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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是一個鬼，一個害人的、勾魂的柳鬼。
前世我是先王的貴妃，很得寵，被皇后派人勒死扔進了這棵柳樹旁邊的小河里。
閻王爺看出了我有怨，于是讓我變成了柳鬼。
我纏著皇后，皇后被鬼纏身之后當(dāng)然也就活不久。也死了。
柳鬼不能投胎成人，這是不遺忘的代價。我只能修煉，直到成精。
我常常坐在河邊或是柳樹上，叼著片柳葉，審視天下。
但是，只要我想，我就能得這天下。
[1]
“柳鬼姐姐，只要我把□□給你，我就能得寵嗎？”孫珊珊小心翼翼地問我，我抬起頭來。珊珊是儲秀宮的一個良人，雖然長得如花似玉，但是后宮三千佳麗皇上看都看不過來，像她這種膽小不敢出風(fēng)頭不會琴棋書畫的小良人自然不能得皇帝正眼。
但是，我想說的是，你知不知道被鬼附身的代價。我能通過這樣更快地成精，但是□□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不得好死。
“珊珊，高處不勝寒。你還要付出代價，你確定要么�！蔽叶ǘǖ乜粗荷�，就像在看著得寵之前的自己，每日被人欺負，卻因為膽小什么都不說。珊珊只是這個宏大的后宮的底層，她說了又有什么用，“而且，現(xiàn)在小太子已經(jīng)有太子妃了，基本不可能更改。小皇帝的話……太委屈你�！�
“柳鬼姐姐，我不怕�！鄙荷禾痤^看著我，“只要你肯幫這個忙�！�
“我想俯視天下�！�
“我想俯視這個骯臟的天下。”
真是天真的理由。
我看了看一浪接一浪的河面。本來是平靜如水河面，卻在我死的時候變成了這樣。這也是報應(yīng)嗎。
“我答應(yīng)你。”
我沒有說的是，她的結(jié)局只有一個，我和一樣當(dāng)上貴妃之后，被人勒死，扔到河里。
這天下，只有這后宮最陰暗無光，為什么，你像飛蛾撲火一樣非要去。你要這天下的權(quán)勢，我可以送你。
我站起來，一個撲身到了珊珊身體里面。這個□□從此被共有。
[2]
“快來快來，皇子的選妃大典唉！”
“只要是比皇子小，皇上還沒有臨幸的后宮人員都可以參加！”
“是嗎是嗎，趕快報名，晚了就沒機會了�！�
我冷眼旁觀。我早就報過名了，這是唯一的機會。
珊珊，你確定要么。
可惜，你不能反悔了。
在這天下，你唯獨不能和鬼做交易。給你一個教訓(xùn)。
[3]
“孫珊珊，快一點，該你了！”殿上太監(jiān)皺了皺眉頭，拼命地催著。這個丫頭擺什么架子，你以為自己老幾。要不是今天是喜慶日子……哼哼。
“來了，王公公�！蔽异o靜地插好最后一根玉簪，盈盈起立。這是我當(dāng)年的打扮，希望小皇帝不要以為是柳姨復(fù)生才好。
“孫珊珊，這邊�！�
我掀起帳子，低下頭，小碎步走到了養(yǎng)心殿的地毯上，皇子們正坐在兩邊的檀木椅上，皇上皇后和太后坐在我正前方，后面是很多很多的妃子。我偷偷抬眼，好幾個小姑娘還是我認識的。真是世態(tài)炎涼也，當(dāng)年我對她們挑三揀四，這回改她們對我挑三揀四了。不過我自信這個打扮絕對沒有問題。
“妾身孫珊珊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老佛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屎竽锬锴q千歲千千歲�！�
“平身�！�
“謝皇上�！蔽姨鹕碜觼恚匆娀噬�、太后都皺著眉頭。呵呵，多少年不見我柳霏霏了。這次再見，只可惜我已經(jīng)換了個殼子。
太后老賤貨，當(dāng)時我是貴妃，皇后被我纏身死了，他的兒子也被我咒死了，你這個淑妃就撿了現(xiàn)成便宜。呵呵，放心我會好好咒你的。誰叫你和皇后合謀毒死我的兩歲小兒。
不過顯然皇子對我的容貌滿意。操，我是你奶奶輩的，不準一副色迷迷的樣子看我。
然后我就跳了一段我死之前出現(xiàn)的舞蹈�；噬想m然懷疑，似乎不信人會轉(zhuǎn)世再來報酬。太后老賤貨對我直瞪眼，但是我仍然淡淡笑著，看來她也沒了懷疑。
當(dāng)時太子就想把我要了去，但是三皇子似乎不同意，八皇子更是直瞪眼。我低下頭，笑了笑。男子永遠不會變的，好色，貪婪。我閉上眼睛。
珊珊，其實你不用讓我附身，你的身體和容顏足夠迷死那些小皇子，你知道嗎。
最后皇上把我給了太子，似乎他自己也想要我，卻是不能拉下顏面。
我輕笑。珊珊，你想要的，我已經(jīng)幫你達到了。剩下的，不過是一響貪歡，記住，要保持永遠的神秘，這個男子才不會忘記你。
我微一扭腰，已從珊珊的身體里退了出來。鬼要成精，必須禁欲。珊珊，接下來是你的工作。
這天下，男子都是那樣不堪。
[4]
珊珊告訴我她懷上了那個叫做吳殿熙的人的孩子的時候，已經(jīng)是幾個月后了，我叼著一片柳葉，靜靜坐在御花園的小河旁邊的柳樹上。我抬起頭：
“他給了你什么名分�！�
“名分？”珊珊微微一愣，“什么名分？”
我真想一把掐死這個丫頭，不要名分你不可能在這個后宮生存下去。
我定定地看著珊珊的眼睛，嘆了口氣：
“你要俯視天下，先要名分�！�
“你愛上他了。所以什么都不顧�！�
只可惜這么冰雪聰明的丫頭，到了愛情關(guān)也是迷迷糊糊。
珊珊的眼睛躲躲閃閃：“柳鬼姐姐，不要瞎說�！�
我揮揮手：“你走吧，你愛上他了，就無藥可救了�！�
珊珊不解地走了。
珊珊，在這天下最陰暗的地方，你只能有了名分再說其他。我看著她，她已經(jīng)墮落。
[5]
后來我聽來這里的太監(jiān)說，太子生了一個孩子，是良娣蘇珊珊生的。
我仍然在河邊叼著柳葉。他們看不到我，我是自愿讓珊珊看到的。他們亦看不到我口中的柳葉。
還可以，良娣的話，準貴妃。
雖然還不能俯視天下。
[6]
珊珊再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很久之后了。那時候我打算咒死小皇帝和皇后老賤貨。珊珊哭著找我。說是三王子和八王子要了她。
我冷靜地告訴她，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會咒死他們的，名字。”
“吳明熙，吳斐熙。”
“很好，他們不得好死。”
珊珊，其實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和他們沒有恩怨，不能咒死他們。
在這天下，珊珊，你只是小小一顆蝦米。即使日后你能俯視天下，你也不過是一顆小蝦米。這是碧落黃泉的規(guī)矩。
[7]
過了幾周，傳來消息，珊珊又有喜了，這是第三次。先前珊珊生了一個女娃娃和一個男娃娃。太子很高興，因為太子妃到現(xiàn)在還沒有生產(chǎn)。
我暗暗祈禱，希望這不是三王子或者是八王子的孩子。
后來我從土地爺那里知道，雙胞胎，都不是太子的。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我咒死了小皇帝，珊珊成了貴妃。
珊珊，這是你的愿望，俯視天下。
雖然不夠完美。
[8]
不知道為什么，太后老賤貨快挺不住了。我還沒來得及咒她呢。
估計是得罪人太多。
太后，你俯視天下太久，改換個人了。
[9]
又傳來消息，帶著燈籠的太監(jiān)有說有笑。
“你聽說了嗎，對對，就是孫貴妃，出事了。”
“怎么了？”
“哎呀，太皇太后不是生病嗎？法師說是家里有人紅杏出墻，說是孫貴妃。皇后查出來這個賤胚和三王爺和八王爺有過一腿。”
“是嗎，我就知道那個孫貴妃那么漂亮肯定被別人上過。哈哈，皇上算是結(jié)結(jié)實實戴了個綠帽�！�
“是呀。呀呀呀，晚了，我們回去吧�！�
我搖搖頭，珊珊，你終歸是不得好死。
在這天下，你唯獨不能和鬼做交易，即使它能讓你俯視天下。
[10]
太皇太后氣不過。三王爺和八王爺被貶為貧民，然后他們兩個起兵造反。原來他們早有預(yù)謀。我仍然是冷眼旁觀。只要這世上還有柳樹，我就沒事。
三王爺和八王爺說只要交出珊珊和她的孩子就沒事了�；噬掀扔趬毫χ坏媒怀隽松荷�。
珊珊，你永遠比不過這天下。我仍然叼著片柳葉。珊珊，即使能俯視天下，也不過是天下的棋子。這是個局。記住，珊珊，即使你真心愛著一個人，不愿參與這個局，你也必須參與，直到輸?shù)揭粺o所有。
最后三王爺、八王爺造反失敗。珊珊被抓了回來，她的孩子全部處死。就如我的孩子被毒死一樣。
最后，珊珊被皇上賜了一條白綾，被她所愛的小皇帝。她死了之后，皇后還不解氣，又挖出尸體扔到了這棵柳樹旁邊的河里面。我靜靜地看著，不吭一聲。珊珊，這是你的選擇。
我仍然坐在柳樹上，叼著一片柳葉，審視著天下。
只要我想，我就能得這天下。但是，珊珊，你不知道的是，我本來想要這天下，和你共享。你又是何苦。
在這天下，皇宮和妓院最復(fù)雜。珊珊，你偏偏選擇了這里。在這天下。在這碧落黃泉。
這天下，終究是害人的。
這害人的天下。
你想俯視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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