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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山江城子
秦王政五年,初冬,天有驚雷。
辰時時分,蒙武跪坐在咸陽酒肆二樓雅座,隔著雕花的欄桿和竹制卷簾,一邊品茶一邊百無聊賴地俯視街道。
雖是冬日,不同與去年蝗蟲瘟疫時的蕭條景象,整個咸陽街道看起來好像是被一種興興向榮的力量推動一樣,熱鬧非凡。
今年早些時候,秦軍在將軍蒙驁的帶領下攻魏,奪取了酸棗、燕、虛、長平、雍丘、山陽等二十座城池,以此,初置東郡。
蒙武當時也隨父出征在外,滿懷著得勝的喜悅歸來,誰知迎接他的卻是這一生之中最為悲慘的變故。
蒙武嘆了口氣,淺淺地啜了口茶水,苦澀的味道又怎能及得上他的心境于萬一?
正因為把蒙武失意的神情一點不落地收入眼中,近來好友王賁一有空閑便邀約蒙武外出玩耍,打獵也好,游湖也罷,總之費盡心機想要引導蒙武逐漸開朗起來。
今日,蒙武也是收到了王賁的邀約前來咸陽酒肆相見的。
蒙武雖然沒有辦法立即就振作起來回應好友的關心,然而只要是來自王賁的邀約,他都欣然前往,絕不推辭。這也是蒙武唯一可以報答王賁的方法。
即使蒙武沒有玩樂的心情,他也不想看到王賁孩子氣的失望表情。
琢磨著或許自己這種半吊子的溫柔比起王賁來得更為幼稚,蒙武不由得苦笑了。
雖然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蒙武充其量也不過是個二十過半的青年而已。一直處在父親羽翼的保護之下,就算外表再怎么成熟,心智仍舊是個孩子。
所以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悲痛時,蒙武才沒有辦法放脫一切,像其他任何一個成年男子那樣灑脫地繼續(xù)前進吧。
自己竟然是如此軟弱的男人……
“蒙大哥!”
啪地一聲像旋風般推門而入的王賁輕易就打斷了蒙武越來越悲觀的思路。
蒙武抬起頭看向那個每天似乎都要長大一點的摯友,卻被跟在他身后進來的人嚇了一跳。
作為臣子的自覺立刻催促他跪下行禮。
“臣蒙武見過國君!
“免!
王賁身后的人正是秦國大王嬴政。他一如既往,簡短地結束了君臣見禮,隨便甩了甩袖子,不待人邀請,便大喇喇地霸占了上首的座位。
蒙武起身,把王賁拖到一邊,略帶責怪地說,“你怎么把大王帶來了?”
王賁非常無辜地攤手,“不是我?guī)У,是主上硬要跟!?br>
“護衛(wèi)呢,有幾人?”蒙武略微皺眉,如果他沒猜錯,王賁的回答八成是……
“就我一個,嘿嘿嘿嘿……”王賁的干笑越來越輕,最后自知理虧地雙手抱拳,一臉請求地注視著蒙武,“我錯了,蒙大哥,但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這個毫無自覺的大王啊……
于是蒙武重重地嘆了口氣,陪王賁一起腹誹。
兩人回到桌邊坐下,罪魁禍首早就不懂客氣為何物地自斟自飲起來了,邊喝還邊露出“這茶葉有夠爛”的表情。蒙武不由想,若此人不是秦王,還真是有夠欠抽。
“無須拘禮。”大概是察覺到王賁和蒙武良久沒有說話,嬴政突然抬起臉來很認真地吩咐。
只是饒是如此,當著大王的面,怎么可能不拘謹。蒙武的神經(jīng)還沒大條到那個地步,至于王賁,如果他還有點常識……
“蒙大哥,咱們今日去逛花樓吧!”王賁邪惡地笑。
……好吧,常識這東西王賁的確是沒有的。蒙武扶額,然后很不客氣地賞了王賁一個爆栗,“國君在場,休要口無遮攔!”
•••
王賁去花樓見世面的提議毋庸置疑必然是被蒙武駁回了,于是兩個男人決定帶秦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去游驪山。
驪山又叫繡嶺,山如其名,景色翠秀,美如錦繡。最高峰九龍頂,總是很容易就吸引來往游客前來攀登,欣賞有驪山晚照之稱的夕陽美景。
秦國歷代君王在西周驪宮的基礎上修建了驪山宮,以巧法引用山中溫泉,精心將驪山宮筑成了溫泉行宮。從前華陽太后在世之時,最喜歡相約夏太后來此休憩,后來嬴政登基,她就索性住在此處,不再回咸陽宮了。
“國君想必早已看膩了驪山宮的風景,今日咱們還是去烽火臺那邊看看吧!泵晌湟贿吿嶙h,一邊轉身看顧后面的嬴政和王賁。
爬山最講究的是體力,蒙武一直擔心嬴政會吃不消,誰知道秦王不但跟得好好的,且一點都不顯疲態(tài)。
王賁則跟在嬴政后面。攀登之前蒙武曾和王賁簡單地商量過,一致認為一前一后將嬴政護在中間是最好的辦法,若是半途碰到什么意外也比較好著手處理。
“好。”嬴政點點頭。
王賁快跑了幾步,和嬴政比肩站到一起。山間小道因為有兩個男人并行而顯得更為狹窄。
當蒙武注意到一向沒什么神經(jīng)的王賁竟然在細心地幫嬴政撥開擋在身前的樹枝時,忍不住咋了咋舌。
“主上,其實咱們好像也不怎么來驪山宮,對吧?”王賁試圖回憶卻最終失敗,“……咱們來過嗎?”
“沒來過!辟䲟u頭。
“哎?”蒙武略一吃驚,回過頭。
大概是接觸到蒙武視線中的疑問,嬴政沒什么表情地回答,“華陽太后不喜歡寡人。”
呃……好像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自認不可能沒神經(jīng)到王賁地步的蒙武,霎時被如海嘯般洶涌的挫敗感淹沒了胸膛。
欲哭無淚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感覺吧。將軍蒙武郁悶中。
•••
烽火戲諸侯,一笑失天下。
巍峨在綠樹環(huán)繞之中的烽火臺,莊嚴肅穆,身上卻背負著如此一個荒誕不經(jīng)的故事。
蒙武注意到嬴政撫摸著石壁上青苔的動作,望向遠方的眼神里承載著不知道什么。
“這世上竟然還有為了一個美人搞得自己為天下諸侯不朝的王上。”王賁感慨地伸了個懶腰,詭異地朝嬴政眨眨眼,結果被后者賞了個大白眼。
蒙武微微皺眉,像是為幽王辯護般地說,“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天下的。覺得‘天下固然難求,知己更是難能可貴’的,也大有人在!
“周幽王才沒這么高尚,他只是喜歡褒姒的容貌而已!蓖踬S摸著下巴竊笑,“不過,褒姒既然被形容成一笑傾城的美女,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幽王的行動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明知道不該和王賁當真——那家伙說是這么說,八成連所謂“男人的眼光”是什么都沒實際概念——蒙武卻還是忍不住爭辯,“往事已矣,真相難尋,只是幽王對褒姒,未必就如你所說那么不堪!
王賁撇撇嘴,本來還意氣用事地想反駁兩句,卻在接觸到蒙武的視線時突然想起什么,悻悻地背過身去,不再言語。
•••
午時牌末,三個人來到山陰一處涼亭坐下。蒙武在石桌上鋪好白色絲綢,將一路從咸陽酒肆提來的清水小菜置于桌上。
王賁掏出手絹給嬴政擦汗,順便仔細地清理了一下上首石凳上的落葉。
嬴政遠眺了一下風景后,在王賁技術性處理過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菜涼了,不周到,還請國君見諒!泵晌渎詭敢獾卣f。
已是初冬,入口的東西太涼總是不大好。
“無妨。”
嬴政渾不在意地動筷,夾了一點雞肉絲放入口中咀嚼。
王賁雙手托腮很可愛地盯著嬴政直看,大概被看得不舒服了,嬴政的身體微一頓,猶豫了一會兒說,“……好吃!
“太好了!”王賁抓起筷子歡快地跳起來,夸張地開動。
“王賁,禮貌!泵晌錈o奈地斥責,再看看嬴政,對方卻是一副司空見慣了的模樣。
既然身為君的嬴政都已經(jīng)默許了王賁的行為,蒙武做臣子的也就不太好出言責怪了。
其實蒙武也很喜歡王賁率性而為的模樣,如果不是由于嬴政在場,他才不忍心對王賁多加約束。
•••
菜吃了不到一半,清水就喝完了。王賁自告奮勇去打水,拎著竹筒,不等蒙武阻止便消失在了樹叢中。
王賁走后,嬴政立刻放下了筷子。
蒙武在一邊異常尷尬,想要和嬴政說些什么來結束沉悶的氣氛,偏偏又恨自己不如王賁話題活潑。
蒙武掙扎許久,終于下定決心開口,“國君……”
誰知他話沒說完,就被嬴政擺手制止了。
十八歲的少年秦王抬眼看了看他道,“今日之事不怪王賁,是寡人硬要跟來,打擾你們了!
“不,沒有……”蒙武急忙拱手。
“寡人不想待在宮中!辟D了一會兒繼續(xù),他的口氣有些困惑,“……太后送來的楚國、齊國公主占了寡人的居所!
呃。蒙武心頭一跳,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
十八歲的秦王,太后就是為他張羅后宮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墒撬麉s像初出茅廬的幼仔,故意不去明白太后等人的苦心用意。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古如此。君王婚事,尤應慎重。蒙武尷尬的同時自覺不好插口。
“卿之事,寡人已聽王賁說了!崩^續(xù)困惑著的秦王像個孩子似的歪頭看著蒙武,目光卻非常銳利。
嬴政說的,是那件讓蒙武持續(xù)悲傷了很久的事。縱然是由秦王提出,蒙武仍舊抑制不住傷口被當面扒開的劇痛。
蒙武出征在外的時候,他一直小心愛護的妻子齊氏病死了。蒙武興沖沖地回到家想要和妻子分享勝利的時候,迎面見到的卻是一口冰冷的棺木。
妻子沒有血色的容貌和僵硬的手指,讓蒙武久久回不過神來。
妻子已經(jīng)死了——這個事實在蒙武看來卻如同謊言一樣不真實。
妻子才二十二、三歲,兩個孩子俱還幼小。總是過著“今天之后明天必然會到來”日子的蒙武,愣愣地發(fā)覺自己必須面對著從此之后妻子不在身邊的現(xiàn)實。
自己深愛的妻子死了。翻來覆去重復了幾百遍的宣告,自始至終都沒有能夠真正地印入蒙武腦中。
這個世上如此不真實,蒙武仿佛被幻象包圍了。而妻子的死,正是最大的幻覺。
蒙武的手捏成了拳頭……秦王為什么要提醒他?!
“日前,王翦將軍奏請寡人賜婚給王賁與麃公之女,相國已經(jīng)回折應允!辟⒅郎系牟穗龋従徴f。
“那么王賁他……”蒙武有些吃驚。
連王賁都要成親了嗎……?
麃公即是秦地麃邑的主人,有名的秦將,在整個秦國頗有聲望,又是宗族出身,如果和他家結親,王家的勢力自然也會進一步鞏固。但是看之前游玩時王賁的態(tài)度,難道他對這件婚事還一無所知?
“他不知。”嬴政說,眉頭微皺,困惑的神情再度浮上臉龐,盤踞不去。
也是,王賁如果知道了,王將軍府的屋頂早掀翻了。蒙武抽蓄著想。
然而深入思考過后,下一刻,他卻好像有些理解嬴政困惑的由來了。
嬴政正在為太后替他挑選后宮的事情煩惱。
秦王身具少年的潔癖,不識女子也不能理解有情人相伴的好處。
而王賁的存在更加深了秦王的不理解:如果王賁知道自己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設計了婚事,一定會無法接受進而大吵大鬧吧。
明明自己和王賁都不需要妻子,卻被人硬是安排了情愛對象,這在嬴政看來是多么地奇怪。
然而蒙武不同。
蒙武不但早早地娶妻生子,并且對妻子鐘愛非常。直至妻子死去,蒙武好像丟了魂似的,連一向沒神經(jīng)的王賁都在嘗試安慰他。
這些在嬴政看來一定非常地不可思議。
秦王尚不識情愛滋味,他對發(fā)生在蒙武身上的事情理解不能,所以,才像現(xiàn)在這樣迂回地試圖從蒙武口中探問,到底蒙武與自己和王賁有何不同。
“國君,”蒙武在嬴政身邊坐下,像平時對待王賁那般,以兄長開導幼弟的口氣展開敘述,“臣與妻子家中本是世交,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后來每逢想起驪山亭中的情景,蒙武就覺得好笑?赡苋煜轮挥兴粋臣子曾用自己的無聊心事叨煩過自己的主君吧。
而嬴政,大概也是唯一一個能平心靜氣地聽臣子述說情事的君王了吧。
回憶像收不住水流的瀑布,等到蒙武沉浸在敘述之中,他已經(jīng)分不清這一趟回憶是為嬴政,還是為他自己了。
“……妻子雖然年幼,卻心高氣傲,怎么忍得住父親被人侮辱,于是就要上前和對方理論。偏偏對手也是個大少爺,針鋒相對,毫不退讓。兩個人吵到后來,竟動起手來。我見情況不對,只好上去勸架,最后反是我被打得鼻青眼腫,妻子居然和對方成了朋友,真可謂不打不相識。而那個少年居然就是王龁將軍的侄子,可見天下事實是機緣巧合。妻子少時頑皮,頗有豪氣,在我心中,她卻比任何女子都來得活潑可愛,生動宛如朝陽……”
嬴政微微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他還有動靜,蒙武幾乎就要以為那個靜謐的君主已經(jīng)為自己俗套的故事悶得睜著眼睛睡著了。
“……那一次見她,真的很驚艷,明明小時候那么皮,精心打扮后卻出落地我見猶憐。當晚我們一起去看上元節(jié)花燈,人比燈俏……妻子四歲起熟讀經(jīng)史,我家原本出身齊國,她就看了很多齊魯?shù)慕?jīng)典講給我聽。妻子說起蒙家祖宗的事跡,目光總是溫婉柔和……上元節(jié)猜燈謎也沒人能比得上她。周游列國的大儒荀卿當時也在咸陽,結果和她比賽猜謎敗下陣來,還紆尊降貴請咱們兩個少年喝酒……”
蒙武繼續(xù)回想,仿佛嬴政已經(jīng)不在他身邊,他只是沉浸在和妻子相戀的歲月中一般。妻子死去的事實如此地不真切,和她在一起的記憶鮮明宛如昨天。
蒙武滔滔不絕,從相識到相知,從相知到傾情,一個細節(jié)也不落地告訴嬴政。甚至妻子嫁給自己之后的事情,他也一件件仔細回想。
“……小毅身體弱,底子不好,小時候經(jīng)常生病,所以他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妻子高興地不得了。平素一貫不喜女紅的她居然主動跑去和奶娘學織布刺繡,手指上扎了幾百個洞,最后為小恬、小毅、爹和我一人做了一件長衫……”
回想起那一件件前后不對稱、袖子有長短的長衫,蒙武唇邊就堆砌起化不開的笑容。年輕將軍的俊美臉龐看在秦王眼中,不知不覺竟有如日輪般耀眼。
“……妻子喜歡自己釀制梅酒,將青梅、冰糖和米酒依次放入瓦罐之中,密封于地下,四個月之后待得發(fā)酵完全,便取出來供全家飲用。自從妻子嫁來我家,年年中秋一家人都會團聚在一起同飲梅酒。今年清明前,妻子也和往年一樣采梅釀酒,寫信來軍中,說待得我和爹爹凱旋,好一家人同樂。誰知道……前幾天我將那壇梅酒起了出來,酒香依舊如往昔,可憐佳人已不再……妻子在世時常常吵著要我為她梳頭,我總不肯,而今卻是斯人已去空對鏡,再悔恨也來不及了……”
蒙武沉浸在回憶之中,自己和妻子本擁有如此美好的開始和過程,卻在快到結尾的時候倉促地悲傷起來。
原以為和妻子之間的情誼永遠沒有結束的一天,可惜天下午不散的宴席。情分再濃,終究戰(zhàn)不過生老病死,人世循環(huán)。
恍惚之中,鼻尖一股淡淡的熏香襲來,肩膀上不輕不重的分量讓蒙武一時不及反應。
自己是被擁抱了嗎……被秦王。
蒙武抬起頭,感到嬴政正以一種既憐憫又抱歉的眼神望著自己。秦王好像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的錯誤,他一直很自私、只關注自己的事情,于是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蒙武。
可是蒙武又有一點感謝秦王,正是由于秦王的逼迫,自己才得以正視了妻子去世的現(xiàn)實。所以,如今慢慢充盈了胸口的輕松感,其實都是拜秦王所賜吧。
二十五歲的蒙武雖然已經(jīng)是一名高大的青年,在某些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卻仍舊像個需要保護的孩子。他幼稚而任性,貪戀保護者的溫柔。
不應該這么做的。明明腦中反復不去地對自己警告,蒙武的雙手最后還是環(huán)上了秦王的腰際。
環(huán)住,而后牢牢擁緊。
肩膀微微地顫抖,一邊懷念著永遠不能相見的愛妻,蒙武一邊無聲地痛哭了。
•••
王賁捧著清水飛快地往秦王和蒙武所在亭子跑去。山澗的位置有點遠,他找了很久才汲到水。
想象著那個壞脾氣的秦王可能早已等不及了拍桌子瞪眼時,王賁就忍不住竊笑。
不管之后會受到怎樣的責罰,在王賁看來,能鑒賞到嬴政與別不同的表情才是最有吸引力的——這可是那個把不動聲色當成愛好的秦王嬴政。「谫磉吘拍甑耐踬S,多少也發(fā)現(xiàn)到了一些只有和嬴政在一起時才能得到的樂趣。
他在樹林中飛快地奔跑著,完全不顧及擦身而過的樹枝將他刺傷的可能。他是一個忠誠的護衛(wèi),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主君的身邊。
然而,遠遠看到秦王身影的時候,王賁卻突然收住了腳步,愣愣地佇立在樹叢中,不可置信地瞠目。
那個坐在石凳上、借著擁抱的姿勢將頭埋在嬴政小腹的男人是誰……?
——不,不會是蒙大哥……
那個被男人抱住卻以柔和視線俯視著對方的人,是秦王……?
——主上怎么可能會有這種表情!
王賁突然覺得頭好像被鈍物重重地砸到了,空白一片。
-FIN-
插入書簽
CP:蒙武/嬴政
*這是以歷史為背景的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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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下其實我想寫的是由一組短文組成的系列,其故事情節(jié)是相互關聯(lián)的。
目前包含的篇目是:
《獲麟歌》
《前二四三年秦大王綁架事件》
《驪山江城子》
關于成蟜的設定在后文中可能發(fā)生變化。本來也想把《鳳兮鳳兮》算成是這個系列的一部分,但因為要改變成蟜設定的關系,放棄了這個念頭,請將它看成和本系列無關的獨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