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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的人的悲歡很極端,但是為了生活從來沒有顯示出來。
她真的不是多么幸運的人,卻也沒有那么不幸,她也只是平凡的活著,像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一樣。
也曾有過雄心壯志,也曾遇到諸多形形色色,或溫暖或虛假的人。
小時候長大成為偉大人物的愿望,以及在青春末尾剛步入社會時,想要賺很多錢成為有錢人的愿望,都沒有實現(xiàn)。
她沒有被神明以及命運眷顧,也許是她從來不相信這些,也沒有多么好的運氣和機遇,就只是成為了人海中一名不起眼的平凡人。
青春期的多愁善感,與剛步入社會時的打擊,也曾有過諸多消極想法,但是因為怕疼而沒能實踐。
說到底她也是個愛自己的人。
過馬路會小心的左右看車,對自己的小命還是很看重的,甚至?xí)煤贸燥,?zhǔn)時睡覺。
雖然后來的消極和懶惰讓她失去了正常的飲食規(guī)律和作息。
以至于活的平平淡淡最后死的也無聲無息。
都說人生的意義事無解的,而愛的意義事讓一個人對這件事不甚求解。
于是人就活的開心了,也就不會因為過于執(zhí)著所謂人生的意義而痛苦,或死去。
死亡的時候心中很平靜,甚至覺得自己為這個世界做了一絲貢獻,回顧自己的一生,可圈可點。
而從小與父母之間的感情聯(lián)系,大約就是那一個詞,至疏至親。
后來因為高考成績?nèi)チ诉h一些的地方上學(xué),剛好母親在那邊,與父母共同生活,父母早已離婚,名存實亡,但是因為一些工作上的原因,還是住在了一起。
當(dāng)然,主要是因為她的父親大概已經(jīng)沒什么錢了,便這樣住著她母親租住的房子。
零花錢與生活費大多靠母親。
與母親也曾在一開始需要磨合的時候,母親說了讓她記到如今的話,“你怎么不去死呢?”“趕緊死了得了!彼赣H這樣笑著說的惡劣的話。
她想,那應(yīng)該是對方對她的排斥心理,畢竟一個人賺錢好好的,突然來了一個需要養(yǎng)著混吃等死的人,誰都會不高興吧。
雖然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母親還在為她做著好吃的飯菜,看著她沉默,看著她流淚,給她夾菜。
而與父親之間,更像是一種沒什么感情卻要強加上一些什么聯(lián)系的尷尬感。
甚至基于從小母親那一方對父親的評價,她對父親的印象也喪失了美好,只剩下負(fù)面印象。
而事實也確實是父親不怎么樣,多年積攢的錢財全部為了所謂投資敗光,快五十的人還要繼續(xù)打工,毫無積蓄。
讓她一直覺得諷刺的是,長大了以后,父親偶爾會去母親家這一方吃個飯,而這時,那些曾說過她父親如何不好的大人就開始勸慰她,說的最多的是那一句畢竟是你親爸。
她覺得不可理喻,只是表面上應(yīng)付。
她想,你們怎知我心情,本來就是沒什么感情的,脆弱的親情,血緣從來不是多么親近的聯(lián)系。
人類是一種群居動物,過于孤獨,會死亡。
這是她在那段與母親相處的日子里,新生活的磨合,社會給予的現(xiàn)實的打擊里,得了抑郁靠著自己調(diào)理好后得出來的結(jié)論。
不能說她多么脆弱或多么堅強,她只是像多數(shù)人那樣,良善尚存,沒有多大的優(yōu)點和缺點,就那樣普通的活了下來。
之前一直在抑郁的情緒里掙扎難逃,直到想死掉的想法讓她去拿了廚房的刀具,她想象著冰冷的金屬刺入身體,帶出鮮紅的血液,將身體也變得如出一轍的冰冷的場景。
似乎是解脫的樣子。
刀子有些鈍,之前母親逛街時跟她說家里的到有些鈍該換一把了,她當(dāng)時還想換一把鋒利的也許能死的更方便。
可惜還是沒有換一把鋒利的刀。
當(dāng)那樣的金屬停滯在溫?zé)岬母共繒r,想象著疼痛,她把刀遲疑的移向手腕,然后是脖子。
她始終沒有下去手。
大概會很疼。
后來,她的抑郁似乎好了,情緒不再整日陰云。
那一段日子的困苦掙扎,沒有人知道。
她也不曾跟誰說起,想必跟一些人說了,沒體會過的人不會理解,說你青春期矛盾而已,體會過的人或許會安慰你,可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誰會多么在意你的情緒。
大家只會互相安慰,再各自生活。
沒人知道她在那一段時間里,為什么掙扎,而那無解的人生意義,最后迎頭而來的重?fù),像是擊碎了所有活著的理由?br>
然而她活了下來,她所經(jīng)歷的那一切,沒人會在意,人們會笑著說,都過去了,要看眼前。
而她最終還是活成了平凡的模樣。
死亡來臨的時候,沒有那么難過,也沒有很漫長,只覺得輕松。
然而睜眼的時候,回到了在奶奶家的時候。
五年級,她十二歲。
那是一段童年陰影的日子,可是那小小的身體里換成了二十多歲的靈魂。
她曾經(jīng)也幻想過回過去會怎么樣,會不會改變所有,可是想了很多也不會改變什么,她就更期待未來了。
然而童年陰影并沒有什么改變,小孩子的力量和一個健康的老人,依舊弱的可憐。兩個人中,老人沒有了小孩可以繼續(xù)活,而沒有老人,孩子卻很難說。
所以不能做違法的事情。
今天又是因為一個莫名奇妙的理由而被打的日子,她整理好自己,急切的刷了牙,坐到沙發(fā)上期待的看起了電視。
旁邊的老人一臉不高興,啪一下關(guān)了電視。
“刷那么快,都不知道刷沒刷干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老人的臉是印象中的尖酸刻薄。
她愣了,心里有一絲恐慌。
她害怕被打。
但是還好,老人只是揭穿了小心思,關(guān)了電視,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準(zhǔn)備睡覺了。
她微微松了口氣,又去刷了一遍牙。
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里,電視里的鮮活是唯一的調(diào)劑,可惜今天沒有了。
晚上,她看著夜色,餓的睡不著。
老人因為養(yǎng)生,晚上只吃胡蘿卜和西紅柿,有時候是黃瓜,而沒有在意小孩子正成長的身體,吃那么一點并不夠。
可她也不敢說什么。
原來回到過去,是一切歷史重演,是重蹈覆轍。
她曾想過如果她討好聽話是不是就不會這樣,而事實上,小時候的她比起長大后的她更會察言觀色以及討好。
她坐在床邊往下看,夜色中的黑暗,房間里的黑暗,似乎沒有什么區(qū)別。
而外邊的月亮,卻比屋子更亮些。
她剛重生的時候,想著小心的熬過這一段時間,等回到母親家里那邊,就好了,而這一次她會好好學(xué)習(xí),會學(xué)一些特長,然后找個好工作,賺很多錢。
想著想著,忽然想到如果其實與上一世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呢?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能人,不可能賺上幾千幾百萬,也就能比普通的人知道努力,好上那么一點。
然后便是依舊普通而平凡的一生。
她仍是找不到人生的意義。
時光是個輪回,她靠著自己走出的心境,再一次在這壓力的生活下,重新降臨。
她甚至有些想不通,小時候的自己怎么會堅持的下來。
每日的心驚膽戰(zhàn),幾乎像是馴獸一樣,自尊不再。
自己扇巴掌什么的,屈辱而情愿。
畢竟自己打的總會比別人打的輕些吧。
她輕笑了一聲,還真是沒什么變化。
原來她的骨頭早在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磨的毫無棱角。
只是那種鈍痛,一直殘留至今。
她幾乎要笑出了聲,可她沒有,只是流出了眼淚。
算了吧,算了吧。
她站上窗臺中間的空地,扶著窗框站起,嘩啦一聲打開紗窗。
月色下寂靜無聲的黑暗,竟像是歸宿。
“砰”一聲,砸在灰色水泥地上。
依舊寂靜的夜里,無人被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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