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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以顏喻】六重跟蹤【全一話/完】
先說一句:這真的是Happy End:-)
沙雕青春校園風(fēng)群像劇/一萬五字
cp有且只有7n,不拆不逆。其他少年都是友情。
背景架空類似日本高校學(xué)生會會長之爭,學(xué)生會成員分成了周震南派和張顏齊派。
在背后幾層尾隨中,以六個人(趙磊→焉栩嘉→夏之光→何洛洛→周震南→張顏齊)一個跟蹤一個的視角窺探著隱晦的愛意。
。
【1】趙磊(周震南黨派)的場合
趙磊躲在電線桿后面,尾隨著焉栩嘉。
這并非他自信于自己苗條得電線桿足以擋住自己,而是焉栩嘉的第六感太敏銳。他倏地往后一看,反射先地跳到最近的電線桿身后,旁邊在撒尿的小狗被他嚇到剎住了便意。
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吧。
想他堂堂一介前途大好的高中生,還是帶著學(xué)生會主席團榮譽的人,為何要做尾隨的齷齪事。
——他發(fā)現(xiàn)焉栩嘉在尾隨著些什么人。
作為周震南的擁護者和好友,他必然在視察著敵黨成員的一舉一動,盡管這是悠閑自在黃昏日落的放學(xué)途中。
趙磊過了數(shù)秒后一看,看到了焉栩嘉只是蹲下來系鞋帶,并非察覺他的視線,默默地松了一口氣。
/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偉大的學(xué)生會和推舉領(lǐng)導(dǎo)能力出色的周震南。
并非對手們都太差,而是相反——周震南的對手之一的張顏齊非常強,強于辯論能力,甚至有時讓他不得不服。
然而再怎么對比,趙磊認為在校期間,學(xué)生會會長由周震南來當才是最正確。
雖作為新生尚未坐到會長之位,但是周震南的領(lǐng)導(dǎo)力和行動力拔群:他在文化祭拉贊助一事上帶來的贊助商宣傳力和金錢實力過于雄厚使主席團和前輩們?yōu)橹痼@,給學(xué)生會和社團打下了強心針。
然而張顏齊黨派不知是否是挑刺心理,對此事總有微詞:
他們堅持拉贊助一事是外聯(lián)部的工作,不允許無關(guān)者越權(quán)。
趙磊認為,一般對不打算掙錢的文化祭而言,贊助可以有多個,越多越好,而這次比較特殊,因為周震南拉來的贊助商財大氣粗,他們包攬別的贊助不了的地方,要求獨家——那就沒有別的贊助什么事了。
他們認為這是好事。省事省時間。
而張顏齊黨派更加并不這么認為。
他們更加認為這會削弱贊助商的多元化和與校方之間的關(guān)系,也關(guān)系到校方的知名度。
這就是兩黨的矛盾開始的導(dǎo)火線。
在學(xué)生會開會時候,大家都人模狗樣,按捺著內(nèi)心天花亂墜的罵街行為,整理成最能入耳實際上最虛偽的官方語言,你一言我一語地反對著對方的意見。而本來主席團里候選學(xué)生會會長的多黨競爭,逐漸演變成張周兩大巨頭。
趙磊看著各坐一端的張顏齊和周震南不發(fā)一語,神情凝重地聽著這無硝煙的戰(zhàn)爭。
即將畢業(yè)的學(xué)長在旁說了一句,他目睹過兩屆學(xué)生會競爭,卻未曾見過候選人兩個都實力相當且擁護者激烈如此的局面。
/
周震南長得很有威嚴,在他作為男性的眼光來看,雖然周震南整個人小只了點,但是他那雙讓人不寒而栗的丹鳳眼和故作深沉?xí)r聲音低沉扎實在嚴肅的場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還是個好人。
趙磊發(fā)現(xiàn)周震南并非如同他表面冷酷無情。
有一天返校途中,走出車廂的瞬間,他驚覺自己的錢包被扒手奪去了。
趙磊本身也非等閑之輩,他的自保能力與他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外表不一樣,好歹他也是健身室的?停M管有人有疑問高一學(xué)生去健身室是不是有點早,但他不覺得擁有強健的體魄有早與晚的差別。
是他打不過這個扒手嗎?
還沒來得及驗證,他沒反應(yīng)過來,扒手從他書包里摸到了想要的東西如疾風(fēng)般拔腿就跑,幾秒后,身旁認識不到幾天的同級生像只兔子一樣沖了出去,追逐著想要已經(jīng)跳下月臺的扒手。
趙磊旋即與工作人員追了上去。
奔跑使大腦一片空白。
趙磊好不容易想起自己的錢包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最后得到的答案也只不過是今天的飯錢!堝X也是錢,得追。有英雄出手相助他作為事主不能啥也不干吧?等等,好像還有弟弟的照片!那更得追吧!
趙磊一邊喘氣一邊注視著在不遠處的為他拼命的身影,若不是穿著男生的立領(lǐng)校服,瞧著他翹起來的發(fā)尾趙磊就分不清這個少年是男是女。彼此同時,他嬌小而矯健,以奔跑爆發(fā)力僅僅是伸手間就能抓到扒手的衣尾——
忽而一道銳利的反光提醒了趙磊。
“小心,他有刀子!”
少年似乎聽到了,敏捷地頓住一個腳步身體往后,扒手果不其然轉(zhuǎn)了個身向他空揮劃去。
扒手也沒想到身后的威脅竟然是這個身軀嬌小的孩子,看他跌坐倒在地后便懶得再理,再度往前逃跑。
也不知是否舉頭三尺有神明,扒手選擇踏入了反方向的軌道,恰恰被軌道間的間隙夾住了鞋子——
兩公里外的電車正在前行,發(fā)出轟隆隆的聲音。
這或許是抓住他的好時機,但是眼前的扒手使勁想要把鞋子拔出來的動作卻失敗了讓他們內(nèi)心升起另一種恐懼——接下來很大幾率發(fā)生嚴重的人禍事件。
趙磊有點后悔追趕這個扒手,若要面臨這種恐懼,他還不如當做錢包只是掉了。
扒手雖壞,但罪不至死。他不想就這么間接害死一個人。
少年或許想著跟他一樣的事情,他沖著賊人大喊,“脫鞋!脫鞋。!”
扒手喉間發(fā)出了這輩子最恐懼的聲音。
而人看起來已經(jīng)懵了。
少年一個箭步跑了上去,一把緊抓著扒手的小腿幫忙往外拔——盡管十秒前這個扒手還想刺傷他。
少年發(fā)現(xiàn)了他緊纏著的鞋帶才是讓他扯不出腳的關(guān)鍵,毫不猶豫地蹲下身扯著鞋帶。
賊人計劃的搶劫計劃哪能被寬松的鞋帶絆住腳步,他回想起他出門之前還自作聰明地打了兩個死結(jié)。
……并沒有剪刀的東西。而且在這個短距離,就算是列車員發(fā)現(xiàn)前方鐵路上有兩個不知死活的人在,也來不及停車了。
少年狠狠地咬著牙,耐心地用最快的手速松開最里面的死結(jié),最后一手提著他的小腿用蠻力往外扯——
“跑!”
戲劇性地,最后兩個人倒在往返的軌道之間,聽著呼嘯著經(jīng)過的電車的聲音,疾馳而過的風(fēng)聲停了,數(shù)個乘務(wù)員鉗制住了賊人,扶起了少年。
等到趙磊趕到的時候,與緩過神的少年面面相覷。
他認得他,開學(xué)典禮上致辭的新生,周震南。
工作人員把錢包物歸原主,趙磊卻不在意,開口第一句就是:“你知道你剛才這樣,可能會死嗎?”
周震南天生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但是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他還在喘著氣,發(fā)絲滴下了汗珠,似乎沒把趙磊的話聽進去。
趙磊脫口而出才覺自己語氣不妥,明明自己第一句應(yīng)該是感謝挺身而出之人而非責(zé)怪。“我的意思是……”
周震南快速呼出一口氣后,“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我不會死,他也不會!
“換做你,你也會這么做吧?”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趙磊看了手中的錢包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
/
盡管經(jīng)歷了生死大劫,一個事主和一個助人為樂的學(xué)生被留下留下了事發(fā)經(jīng)過的口供后,作為乖學(xué)生的他們也依舊要上學(xué)去。
“錢包里有我心愛的弟弟的照片,你要看嗎?”
“……”
趙磊永遠忘不了周震南看到霍麻辣的照片的表情。
他們頓住腳步且沉默數(shù)秒直到校園的鐘聲再次響起。
“我猜一下你在想什么‘我剛為了這只破兔子拼命?’”
“……”
周震南的五官幾乎要皺到一起了。
“……我在想紅燒兔肉好不好吃!
【2】焉栩嘉(張顏齊黨派)的場合
鬼鬼祟祟的焉栩嘉跟著距離他大概十米的夏之光。
焉栩嘉打開了手機相機功能,放大了倍率為了看得清楚。
焉栩嘉心想,敵黨的夏之光也并非瞎逛找吃的,主要是他偶然遇見夏之光,對方似乎也是在尾隨著什么人。在這種黨派越演越烈的游戲里,能抓到對方的弱點多一個是一個。而且夏之光看起來是周震南派最有破綻的一位,若是從這憨得從內(nèi)到外的夏之光開始擊破是最好不過。
他悄然走入帶屋頂?shù)暮蜍噮^(qū),監(jiān)視著夏之光走進蕎麥面和民房中間,最后夏之光端著好幾個球的雪糕走出來的時候,焉栩嘉的理智斷裂了,同時笑點也炸裂了。
他得忍住。
他都差點忘了夏之光是個以為麥克風(fēng)已關(guān)上在廣播室里唱歌讓全校感受他的蜜汁甜嗓的狼人。
焉栩嘉偶爾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是個很高冷的優(yōu)等生,然而論皮的程度,也跟個小學(xué)生初中生的程度。
盡管被熟人撞破他在尾隨敵黨其中一員他也會坦然承認且棒讀他的所作所為給學(xué)生會蒙羞了!@也是為了學(xué)生會的利益,他擁護的張顏齊黨派。
事實上焉栩嘉有能力在學(xué)生會自立一派,人脈和聲望也不在張周之下,只不過最關(guān)鍵的是,他懶得也不屑于處于吃力不討好的漩渦中心。而加入學(xué)生會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喜歡滑板社,加入學(xué)生會只是一個手段。
學(xué)生會是官方組織,他加入的滑板社由于社團經(jīng)費問題社團正瀕臨廢部,雖然金錢問題他的家族可以出手,他只是想到畢業(yè)之后的滑板社也支撐不了多久,為了治根治本和招募更多滑板愛好者,他只能挺身而出解決這個階段的問題。
而且張顏齊非常支持他的計劃和想法,張顏齊不僅熱愛著滑板社,也愛著各種社團活動,并不想任何一個有著歷史和文化的社團被廢部。
這就是他支持張顏齊的理由。
而周震南派提出“每年那么多新的部門提出申請,甚至還有穿針部這些無厘頭社團,那些多年傳下來卻無人加入的社團不應(yīng)該再占用校園經(jīng)費!
在處理社團問題上,這就是革新派和守舊派的立場對立。
盡管周震南的立場和自己的南轅北轍,但是焉栩嘉并不討厭周震南,論家族世交他和周震南的交情甚至比張顏齊的還要久得多。他小學(xué)的時候還跟周震南是同班,成立過科學(xué)探險(作死)小組,期間他們好奇地把鈉和水的融合,很不幸把一個廁所給炸了以后,雙方家長和老師勒令小組解散后,他們的友情漸漸變淡,現(xiàn)在也是見了面打招呼的程度。
當然,他對抗的心情并沒有那么強烈,但避免友軍指著自己喊“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他也愿意加入這種站隊游戲玩樂其中——在一群胸懷大志的少年少女之中名為學(xué)生為主老師為輔導(dǎo)的掌權(quán)游戲里揮灑著青春的汗水,是多么戲劇性啊。
是的,他熱愛參與,也熱愛圍觀。
焉栩嘉本以為社團的改革要等到張顏齊當上學(xué)生會會長之后——然而在兩黨斗得勢如水火的前幾天,張顏齊向現(xiàn)屆的會長提出了“社團合并”的方案被通過了,讓社團經(jīng)費不均也不足的局勢得到了目前最佳的解決方案。
所謂合并,就是把同類近似或互補的社團合并。首先針對周震南黨派提出的“滑板社隨便找個地方就能練”這一點,張顏齊想到同類的運動還有花式滑輪社,兩社合并后,社員能達到安穩(wěn)的數(shù)目,場所固定。
再是快要被世人遺忘的古籍社,隨之與同樣瀕臨廢部的自然探究部(研究鬼神UFO的社團)合并。因為考慮到漫畫社缺乏鍛煉的創(chuàng)作生徒,他索性將其跟新興起來卻人數(shù)不足的自行車競技社合并,雖然兩邊的人都有不滿,但他承諾只要兩邊的社團成員發(fā)展起來了就會拆開運營。
張顏齊這個提議一下子就被周震南黨派的人反對:這樣的運營會惹得每個社團都會反抗——首先社團文化不一樣,其次每個人的性格脾氣并不一定能讓雙方社團都和諧發(fā)展,反而更加可能發(fā)生干擾和爭執(zhí)。
張顏齊反問:他們會反抗的,到底是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問反抗學(xué)生會,反對校方的下場。
而張顏齊倒是當著輔導(dǎo)員老師的面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把利弊都列舉了,合并是不是好事,要實行了才知道。如果有社團還沒試過就反抗學(xué)生會的話,那就直接有理由砍掉那個社團的經(jīng)費——我覺得站在學(xué)校的角度已經(jīng)夠人性化了,畢竟社團經(jīng)費也不是天下掉下來的。
就是讓社團深刻知道誰給錢誰才是爹。
輔導(dǎo)員老師似乎被震懾了,雖然他的立場是在學(xué)校這邊,然而遇到一個學(xué)生打著“我是為了學(xué)校好”的幌子比他更盡忠職守,內(nèi)心百味雜陳。
周震南黨派的人見輔導(dǎo)員也要傾倒于張顏齊那邊,不約而同地望向自己的老大,周震南正斂容屏氣地審視地張顏齊,不想平日的鎮(zhèn)定大方,更像一只盯著獵物的小老虎。
張顏齊也是毫不躲避地盯回去。他自我感覺一身正氣,天生的下垂眼沒有削弱此刻他的氣勢和決心。
最后張顏齊的方案被通過了,周震南不發(fā)一語,手下們垂頭喪氣地散會了,還竊竊私語起質(zhì)疑的話語。
那是焉栩嘉第一次見到周震南吃癟的樣子。
周震南陷入了挫敗感的結(jié)界里,等到會議散席了很久才緩過神來坐起身離開,而沒想到張顏齊也一直坐在會議席的對面,等著他反應(yīng)過來。
焉栩嘉自覺自己就個看戲的,他坐在頭等席猜測自家老大要留下什么勝利挑釁的話語,看著張顏齊一邊加快腳步一邊想喊停周震南——本以為后者心煩氣躁會越喊走得越快,卻不料周震南并沒有,杵在原地等著他過來。
這是破罐破摔,迎難而上的戰(zhàn)略嗎?
周震南反而首先伸出手來,張顏齊不由自主地握了過去。
周震南禮貌地搖了兩下就松開了,“恭喜,贏得很漂亮。”
張顏齊:“……”
周震南知道他所惑,正氣凜然:“我贊成對于學(xué)生有用的提議,公私分明!
焉栩嘉不解地皺眉,同時抿嘴忍住笑意。
明明小朋友一副泫然欲淚的樣子。
張顏齊垂下眼,試圖去找周震南的視線,思索了一會才道,“那就好!
“可是競選,我是不會輸?shù)。?br>
乖張的少年目光如炬。
張顏齊嘴邊勾起一笑,“我也不會。”
在焉栩嘉看來,那時周震南揚長而去的小身影,像極了變成天際一顆閃耀的星星并且還嚷嚷著“我一定會再回來”的火箭兵團,可憐又讓他捧腹大笑十分鐘。
【3】夏之光(周震南黨派)的場合
夏之光自認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
上一秒,他承認他在跟蹤何洛洛,當何洛洛把數(shù)藤和葉子這種明顯得夏之光都嗤之以鼻的喬裝穿在身上于大街深巷謎之移動的可疑行為深深地吸引了腦回路也是一絕的夏之光。
下一秒,他承認他被雪糕吸引了,然后把人跟丟了。
夏之光有點沮喪。
跟蹤的對象是那個說自己有兩個名字而“何洛洛”是假的傻子何洛洛,這讓他更加沮喪了。
夏之光也想為組織做點什么,尤其是周震南。
周震南雖然不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發(fā)生了一件事讓他覺得周震南這娃他能交往一輩子——情人節(jié)那天,周震南把他從女生那里收到的巧克力全給了他,加上他自己本身收到的巧克力,數(shù)量上一騎絕塵讓他在那一天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男生,贏得了(短暫的)校草頭銜。
夏之光當時也沒打周震南的巧克力的主意,他只是多看了一眼周震南的手上剛收到的巧克力一眼,周震南就馬上說道:“……我抽屜里的,全給你吃!
夏之光不解:“為什么?”
周震南:“……我吃不完,而且我不喜歡吃巧克力!
夏之光十分樂意地接收了。
放學(xué)的鈴聲帶走了回家部和社團活動的人,夕陽的金色輕輕細細地掃過教室每一個角落,教室只剩在處理巧克力的夏之光,還有一旁以嫌棄的目光看他且叮囑著“不要吃到流鼻血”的周震南。
周震南手上還有一份包裝簡陋的巧克力,跟女孩子包裝得可可愛愛的粉色包裝不一樣。而他,看著它發(fā)呆。
夏之光隨口問道:“咋了,那份咋不給我處理?”
周震南被他問得靈魂一震。
“……我怕有毒。”
夏之光:“……是仇人給的嗎?居然有女孩子討厭你?……等等,討厭你還給你做巧克力?”
這讓他想起去年一個受歡迎但肉眼可見的渣男學(xué)長收到了一份掰開之后里面是針的巧克力,嚇得以后再也不收巧克力了。夏之光不禁冒出了冷汗,放下了手中的巧克力。
“……你別吃這個了,既然有仇的……”夏之光說著把周震南手中的簡陋巧克力拿了過來,用另一種方法幫忙處理——扔到垃圾桶。
誰知道周震南卻一把搶了回來。
而且他臉上分明不舍,他夏之光都看得出來了。
“你干什么?”
“我才想問你干什么呢?那么可疑的巧克力誰送你的?”
“不知道!我給你那么多巧克力還不夠嗎?”
“……我又沒打算搶你那個!”
“你搶了!”
“我是好心想幫你扔掉,這巧克力你又不敢吃又當成寶——周震南你今天咋那么奇怪?”
周震南抿著嘴低下頭,依舊是茫然地看著那塊巧克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還是黃昏的陽光依舊有著灼熱的能量,夏之光甚至覺得周震南臉紅了。
這……該不會是他的本命巧克力吧?
哈↑哈↓不會猜對了吧?不搶了不搶了。而且他再問,周震南也只會糊他一臉巧克力,避而不答。
你不說,以我的智商一定能找到答案的。
首先排除學(xué)生會的人……學(xué)生會的女生只有三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都是學(xué)姐,更何況在主席團的人,且說周震南陣營的,還真的一個女的都沒有。
還是我們的同班女同學(xué)?可是我們班的女同學(xué)要不送給學(xué)長了,要不都給了我了(事實上是義理巧克力,人人有份)。
難道是學(xué)妹……?學(xué)妹的話,他的確不是很熟。
夏之光一秒放棄了,又陷入了“我先吃哪一塊”的選擇題中。
此時,走廊外傳來放學(xué)學(xué)生的談話聲,周震南不知道聽覺靈敏,一把抓著夏之光蹲下,二人蹲在自己教室的窗戶下。夏之光狼狽地抱著巧克力,難以置信地看著周震南。
周震南只給了他一個噤聲的手勢。
路過的是兩把熟悉的聲音。
還是敵黨的頭頭和手下。
夏之光瞬間理解為什么周震南要他們藏起來。
“……咦,張顏齊,你的手指甲怎么回事?指甲縫全黑了,吃巧克力要那么狼狽嗎?”
“……沒什么,在廚藝課上臟了而已!
“噫——做了什么。扛杏X比我做蛋餅還要瘋狂。”
“……沒,請教女孩子怎么融巧克力而已!
“哇看你這手,我覺得你廚藝跟我差不多……”
“為什么借機侮辱我!
“哪有?”
夏之光搖搖頭,感覺沒有聽到有用的情報。
轉(zhuǎn)頭一看,卻見周震南捂著嘴在竊笑,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
笑個屁啊哪里好笑了?
夏之光依舊沒停止咀嚼巧克力,不幸啃到了黑巧克力,苦得五官變得滑稽。
周震南真的傻了今天。
/
回憶至此,夏之光決意要追上去追尋何洛洛的蹤影,然而走沒幾步,抬眸一看,是散發(fā)著迷人光芒的奶茶店。
【4】何洛洛(張顏齊黨派)的場合
何洛洛非常支持張顏齊拿下學(xué)生會會長之位。
不僅僅是因為他跟張顏齊聊了一個學(xué)期關(guān)于他妹妹的事情,最后張顏齊才發(fā)現(xiàn)他說的“妹妹”是他家的狗而沒有生氣的欽佩之情。
。ㄊ堑,上一次發(fā)現(xiàn)他說了那么久的“妹妹”的人知道真相之后把他揍了一頓。)
但是問他理由,他會說,因為他跟張顏齊同班,作為好朋友,他支持張顏齊的決定。
要是問他為什么不支持周震南?然后跟他說周震南比張顏齊更適合學(xué)生會會長之位,分析了利弊,他可能聽懂之后若有所思三秒鐘后就轉(zhuǎn)頭支持周震南。
于此,他還是很有信心張顏齊會毫不介意他的倒戈行為。
嚴格來說,他是一個不是很嚴格的墻頭草。
他的一切迷惑行為都源于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奇心。
例如今天,他好奇周震南為什么不坐電車回家,而是沿著每一個車站與車站之間隱秘的捷徑走回家。
這也是何洛洛第一次叫司機回去,嘗試走一下同學(xué)們?nèi)諒?fù)一日要走的艱辛返學(xué)之路。
電車軌道旁綠葉成蔭,穿過隧道之后,是一排排的染井吉野櫻,粉白色一簇簇湊在一起的櫻花正酣,微風(fēng)吹過漫天飛舞。
何洛洛想,如果周震南想要在放學(xué)途中鍛煉身體放棄電車的話,徒步賞櫻回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何洛洛并不滿足于這種答案,也是直覺告訴他,事情的發(fā)展或許不僅如此簡單,要是跟著周震南能獲得別的收獲,他內(nèi)心會得到微妙的滿足。要是結(jié)果一無所獲,他也覺得沒什么。
與周震南保持大約十米這么明顯的距離,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何洛洛的大腦開始浮現(xiàn)出了周震南嫌棄又無奈的表情,吐槽完他以后允許他跟他一起并肩散步走回家。何洛洛這么積極想著,遂扔掉了數(shù)藤葉子的偽裝玩具。
他是黨派之爭的樂觀派,在學(xué)校周震南是敵人,放學(xué)之后管他的呢。
思忖半會,他撩開擋住視線的櫻花樹枝,想直接沖上去嚇一嚇周震南,抬眸卻望見軌道旁的斜坡下竟是一片金黃色的油菜花田,無邊無際,爛漫盛開。
景色太美,叫他一時之間忘記了周震南的存在。
待回過神來心急找尋那個小少年的影子,環(huán)視一圈,終于在油菜花田的邊上發(fā)現(xiàn)了人。
“周震……南……?”
何洛洛確信自己沒有認錯人,他站在斜坡上俯視著這片田野。他們存在一段距離,那個嬌小的身軀和熟悉的立領(lǐng)校服——是周震南。
讓他收住呼喊聲的,是周震南的前方五十米處,同樣也有個穿著和他們一樣校服的少年。
周震南低著頭,緩緩地走在油菜花旁的草地和泥濘地邊。
而他前方的少年用同樣的步履往前走,不時地往后看,是在看周震南有沒有跟上來。
是誰?
是周震南認識的人嗎?
何洛洛瞇起了眼睛眺望,這么遙遠的距離,盡管他視力5.2也沒法辨別出那是誰。
他又變得偷偷摸摸地隱藏在草叢里,逐步靠近周震南。
周震南偶爾抬頭,與前方的少年對視一秒后,旋即低下頭走他的路。
周震南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在玩強迫癥游戲。走在前方的不知名少年在泥濘路上留下了鞋子印,而他就像孩子一樣,小幾號的鞋子覆蓋上每一個鞋子印,非要沿著他走過的路再走一次。
走著走著,忽而春風(fēng)滿面,可能是被自己的行為逗笑了。
只見過周震南嘲笑且笑得喪心病狂的何洛洛來說,這個笑容如此拘束的周震南使他感到新鮮甚至詭異。
躲在草叢里何洛洛歪了歪頭,又陷入了深深的“為什么”之中。
他甚至想打電話逐個問問整個主席團,越想越是啞口不知如何形容,最后被人掛斷了電話,他也在不知不覺之間地打開了手機的錄像功能。
【5】周震南的場合
周震南在跟著張顏齊,然而,這不是他的本意。
時間回溯到一個小時前。他回到教室,發(fā)現(xiàn)自己的桌子上有一張紙:窗外。
周震南往樓下一看。張顏齊靠在樹邊,仰視著他且向他勾了勾手指。
等到周震南到了樓下的時候,張顏齊已經(jīng)在校門口等著他了。
周震南也不知道張顏齊玩什么把戲,只好跟了上去。
一個沒打算縮短距離,就在幾十米外跟著。另一個人也沒打算在原地等,只過一陣子回頭看小少年有沒有跟丟自己。
這是目前的他們最適合的距離。要是被主席團的幾個人看到了,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或許又要開始了。
二人進了車站之后,卻沒有在候車。張顏齊走到了月臺的盡頭,跳了下去,潛入了密密麻麻的樹林。
周震南知道他想帶自己去某個地方,而他不知道何時他們才能停下來說話。
穿梭了好幾個隧道和櫻花滿載的軌道小路,終于在到達油菜花田的時候,他總算知道張顏齊安的是什么心了。
他嘆口氣,掏出了手機,看到張顏齊的信息:
白色情人節(jié)了。
前方的人也停下了腳步,佇立在漫山遍野的金黃花海里,刺眼又挪不開眼睛。
周震南覺得自己是不會追上去問“為什么”的人。
某程度上說,他喜歡跟張顏齊的距離感,不僅是眼前的這段路,也不僅在學(xué)生會的敵對立場。
周震南跟任何人都玩得來,尤其在男生堆里。
就算學(xué)生會主席團里兩黨派對立激烈,張顏齊黨派里也不存在放學(xué)時候還會很討厭他的人——上學(xué)放學(xué)還是會打招呼,辯論時會渾身解數(shù)地戰(zhàn)斗到底,大家都保留著一種為了堂堂正正而戰(zhàn)所以保持尊重的態(tài)度。
張顏齊作為黨派之首,雙方的一舉一動時刻都被人盯著,于他周震南而言更是特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周震南覺得張顏齊一旦感到他并非開玩笑、正在很認真地表達自己的時候,他就會把握有度地靠近,不敢放肆!袝r候因為自己長得嬌小甚至被女生吹捧的“可愛”,他直覺他的威信和服眾力隨之下降,不被人重視。
這大概要夸獎張顏齊的情商。
周震南知道張顏齊的魅力所在,論領(lǐng)導(dǎo)能力,張顏齊后天養(yǎng)成一種讓人信服的口才,有時候會把人說得云里霧里的,但最終還是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張顏齊的情商還不止在公事上,有時候散會后主席團私下聊天,有人拿起他的身高開玩笑,周震南已經(jīng)習(xí)慣了也不是很在意,張顏齊會忽而插入一句損自己頭大的話,“周震南還能長高,而我的頭卻沒法縮小了,我更慘吧?”用玩笑化解玩笑,隨之惹得哄堂大笑。
而周震南也是低頭撫額笑得不能自已。
他不得不服:在張顏齊非常認真的態(tài)度代領(lǐng)下,不少人從民眾選舉站隊黨爭最幼稚的人身攻擊或者毫無關(guān)系的辱罵中,漸漸培養(yǎng)出“尊重是最基本的選舉精神”的意識——尤其是他們這一群少年心性未定的年齡,這樣學(xué)長們和老師們覺得省掉了很多的麻煩,例如紀律管理。
張顏齊雖時而痞氣,但是個不折不扣的溫柔君子。
能在高中生涯里跟這樣的人競爭學(xué)生會會長,是他的榮幸。周震南時常感激這張顏齊的存在,還有競選學(xué)生會會長的這個決定。
他發(fā)現(xiàn)張顏齊似乎在等他再度跟上去,突發(fā)奇想:要是張顏齊不加入學(xué)生會的話……他大概高中三年就這么與之擦肩而過,河水不犯井水。
要是他不能遇見這么有趣溫柔的人……
朦朧的想象力宛如孤獨的巨鯨在腦子里暢游,發(fā)出了低沉而空明的鳴叫。他內(nèi)心頓時百味雜陳,似乎有塊石頭梗在心頭,下不去也上不來。
他第一次惋惜,他第一次假設(shè)這種情況。
周震南搖搖頭,想把這種復(fù)雜的心情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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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顏齊的目的就是帶他來看油菜花田。
平時上學(xué)的時候電車雖然會經(jīng)過附近,但是每次隨著電車疾馳而過只能覓得一兩眼,想要看得更久就必須下車走捷徑過來花田。
二人來到了離得最近的車站,站在候車區(qū)的兩頭,剩下的回家路程打算坐電車。
明明達成了帶他來賞花的目的,不再需要保持距離,可是他們卻還沒走到一起交談。
周震南在想,他或者是礙于還在學(xué)校的附近怕遇到熟人而不敢過來,又在思量著不如等對方自己過來他再開口寒暄。——第三種情況,他不知道他突然跑過去,張顏齊會不會拔腿就跑,故而他放棄自己的主動。
周震南也不知道他們?yōu)楹我@么難以言喻地拉扯著,越想耳根越是要燒起來。
車門打開了,他們分別進了相鄰的上車口,站在走廊的兩端互相看了一眼,卻又好像觸電一般閃開了目光。不一會,電車再次出發(fā)。
放學(xué)下班的時間段,列車上也幾乎上班通勤時那般人頭攢動,但也留有讓人移動和呼吸的空間,車身的顫動和一個轉(zhuǎn)彎時,慣性要把周震南往別人身上推去,他拉緊了扶手,努力尋找著張顏齊的身影。
本來擋著他的視線的人站穩(wěn)了身姿,露出了張顏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眼睛,正在一眼都不眨地凝視著他。
原來,他也害怕他從人群中消失。
那一刻,平日信手拈來的形容詞和修飾手法都被格式化。
盡管腦袋一片空白,他此刻無比想跟張顏齊說話,說出自己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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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住手,不要再摸我了!”
一道呵斥的聲音打破了現(xiàn)實。
電車上的乘客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那個女白領(lǐng),她正害怕地揪著裙子邊緣,似乎還不敢轉(zhuǎn)身指責(zé)那個對她下手的色狼。
周震南神色一瞬變得嚴肅,他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因為張顏齊離那個女白領(lǐng)很近。
不出所料,附近有一個中年男人瞬間揪起張顏齊的衣領(lǐng),破口大罵:“沒想到你作為學(xué)生竟然做出這種行為!”
張顏齊這一下算反應(yīng)過來了,“你在說什么?”
周震南不顧人群擁擠走了過去。
中年男人轉(zhuǎn)頭跟女白領(lǐng)詢問道,“凜香,是這個小子摸你嗎?”
女白領(lǐng)煞白了臉。
周震南抓著中年男人的手,沉著聲音說道,“放手,他沒有摸這位女士,我是人證!
中年男人挑起了眉,露出了兇相,“你跟他穿著同樣的校服,你們是同伙對嗎?”
周震南不禁咬牙,告誡自己先沉住氣,他聲音洪亮:“我看到了,剛才你的手往這位女士的裙底摸。”
“哦?這是默認同伙,包庇你同校的小伙伴了對嗎?”
周震南在這并不想撒謊說他不認識張顏齊,若被揭穿了的話,他們作為學(xué)生的話語的真實性會下降。
但是承認的話,正中對方下懷。
周震南神色慌張地看了張顏齊一眼。
而此刻張顏齊錯愕著,明明遇到事的是他,結(jié)果有人比他還慌。
張顏齊掃視了一周身旁圍觀而不作聲的乘客,“……如果有人同樣目擊到這個大叔非禮這位女士的話,希望你能站出來,為我澄清!
眼下卻是鴉雀無聲,約等于無人作為第二目擊證人。
周震南的心不住地焦灼起來。
男人依舊粗暴地扯這張顏齊的領(lǐng)子,讓周震南一點都不敢松懈,依舊堅持著:“你放手!
中年男人并沒有放過張顏齊的舉動,看無其他證人的當下,他大喊一聲,“通知乘務(wù)員,有一個好色小鬼在騷擾我的同事!
中年男人讓女白領(lǐng)轉(zhuǎn)過來,質(zhì)問道:“你看,是這個小鬼摸的你嗎?不用怕,有我在!
周震南把視線轉(zhuǎn)向女事主,只要求她說一句否定的話:
“我們是站在你這邊的。請你快證明這個非禮你的人是這個大叔,我的同學(xué)是不會做這種齷齪之事的!
而中年男人沒有讓女白領(lǐng)說話的空隙,他怒瞪周震南,立馬搶道:“你也知道是齷齪之事。磕銈冊趯W(xué)校學(xué)的都是什么?”
男人的每一句話都像在試圖戳他們的怒點,直到女白領(lǐng)這一刻的膽怯猶豫和低下頭的動作徹底引爆了周震南。
“——他剛才叫你‘凜香’,你們是認識的。”周震南看著神色慌張的女白領(lǐng),一字一句地說道!八悄愕纳纤緦?”
男人怒道:“瞧你惡狠狠的樣子,你該不會在恐嚇她吧?”
周震南攢眉,繼續(xù)分析道:“下班時間,他知道下屬的你回家的時間和路程,故意在電車上埋伏你——你看他穿得如此露富,他平日是坐電車通勤的人嗎?他知道,就算事情敗露了,他賭你壓根不敢求救大喊——因為他可以讓你明天就沒有工作!”
女白領(lǐng)似乎被說中了心事,身體在發(fā)抖,剛才發(fā)出的求救似乎用盡了一身的勇氣,她望向張顏齊的眼神越來越畏縮!两癫桓遗c中年男人對視。
男人道:“你在胡說什么?”說完還一把推開周震南,人差點撞向扶手桿上。
張顏齊不禁喊出聲,“周震南!——你放手!”
說著就給了中年男人一拳,掙脫后,他毫不猶豫拉著周震南往自己身后藏。
盡管十幾歲的學(xué)生拳頭沒什么力量,中年男人還是大吼一句:“你這是傷人事件!我必須到你學(xué)校告發(fā)你!”
周震南依舊想要攻破受害女子的心理防線:“你為什么慫了?你剛才求救的勇氣呢?
你不想被辭工,你后悔大聲呼救——你寧愿牙齒打碎往肚子里吞,寧愿被這個大叔上班下班無休止的欺負,你還在衡量要是東窗事發(fā)的話——
我的同學(xué)在學(xué)校最多被批評教育,指指點點——而這個大叔會被停職,你也會因為丑聞不得不辭職!你現(xiàn)在堅持的沉默,會害死你自己,會害死我的同學(xué)的。”
中年男人沒想到這么個小孩這么能說,他不屑地回道:“你的妄想推理有完沒完,誰會聽你的?”
“你不可以這樣!边@也是對女白領(lǐng)說的。
學(xué)校的批評教育他不在乎,張顏齊也不在乎,但是他最在乎的,如果這種爛人和肉眼可見的謊言,張顏齊會失去作為他的競選資格,他也會失去最好的對手。
周震南反過來抓著張顏齊的手臂,一副反過來想保護他的架勢。
電車票務(wù)員走了過來,看到這種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出現(xiàn)的“電車癡漢”事情頭都疼了起來。他熟練地把他們幾個人往車門外推,“走走走,等一下下車再說!”
張顏齊意識到周震南越發(fā)的惶惶不安。因為如果一旦下車,列車上或許真的存在而不敢站出來的證人就隨著電車的行駛消失了。
張顏齊拍了拍周震南的小手覆了上去,示意他不要害怕。
可是周震南看著他,眉頭深鎖,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彎,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讓張顏齊心頭一窒。
【6】張顏齊的場合
張顏齊在開學(xué)的時候就見過周震南。
不是在學(xué)校,而是在追逐扒手的月臺上。
那時他正朝著地下的樓梯走去,而扒手和周震南如疾風(fēng)一般從他身邊沖了過去,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月臺不少乘客都停下了腳步,涌了過去,形成小小的人墻在邊上圍觀起來。
人與人的交談聲間他意識到是同校學(xué)生的錢包被偷了,事主和電車工作人員連忙追討。冷漠和熱心他毅然決然選了后者,盡管他最后只能起到了“圍觀”的作用,他也希望他能幫上忙。
被圍觀的人擋住了視線,忽而有人發(fā)出了“電車來了”的尖叫聲。
電車來了需要那么激動嗎——張顏齊循聲望去,是反方向的電車,而扒手正卡在軌道邊上。
張顏齊那刻知道何為觸目驚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著身穿校服的孩子竟然也沖了過去營救,圍觀的人群屏氣凝息,冒著冷汗。
那一刻他相信很多人跟他一樣,想要瞬移過去把奮不顧身的少年一把抱走,或者控制時間停止。
看到扒手掙脫那一刻,與少年紛紛倒在路邊,很多人松了一口氣,張顏齊捏了把汗,還忍不住鼓起了掌,角落的不少人也隨之鼓起掌,在邊上迎接他們,再度堵成了人墻。張顏齊隨著人群散去。
后來這件事上了校報,張顏齊得知那位少年叫做周震南,是跟自己隔了幾個班的同級生,也是一個優(yōu)等生!欢]有機會認識。
這算是入學(xué)來第一個敬佩的人。
他坐在漫畫社的窗邊看著落櫻發(fā)呆,何洛洛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漫畫,笑得前翻后仰,還拉著他與他分享。
“哈哈哈哈哈,你看過這個嗎?”
張顏齊沒好氣地回道,“看過。我喜歡主角!
“我覺得主角跟周震南好像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顏齊回頭看何洛洛,“什么?周震南?你認識?”
“周震南嘛,就隔壁班的,加入學(xué)生會的時候我見過他。小小只,看起來很兇。”何洛洛還比劃了一下。
“……徐一寧,我現(xiàn)在加入學(xué)生會還來得及嗎?”
“……你不要叫我本名,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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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的小英雄,如今想要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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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顏齊看到了周震南的黑色眼眸盡是自己的身影。
少年還沒習(xí)得控制好自己的喜怒哀樂,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也無兵刃武力,單憑心中一股強大的正義感,就企圖在混亂的社會秩序里與不講理的成年人對抗,為了保護他。
他一直想知道在周震南眼里,自己是個怎樣的人?——是個開會的時候處處刁難他的人呢?還是明顯模仿他做個公私分明的領(lǐng)導(dǎo)者?還是莫名其妙就塞巧克力給他的大狗狗?或者是強行要他回禮帶他去看花田的神經(jīng)病同學(xué)?
若不是大庭廣眾,他不想就這么覆著周震南的小手,他想把人摟在懷里,告訴他正義必勝!
張顏齊你在想什么呢這個時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張顏齊在腦子里狠狠地給了自己一拳。
算了,都這個時候了,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張顏齊仰天嘆了一口氣。
他環(huán)視了一周,朝著角落喬裝蹩腳的少年大聲問候道:
“洛洛,你一直在拍什么呢?”
眾人嚇了一跳,目光往這位少年望去。
何洛洛更加是嚇得內(nèi)心死了三百條翻車魚!拔椅椅摇
“你想問,我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你的對嗎?”
“對!
“上車的時候。”
周震南疑問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們……?”
完了,被對方頭頭看到了。何洛洛把心一橫,認了:“……對!
而周震南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何洛洛的手機上,“你有拍到嗎?”
“……拍到什么?”何洛洛思量著他是否要向周震南把他一路尾隨他們并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所以打開手機想要錄下來跟主席團討論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張顏齊上車的全過程。”
“應(yīng)該有……”
中年男人旋即意識到了什么,一下子慌了,嘴上依舊不饒人:“又、又來一個作案同伙對嗎?”
周震南只覺得無奈,他從未想過無恥之徒道德底線和撒潑的極限在哪里。有一個何洛洛拿著“物證”,那也比他一個單薄的證人好多了。
——“我也拍到了,雖然我不確定我有沒有看到。”夏之光從幾個人外的角落冒了出來。“我就是怕周震南你生氣,打算跟你們一起下車再說……”
夏之光還不知死活地走過去中年大叔身邊,熱心地讓他看一下畫面,“雖然我拍的是何洛洛——也就是他,能證明他在場,還有對了,這個往女孩子身邊靠的人摸人家屁股的肥胖身軀就是你……”
張顏齊、周震南和何洛洛呆若木雞地看著他。
沒有讓他們休息的間隙,驚愕一連接一連。
在另一個的乘客堆里,有一個少年也舉手了——焉栩嘉一手拿著手機,舉著的手朝他們揮了揮,笑得陽光燦爛:“對不起顏齊,你和周震南站在一起的時候太好笑了,我就忍不住錄了下來……”
張顏齊問道:“從什么時候?”
“也是上車的時候。”
“謝謝你,嘉哥。”
“咦?( ) ?”
此時趙磊也毫不客氣地站了起來,他脫下了戰(zhàn)地記者一樣的貝雷帽,一邊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從人群穿了過去,來到了他們的身邊。
他拿著數(shù)碼相機。
周震南想起來,趙磊是攝影社的一員。
趙磊同樣沒心沒肺地向他們道歉:“對不起啊,跟著你們路過油菜花田的時候我就開始拍了,也有偷拍你們,不過我回去可以刪掉……”
焉栩嘉問道:“你偷拍誰?”
“你們?nèi)。?br>
“……”
“你們誰跟蹤誰,誰錄了誰,誰摸了摸,我都知道!壁w磊不禁莞爾,朝他們搖了搖心愛的數(shù)碼相機。
趙磊轉(zhuǎn)過頭去觀察周震南的反應(yīng),以為小首領(lǐng)會對他們的偷拍行為不恥,露出當初看著霍麻辣照片的不屑說著嫌棄的話語,然而那一瞬趙磊卻看到他從未見過的——周震南咬著唇忍淚的表情,其中似乎還帶著如釋重負的感激,讓趙磊錯愕過后一陣茫然。
他覺得,不是他瘋了就是周震南瘋了。
也不知道是誰,看戲的乘客之中有人鼓起了掌,掌聲稀稀疏疏,還吹起了口哨。
女白領(lǐng)似乎得到了鼓勵,她緩緩抬手,指著中年男人,整個人都似乎在發(fā)抖,“就、就是他……是他非禮我——是他——一直在公司騷擾我……連下班都不放過我……”
她似乎被糾纏多時,終究放下了一些根本其實對她的人生沒有那么重要的名聲和心理壓力。緊繃的精神終于得到釋放,她淚如雨下。
看來這場鬧劇能很快解決了。
乘務(wù)員有那么一瞬覺得心沒有那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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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xué)校再收拾你們!
焉栩嘉忙不迭:“好的好的!
夏之光作揖:“謝謝周老大不殺之恩!
何洛洛依舊何洛洛:“你們下次出來帶我出來玩嘛。”
趙磊把數(shù)碼相機遞給周震南過目,“我覺得我這張花田拍得不錯,您覺得呢?”
周震南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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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清風(fēng)吹過,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
剩下來的二人站在月臺邊上,經(jīng)過警察的盤問和與無恥中年男人的世紀辯論后,他們心力交瘁。沒人告訴他們,成人可怕且厚顏無恥的狡辯和嘴臉可以如此夸張。
“你想回家嗎?”
“嗯!
張顏齊干脆道,“我暫時還不想!
周震南側(cè)著頭疑惑地看著他,不一會,張顏齊毫不躊躇地往等身高的月臺跳了下去。
周震南左右顧盼,生怕乘務(wù)員來逮他。
張顏齊示意他也跳下來。
周震南愣住了,沒有動作,只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凝視著張顏齊。
張顏齊察覺到了小朋友的情緒有點不對了。
“……你不用跳,這里有點高,我可以扶著你下來!睆堫価R向他伸了伸手。
周震南并沒有讓他的邀請在空中凝固,他蹲下身,接過了張顏齊的手。張顏齊怕他摔著,一手扶著他的腰,周震南整個人往他身上傾去,手臂自然地攬住張顏齊的后頸,像極了大人用擁抱的方式將小巧的孩子護送到地面。
不知道是否經(jīng)歷了一場驚嚇,他感覺到周震南的身體微微發(fā)熱。
他把頭埋到他的頸窩,夾雜著泥土清新的味道和宛若新生兒的孩子汗味,濕潤的發(fā)絲蹭到了他的肌膚,同時也擾亂了他壓抑多時的心。
不知道是他不舍得放手,還是周震南不愿意放手。二人相擁良久。
他感覺到,周震南在哭。
從在電車上,中年男人威脅到他的時候開始,周震南就不像他平時認識的那個周震南了。
他心里是有我的。
想到這里,張顏齊用臉蹭了一下周震南的小腦袋。
“你害怕我失去競選的資格嗎?”
“嗯……嗯!彼重重地點了個頭。
雖然周震南長了一臉口嫌體正直的樣子,完全嘴硬倔強小孩臉,但是在關(guān)鍵時候,他直率得一塌糊涂,比他認識的男男女女都要帥氣。
淚水滴入了張顏齊的頸窩。
“不哭了,不哭了!睆堫価R輕輕拍著他的背:“你看我,現(xiàn)在就沒事。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也是看到的——在電車上你也是一直看著我的!
小朋友又點了個頭。
“你男朋友我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失去學(xué)生會會長之位呢!
“等等。”
他這么一說就奏效了,比起任何安慰的話都有用。
周震南旋即不哭了,還頓時收回了眼淚,堅定地發(fā)出宣言:
“下一任學(xué)生會會長,一定是我。你要做的話,留級吧!
“有人說到權(quán)力就不要男朋友了,真是勢利眼啊我的天哪我的媽呀……”張顏齊忍著笑意嘟囔道。
“不是,一事歸一事嘛,”較真的小男孩說話帶著奶音,激動起來還想用手比劃,“公私分明啊我們。”
“周震南,要是我當上會長之后,你就會生氣地跟我分手吧……?”
“……其實,張顏齊,我一直想問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跟你交往了……?”
張顏齊驚愕地看他,夸張地瞪大了眼睛:“你吃了我的巧克力還想不認賬嗎?這段時間你就是跟我搞曖昧吊著我嗎?”
周震南比他更加震驚,“原來吃了巧克力我就賣身了……?…………可是……很多女生都給我送巧克力啊?我豈不是很多女朋友?”
張顏齊一副被傷了心的怨婦臉,搖了搖頭,緩緩地推開了周震南,“怎么有你這種負心人……”
周震南連忙揪著他的袖子,不滿著:“不是,你怎么比女孩子還賴……”
張顏齊還把手往袖子里縮讓他抓不到。
張顏齊忍俊不住,露出勝利一笑!跋闹膺跟我說,你的巧克力都給他了,除了我的那份——怕我下毒是不是?”
周震南抿嘴笑著,“不是,你聽我說,就算有毒我都吃了……你要帶我去哪里?”
張顏齊回頭,故弄玄虛地笑道:“帶你感受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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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黑夜,他們借著月色從夜櫻下走過,直到傳來了貓的叫聲。
周震南一愣,一道白色的影子瞬間跳到他們面前。
張顏齊說道,“還不止一只!
白色的母貓帶著他們繞過樹后,在紙箱內(nèi)藏著一窩的初生小貓。
“……厲害!敝苷鹉险媸窃~窮。“你怎么知道的?”
“早上坐電車的時候,聽見了這個區(qū)域有貓叫!睆堫価R戳了戳他帶來的紙箱,“有很多地方,不下車真的看不到!
“怎么辦,我們要領(lǐng)養(yǎng)嗎?”
“你想嗎?”張顏齊并不想強人所難。
周震南一瞬就得到了解決方案,道,“不僅想,我還想到了更好的辦法,這里有六只小貓,我們一人一只,還有母貓也歸我的。”
張顏齊疑惑,“……六……個人……”
“他們四個欠我們的!
張顏齊不得不服,搖頭晃腦地鼓掌,“不愧是南哥,我們南哥什么人?什么人!”
周震南無縫接道,“學(xué)生會會長!
“雖然你接得很順,但你不是!睆堫価R欺身過去,擋住了周震南的視線。
周震南正小心翼翼地拎起了一只小貓,動作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吻凝固在半空中。
離開的時候還用力地啃了一下,張顏齊心滿意足地坐了回去。
周震南被親得有點懵,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短路了還是故意,或許是想實驗一下親貓貓和親狗狗有什么區(qū)別,于是他揪著小貓就這么親了過去,嚇得張顏齊魂飛魄散:
“周震南,不準——不準!沒打疫苗的!”
“那你打了疫苗嗎?”
“我親你還要打疫苗嗎??你小心人家等下咬你——不準——周震南!貓媽媽你幫我咬他,求你,他在強吻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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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我又寫到了深夜。
感謝看到這里的你。
最初構(gòu)思是關(guān)于“正義感”的題材。
最后編編湊湊,終于成型了這么一個群像短篇。
一直很想寫群像劇,因為其他壺少年在我眼中是不重樣的沙雕,我愛沙雕,愛沙雕少年氣。
我尤其愛嘉哥。在我腦內(nèi),我不喜歡全民基佬,也不喜歡捆綁西皮(平行世界可解決一切)。所以我的世界有且只有7n,雷打不動。其他都是友情。
而嘉哥在我的腦補里尤其活躍,是個最強的帥氣旁觀者角色,是ABO世界里最穩(wěn)定的beta,他看著A和O不論場所發(fā)情的時候能很冷漠甚至發(fā)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合不攏嘴的嘲笑←我覺得這樣非常帥氣,是我向往的人生態(tài)度(等等)
某程度上,他還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故而我不希望如此瀟灑可愛的人格卷入戀愛事故之中(喂)
至于7n。因為現(xiàn)實中,他們老是暗搓搓產(chǎn)生愛意的舉動萌得讓我死去活來,我只能又寫文表達……要是你能看懂我想表達的“二人不知不覺間兩情相悅又不愿張揚只能借他人視角來揭露”的愛意就好了。
這一杯,敬我愛的日式浪漫主義。(雖然我寫得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