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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又是一年冬天,我知道,他不會回來了。畢竟驚鴻之舞也只能吸引他一時的注意罷了?晌医K究還記得,他說,“吹白玉笛,作《驚鴻舞》,一座光輝。”我還也還記得,他眉眼含笑,縱容我千里運(yùn)梅花。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我都還記得?晌,卻已被他遺忘在這長門之外了。都說帝王的恩寵來的猛烈去的也快,但我以為他對我終究是不一樣的,可最后也還是敗給了物是人非。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天色尚早,窗外有雨落在紅梅上,打殘了幾朵嬌艷。我慢慢的開始梳妝,因為聽爹爹說,今天會有貴客光臨。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眉目如畫。我輕輕的笑了,仿佛知道自己將會見到哪位貴人。既是從京中來的,又是來尋訪貌美女子的,除了皇上身邊的高力士還能有誰呢?
我穿過亭臺樓閣走到大廳里,爹爹坐在那里滿目焦急,我想,怕是那人等不及了吧。果然,我還未跨進(jìn)大門,那人便扯著尖細(xì)的嗓音說道“江家小姐好大的架子,讓咱家好等”爹爹連忙陪著不是,我走進(jìn)門,看清了那人的長相也看清了那人眼中的驚艷。高力士確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我在看見他面上的滿意時就明白了,我要入宮了,要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了。
我走的時候爹爹雖沒有什么表示,看起來也沒有太大的感情起伏。但是我還是能夠看的出來,在他生硬的跟我說著告別的話時,眉眼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悲傷。路途遙遠(yuǎn)啊,是我走一輩子也走不回來的遠(yuǎn)!入了朱紅的宮門,也入了一方精致的牢籠。開始的時候皇上并沒有召見我,我也空出許多時間流連在御花園內(nèi)。冬天,總是梅花吞吐芬芳的時候。我喜歡紅梅,更喜歡雪中的紅梅。可是江南總是不太容易看見雪花的。如今到了北方,我想我總是該習(xí)慣的。今年的紅梅開的一如既往的好,我在站在樹下,一陣風(fēng)過,吹落了幾朵殘花落在我的裙擺上,素白的衣裙映著妖冶的紅梅煞是好看。我看著漫天飛舞的花瓣,同時我也看見了走廊旁邊那個明黃的身影,我輕輕的笑了。這后宮的平靜怕是保不了了。
那天以后我就被封了妃,住在紫宸殿里。順理成章的得到了萬千寵愛,不過后來的我犯了大忌,我愛上了這一國之君。我開始在意他的一舉一動,開始為他的一點冷淡而慌了心神。于是他說“梅精,別怕啊,我會寵你一輩子!睂Π。o我種了滿園的梅花;他給了我無人能及的榮寵,各地不論四季的給我獻(xiàn)上梅花。得此寵幸我還擔(dān)心些什么呢?可是轉(zhuǎn)折還是來了,轉(zhuǎn)眼間我已經(jīng)入宮19年了,他看我也已經(jīng)看得厭煩了吧?大概現(xiàn)在那個叫楊玉環(huán)的女人,才是他的心頭寶吧?早就知道會有現(xiàn)在的結(jié)局,可是為什么我還是好難過。帝王的喜愛果然不會持續(xù)太久的。我不該太難過,可是我終究還是敗在了一個情字上。后來我突然想起了陳阿嬌和她的長門賦,我決定再搏一次,于是我拿出了所有的積蓄去請高力士,讓他請人為我寫一篇賦?墒,我還是沒有看透這宮中的涼薄,現(xiàn)在人人都忙著討好楊貴妃,誰顧得上我?我干脆拿出筆墨自己寫下樓東賦,經(jīng)過百般曲折才送至他手上,結(jié)果卻是差點丟了性命。我開始明白了,他確實是不愛我了,我也確實該放手了。因為,上陽東宮的日子真是冷的難捱。我也怕他真的會為了那個女子至我于死地。我托一小宮女給我折了一枝梅花并把它栽在院內(nèi),精心照料著。第二年的冬天,它竟然開出了花,溢出滿園芬芳。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派人給我送了一些珍珠。我心中有些不滿,就提筆寫了一首詩,夾在珍珠中送還給他。沒過多久,還是聽那小宮女說他將它譜成了樂曲,真是好笑。
再后來,安史之亂時他帶著那個女人逃了出去,將我留在這危機(jī)四伏的地方。也對啊,他不是第一次忘記我了?晌疫是放不下他,還盼望著他會回來接我。可是我等到叛軍都進(jìn)了城,他也沒有音信。所以啊,身裹白綾,跳入井中。我這一輩子,干干凈凈的來,也得干干凈凈的走。這宮里,他不在了,我也沒必要留下來。
后來這宮中朝代更迭,寵妃換了一批又一批,卻只聞這歌女空靈的嗓音長久的飄蕩在城墻內(nèi)外 “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污紅綃。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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