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入仙門了，你的師尊還是這四海八荒第一劍尊，而你是他閉關(guān)千年以來收的唯一徒弟。

　　其實你靈根駁雜，天賦不佳，按理說根本輪不到你來做你師尊的親傳，也不曉得是你家祖墳上冒了青煙，還是你師尊閉關(guān)久了葷素不忌肥厚不挑。反正以你師尊手頭那堆天才地寶，你就是條道旁老狗合著都能被喂成絕世仙駒。

　　但無所謂，朽木低俗如你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壓根兒也不想修什么正常仙，你的人生理想唯有一個：睡了你的師尊。

　　哦不，文雅一點——和你師尊春風(fēng)一度。

　　你從見你師尊第一面就萌生這個念頭并一發(fā)不可收拾。

　　而跟著你師尊久了，還真讓你瞅出點可操作空間。

　　你早聽說你師尊幾千年前有一形影不離的恩愛道侶，只是后來一場與魔修的驚險惡戰(zhàn)中，你師尊的道侶為救你師尊身死道消，從此就成了你師尊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你師尊和你師娘神仙眷侶，他們的故事早成了千古佳話，你就是不想聽也被迫聽了個耳熟能詳，你師娘的畫像更是連凡塵俗世都傳播甚廣。

　　于是你好奇地一打聽，買了幅畫一閱看。

　　好巧不巧，你恰就生得像是你師尊那位一往情深英年早逝的亡妻。

　　-02-

　　完了這下你成替身了。

　　不過你不是很在乎那些，你只饞你師尊的身子，沒打算跟你師尊風(fēng)花雪月。

　　因此你這張和你師娘真假難分的臉蛋于你正是天賜良機。

　　你師尊的性子其實很不劍修，甚至還有點老頑童的架勢，平日沒個正形跟你沒大沒小的，還會偷你靈石下山買酒吃。

　　……這老頭兒！

　　你稍有點兒悔了，你瞧上他的身子全然是初次見面被他不張口時神仙下凡似的好模樣給騙了，要不是你師尊吃醉后抱著你流淚喚你師娘的小名兒，你都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如傳言里那般掛念著自個兒的亡妻。

　　只不過他這下一閉上嘴吧，皮相的優(yōu)勢又再次顯現(xiàn)出來。

　　你近距離觀察他的容顏，能讓你一見鐘情的仙人自是一頂一的仙姿玉貌，微醺合上的雙眸染上酒醉的暈紅更是容光惑人。

　　這一看，你的下半身就又在那兒怦然雞動。

　　你冷莖下來想了又想，確定你還是想日的。

　　事不宜遲，今日就是吉日。

　　-03-

　　你師尊今夜第六十八次喚了你師娘的名字，這意味著你的內(nèi)心也天人交戰(zhàn)了六十八次。

　　第六十九次的時候，你終是應(yīng)了一聲，而你師尊喜極了，立時抓著你絮叨不放，苦訴數(shù)千年來的相思。

　　你攬住他，放下帷帳，邊聽邊感嘆原來還發(fā)生過這許多事。

　　轉(zhuǎn)念一想，可不是么，你師娘都死了那么幾千年啦。

　　你師尊與你師娘相識于微末，端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他們只在一起相伴了區(qū)區(qū)幾十年，連長壽些的凡人夫妻恐怕都能比你師尊師娘相守更久。

　　你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替身，因為在你師尊回憶往昔時，你雖不打岔，卻也毫無回應(yīng)。你只是覆在了他的身上，把玩他垂下的頭發(fā)。

　　他不解，欲起身，你在他耳邊學(xué)著師娘喚他的字，他就不推拒了，緊蹙的眉宇也松開，面上卻更紅了。

　　爐上香煙裊裊，帳中酒氣彌漫，你師尊抓住你的手沒用什么力度，反像是在挽留一個天明便將消散的美夢。

　　他任由你給他寬衣，任由你作弄他，嘴上卻嘀咕著這于理不合，又說上下是不是顛倒了，但還是仰起下頜，說著罷了是他欠你的，而后隨你施為。

　　你就如他所愿隨心所欲了。他連指尖都羞得顫抖，整張臉藏在寬大袖袍之下，生澀的，情動的。

　　你得償所愿，自覺此幕香艷無比，可你師尊嘴里耐不住，又徑自叨叨嘮嘮抱怨起來，還要指點你的力道不對，步驟出錯，位置有偏，手法也有誤。

　　……這老頭！

　　就沒見過床笫之間還和道侶挑一籮筐不是的。

　　你嫌他吵，在他腰際掐一把，并用布團堵了他的嘴，天地登時清靜了。

　　你師尊這下無計可施，只得委屈巴拉哼哼唧唧。

　　你欺他此刻老無力，吻著他不知何時變得紅艷艷的耳垂和眼角沁出的淚花，他些微失神地半睜著眼，那狹長眼底失了焦距，癡癡凝望著哪里。

　　是在看你么，又是透過你看他思念的誰呢？

　　他那雙眼渙散著，定是連你也看不真切，那便是在看你師娘了。

　　你故意點點頭，說無妨的師尊，乖徒孝順，您想看多久都行。

　　也不知道他可曾聽清。

　　-04-

　　你與你師尊顛鸞倒鳳，一時不知天地為何物。

　　將要臨界之時，他忽伸手撫摸你的腦袋，又喚了你師娘的小名兒。

　　你清楚他把你認成你師娘，這亦無可奈何，但師尊既是初次在下，這副情狀了，依然是要自欺欺人么？

　　終究他比你先倦極而睡去。

　　你偎過去抱著他，輕聲問：可曉得我是誰？

　　你師尊不語。

　　你升起點脾氣，微惱復(fù)問：師尊為什么不瞧瞧我？是不敢嗎？

　　他終于睜開了眼睛，轉(zhuǎn)首看你，這回眼中總算有你身影。

　　你知他酒醒了。

　　他苦笑，緩道：我自是認得，你何苦要點破？不然為師早一掌把你劈下床了。你以為你是怎么得手的？

　　你心如死灰，他闔眼假寐。你們彼此間再也無話。

　　黃粱一夢了無痕，本應(yīng)親手掩蓋一夜始末，可你想起方才師尊的話，再留在這兒也是如坐針氈。

　　你落荒而逃，他沒挽留。

　　-05-

　　翌日，你師尊自收你為徒后首次閉關(guān)了。

　　這一閉關(guān)就不知下回見面是何年何月。

　　你估摸他定是在避著你，出于昨夜荒唐，自覺愧對亡妻，當(dāng)然也無顏再見你。

　　沒了你師尊，偌大劍峰上惟余你一人，峰頂積雪終年不化，雪沫洋洋灑灑落了你滿頭，你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在師尊洞府前呆立了數(shù)日。

　　你拜上這山頭就是為了一親劍尊芳澤，如今這劍尊也睡到了，為何你還不肯走？你師尊不就是把你當(dāng)師娘的替身么，他自個兒都說欠了你，你還給了他一場美夢，雙方都得到了想要的，有何可自責(zé)的呢？

　　況你本是金丹，一夜風(fēng)流后受了你師尊的修為，竟也境界松動突破了元嬰，你師尊也不欠你了。

　　你在洞府前三叩首，復(fù)行了入師門時的禮，后拂袖而去。

　　-06-

　　數(shù)百年日子眨眼而過，你再未見過你師尊那等的人物。

　　說來也是，他幾千年來找出一個你吃代餐，這才幾百年，你哪兒能找出第二個他來。

　　這糟老頭子恁地可惡，才教你幾年啊就放養(yǎng)你幾百年。

　　自詡無心的你今時卻為這糟老頭子飽嘗相思之苦。

　　但相思歸相思，不妨礙你在凡間玩得樂不思蜀。

　　只可惜嘗過你師尊的滋味后，庸脂俗粉終是再難入眼。

　　-07-

　　再回劍鋒，是你師尊出關(guān)，傳音于你，命你回峰拜見。

　　你不敢耽擱，麻溜的就滾回去了。

　　故人相逢，你師尊頭上覆雪猶若白頭，似畫中神仙憑虛而出，你又找回那熟悉的心跳，就像重回了數(shù)百年前的年少青春。

　　你的雞果然只為你師尊而動。

　　心緒激蕩，柔腸百結(jié)，你望著你師尊訥訥不能言，卻只聽得他佯怒一呵，還不速來為他掃去發(fā)頂白雪。

　　你不忿做替身的那點子脾氣早被相思苦磨沒了，點頭哈腰就上去了。

　　-08-

　　鞍前馬后，捶背捏肩，你極為盡乖徒之能事地伺候著你師尊。

　　你師尊笑撫你狗頭，頗為受用，眼神和藹而慈祥。

　　在這慈愛的眼神下，你思想覺悟很高，深刻反省了那一夜的不敬唐突。常言道人不可一日無師，你不可一日無他，被吃代餐就被吃代餐吧，左不過他年齡都是你好幾十倍了，你讓讓他。

　　豈料你師尊竟先你一步向你服軟，道那夜是他糊涂，又道這幾百年來虧待了你，要好生補償，問你想要什么盡可開口。

　　你的視線在你師尊眉梢眼角逡巡一圈，賊心賊膽可不就又上來了。

　　不等你提需求，你師尊感受到你那不規(guī)矩的打量，抬眸與你對視一眼，面頰頓生薄紅。

　　你仿佛聽他罵了你不肖逆徒，幾百年來就沒啥長進。

　　你撓撓頭，覺著你師尊罵得好。

　　-09-

　　接下來，你同你師尊過上了荒淫無度甜甜蜜蜜快活似神仙的日子。

　　你師尊在雙修這方面不像他握劍那樣易于上道，始終難以開竅，你不辭辛苦，身體力行地教導(dǎo)，一來二去也是徒唱師隨，琴瑟和鳴。

　　也不知你師尊是如何跟過去和解的，你旁敲側(cè)擊，側(cè)敲旁擊，仍是不得其所，倒是你師尊投向你的目光越發(fā)的有爺爺輩的欣慰和感慨了。

　　你猛然靈光一閃，難道你其實是師尊師娘流落在外的后代什么的？這也能解釋為什么你和師娘那么像了。

　　可如此一來，你和你師尊的這輩分又要怎么說道，這是亂了幾個輩的倫來著？

　　一股惡寒貫徹全身，你遏制住深究的欲望。

　　算了，許是師尊同師娘相愛數(shù)十年后苦思幾千年太過寂寞吧，至少你光是相思了數(shù)百年就有點兒忍受不了了，更況乎你久旱逢甘霖的師尊。

　　總之，你和你師尊確乎是修得了正果，話本寫到這里就應(yīng)于此落下結(jié)局，便是偶感你師尊還有什么話未交代，來日方長，你也盡可細細從他嘴里問出。

　　至于現(xiàn)在。

　　春宵一刻值千金，還是莫辜負了好時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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