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唯一的一章
娘娘料到宮變的發(fā)生,但沒料到祿圓會突然跳出來擋一劍。
祿圓原來是她的貼身太監(jiān),后來娘娘被打入冷宮,幸得祿圓舍身護主,拼了命在冷宮保她平安。感激也好利用也罷,總之,當娘娘當上權(quán)傾天下的太妃時,祿圓已是她的男寵了。
當然,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太妃娘娘都對那些日子模糊了,久到祿圓吐著血躺在她面前,她才想起來,哦原來還有這么一個人。
畢竟,天下真正的掌權(quán)者是她。
年年會有無數(shù)的美男送到她面前。就算娘娘再不重色,再不縱欲,男寵的數(shù)量也會越來越大。妖媚的,堅毅的,溫柔的,狂野的,祿圓不過是一個長相一般的小太監(jiān)罷了,被冷落,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有多久沒有寵幸過祿圓了?兩年?三年?也許更久,久到她不知道曾經(jīng)瘦得快成骨頭架子的祿圓的臉上什么時候長了一點兒肉,看著喜慶了很多。久到她不知道印象里是一等男寵的祿圓為什么穿著最低等男寵的衣服。
正如,她不知道祿圓是怎么從園子的最角落沖到她身后,替她擋了這一劍的。
祿圓還有一口氣,但眼神已經(jīng)開始渙散。他努力將眼神聚焦,但眼前還是越來越模糊,可眼前的娘娘的臉還是那么清晰,那是到死都不能忘掉的人。
娘娘用內(nèi)疚甚至懊悔的表情看著他,但眼神中沒有愛。早就知道的不是嗎?可為什么心里會很疼呢?一定是身上的傷太重了,他弄錯了吧?
娘娘其實會武,很容易看出祿圓傷了要害,救不回來了。她想起過去,無論發(fā)生什么,祿圓始終在前面護著她,所以祿圓不知道她會武的事。就像這一次,其實她自己也許也能避開,但祿圓還是義無反顧地沖過來,不在乎他可能會受傷,甚至……死。
曾經(jīng)明亮的眼睛暗淡下來,祿圓的嘴囁嚅著,娘娘不得不把耳朵湊得很近,才能聽到祿圓的話:“奴才……心甘……情愿……”
“奴才,心甘情愿!毕褚话谚匙,一下子將娘娘拉回多年前的雪夜。
冷宮里燭火搖晃,身旁的宮人死的死,散的散,到了深冬,身邊竟只剩下一個祿圓。
冷宮里宮室甚多,但冬天卻沒幾塊好炭,畢竟,一個失了寵的妃子,風寒死在冷宮里,算得上什么呢?炭盆里的火已息了很久,唯一的熱源,就是桌上還在垂死掙扎的蠟燭,但也已經(jīng)見底了。
“啪嗒”一聲,祿圓抱著一小捆柴推開了門。娘娘怕本就在喘息的燭火滅了,趕緊用手擋了下風。
“娘娘,奴才無能,只找到這些柴,先燒上,奴才再去找!痹犉饋頉霰〖怃J的聲音在此刻無比悅耳,娘娘看到祿圓的手凍得通紅,她很怕他的手上生凍瘡,趕緊把柴點上,拉著祿圓烤火。
烤了很久,祿圓的臉和手終于不再是嚇死人的顏色,但柴實在有限,再節(jié)省也很快見底。見祿圓又要出去,娘娘趕緊拉住他的手:“祿圓公公……”
雖然紅色褪了,祿圓的手還是很涼,娘娘感到他的身子震了一下,手抖得厲害,以為是凍壞了,干脆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
祿圓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娘娘喚奴才小祿子就好……”
娘娘吸了幾口氣,終于下定決心,鼓起勇氣:“這天兒實在是太冷了,要不然……”又吸了幾口氣,才將剩下的話說出口,“咱們今晚一起睡吧!”
這樣的話出口實在難堪,但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東邊那排宮室昨天剛抬走一個,也許過了這晚,他和她,也會死。借對方一點體溫,也許才能勉強捱過這個冬天。
祿圓沉默良久。娘娘想,他可能是不愿意的。雖然她沒聽說過他有什么對食,但祿圓畢竟是個宦官,興許不喜旁人近身。
“祿圓,你若是不愿意,便算了罷,沒……”
祿圓沒聽完這句,便急切地回過身來:“沒有,我,啊不,奴才,心甘情愿!
蠟燭終于掙扎盡最后一絲力氣,娘娘只看到祿圓紅透的臉。
連耳尖都紅了呢,真可愛。娘娘想著,吻上祿圓的唇。
可能是天氣太冷,可能是娘娘太寂寞,也可能是祿圓的眼睛太亮,就像天上的星。反正,當娘娘離開冷宮,手握權(quán)力的時候,祿圓已經(jīng)是她的男寵了。
——————
祿圓被拖下去了,娘娘想,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看著滿園面首四散逃離,娘娘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看著淮王的兵攻進宮門,娘娘覺得,自己特別不是東西。
直到被抓進牢里,娘娘摸著自己空蕩蕩的胸口,心里想的,都是和祿圓在一起的日子,一邊后悔一邊唾棄自己,太不是東西了。
不過那些都無所謂了,反正自己也快死了。娘娘突然很期待人死后的世界,那樣,她就會再見到祿圓,和他講自己多后悔當時沒有好好待他,和他講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被權(quán)勢迷了眼,和他講她好像愛上他了,雖然這份愛來得太晚。和他講她真的很抱歉,希望他可以原諒她,如果他肯原諒她的話,他們就好好在一起,如果他不肯原諒她的話,她就一直陪在他身邊,做盡他曾經(jīng)為她做過的所有事,她也心甘情愿。
天牢的夜,特別冷。褪盡繁復的宮裝珠翠,身邊再沒有鶯鶯燕燕的左擁右抱。小窗的欄桿割碎天上的月,娘娘突然很懷念那一年的冬夜,似乎也沒那么冷。祿圓通紅的鼻尖,近得就像在眼前。
娘娘穿著通紅的囚服,抱著膝,靠在天牢的墻上,嘴里含著笑。成王敗寇,雖然不知會給自己安上什么罪名,也無非是竊國霍亂,穢亂后宮云云,她自己都能想好。怪只怪她算到小皇帝的逼宮,沒料到遠貶瘴癘之地的淮王會以勤王之名率兵發(fā)動宮變。她這個吃了蟬的螳螂還是沒逃過黃雀的喙。
淮王這人,心夠狠,一進宮就派人控制住自己,親手搞死小皇帝,心狠手辣又有手段,無論適不適合當皇帝,作為一代梟雄,也足以留名青史了。
天牢門口穿出一陣騷動;鸢训墓饷拈T口蔓延到娘娘的牢房前,停住了。娘娘抬頭,是淮王。
“怎么,來處決本宮了嗎?”
娘娘笑得坦然,逆著月光穿著死囚紅衣的娘娘張開雙臂,在淮王的眼中,活像一只女鬼,一只冷艷凄絕的女鬼。
是了,淮王怎么忘了,雖貴為太妃娘娘,但總歸是個剛到三十的女人,連“徐娘半老”都算不上,渾身上下都是成熟女性的風情。
火光照亮了淮王的臉,皇室的人都長著一張好看的臉。但淮王好看的眼中,放出淫邪的光。
娘娘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待獄守打開牢門,淮王甚至等不及隨從走光,就如同色中餓
鬼般撲上來:“娘娘若是從了我,本王便免你一死!
娘娘露出嬌俏的笑,連嗔帶怨地睨了淮王一眼,輕輕地閃到一邊去,又怕淮王不跟過來似的衣袖特意劃過淮王的臉。
呵,這是要和本王玩情趣嗎?淮王趕緊又撲上來。
終于在循環(huán)往復數(shù)次后,娘娘找到淮王懈怠的時機,趁其不備抄起牢房的恭桶,往淮王的后腦砸去。
娘娘本就習武力大,這一擊又恰是用于固定的鐵片部分中了;赐醍敿磁吭诘厣喜皇∪耸隆
聞聲趕來的侍衛(wèi)趕緊將淮王抬走。正當娘娘對著侍衛(wèi)的劍,以為終于可以和祿圓團聚之時,快離開天牢的淮王弱弱地吐出“娘娘”兩個字,又繼續(xù)不省人事了。
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不知是殺是放,只好關(guān)下去。
這樣也挺好,至少可以讓娘娘安靜地憑吊綠圓。
但這樣的日子沒能維持幾天。很快,宮女們將娘娘“請”進淮王的宮殿。
那天之后,淮王一直渾渾噩噩的,嘴里不知道在說什么胡話,偶爾說兩句清晰的,都是“娘娘”。
國不可一日無君,何況是剛剛宮變;赐踉俨恍选锬锵肓讼胱约罕粴⒋M的勢力,天下這次沒有主心骨了。
被按坐在淮王榻邊,娘娘心里合計著怎么能把淮王弄醒而不讓這廝對自己構(gòu)成威脅,一低頭,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
淮王醒了。
雖然看起來有點兒怪,比如醒來后第一件事不是召見臣子,而是屏退眾人,獨留下娘娘。
對著這樣的眼睛,娘娘只打消了他“賊心不死”的推斷。
淮王伸出手握住娘娘的手,娘娘掙了一下沒掙開;赐醯淖鞆垙埡虾希柿艘豢谕履耪f出口:“娘娘,奴才是,祿圓。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