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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從前有一條龍,閉關(guān)修煉就是幾百年。等出關(guān)時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龍看著高聳入云的建筑,四個輪子的鐵疙瘩……既新奇又害怕。
龍在城市中浪了一段日子后,還是覺得自己的小破窩好,于是帶著自己喜歡的玩意又回去了。
龍喜歡看故事書,尤其是童話故事。
龍在自己的小破窩住久了,又覺得有些寂寞,他用舌頭蘸蘸手指翻下了下一頁的故事書。
這個故事講述的是,一條龍囚禁了一位高貴而又美麗的公主,勇敢的王子手拿寶劍不懼艱險地來解救公主。
龍讀到這里眼睛發(fā)亮,覺得這個游戲很好玩兒,也想試試。
但是他沒看到下一頁,龍是怎樣被王子殺死的。
龍到附近的鎮(zhèn)上抓走了一位年輕的姑娘,他來時攜風(fēng)帶雨,電閃雷鳴,陣仗弄得很大,生怕不知道是他搶了姑娘似的,實際上他也是這么想的。
果然過了不久,就有人找上門來。
那天,龍正無聊地數(shù)著天上的云朵。
龍的聽力很好,只要他想,他可以聽到方圓百里內(nèi)的任何聲音。
有人一上山,他自然就知道了。
龍急急忙忙地站在自家門口,想擋住來人。可一見到那人的那張臉時,龍覺得心似乎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連身體也酥酥麻麻的。
“放了那個女孩!”這個男人手里拿著一把菜刀,大聲喊著。聲音清脆悅耳,天底下最好聽的聲音也莫過如此了。
龍的一只前爪在地上輕輕撓了撓,頓時出現(xiàn)了條條土痕。他像被施了什么術(shù)法似的,渾身連動都動不了。
他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紅了,幸好他覺得自己的真身畢竟高大威猛,容易恐嚇住來解救姑娘的人,就沒有幻化出人身的樣子。
龍低下頭,羞澀的用一只后爪指指后面,那意思是說,人在后面的山洞里。
男人,姑且稱他為英雄吧,自然看懂了龍的意思,可他不敢想象這事情竟進(jìn)展的這么順利。他想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走進(jìn)了龍后面的山洞里。
姑娘果然在山洞里,沒有他想象中的受辱,反而十分愜意地擺弄著龍的那些個小玩意。姑娘見英雄來了,便與英雄一道下了山。
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英雄看,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才戀戀不舍地進(jìn)了山洞。
龍覺得自己生病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就連原本喜歡的那些小玩意都提不起興趣。不管睜眼睛還是閉眼睛,這眼里總有一個人晃啊晃。
龍還想再見到那個英雄,但他不知道英雄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想來想去,他又到鎮(zhèn)子里抓走了一位年輕的姑娘。
英雄果然來了。
“放了那個女孩!”還是如上次那般好聽的聲音。
龍想和英雄多待一會兒,自然沒有像上次那么輕易地讓路了?墒撬撟鲂┦裁茨?龍想啊想,終于想起了他看的童話故事里的惡龍都是怎樣與王子打斗的。惡龍會朝著王子吐火,可是吐火的話傷到了英雄怎么辦?再說他不會吐火。
龍又想啊想,最終從嘴里吐出來一個小水柱。
英雄只看著一個白花花的東西朝自己而來,太快了他分不清是什么,便下意識地拿著菜刀去格擋。嘩啦啦,水流了一地。
英雄被澆成了落湯雞,狼狽的樣子十分好笑,龍想笑又覺得有些心疼。
英雄深深地看了龍一眼后,直接饒過他走進(jìn)山洞里救出了姑娘。
龍有些自責(zé),剛才英雄看他的眼神讓他有些難受。
龍低下頭,一直過了好久好久,才有勇氣將頭抬起來,可面前英雄早已不見了蹤跡。
龍覺得自己的病更嚴(yán)重了,還是想見那個英雄。
龍第三次到鎮(zhèn)上抓回來一個姑娘。
“放了那個女孩!”這是英雄對他說的第三句話,這次他的手里沒拿菜刀。
不知為何,對于這個他一爪子就能捏死的凡人,他竟然無端的有些怕。怕什么呢?龍思來想去的,原來是怕他生氣啊。
龍不想惹英雄生氣,可又不想那么快地放了那個姑娘,他想和英雄多待兒一會兒。
怎么辦呢?龍沒有了主意,只用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盯著英雄看。
許久之后,英雄輕輕地嘆了口氣,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龍的大腦袋,饒到他的身后,走進(jìn)山洞里救出了姑娘。
龍被英雄拍了腦袋,只覺得渾身上下像過了電流似的,酥酥麻麻的,可又舒服極了。英雄的手好軟好溫柔,龍咧著嘴笑了好久,等他回過神來時,英雄早已消失了蹤跡。
龍有些難過。
當(dāng)他第四次醞釀著再去鎮(zhèn)上抓個姑娘回來時,英雄卻主動找上門來。
龍有些頹廢的眼睛看見英雄馬上變得亮晶晶的,像在沙漠走了許久的人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汪清泉,他的尾巴都不自覺地?fù)u來搖去。
英雄又摸摸他的大腦袋,笑得很溫柔:“你想見我就直說。”
啊啊啊啊!龍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這心跳動地厲害,噗通噗通的,似乎要從里面蹦出來。龍想仰天長嘯,但又怕嚇到英雄,只能拼命地將尾巴甩來甩去,來表達(dá)自己此刻的心情。
從那以后,英雄幾乎天天都來。每次都會帶來一些各種各樣的東西,倒不是很貴重,只是一些吃的或者一些小玩具。
英雄會給龍講在鎮(zhèn)子里發(fā)生的各種事情,有時候也講他自己,從來都是英雄一個人說,龍只眨著眼睛回應(yīng)著他。英雄說累了,就與龍相依在一起看云朵,看日落。
日復(fù)一日,龍覺得這樣的生活從未有過的快樂。
有一天,英雄又來了,可是沒有看到那個一直趴在地上等著他的龍。
英雄的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大聲呼喚著四處尋找,忽然聽到一棵樹后颯颯作響,緊接著一個像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從樹后走了出來。
美少爺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發(fā),眼神怯怯的,微微低著頭,紅著臉頰,似乎是有些害羞。美少爺說他就是龍。
打那以后,龍便一直保持著人形的樣子與英雄在一起。他們談天,他們說地,他們說天上的云朵,地上的小草。
有一次黃昏,龍與英雄并肩坐在一起看夕陽。遠(yuǎn)處的夕陽紅彤彤的,好看極了。龍偷偷地轉(zhuǎn)過頭看著英雄的側(cè)臉,終于忍不住在那張臉上親了一口。
甜的,比想象中的還要甜。
龍偷親完害羞地想跑掉,卻被英雄按在地上狠狠地親了一通。
龍感覺現(xiàn)在的日子就像浸泡在蜜罐里似的,從里到外都是甜的。一個人的時候,看天上的云朵,都好像是用棉花糖做的。
就當(dāng)龍以為這樣的日子會長長久久地過下去時,突然有一天,英雄不見了。
龍在山上焦急地等待著,等待著。
一直到第三天,天快擦黑的時候英雄才又來了。
英雄不再像以前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滿面含笑。他風(fēng)塵仆仆,下巴那冒出了青色的胡子茬。
龍擔(dān)憂地問他怎么了,他搖搖頭表示沒什么。
他忽地將龍緊緊地抱在懷中,似乎要將他揉在自己的骨血里一樣。
良久良久之后,直到龍因為窒息而有些咳嗽他才放開了龍。
龍問,你為什么了?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英雄勉強(qiáng)地咧咧嘴巴,笑得很不自然。
龍便用兩只手去撓英雄的咯吱窩,英雄左躲右閃,還是被龍撓到了。山洞里,發(fā)出了兩人歡快地笑聲。
龍瘋夠了,依偎在英雄的懷里,聽著他強(qiáng)而有力的心跳聲。
突然,龍的手在英雄的衣兜里摸出一枚果子,這果子紅彤彤的,水靈靈的,看起來就很好吃。
“這是什么?是帶給我吃的嗎?”龍歪著腦袋,眨眼漂亮的大眼睛問著。
英雄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沒有回答。
“這枚果子看起來很好吃哦!饼堄冒啄勰鄣氖种冈诠由厦䜩砻ァ
英雄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里滿是內(nèi)疚和痛苦。
龍用手指仔仔細(xì)細(xì)地把果子擦得干干凈凈的,將果子送到嘴邊,微微張開了嘴巴。
“別吃!”英雄看到龍的舉動渾身嚇得一激靈,心似乎都猛然停止了跳動。他急忙用手打落了龍手里的果子,果子掉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掉到了山崖下。
“跟我走!”英雄猛然站起來,拽著龍的走就往外走。
他們走得很急,似乎是在逃命,龍沒有問為什么,只將英雄的手抓得更緊了。
遠(yuǎn)處的天空傳來一陣轟鳴聲,英雄和龍步履匆匆,快到半山腰時,走在前面的英雄突然止住了腳步。
前面,站了一排帶著黑色墨鏡,穿著黑色衣服,手里拿著□□健碩男人。
英雄將龍緊緊地護(hù)在身后,龍聽到英雄對那些人說,讓他們放過他們吧。
為首的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拿著弓弩朝著他們的腳下射了一箭。
英雄安慰著龍不要害怕,他悲壯地抬起頭看看天上,已有一架直升飛機(jī)在他們頭頂盤桓,他可以清楚地看見直升飛機(jī)的門口處站著的那個滿臉貪婪的肥碩男人。英雄讓龍快點兒離開,這里有他頂著。
龍自然是不同意的。
黑衣服似乎是不高興了,只見他手一揮,鋪天蓋地的箭像雨點一樣密密麻麻地朝他們射來。
英雄將龍緊緊地抱在懷里,想用背抵擋住這個箭雨。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英雄只覺得眼前金光一閃,耳邊傳來一道凄厲的龍吟,再回過神來時,身體已然騰空。
龍用托著英雄飛上高空,地面上的那些箭又朝著他們射來,可是離著太遠(yuǎn),未動他們分毫。
可直升飛機(jī)卻是對他們緊追不舍,龍飛得太快,英雄睜不開眼睛,只聽到耳邊風(fēng)聲呼呼作響和后面窮追不舍的炮彈。
龍又是一聲長吟,長吟過后龍竟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無畏猛烈的火炮,朝著直升飛機(jī)撞去。
一下,兩下……直升飛機(jī)終于在龍的猛烈撞擊下從空中摔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英雄忽然聞到一股潮濕的咸腥的味道,入目是一片大海。
龍落到海灘上,身上已是傷痕累累,鱗片被直升飛機(jī)打落了許多。
英雄的眼眶紅了,龍不想英雄再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急忙變回了人形。
英雄緊緊地抱住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龍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沒關(guān)系。
龍其實是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
龍的聽力很好,只要他想,他可以聽到方圓百里內(nèi)的任何聲音。
傳聞食了龍心便可長生不老,那站在直升飛機(jī)門口處的壞人以全鎮(zhèn)人的性命威脅英雄,讓英雄把龍的心剖出來。
那枚紅果子是有毒的,龍只要吃下,便會睡得人事不省。
英雄終究是狠下不心。
龍輕輕地摩挲著英雄的后背,聲音輕且溫柔:“剛才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英雄呀。”
英雄的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許久之后,龍又說,龍應(yīng)該待在海底的,只是他喜歡太陽和天上的云朵,便從海底來到了地面上。他問英雄可不可以和他回去?只是要舍棄陽光和云朵。
英雄想都不想的就答應(yīng)了,龍將一根手指變回龍爪,扯開衣襟在胸膛上劃了一下,登時就有血流了出來。
龍將英雄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讓他吸吮著自己的心頭血。
英雄的嘴唇都在顫抖,他舍不得,只輕輕地舔舐著龍的傷口,又將龍的衣襟整理好。
龍在英雄的唇上親了一口,而后又變回龍形,將英雄馱在身上,飛快地游到了海里。
龍說,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英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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