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那時我十七歲。被看作為一個男人,但——當(dāng)我現(xiàn)在回顧往事——我意識到我不過是個孩子,天真而且幼稚,并怨恨著我所認(rèn)識的世界。
那個夏天的每個細(xì)節(jié)以及改變我命運(yùn)的那個人都鮮活在我的記憶里。我記得風(fēng)的氣息,流經(jīng)我家后院的小溪的水的味道,我弟弟與他的寵物爭吵的聲音,以及我妹妹那伴著徐徐微風(fēng)與優(yōu)雅的蝴蝶的無拘無束的聲音。
假如我靠得足夠近,我便幾乎可以聽到我所遺失的東西。
那一天,我坐在小溪旁,只穿了一條我父親的褲子以及一件淺色襯衫,因?yàn)榇┡圩訒䴗嘏米屓耸懿涣。我后背靠在一棵樹上,樹根岔開支撐著我的椅子。我凝視著眼前的溪水,思忖著魚的生活。怎么會有這樣的存在呢?生命的意義只在于順流或逆流而游,一件事也完成不了。
“讓我想起了麻瓜。他們也是如此!蔽艺痼@于這句陳述,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小溪對面說這話的人。他沒有再對我說其他的話,也沒有看我。事實(shí)上,他只是低頭凝視著水而已。如果這個人透過遮住他半張臉孔的金色劉海看,沒準(zhǔn)就會看到我自己的臉因困窘而漲得通紅。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成年人會坐在距離我甚至不足五英尺的地方,我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一抹淡淡的笑容掠過我看得見的那半張臉。他將手伸進(jìn)清澈的水中。幾條魚繞著他的手指游動。他輕笑出聲,聲音和我妹妹的音樂一樣充斥了整個空間。
“就像麻瓜!彼p柔地說,然后那對金色的眼睛透過長長的金發(fā)看向我。如果我能照原計(jì)劃去旅行,也許我便能辨認(rèn)出他不甚明顯的口音。但這也引起了我的好奇!澳悴贿@樣認(rèn)為嗎?”
我盯著水里小小的有鱗生物,一聳肩!霸趺磿?”
他回以聳肩,金色的眸子轉(zhuǎn)回到他指間游動的魚上!八麄兩砩蠜]有一點(diǎn)非凡之處,而且他們始終過著平凡的生活,只會浪費(fèi)、□□、排泄、然后休息。多么平凡……但,一個非凡的人,比如你自己,卻只能狀似驚訝地看著這一切。”
“非凡?”我問道,很確信我臉上的表情喜氣洋洋至極。
“你是個巫師,不是嗎?”他微笑地答道,起身,輕輕甩了甩潮濕的手,然后轉(zhuǎn)身走開了。
*
“阿不思!阿不思!阿不思!”
在我遇見那個人之后不到兩小時內(nèi),我再一次被跑到這個地方的弟弟從關(guān)于魚的沉思中吵醒。他朝我奔過來,有些氣喘。我必須承認(rèn)他讓我微微吃驚。他不再是上個夏天的那個小男孩,而是個正在發(fā)育的男人了。他和我一般高,寬度差不多是我的兩倍。
他接近我的同時,我站起身,假裝沒感到驚訝。朝他隨便揮了下手作為問候,他沒費(fèi)心擺手。
“怎么了,阿不福思?”
“阿不思,”他氣喘吁吁地說,手搭在藍(lán)眼睛上以便遮擋住刺眼的陽光!笆前⒗材取K峙赖搅碎T廊下面而且不出來,我想拽她,她朝我臉上扔了個不吉利的玩意。”
我低聲咒罵了一句,翻翻眼珠——一個被打攪到的哥哥的典型形象——推開阿不福思,朝房子走去!奥楣峡吹剿嗣矗俊
“沒。偶爾有閃光從那下面發(fā)出,但我施了個障眼法!彼嬖V我。我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到了門廊,蹲下來,通過影子來尋找我們的妹妹。明亮的黃色閃光突然朝我射來,我一邊迅速地躲開,一邊朝 閃光來的方向施了一個簡單的召喚咒。我很快便被妹妹抱了個滿懷,一個吃吃傻笑的物體。我意識到現(xiàn)在她有多漂亮,閃亮的頭發(fā),盈盈雙眸,但之后我卻只感到無比惱怒。
“你在這下面做什么?”我厲聲對她說,毫不在意我身后的弟弟發(fā)出的不贊成的聲音。
“我給你寫了首歌,”她小聲說,她的微笑縹緲恍惚。“讓我唱一下,好不好,阿不思?”
我嘆了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她開始哼哼起一首我數(shù)天前便已聽她哼哼過的歌。她閉上眼,開始前后搖擺,帶著她小小的身體里全部的力量哼哼著。我又嘆了口氣,意識到我今天從她那里得不到更多的東西。
“把她帶回房里去,阿不福思!蔽异o靜地說。他在我身后抱怨著,走向她。她跑到他懷里——如過去一樣——完全沒有反抗。當(dāng)我回去取回樹干旁的椅子時,我聽到風(fēng)聲傳來了阿利安娜溫柔的歌聲。
“一對金眸,一頭金發(fā)!
*
“這是阿不思,親愛的。我告訴過你的那個男孩!蔽覉(jiān)持不懈的姑婆邊說邊把我往擁有一對耀眼藍(lán)眸的褐發(fā)男子的方向推。我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好的,好的!蔽一卮,拍了拍我姑婆的后背,繼續(xù)盯著眼前的人。“阿不思……我昨天還在小溪邊遇到過他!
“沒錯。”阿不思說,“我們進(jìn)行了一次非常有趣的對話!
巴希達(dá)·巴沙特對于給我找到了一個朋友的成就的驕傲感持續(xù)漲大!澳呛芎,很抱歉我之前以為你們這兩個天才還未互相吸引呢。”
“吸引是個不錯的詞,巴希達(dá)姑婆。”我恭維道,賺到了她臉上的一抹紅暈以及我公然注視的那個人臉上淡淡的紅!拔沂巧w勒特!
“嗨,蓋勒特!卑⒉凰颊f,我微笑了。
“嗨,阿不思!
*
我第二次看到他時,我正像蝙蝠一樣倒掛在樹干上。他又一次坐在小溪的那一邊,凝視著水中,就好像魚們有可能轉(zhuǎn)變?yōu)槊廊唆~、而不是和麻瓜一樣過著令人厭煩的普通生活。我左右為難,既想朝他呼喊、感受他的視線在我身上,又想就這么只是看著他。他的臉令人著迷。他下巴的線條不是那樣堅(jiān)硬,他的鼻子很挺,他的雙眼熠熠生輝,卻也同時有些疲倦;他的眼鏡朝我的方向反著光。他的頭發(fā)就像……銅,有時閃著金光,有時卻是褐色,但多數(shù)時間是紅色。他令人感興趣,他的力量也讓他更加有魅力。有時,那力量就像波浪一樣在他周圍翻滾——當(dāng)他的笨弟弟在他身邊,讓他惱火,像小狗一樣吠叫著渴望得到任何一種關(guān)注,不論善意還是惡意——但在別的時候,那力量就溫柔的泛起波痕,引得我也想成為那只小狗。
最終,我決定是時候展現(xiàn)自己的存在了,所以我從樹上掉下來,后背硬生生地砸在地上。他幾秒之內(nèi)就到了我身邊,對于我的摔落擔(dān)心且手忙腳亂,想要確定我很好、沒有被撕裂我襯衫的石頭滑傷。我的微笑令他驚訝,他閃亮的雙眼瞇了片刻,然后唇邊露出一個笑容。
“讓我看看你的后背!彼麥厝岬孛,幫我坐起來,趴在他的膝蓋上!澳阍诹餮!
“真的嗎?”我毫不在意地問道,即使在一陣暖風(fēng)吹過給傷口帶來一陣刺痛。
“我會治好它的!彼嫉,貼身越過我,將手指伸入清涼的溪水中。他的手指修長而纖細(xì);比流過手指的溪水本身更為白皙、優(yōu)美。當(dāng)他們觸碰到我的后背時,我閉上我的眼睛,一種奇怪的聲音自我喉嚨深處發(fā)出,他理解為痛苦的呻吟,微笑著在我耳畔來來回回地道歉。他突然挪開身子,朝我掉下來之前坐著的那個椅子走去,收起幾本書和其它東西,然后從他包里抽出一根長而光滑的木棍。當(dāng)他的手碰到它的時候,我感到了來自他身上和周圍一切事物的能量的脈動,這立即激起了我的興趣。
“那根魔杖的來頭是什么?”在他又回到我身后的時候我問道。他僅僅微笑著,我不用看就能感覺得到,然后他治療好我的傷口。
*
“霍格沃茨是什么樣子的?”
我從我的書上抬起頭,看到一對渴求著答案的金眸。我聳聳肩。“只是所學(xué)校,我敢保證跟德姆斯特朗沒什么區(qū)別!
“任何學(xué)校都和德姆斯特朗不同。”蓋勒特回答,胳膊伸到腦后,往后倒在一大堆干草上。我違背自己更好的意見,允許他帶我進(jìn)入一個離我們的小村子只有一小段距離的麻瓜的谷倉中,為了散步、嬉笑、施咒語等等——像我們過去幾周干得那樣。他的理由是在雨天坐在溪邊一點(diǎn)都不有趣,但那場夏日的瓢潑大雨早就成為了過去;他想避開我弟弟的耳目。他大聲打了個哈欠,我從我書的上方朝他的方向偷偷瞟去。他胳膊欣長,腿在身前伸展開,手指插在金發(fā)中——那頭金發(fā)隨著我們的每一次見面而越發(fā)狂野凌亂!拔覒(yīng)該剪掉它嗎?”
“唔?”
“我的頭發(fā)。我應(yīng)該剪掉它嗎?”他又問了一遍,然后我因?yàn)橥悼幢蛔グ樇t了。
“沒必要,”我搖搖頭回答,“我喜歡這樣。”
他吃吃笑著,我慌忙努力將注意力轉(zhuǎn)到我手頭的書上。書很快被逗弄的手指抽走,在我腦袋上搖晃著。
“告訴我霍格沃茨的事。有趣嗎?”
“那是一段經(jīng)歷!
“你學(xué)到了什么?或者這個學(xué)校擅長于什么?據(jù)稱德姆斯特朗擅長黑魔法的教授!彼呎f邊翻翻眼珠。
“你為什么說‘據(jù)稱’?”
“我之后會告訴你的,但你得先告訴我霍格沃茨的事。”
“唔……那是一座被施了魔法的城堡……一個真正的迷宮。我想不會有人能真正了解這座城堡的每一個地方,除非是創(chuàng)建者之一!
“創(chuàng)建者?”蓋勒特扔掉我的書,坐在我身邊的地板上!袄目藙谒坪鹾苡腥。那所學(xué)院因?yàn)樨S富的知識而著名,對嗎?”
“拉文克勞?我本以為你對斯萊特林更感興趣!
他又大大地笑了,很純潔,很完美,“每個人都這么想。”
*
“給我再展示展示那道給天花板施的咒語。”一天他背靠在干草堆上建議道,盯著谷倉高而黑暗的天花板。
“為什么?”
“我想看看天空!
“那就去外面。”
“不……那片天是屬于其他每個人——巫師和麻瓜和動物之類的。我想要一片天,不必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分享!
“那聽起來真是難以置信的自私。”
“唔……我倒希望聽起來是另一個意思。”他說。我很高興他正在仰頭看著黑暗的天花板,而不是籠罩我在我臉上的暗紅!皝戆,阿比,做嘛。”
我咕噥著咒語,然后谷倉高高的天花板上的一角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洞口;柔和的藍(lán)天白云透過小小的洞口朝我們微笑著!白屗笠稽c(diǎn)!
“那會浪費(fèi)很多時間的。”我告訴他。
“第一次的時候,你給整個天花板施了魔法!
“第一次的時候,我想給你留下個好印象!
“你不再試圖給我留個好印象了?真悲哀;我一直都在盡全力讓你吃驚呢!
我沒有回答。
“阿不思,你臉紅了?”他問道,視線沒有自天花板移開。
“沒有!蔽伊⒓慈鲋e道。
*
“我并非為麻瓜辯解,可……沒有巫師那樣與生俱來的魔法不是他們能控制得了的事情。就像一只蟲子,不論它想變得多強(qiáng),它也只能是只蟲子!卑⒉凰颊f。我蹙起眉頭。
“阿比,蟲子的比喻是很貼切,但麻瓜實(shí)在是過于了解他們的力量了。為什么我們必須躲躲藏藏,唯恐我們的人被嘲諷、被睨視、被傷害、被懲處、甚至被焚燒?麻瓜因他們所缺少的東西而得到了巫師的同情,但他們所得到是一份因過于膽小而無法抑制的力量!彼囊暰自我身上移開,一拳捶在干草上。我跪在他旁邊,捧起他的手,還有一些秸稈!澳悴荒芊裾J(rèn)麻瓜也清楚這一點(diǎn):強(qiáng)者為王。麻瓜信奉科學(xué),以及那個提出‘適者生存’的人,你知道嗎,阿比?”
“查爾斯·達(dá)爾文!彼卮鸬溃喍痰仄沉宋乙谎,又盯著我們交握的手。
“沒錯。”我同意道,“即使他們自己也承認(rèn)強(qiáng)大的物種有權(quán)駕馭弱小的物種。我們是強(qiáng)者,而他們是弱者。我們?yōu)楸Wo(hù)他們而壓抑自己,他們卻不需要保護(hù),阿比,他們需要的是領(lǐng)導(dǎo)!
“我同意。”他輕柔地說。
“你怎么會以為我們辦得到?僅靠永遠(yuǎn)的躲藏?”
*
“一對金眸,一頭金發(fā)
面容如此歡快,美麗;
微笑如此燦爛,純潔
給他平添一抹淘氣……”
我注視著我妹妹歌唱,正如我過去常注視著我母親歌唱一樣。
當(dāng)我年幼的時候,在夏天,我的母親會帶著我弟弟和我來到門廊,面對著的不是我們之后搬到的那個村莊,而是長滿鮮花的山丘。阿利安娜還未出生,但她的存在在我母親腹部的線條上得以展現(xiàn)。她常常輕拍著那里,我弟弟的頭也常枕在那兒。阿不福思也許會睡著,小小的身軀蜷縮在我母親的身側(cè)。他圓乎乎的臉蛋幾乎和他那富有光澤的嘴唇一樣紅。我記不得我母親的歌詞了——那時我還太小,但她的聲音和我妹妹的聲音一樣。
我妹妹無拘無束地唱著,好像毫不在意她的口中傾吐做出什么樣的歌詞。音樂來自于她的內(nèi)心。她明亮的眼睛緊閉著,淺色的發(fā)絲在只為她一個人存在的夏日的微風(fēng)中飄揚(yáng)。我感覺得到她播撒下甜蜜的雨滴,沿著我脊椎的線條滑下。我扭頭瞅我的弟弟,他坐在我妹妹身邊,握著她的手,但我懷疑她是否注意到了。
“他踏著初升旭日而來
在蝶叢之中
然后他將公開示愛
直到夕陽消逝……”
歌聲唐突地結(jié)束,我妹妹起身走進(jìn)屋子,留下我和弟弟在門廊中。我盯著自己的手看,而不是那雙我知道一直都瞄向我的眼睛。
我弟弟哼了一聲,起身離開,含糊地咒罵了一句。
*
我站在墓地中,弟弟走到我身邊。
我抬起頭,注視著他;他回瞪著我。
最終,我嘆了口氣,讓自己勾起一個小小的微笑!澳愀绺缭谀膬?”
“你知道他在哪兒。你總是知道的!蹦泻⒚偷仡D住。這個男孩真是令我印象深刻;大約和我一個年紀(jì)、或者再年輕點(diǎn),和他的哥哥長得一點(diǎn)都不像,除了那雙眼睛……阿不思的眼中常充滿了束縛自己防止力量失控的苦澀,這個男孩的眼里卻閃爍著截然不同的渴望……以及阿不思所缺少的怒意……以及被需要感!澳銥槭裁磥磉@兒?”
“我拜訪我的姑婆,巴西達(dá)·巴——”
“我才不在乎你該死的姑婆是誰。告訴我你為什么來這兒!
“阿不思知道!蔽一卮,視線移回可靠的墓碑以及可以解決那個問題的名字上!澳鞘乾F(xiàn)在唯一重要的……對我自己和阿不思而言!
男孩朝我腳邊啐了一口。
*
“德姆斯特朗是什么樣子的?”
“黑暗,還算有趣……”
“你為什么離開呢?”我問道,他朝我微笑了下。他的后背靠在谷倉的墻上,修長的雙腿伸展開,但他移過來躺在我身邊的干草堆上。在他離我不到一英尺的時候,我感到自己暖和起來。
“我離開,是因?yàn)樗麄儚?qiáng)制我離開!
“他們強(qiáng)迫你……你干了些什么?”
他輕松地聳聳肩,他表情滿足,有如天使!拔也率且?yàn)槲姨?jīng)常性地說出我的想法了!
“關(guān)于什么?黑魔法?”我知道我的聲音很小……但他靠得太近了。
“我與那些認(rèn)為我過于黑暗的人分享我的想法……但是魔法……就是魔法;沒有光明與黑暗之分……記得我們討論過的那個童話嗎?”
“你離開是因?yàn)橥捁适??br> “沒錯。”我感覺得到他的回答溫暖地吹拂在我的臉上。“我之后會給你講的!
“什么之后?”
他的吻很溫暖……難以置信地溫暖。
*
我希望吞咽下他的天真。即使身為一個孩子,我也驚人地自私。
但他的肌膚在我的唇齒間感覺起來如此地美好。
*
他以脫下我的襯衫作為開始。我很局促不安……我身材極瘦,幾乎到了擔(dān)心別人認(rèn)為我得病了的程度。他的唇再一次覆到我自己的唇上。他的手滑下我的身側(cè)。他再度吻我,牙齒磨蹭著我的肩膀……咬下去,然后我的身體弓了起來。
他的吻向下延伸,直到他的唇吻到了我的肚臍之下。
我睜開雙眼——我甚至沒有意識到我何時閉上了眼——仰視著天花板,看到了星星,星星,數(shù)不盡的星星,感到無比驚奇。
*
他和我想像的一樣笨拙。他溺水般地大口喘氣,抽搐著,嗚咽著,好像處于痛苦之中。他抓著我的后背,就好像在與它搏斗一般。
我繼續(xù)深入,于是他閃亮的藍(lán)眸瞬間沒了理智的光芒。我吻著他,直到他努力地回吻。我聽到了我的名字,那是一道咒語,一種鼓勵……我從他的口中吻下這些詞,然后轉(zhuǎn)而吻他的臉頰、耳朵、繼續(xù)往下。
“你正在做什么?”我沖他的脖頸低語。
“我……我——我不知道……”
“嗯?”我輕哼著吻他,他松口氣,于是我深入,他立刻倒抽一口氣。
“我不……我不知道……”
“嗯哼?你不知道什么?”我沖他的耳朵哼哼著,以我十五年的生活所獲得的貧乏的知識,我相信自己是個性感之神。不管怎樣,我已經(jīng)給這個男孩……我身下的男人帶來愉悅的戰(zhàn)栗,我發(fā)現(xiàn)自己渴求著更多!案嬖V我!
“我的手要擺哪兒?!”他呼喊出聲,我便笑著把這礙事的東西固定在了他的頭頂之上。
“他們擺這兒!
他喘息,然后我深入,然后他倒抽氣。
*
我不確定對我們剛剛的行為應(yīng)該感到丟臉、羞恥還是興高采烈、洋洋得意。我早已穿好了我的褲子和我父親的淺色夏衫,緊緊地抱著自己。他看起來很滿足,朝氣蓬勃而赤裸地躺在干草堆上,盯著谷倉上的星空天花板,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偶爾,他會獎勵我一個微笑或者一個我無知到不知如何回應(yīng)的吻。我想吻他,也想跑掉。
“我覺得我和你不相上下,阿不思!甭牭竭@個評論,我的頭猛地抬起,雙眼與一雙嚴(yán)肅的金眸相遇!暗袝r……我覺得我比不上你……你認(rèn)為這意味著什么?”
我盯著我的短褲露出來的腿;它們很蒼白,沾滿了谷倉地板上的灰塵。只要朝他光裸的皮膚瞟一眼我就會知道他純潔無瑕,但我拒絕看他!拔蚁搿也辉富卮疬@個問題!
“好吧!彼卮,起身去拿他的那堆衣服!暗皇沁@么想想……我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沒人值得……除了你,沒人值得這個世界所能賦予的一切。只有你……能夠知道如何利用……一切!
我抬頭注視著他,眼中和舌尖帶著疑問,但他搖了搖頭!皼]關(guān)系,阿比。我們走吧!
*
在短短幾個月前,我的生活還沒有如此諸多的意義。
我很重要。我有能力掌控我命運(yùn)的一部分。我有能力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每件唯一的東西都將是我的。
和他一起。
只有他。
*
我慢慢走上樓梯,決心一點(diǎn)也不要猶豫。我的頭揚(yáng)得老高,和往常一樣,我有把握讓每一絲空氣都染上自信,盡管現(xiàn)下沒有個觀眾來見證這一點(diǎn)。走廊的木地板在我腳下嘎吱嘎吱響得很大聲。我抬起手,敲敲門。
我想和阿不思交談。
我不知道為什么。計(jì)劃也許是眾多理由中的一號;我們的童話,我們的秘密,我們的一切……
當(dāng)門打開的時候,我被一雙滿是怒意的眼睛輕蔑地盯著。不是我的阿不思的目光。男孩抬頭瞪著我,唇近乎抿成一條細(xì)細(xì)的線,扭曲成一個不自然的弧度,他的指關(guān)節(jié)因過緊地抓著門把手而發(fā)白。他的問候是預(yù)料得到的一聲怒斥“什么?!”我努力地扮出一個笑臉,因?yàn)槲椅站o的拳頭極想往他的臉上招呼。
“我需要見阿不思。”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做什么?”
“我已經(jīng)讀過了在你們沒有在一起的僅有的幾個小時中你寫給他的信。你為什么要試圖帶他離開,帶著你那愚蠢的故事和承諾?你沒看到他的責(zé)任所在嗎?!”
“我所見到的,”我嘶嘶地說,“是一個被他哥哥的影子籠罩住的老小孩。你沒看到阿不思的未來嗎?為什么你必須要阻止他,用所謂的……責(zé)任?”
他的雙眼因我咆哮出的字眼中的厭惡而睜得大大的。在我眼里,阿不思唯一的職責(zé)就是支持我。
“從這里滾開。”
“不。”我答道,“不!
朝我飛來的咒語很容易擋下,但當(dāng)我朝他的胸膛射出咒語時他就沒那么好運(yùn)了。他從門口騰空而起,被擊飛到房子的深處。我慢慢跟著他痛苦的呻吟前進(jìn)——我把它當(dāng)作一種邀請。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的唇即將吐出一句諷刺的話,突然我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然后他將公開示愛
直到夕陽消逝。
追隨心之所向,
在開始前便已結(jié)束。
他們?nèi)缜槿税銧幊?br> 在他們分離之前!
女孩直直地看著我,一邊唱著歌,她的藍(lán)眸既朦朧又明澈,她耀眼的頭發(fā)閃著光芒,就好像她找到了一種捕獲陽光的方法。
“你是……”我開口問她,但一道咒語擊穿了我的后背,讓我什么也說不出來。
*
當(dāng)我看到他俯身看著我弟弟,手里緊攥著他的魔杖,雙眼瞄向我妹妹,我的夢想終于粉碎成虛無;有如垂冰,一滴一滴地溶化,直到整個斷裂下來,破碎開。一種重負(fù)自胸膛升起,我的雙目又恢復(fù)了視力。我想我曾看透過他,但……我現(xiàn)在才真正看透了他。
“別傷害他們!”我大喊道,“別傷害他們!朝我來!”
他用腳穩(wěn)住了身體,發(fā)出了一聲兇殘的咆哮,有那么一刻,他的雙眼充滿了被背叛的痛苦,然后他金色的瞳孔變得呆滯,臉上也不再有表情,他一一接下我的咒語。我被擊飛撞到我父親的書架,一卷卷的書朝我砸下來,然后我把它們凍結(jié)在空中,朝他的方向扔去。有些書他只是避開,而其他的書在與他的魔杖相觸之后便化為了一張張紙片。他的臉冷漠而陌生……我不知道那是否是張面具……當(dāng)我連面具與真容都分不清楚的時候,淚水溢出了我的雙眼。我不理會我妹妹的哭聲和我弟弟的吼聲,透過我模糊不清的視線朝他的方向連連發(fā)射咒語,但他的魔杖用同類的咒語接下我的攻擊,很快我就抽泣起來,感到由內(nèi)到外的痛苦。我狂亂地?fù)]舞著我的魔杖,讓痛苦自我的魔杖離開我。有那么一刻,我什么也看不見,除了耀眼的光芒……有那么一刻,我什么也聽不見,直到我聽到我妹妹的哭聲。
*
“不要,親愛的,別走。不要離開我。”我祈求著——這令我自己也感到厭惡——我不知道我是在對蓋勒特說,還是在對躺在我懷里的垂死的可憐的阿利安娜說。我感到膽汁堵塞了我的喉嚨,我把她摟得更緊,與我、我的胸膛、我的心緊密相連。阿不福思坐在我旁邊的地板上,低低抽泣著,顫抖的手指游移在我們的妹妹的汗津津的——光滑的臉上。淚水從她的眼中滑落,但一首歌開始從她的喉中低低吐出——那首她已唱了數(shù)月的歌——奇異地是,在她自己越來越虛弱的同時,歌聲卻慢慢變強(qiáng)。那就好像是一首偷取她生命的哀歌……她朝我伸出手……朝我。我震驚不已;她為什么要做這個動作?過去的幾個月,我這個哥哥是怎么當(dāng)?shù)?而現(xiàn)在,在這里,我緊抓著她柔軟的手。我可以感到我弟弟對我怒目而視,我知道蓋勒特也在看著,但,身為一個懦夫……現(xiàn)在依然如此——我不敢看我弟弟的憎恨,以及蓋勒特毫無悔意的表情。
當(dāng)我最終抬起頭,她的手早已變得冰涼,毫無生氣。我弟弟跪在我旁邊,臉緊貼著堅(jiān)硬的木質(zhì)地板,雙手抱著他搖晃的頭,不斷抽泣著。我朦朧間聽到他痛苦的喊叫聲,但對我而言,那似乎和我妹妹的歌聲一樣模糊。我望向我最后看到蓋勒特所在的地方,他已經(jīng)走了。他已經(jīng)走了。
我慢慢地站起來,走向廚房。與外界連通的門大開。我沖了出去。我奔跑著,奔跑著,直到我來到了那條小溪邊,癱軟在地——在我跨越它、去追逐我那錯誤的夢想之前。我現(xiàn)在不記得我那時有沒有哭,但我記得之后我的喉嚨是多么的痛……當(dāng)我再睜開眼,我的雙眼是多么的干澀。
而且,當(dāng)我再次睜開我干澀的眼,我凝視著溪水,沒有朝水面上漂浮的死魚的閃光的鱗片掃上一眼。
一條也沒有。
*
一個世紀(jì)以來,我渴望著感受那對唇再一次覆在我自己的上。一個世紀(jì)以來,我害怕再見到那雙眼眸。一個世紀(jì)以來,我灑下了數(shù)不清的淚水。
除了想要回到那該死的一個世紀(jì)之前,我再無他求。
但我辦不到。所以我微笑面對著問我關(guān)于我早已漠不關(guān)心的目標(biāo)的擁有血色眼瞳的傻瓜。
“殺了我!
他照做了。
*
當(dāng)我十七歲時,我以為我了解我不得不去了解的世界。
我以為我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及其他人的位置。
我……以為我懂得愛……
在我內(nèi)心深處,我是否清楚蓋勒特·格林德沃是怎樣的人?我想我是知道的,但我視若無睹。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