個姿勢再睡。那蟬聲卻徑直鉆進他耳朵里去,吵得他片刻不得安寧。

      周旦心下一嘆,緩緩睜開眼,但見枝葉搖曳,樹影婆娑,自己赫然已攀在教室外的一株泡桐上。周旦并不吃驚,反而高興。想來自三四歲起,周旦就想像同齡的男孩一樣爬樹掏鳥窩?蓱z他每每剛抱住樹干,他那胖母親就會當頭喝道:“再不下來,看我打斷你的腿!”被母親這么一吼再吼,周旦漸漸焉了下去,后來竟連做夢也不敢爬樹了。而今他居然不費力地爬上了三層樓高的泡桐,這著實讓他雀躍不已。

      初夏的涼風由樹梢盤旋而下,繞著周旦輕輕轉(zhuǎn)圈,撓得他有些癢。周旦深深地舒了口氣,漫不經(jīng)心地四下望去,逼人的綠意晃了他的眼。他正愜意,一片薄毯朝他頭頂飛來,周旦定睛一看,那薄毯脈絡分明,與泡桐樹葉竟有八分相象。周旦再仔細看時,數(shù)片薄毯又掃向他,他這才發(fā)現(xiàn)事情有些不對。又聽到自己口中發(fā)出一種連續(xù)而單調(diào)的奇怪音聲,周旦終于有些慌了。那聲音十分耳熟,不就是蟬鳴嗎?難怪方才覺得蟬聲大作,原來自己……竟已然學會這么絕妙的口技,下次定要向后排的兩個女生好好炫耀一番。于是周旦便陶醉于自己突然擁有的超能力中,完全忘了方才的驚慌。

      “聽說這位趙丞相的家祖原本只是個書童,一日他偶然救了一只受傷的黃雀。數(shù)年后,那只黃雀銜環(huán)來報,化作 一位黃衣童子,對趙公祖道:‘君當三世為公卿!’后來趙公祖官至郎中令,他的兒子是當朝太仆,到了這一代,更是出了一位丞相……”風將這段話斷斷續(xù)續(xù)送到周旦耳朵里。

      黃雀銜環(huán)的故事周旦是早聽說了,與剛才那段話多少有些出入,只是這時候怎么會聽到這段故事呢?

      “難道已經(jīng)上語文課了?”

      可這聲音細聲細氣,與宋老頭那抑揚頓挫的聲調(diào)實在大相徑庭。
      周旦只疑惑了那么一下,又釋然了:一定是宋老頭又裝病請假,還讓那個四班的娘娘腔來代課。宋老頭就是那么可惡,自己偷懶,卻不讓別人偷懶。

      周旦憤憤然了一番,又聽另一個軟綿綿的聲音說:“明德兄,枉你還是圣人的門生。這種市井傳言,怎么信得?”

      雖然感到不對勁,周旦也懶得想,只興致勃勃地聽下去。

      “東臨老弟,鬼神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呀。聽說樓下的錢同年曾半夜在鄉(xiāng)間路上遇到兩個扎紅繩得女娃,后來聽人說,她倆上個月就在河里淹死了。錢同年從此大病一場,差點就一病不起啊。還有張同年,一向狂放不羈,不信鬼神,不是在山神廟里著了道么?不瞞你說,為兄正準備這月十五去明光寺上香,還求菩薩保佑,下月會試一舉奪魁!

      聽到“會試”兩個字,周旦的大腦開始自動運作:鄉(xiāng)試,會試,殿試,狀元,榜眼,探花,會元,舉人,秀才,生員,生口……

      生口,牲口,牲口……

      這一折騰自是漏聽了一大段,待周旦從無限循環(huán)的“牲口”中解放出來,只聽那“東臨老弟”振振有辭:“圣人有云:‘敬鬼神而遠之’,因果報應之說,雖然不錯,也不可盡信。至于想假借鬼神之力開一條終南捷徑,這等想法實在要不得,弄不好誤入歧途,逼得自己窮途末路,著實可悲可嘆啊。”

      這段話乍聽上去很有道理,但細一琢磨就會覺得太虛,不實在。周旦雖然悟不出這層道理,但卻對滿口成語的“東臨老弟”有種本能的厭惡。

      “東臨老弟,聽你這么說,這次春闈,想必是勝券在握?”

      “小弟只是覺得科舉還是應該憑自己的力量!

      “哼!光憑一己之力能有多大作為,聽說隔壁的朱盡濤是本次主考的親侄,他到處對人夸耀,說這次會試他是勢在必得。像咱們這些沒門路的窮學生,除了去靠鬼神,又能靠誰呢。”

      那位“明德兄”說得憤世嫉俗,聽得周旦是頭大如斗。他那骨瘦如柴的老爹也時常如是唉聲嘆氣:“像咱們這種沒門路的鄉(xiāng)下人,能靠誰呢?”

      周旦偏過頭去不想再聽,冷不防一陣陰風刮過,他被吹離了樹干,竟搖搖晃晃飛了起來。周旦驚奇地發(fā)覺他的雙臂不知何時已然化成一對透明的薄翼。他笨拙地拍拍雙翼,身子很沉,好象隨時會墜下去。正在搖擺不定之際,又一陣風將他刮進了一個房間。

      遲鈍如周旦者自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好在他一向不急不燥,既被刮進房間,他順勢收起翅膀,靜靜伏在地上。

      方才的兩個聲音再次響起,還是討論些諸如“科舉如何不公”之類的話題。周旦也懶得聽,只是在地上伏久了,他不免腰酸背痛。

      要是能站起來就好了。

      這樣想著,周旦果真站了起來,他低頭一看,哪里還有什么翅膀。只是最普通的手臂罷了。周旦不死心,又將兩手移至近前,真真切切的兩只毛手,又大又黑。周旦不禁悵然若失。

      “嘩啦”一響,是瓷器碎裂的聲響。周旦猛一抬頭,但見一位頭戴幘巾,古代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跌坐在地,望著周旦不住地顫抖。

      周旦呆了一呆,茫茫然上前一步,卻被一只顫巍巍的手扯住了。扭頭看時,另一位書生模樣的人正目光炯炯地盯著他。這種目光,周旦再熟悉不過了,父母從來都是如此看著他,殷殷地期盼著。周旦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你……”那白面書生面部扭曲,好容易才吐出一句,“你是蟬兄吧?”

      周旦以為自己聽錯了,書生卻后退一步去,沖他深深作了一揖:“蟬兄別來無恙?”

      周旦也跟著作了一揖,本想告訴書生他認錯人了,但哪里有他開口的機會。

      “蟬兄,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記著小弟。當日匆匆一別,小弟甚至來不及與蟬兄相識,心下甚為遺憾。小弟姓劉,單名一個碣字,表字東臨,蘇州人士。不知蟬兄……”

      “東臨老弟,你怎么和這只蟬妖……”癱在地上的書生驚魂未定。

      “明德兄,怎可這么稱呼蟬兄?他便是我跟你說的十三年前我在自家后院救起的一只幼蟬,這次來,怕是來報恩的。”

      “?”另外倆人都楞住了。

      片刻后,“明德兄”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東臨老弟,你真的跟愚兄提,提過此事?你不是剛才還說那些個‘報恩’之說不可信的嗎?”

      劉東臨并不理他。他親切地執(zhí)起周旦的手,拉他到一張精致的八仙桌旁坐定。

      “蟬兄,那日小弟做的,只是區(qū)區(qū)小事,你不必記掛著!痹掚m如此,他卻死命盯著周旦,兩眼里放出駭人的光來。

      周旦還來不及反應,那“明德兄”已從地上爬了起來:“東臨老弟,愚兄來為你驅(qū)妖!闭Z畢,他卯足了勁向周旦沖去。周旦平時樣樣低人一等,只有體育項項滿分。只見他閃身一避,“明德兄”一下?lián)淇沼炙ち顺鋈ァ?br>
      “明德兄,不可無禮!眲|臨面色微慍,眼中還含著些許鄙夷的神色。

      明德兄撐了兩撐,卻再也爬不起來。他惡狠狠地瞪向劉東臨,旋即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又干哭起來:“什么便宜都讓你占了,平素讀書我讀不過你,而今那些個瞎了眼的鬼神精怪也只幫你……“

      劉東臨不屑聽他的瘋言瘋語,只笑瞇瞇地看著周旦:“蟬兄,你的姓氏是個蟬字,蟬與蟾諧音,是暗喻‘蟾宮折桂’之意吧!

      “蟾宮折桂”?這個成語的確耳熟,是指碰到什么好事吧?好像不對。周旦眉頭深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劉東臨臉色幾度陰晴不定,半晌,他才試探地問道:“那可是‘蟬聯(lián)’的意思?”

      周旦哪里知道他在說什么,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只得敷衍地點頭。

      劉東臨頓時喜形于色,正待起身,卻見“明德兄”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奶奶的。”這是一句國罵。

      “明德兄,怎可在蟬兄面前出此穢語?”

      “劉碣你個偽君子,老子我忍你很久了。”明德兄一拳打歪了劉東臨的鼻子。

      劉東臨剛要發(fā)作,明德兄竟然一陣奸笑:“東臨老弟,當今圣上最惡鬼神之說,你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

      “就算這只蟬妖助你高中,只要愚兄我去放個風,就說東臨老弟你是靠一只蟬奪了功名的……”

      “誰會信你?”

      “我一人說了或許不算,但‘眾口鑠金‘的道理老弟你應該再明白不過了。再說,要是我叫將起來,引人捉了這只蟬妖,不怕你不認!

      “你想怎樣?”

      “嘿嘿,愚兄與東臨老弟相交十年,又怎么會出賣你呢。只要你高中后多提拔提拔愚兄,我就當沒看見這只蟬妖,如此可好?”

      這兩位仁兄自行吵得歡暢,將周旦晾在一邊不管。周旦倒樂得輕松,在房內(nèi)轉(zhuǎn)了兩圈,又饒有興趣地扒到窗邊看風景。

      但聽明德兄一聲大喝:“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周旦回頭看去,只瞧見明德兄已化作一只黃雀,正將化為螳螂的劉東臨叨在嘴里。他全身一震,不禁向后一仰跌出窗外。
      沉重的身體急遽下墜,直到被一團從天而降的黏液整個包住,透過透明的黏液,周旦看
      清了自己的模樣,那時一只蟬。

      難怪剛才那兩個書生一驚一乍,原來我變成了蟬,又變成了人——可這怎么可能呢?周旦絞盡腦汁,突然靈光一閃:對了,一定是在做夢,在夢里我是一只蟬。

      周旦不禁為自己的聰明連連竊喜,他轉(zhuǎn)念一想,既然是我的夢,當然任我所為。我不要困在這團東西里,我要出去。

      這樣想著,周旦果然從黏液中脫身而出,還原成人形坐在了一張書桌上。

      光線一下子變得很暗,周旦花了許久才看清周圍得陳設。這是一間窄小的書房。窗向北開,被厚重的窗簾掩去半邊。窗邊擺著一張茶幾。茶幾正對著這張書桌,桌上是收拾得整齊干凈的文房四寶。桌旁佇立著一只木質(zhì)書柜,柜子里擺滿了散發(fā)著塵土味的厚書。柜頂上的吊蘭卻是青翠欲滴。

      周旦正看得出神,冷不防有人輕拍他的肩膀,“你不會是這琥珀里的那只蟬吧!币恢恍∏傻溺陦嬜哟沟搅酥艿┟媲,里面空空如也。

      拿著琥珀的是一位清瘦的高個男子,留著滿清時的大辮子,一身灰色長褂。他的面容稍顯蒼老,嘴角綣著的笑帶有濃濃的倦意。然而他的眼睛卻是明亮而清澈的,仿佛不摻一絲塵埃。

      周旦不明白這么一號人物怎么就跑到他的夢里來了,沒頭沒腦地問:“你為什么闖到我夢里?”

      “哦?”男子收起墜子,“是夢嗎?可也該是兄臺你闖到我夢里才對。”他方才一直凝視著手中的琥珀墜子,墜中的蟬卻憑空不見了,周旦則騰地冒了出來。

      “兄臺怎么稱呼?”男子拱手問道。

      “周……我是蟬兄。”

      “蟬兄?”男子輕笑一聲,“小弟林曉生。蟬兄既然來了,賞臉一塊喝個茶,如何?”

      周旦愣愣地看著林曉生,“你不怕我嗎?”

      “為什么怕?現(xiàn)今世上妖魔橫行,青天白日里胡作非為,我怕他們還來不及了,哪里還有空怕你,只是……”
      “只是什么?”

      林曉生故意一聲長嘆:“你既然要變,就算不變個絕世美人,也該變個翩翩公子才是,為什么一副憨樣,傻頭傻腦呢?”

      周旦向來被他后排的兩個女生恥笑慣了,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只“嘿嘿”傻笑兩聲。他本不常笑,這一笑起來,愈發(fā)地呆傻。

      笑了半晌,他突又想起林曉生說的“妖魔橫行”來,心中一凜,忙問:“現(xiàn)在是幾幾年?”

      “幾幾年?”林曉生有些迷惑,“你是說——哦,現(xiàn)在是民國xx年!

      周旦只聽清“民國”兩字。他歷史學得不好,近代史尤其糟,苦思良久,才慢吞吞地問:“既然都是民國,你怎么還留著辮子?”

      林曉生這身行頭本是為一個話劇準備的,他也不解釋,反而笑道:“你一只困在琥珀中的蟬,對世事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那你必然曉得我為何還留著辮子!

      周旦一拍腦袋,指著男子大嚷道:“遺老遺少!彼想起許多其他詞來:封建衛(wèi)道士,滿清余孽,;逝伞
      林曉生略一皺眉,又點頭道:“這種說法聽得不多。不過是有人這么講。但我不是滿人,這么稱呼太抬舉我了。我說蟬兄,我們還是喝茶吧!

      他往茶幾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旋即微微一笑,“莫談國是!

      周旦本就對歷史,尤其是中國近代史興趣缺缺,林曉生這么一說,正合他意。只見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窗邊,拎起茶幾上的茶壺自斟自飲起來。

      那茶三分暖七分涼,微苦,香氣四溢,一口下去,周旦頓覺神清氣爽,又猛灌了數(shù)杯,直到茶壺見底,才愜意地長舒一口氣。

      林曉生提了壺去續(xù)水,對周旦的“牛飲”并不言語。倒是周旦自己覺得不好意思。但他轉(zhuǎn)念一想:反正是夢,又尋思:在夢里居然能喝到這樣的好茶,太爽了。其實周旦的母親每晚都會為他泡上一杯上好的西湖龍井,只是周旦苦于與函數(shù)的搏斗,那西湖龍井被母親倒了又續(xù),周旦卻始終不曾動過。

      “我這兒只有粗茶,蟬兄要不嫌棄,待會我們?nèi)W校后面的茶館泡一泡,那兒的藥草茶還不錯。對了,今天應該會有彈詞,那尖嗓子的小姑娘長得最是水靈!
      周旦怎么想到民國竟有這等好事,歷史書上不是說那是個昏天黑地的時代嗎?莫不是看歷史書時漏瞧了一段?周旦想得認真,竟把他身處夢境中一事忘得一干二凈。

      “我在想——”林曉生幽幽地呷了一口茶,“一定是老天爺怕我一個人太悶,才會派你來陪我說說話的吧!

      “?”周旦自顧自出神,沒聽清林曉生的話。

      “沒什么!鼻逖诺男θ菰诹謺陨竭吘`開,含著一層化不開的寂寞。

      這時,屋外漸漸喧鬧起來。周旦隱隱聽到“打倒”“四萬萬同胞”之類的話!澳鞘鞘裁矗俊敝艿┙舆^林曉生遞來的香茶。

      “是小鴿子,在戰(zhàn)斗!”林曉生臉上笑意漸濃。

      “啊!”

      “小鴿子是我眼前的女朋友!绷謺陨鷥(yōu)雅地將茶杯置于案上。

      “哦!爸艿┐蟾信d趣地豎起了耳朵。

      “蟬兄想知道?”

      周旦老實地點頭。

      “那就和你說說吧。小鴿子臉圓圓的,就像向日葵的花盤子。眼睛不大,但很漂亮。她是學西洋畫的,最愛效仿畢加索畫鴿子,所以我們都叫她小鴿子,而不是她的本名許芳——”

      學畫的女孩多少都有些桀驁,小鴿子也不例外。她不屑于如學校的新女性般邊走路邊高談闊論,也不會為男同學贊賞的目光而駐足片刻。但林曉生知道,她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他們第一次碰面時,小鴿子正倚在一棵泡桐樹上,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眼淚一直含在眼眶里,隨時要掉下來的樣子。她緊咬著雙唇,已經(jīng)咬出血了。

      “同學,你怎么了?”林曉生終于上前問道。

      她緩緩側(cè)過臉來,望了林曉生許久,才以一副哭腔道:“我肚子疼!

      這話聽來好笑,然而當時小鴿子已經(jīng)疼得快說不出話了。林曉生之后尋思,如果當時沒人過去問她,她是否會一直杵在那里,直到疼痛過去,或者是痛得失去知覺。

      他抱著這樣的疑問去問小鴿子,后者正叼著畫筆坐在畫布前,她認真地想了很久,才皺眉道:“我不知道!彼σ婚_口,嘴里的筆便直直地掉下去,那樣子很是滑稽。

      林曉生溫柔地笑了:“密斯許,做我的女朋友吧。”

      小鴿子蹲下身去找畫筆,半天以后,她滿頭大汗地起身,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時候這個城市的上空常常響起空襲警報,一有警報,學校便停課,大家忙著往郊外廢棄的戰(zhàn)壕趕,或是就近找防空洞躲藏。諾大一個校園頓時就空了。林曉生素來喜靜,樂得留下來獨占校園。反正日本的轟炸機并不常來,來了也多半不會炸到學校。

      一次,警報又響了,林曉生正躺在草地上午睡,一片陰影擋住了明媚的陽光。他睜開眼,看見小鴿子抱著一包爆米花調(diào)皮地俯身看他。
      “你的鞋呢?”他心疼地看著她粘滿泥土的腳丫。
      “鞋子在回來的路上掉了。不過沒想到光著腳走路這么舒服,我以后都要打赤腳!毙▲澴釉谒磉呑,喘息未定。林曉生聞到一股熟悉的油彩味。

      “怎么又回來了?”

      “難得學校這么安靜,天氣又好,當然要回來!毙▲澴尤×艘活w爆米花放到林曉生嘴里。

      “對了,我在回來的路上撿到了這個。”小鴿子將一只琥珀墜子在林曉生面前晃了晃。

      “是只人造琥珀,不值錢!绷謺陨豢戳艘谎,便斷定道。
      “誰說這個,我是在想,不知是誰丟了,這會子該著急呢!

      “俗物一個,丟了就丟了吧!

      “可也許對主人很重要呢。”

      “既然這樣,我就把它變回去吧!绷謺陨嬜右荒,琥珀驀地不見了。

      小鴿子忙扒開林曉生的手,沒有,她又去搜他的口袋,還是沒有,“真的變回去了?”

      林曉生笑一笑,并不答話。

      周旦頃刻間喜歡上了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孩,他甚至有些慶幸她與林曉生已經(jīng)分手了。他自己為這個齷齪的想法羞愧不已,偷偷瞥了林曉生一眼,后者已閉了口,眉頭緊蹙。

      “講完了?”周旦有些意猶未盡。

      林曉生仍然沉默地望著手心的琥珀墜子,許久,才開口道:“我喜歡國畫,不喜歡油畫,是我的錯么?我喜愛古文,不愛白話,是我的錯么?革命很好,游行也很好,可要我打倒我喜歡的東西,要我口是心非地說假話,我辦得到么?戰(zhàn)斗,戰(zhàn)斗,既然有人挺身而戰(zhàn),總該有人留下來守衛(wèi),不是么?不然這些個經(jīng)史子集,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不都要在那些所謂的‘戰(zhàn)斗’中灰飛煙滅么?”

      林曉生這一連串發(fā)問問得極輕,言語中不帶半分激憤之意,就像一個困惑之人的喃喃自語,末了,他茫然地抬頭看向周旦:“蟬兄,我錯了么?”

      周旦不是沒有話說,只是看他那副迷惘的樣子,胸中的滿腔道理竟無從說出口。

      林曉生卻慘淡一笑:“小鴿子說得對,這些都是借口。我是個膽小鬼,懦夫,民族的——敗類。”

      他那一笑十分的凄涼,周旦竟莫名地胸口一窒。

      房門猛然被推開了,一男一女闖了進來。那男子氣喘吁吁地道:“曉生,警察追來了,你快把小鴿子藏好,我去引開他們。”

      “博慶,”小鴿子并不看林曉生,只緊緊抓住叫“博慶”的男子的手臂。周旦偷偷看她,失望地發(fā)現(xiàn),小鴿子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美,她穿的是淡青色的短袖旗袍,剪了一個娃娃頭,臉上是絕然的表情。

      “博慶,你向我保證過會好好保護小鴿子的。”林曉生話說得輕,口氣卻重。

      “所以讓你快些藏好她!辈⿷c狠狠地將小鴿子推入林曉生懷里,轉(zhuǎn)身欲走,卻被曉生一把拉住。

      “你被捉了,誰來保護小鴿子?”

      “曉生……”

      “大家都別急了,我有一個好辦法!敝艿┬ξ貙α謺陨f,“你的琥珀能借我用一下嗎?”

      來了兩個特務打扮的警察,一個只是十五六歲大的娃娃,另一個年長些,舉著一把手槍。他倆在屋里翻箱倒柜,自然什么也沒搜到。末了,那個拿槍的警察將目光投向林曉生緊握的手:“你手上有什么?”

      “沒什么,一個小東西,入不了長官的眼!绷謺陨鷶傞_手,他掌心里是一塊琥珀,琥珀中躺著一只蟬。

      “什么玩意?”
      “人造琥珀,長官要不要看看?”曉生機靈地將琥珀遞出去。

      “這么丑,本大爺不要!遍L官一揚手,那琥珀竟直直飛出窗外,掛在了窗沿上,琥珀里的周旦心下叫苦,擔心地望了望他翅下的兩人。

      “我的琥珀!”曉生發(fā)了瘋死的追出去,找了半天,竟沒發(fā)現(xiàn)窗沿上的琥珀。周旦試著喚他,卻不能發(fā)聲,他又急又氣,暗罵曉生太笨。

      令周旦大吃一驚的是,失去了琥珀的曉生竟騰地變?yōu)橐恢皇チ税閭H的野獸,他大叫一聲,向行將離去的長官沖去。那長官一閃身,曉生一頭撞上了一旁的小鬼。那小鬼竟哇哇大哭起來。

      紅了眼的曉生又向那長官撲去,長官一聲冷笑,扣動扳機,槍聲響起,曉生筆直地倒下去,不動了。

      一切都來得那么突然,周旦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翅膀愈發(fā)沉重了,他低頭一看,小鴿子的淚沾濕了他的翅。她瘋狂地敲打著琥珀壁,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晶瑩的淚由她眼眶中滾出,并不下墜,只懸在琥珀中,漸漸聚成一片,都積到周旦的翅膀上。

      周旦終于號啕大哭起來。

      “呆子!呆子!給我起來!苯虜(shù)學的老王氣急敗壞地將周旦從桌上拎起。但見那呆子嘴角流著口水,正眼淚汪汪地望向老王。全班又是一陣哄笑。

      老王費了好大勁才憋住笑,他輕輕敲了敲周旦的額頭:“呆子,下課后到我辦公室來!

      周旦這個悠長的夢到此終結(jié)。他如個泥塑般端坐了一下午,傍晚時分,突然回頭沖后排的兩女生一陣怪叫。那兩個女生驚嚇過后,少不了賞他一頓老拳。

      周旦則將頭偏向窗外,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細細的雨,有人在遠處哼著一只憂傷的歌。

      一天的勞頓后,周旦終于回到了家。但見外公神神秘秘地向他招手。外公是古玩名家,想必這次又在黑市淘到什么了不得的寶貝。

      “這是美人淚,一種空心琥珀。這中間的是氣泡,很像美女的眼淚吧。”

      凝望著這塊似曾相識的琥珀,周旦恍惚記起曉生淡然的笑意:“是兄臺你闖進我的夢里了吧?”
      后記:

      蟬
      ——給林曉生,小鴿子及周旦

      是誰在我的夢里哭泣,

      伴著窗外淅瀝瀝的雨,

      我是一只攀在繁塵中的蟬,

      任你的淚珠打濕我干枯的歌.

      你究竟是為誰淚流不止,

      是因為歡喜亦或悲傷,

      如果你一直這樣哭下去,

      會不會哭壞你漂亮的眼睛?

      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時遠時近,

      我想要去追尋
      卻只能留在原地,

      我的翅膀已折斷
      不能再輕拭你濕漉漉的臉;

      我的身軀已腐朽
      不能再碰觸你顫抖的肩。

      我只能向風祈禱

      請他早些風干你的淚。

      當你哭得倦了
      終于沉沉睡去,

      我再來為你唱最后一支歌。

      終有一天
      會有人擁你入懷,

      他悄悄吻著你的淚珠
      就像在吻一朵帶露的百合,

      請在他懷中盡情歡笑吧,
      我會為你祝福,

      當我終于歸于塵土,
      你的笑顏便是我永恒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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