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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秦平停下來仰望著高不可攀的山巖,心中第一百零八次后悔和林妹妹一起爬山。
  他是當紅的專欄寫手,在給三家雜志社供稿的同時,還在本市發(fā)行量最大的報紙上擁有整版專欄。年紀不大,票子不少,再搭上個作家的好聽名頭,這樣的人難免被社會嬌縱的風流了一點。
  像這個林清已經是秦平的第十一任女友了,因為她長了林黛玉一樣似喜非喜、含情帶怨的眼睛,看過去嬌柔無限,秦平總喜歡叫她林妹妹。誰知交往下來才發(fā)現(xiàn)這個現(xiàn)代版的林妹妹竟然有著俠女的身手,她喜歡的是攀巖、爬山、潛水這類極限運動,秦平第一次來到林妹妹家里就被滿墻的證書獎牌震撼了一把,其中最嚇人的是一枚自由搏擊的金牌,秦平摸著自己文字工作者特有的生者贅肉的腰部,不免心生怯意。于是他表現(xiàn)的格外斯文有禮,這一表現(xiàn)贏得了林妹妹最大的好感,今天特地叫他出來給自己的好朋友正式介紹了。
  女俠的朋友也是俠女,林氏親友團提議爬山,秦平聽說她們要爬的是城郊的燕子山,略略猶豫就答應了。燕子山是本市著名景點,高是高了點,可從下到上都修著整齊的臺階,每隔幾步就有歇腳的亭子,他也爬過兩次,應該應付的來。
  開車到了才知道,女俠們指的燕子山是燕子山沒有開發(fā)的后山,到處是溪流、瀑布、和比人高的巨石,這是真正的爬山,隨時要手腳并用才爬的上去。秦平現(xiàn)在面前就聳立著一塊兩米多高的巖石,沖著他這面整整齊齊光滑無比,傾斜度足有八十度,眼看著那些女孩子小鹿一樣紛紛蹦上去,就剩他一個大老爺們望著他無法逾越的巨石發(fā)呆。他現(xiàn)在正好上到半山,前進后退一樣路程,而且據(jù)女俠們的說法——下山更刺激!雪白的小臉顯示他不需要更刺激了,秦平決定上去再繞到前山從正常人走的路上下來。實際上,他覺得他今天這一次體驗生活夠他寫出十本驚險小說了,夠了,不需要體驗了。
  左右瞄了很久,他繞過巨石想從旁邊開辟一條能走的路。好容易在離正路十幾米遠的地方看到一片雜草像是有人走過的痕跡。他忙拱過去,抓著長草用力攀爬,勉強爬上這個坡,汗水把眼睛都糊住了。上面的女孩不停叫他:“秦平,快呀!”他應了一聲抬起頭,只見一只手向他斜斜伸過來,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五根手指和半個手掌,那五根指頭以一種優(yōu)美的姿態(tài)伸向他,手背白的透明一般。秦平暗自尋思,林妹妹給他介紹的時候怎么沒有注意到哪個姑娘的手有這么漂亮,有這么美麗的手的小姐就是長的丑點他也不介意認識認識,于是他抑制住粗氣,用自己最迷人的聲線說了聲:“謝謝!”然后俏皮的來了句:“不介意我握緊點吧,我這么重,說不定你拽不動我倒是我?guī)阋黄鹣聛砝病!蹦侵皇植]有躲閃,仍舊想拉他,秦平暗想有門,笑瞇瞇的拉住那只手。
  那只手輕易就被他帶下來了,以優(yōu)美的姿勢落到他掌中,只是一只手,從手腕處齊著腕骨被砍下來,在秦平手里僵硬著,冷冰冰的一點溫度也沒有。切口處的皮膚有點皺,白色的韌帶暴露在空氣中久了,已經發(fā)黃,但是僵硬感還沒有恢復,秦平以前看過一篇法醫(yī)寫的文章,這樣的傷口表明這只手被砍下來不超過一天,還算新鮮的,秦平就握著這只新鮮的手暈了過去。
  《燕子山后山驚現(xiàn)碎尸,公安部門提醒廣大市民注意登山安全》,第二天的新城晨報用整個版面報道這則新聞,成為新城許多市民一天談論的話題,很少有人知道這則消息讓同樣在新城晨報有著整版篇幅的專欄作家月夜飛鴻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呢。
  秦平其實沒有大礙,只是受到一點驚嚇,林妹妹出于內疚,對他照顧的十分周到,這小子此刻舒服的躺在床上,聽到自己的手機響起,他示意林清幫他按成免提放在他身邊,然后懶懶的:“喂~~”了一聲。電話里立即傳出他責編的大嗓門:“飛鴻老兄,怎么有氣無力的?我昨天來看你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和你一起的小姑娘太毒。一晚上就把咱兄弟給辦的……”
  秦平一躍而起,趕緊把免提按掉,尷尬的說:“司徒法,有屁就放,別胡說八道的!彼就椒ǖ溃骸拔艺夷氵能是啥事,你給的存稿就夠上兩天的了,趕緊交貨,不然就開天窗了。”
  “娘的,你直接當我死了,指望不上,愛上誰的上誰的去!鼻仄交鼐此痪,兩人關系很鐵,不怕打打罵罵的,司徒法知道他的脾氣,料他一會就會寫,又催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果然秦平又躺了片刻就躺不住了,看著天已經黑了,拿起筆來坐在床頭準備寫下去。這是他的怪癖,用鍵盤沒有靈感,只有用筆在紙上才能寫出文章來。
  上文他寫道一個女子在兩個追求者之間左右周旋,把兩個人都蒙在鼓里,下面改寫她的心靈獨白,秦平漸漸進入情節(jié),一字字寫道:“家宏寬容忠厚,是個好丈夫的人選,崔利有有錢又英俊,可我最喜歡的人卻是——風少!”
  秦平大吃一驚,什么風少,自己的小說里根本沒有這個人物,他吃驚的看著自己拿著筆,一氣不停的寫下去:“風少,我那么喜歡你,我跟了你五年了,你卻看著別人砍斷我的手,看著我被人砍成一塊塊的扔在燕子山上,你好狠心啊!
  秦平大叫一聲,拼命想扔掉手里的筆,可是那只手仿佛不是他的一樣,絲毫不聽使喚,仍在不停的寫,落筆很快,紙上沙沙響個不停。他的叫聲驚動了林妹妹,林清急問:“秦平,你怎么啦怎么啦?”秦平抓著己失控的手腕大叫:“我的手停不下來!停不下來!”聲音中全是驚恐。
  林清也慌了,幫著他摁也摁不住,那手都掙扎的青筋爆出,可還在紙上寫個不停,情急之下,林清用了個圓手‘喀吧’將他腕關節(jié)卸下來,這只手終于軟軟的垂了下來,兩個人都是臉色慘白,最后還是秦平鎮(zhèn)定了一下,叫:““醫(yī)生!醫(yī)生!看看我的手怎么了?”醫(yī)生聞聲過來檢查半天,除了脫臼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秦平還在痛訴自己的遭遇,這醫(yī)生懷疑的看著他,旁邊一個護士在他耳邊輕輕提醒:“這病人是寫小說的!贬t(yī)生用恍然大悟的眼神回望秦平,敷衍的點著頭替他接上關節(jié),秦平小心翼翼的活動半天,沒有任何異常,眼看再糾纏下去這骨科醫(yī)生就要打同事精神科醫(yī)生的電話了,只好放他走。
  醫(yī)生走了幾分鐘,手向前一撲又飛快的拿起筆,繼續(xù)寫道:“那天是我二十二歲的生日,風少說會送我一個禮物,我只是好奇才會翻他鼓鼓的衣袋,衣袋里是電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電話鈴剛好那時候響了,我承認看到屏幕上一個叫寶貝的打過來吃醋了,我沒想到風少會倒賣白粉,更沒有想到一個毒販子的外號會叫‘寶貝!抑皇浅源,沒有打算告發(fā)啊,風少,你怎么那么忍心,就把我送去給他殺了,你還在旁邊親眼看著,我一下子沒了手,一下子沒了腳,然后變成一塊一塊的,你眼淚都沒有流一滴,我恨死你了!”寫道這里,那手軟趴在紙上,像一個人傷心哭泣的姿勢。
  秦平和林清面面相覷,看著這段文字發(fā)呆,過了半晌,秦平干干的笑了。勉強道:“寶貝,不知道這個毒販子多大年紀,這外號誰給他起的呢?”林清面孔蒼白,道:“秦平,你、你你……你故意開玩笑嚇唬我的吧!鼻仄降溃骸拔矣羞@創(chuàng)意就好了。”他看著自己的手,一字字問:“風少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手像是勉強忍住悲傷,寫道:“他叫葉風,是新城北區(qū)的阿哥。”
  “阿哥?還貝勒呢,什么玩意?”
  “就是新城北區(qū)□□的頭目,他那個級別的頭目就叫阿哥,因為他很年輕,所以別人都叫他風少!
  秦平呆呆看著自己寫出來的字,突然憤怒起來:“他媽的,我成筆仙了!”
  林清臉色蒼白,實在笑不出來。秦平用另一只手拿起電話,撥了司徒法的號碼:“司徒,你幫我查一下,北區(qū)是不是有一個叫葉風的□□頭目,他們行話叫阿哥的?什么,你哪懂這個。我知道你不懂,你的二哥不是刑偵隊重案組的嘛,他們肯定知道,是哥們的就幫我查一查,媽的,我到要看看是不是我做夢了!
  過一會電話打過來:“是有一個,不過沒趟過毒品賭場、身上也沒有命案。警方沒有特別關注過,說來好笑,他在北區(qū)有名還是因為小伙子長的挺帥。”秦平和林清齊齊吸了一口冷氣,電話那邊還在嚷嚷:“飛鴻,你怎么了?聲音不對勁啊,我跟你說交稿的事情還得抓緊啊,喂,你聽見沒有?喂!”秦平的手無力垂了下來,回頭再看,另一只手已經自顧自拿著筆寫了一頁紙了,把一個女子對風少的愛慕描寫的細膩生動,凄婉感人,文筆竟然很好。
  秦平怒起來,用力想甩下筆,邊吼著:“滾、滾,找你的風少去,找我干什么,把我的手還給我,快還給我!”那只手也極力掙扎,邊在紙上寫道:“是你帶我來的,你說著謝謝把我?guī)聛,你是自己愿意的!鼻仄讲畔肫鹚巧侥翘斓谋阋嗽挕唤橐馕椅站o點吧,我這么重,要是上不去可就帶你一起下來啦。’
  世上油嘴滑舌的人多了,像他這么倒霉的恐怕沒有幾個,秦平失控的大叫,左右手掙扎撕打起來,鬼手的力氣還是比他大一點,紙上的字跡歪歪斜斜,可還在寫個不停。秦平趕稿子犯懶的時候寫幻想過要是手可以不用他費心自己寫文章就好了,事實證明,任何投機取巧都很可怕,筒子們,還是踏實干活吧。林清看不過去,又卸了他的手腕,世界終于清凈了。
  片刻,病房的門被推開,司徒法風風火火的沖進來,見面就大叫:“小子,出息了你,敢掛我電話,今天不給你點顏色,你當我是國寶熊貓了……哎呀,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見鬼了你小子!”
  秦平和林清都鄭重點頭,司徒笑起來:“你們兩個還挺默契。 鼻仄匠料侣曇,道:“司徒,你好好聽我說。我遇上怪事了,你還記得我因為碰到一只斷手住院吧,就是這只手出的毛病,我懷疑那個女鬼附到手上了。”司徒法大笑起來:“小樣,你還裝的挺嚴肅,行啊,有演員潛質,表情夠深沉。碰了手就附在你手上,那殯儀館的化妝師那手還不搶的打起來?那叫搶手!哈哈哈哈,我說你小子不是又有了什么點子了吧,說來我聽聽!
  秦平急道:“娘的!我有那么無聊嗎?你看看,你自己看看,為了不寫,我把手腕子都卸了!”司徒法接過他遞過來的稿子,翻著看了起來,看著看著叫道:“這個創(chuàng)意不錯啊,編小說的就是編小說的,摸個手都能想出這么一出來。你還別說,配合這兩天燕子山碎尸的報道,我看能火。飛鴻,你這個得抓緊這兩天發(fā),趁新鮮。你不是沒存稿了嗎?這樣,我把你的連載小說壓一半篇幅,擠出版來上這個。你可得控制好節(jié)奏啊,我看,不要超過十萬字,先發(fā)兩期看看效果,你給我快寫!”
  秦平氣急敗壞的看著他把鬼寫的十幾頁稿子揣進兜里,道:“我先走了!薄皾L蛋!”秦平用能動的手一枕頭扔過去,心想這個人是半點指望不上了,手腕脫臼的疼他能忍多久?不到半夜就受不了了,林清只得替他接上手腕,兩人無奈對視,那得了自由的手第一件事就是去抓起筆抒發(fā)自己感情去了,只見紙上飛快的出現(xiàn):“風少,今天你要在碼頭和寶貝交易,我偏不讓你如意,那么多毒品會害死多少人你知道嗎?你們都不是人,風少,你和寶貝,你們都不是人!大家快去報警,今天晚上十點鐘,在城北廢棄的北灣貨運碼頭有毒品交易!”
  秦平吃了兩片止疼藥抵住手腕疼痛,伸直手讓它自己寫,他是疼得顧不上怕鬼了。當早晨第一絲陽光照進病房,手終于停下來,看著筆自己滑落,秦平的案子上又堆了十幾頁紙,中午時分司徒又回來了,興奮的滿臉紅光,一進門就大叫:“火了!真是大火啊。今天一上午電話就沒斷過,早上九點又加印了一次。還有,一直沒找到的人頭還真的在山澗里,你怎么蒙的?還‘水一直沖著我的眼睛,和著我永遠流不完的淚……’我以前怎么沒覺得你這么能煽情。好小子,這個月獎金發(fā)下來,哥哥請你狠撮一頓!”眼睛一瞟桌子,又叫:“哎呀,又寫出來這么多了,快給我吧!闭f罷自己拿起稿子看:“寫的不錯,就是有點亂,這個得刪減一下,沒關系,我?guī)湍愀,你快快寫你的就行,這里,今早的報紙你看看。后面盡量按這個路寫,省的我改的麻煩!
  秦平拿起新城晨報,司徒的動作真快,文章被他起了個《追兇手》的名字,配上不知哪里找來的一只滴血的芊芊玉手的圖片,前面加了點他碰到斷手的情節(jié),寫的又像懸疑故事又像驚悚故事,結尾在:“風少,我知道你今晚在那里,我會一起來,你等著我。”噱頭十足。
  新城晨報的發(fā)行量極大,清晨伊始,同樣的故事就捏在許多人手里津津有味的讀著,一個頭發(fā)上挑染了一道飛金的俊美青年看到這里突然躍起,臉色發(fā)白,他大叫:“黑皮!黑皮!”
  “來了,來了,風少,怎么了?”葉風喝到:“今晚和寶貝交易的事情,你告訴誰了?”黑皮忙道:“我誰也沒說啊,連今晚要行動的弟兄我也沒說。風少,我跟你多少年了,黑皮嘴巴緊不緊你還信不過嗎?”
  葉風把報紙摔在他臉上:“你他媽的自己看看,都上了報紙了!”黑皮吃驚的接過報紙,葫蘆半片的讀的一遍,道:“這……這月夜飛鴻是什么鳥?他怎么知道咱們的事,不是碰上的吧?”
  葉風臉色鐵青:“哪能那么巧,時間地點都碰上,連老子的名字也沒錯!肯定是被人盯上了?焱ㄖ獙氊,今晚不能去了,你去訂一張機票,我去國外躲躲!
  第二天新城晨報把找到碎尸頭部的消息和新文章一起刊登,連照片都采用的瞪著眼睛不肯閉上的腦袋照片,旁邊配上上一期“水一直沖著我的眼睛,和著我永遠流不完的淚,風少,你看到了嗎?”的旁白。當真刺激非常,這一期的反映更加熱烈。大多數(shù)人和司徒法一樣不信自己熟悉的月夜飛鴻突然有了預測未來的能力,不過幾乎所有人都有傳播這個故事的興趣,到了中午晨報仍在加印。昨天鬼手寫了什么秦平自己也沒看,今天他這個作者和廣大市民一起在報紙上讀自己的作品:“風少你一說要出國躲躲,我就猜你肯定要去夏威夷,果然啊,看我多了解你。還有,我猜你一定找不著護照,嘻嘻,你還是這么馬馬虎虎的,這些東西一向是我?guī)湍愎,臨死前我給你放在那件黑襯衫的口袋里了,想著我們過去的好日子,你真的不后悔嗎?告訴你一個消息,寶貝認為你耍他,打算找你算帳,他們今天下午一點會到,帶著槍的,風少,你忍心看著我死,我卻不愿意那么輕易讓你死在別人手里呢……”
  警方本來不信這等無稽之談,只是這次的案子幾乎得到全市市民的關注,真是寧可被耍也不敢放棄線索,一查之下果然葉風定了去夏威夷的機票,當然,同時讀到報紙的葉風就算在黑襯衣兜里找到護照也不敢去機場了。他在警方和寶貝兩組人之前離家潛逃。司徒法再接再厲,把葉風潛逃的消息和第三期小說一起刊登,小說在驗證上一天的預言的同時又對今天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再次預言,中間又夾雜著文筆不錯的凄美感情,一塊錢一份的報紙,要是你會不會買來看看?如是一天七天,印刷廠里庫存的新城晨報預備一個月用的新聞紙全印完了。葉風的行蹤日日被報紙?zhí)崆皥蟪,警方跟著他的腳步追打,一共端掉了兩個販毒團伙一個地下錢莊,可謂收獲頗豐?上~風和他們同時看到報紙,始終無法抓獲。警方也曾要求秦平這個知情人提前提供線索,可惜這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十分不配合,竟然把手一伸,道:“我不知道,問它好了。”
  再說葉風的日子更不好過,現(xiàn)在□□私下都把他當掃把星,他聯(lián)系誰誰就倒了大霉,幾天之后,平日里好的割頭換頸的朋友也沒人敢收留他了,況且再隱秘的地方也只能躲一天,第二天的報紙就準把他糾出來,東躲西藏的日子照實難過。昨天晚上葉風棲身在一個修車廠的一輛舊卡車里,他已經十分憔悴落魄。剛剛凌晨四點多,黑皮開著個不起眼的小轎車遮遮掩掩的轉進來,遞給葉風一個冰冷的面包,葉風接過來狠狠的撕扯著吃,他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黑皮小聲說:“風少,我聯(lián)系好了寶貝,一會就送你去碼頭,船已經準備好,你先去別的城市躲躲!比~風點點頭,道:“黑皮,風哥能過去這一關,以后虧待不了你!焙谄つ抗忾W爍,心虛的應了一聲。
  吃完面包,葉風又擰開修車廠的洗車水龍,咕嘟咕嘟狠灌了兩口冷水,示意黑皮:“走吧。”黑皮發(fā)動汽車,小心的向碼頭駛去,葉風已經是驚弓之鳥,一點點響動都能嚇得他俯下身躲在座位下。好在這時還不到五點,只有清潔工拖著大掃把‘呲啦呲啦’的掃著地。黑皮一邊開著車一邊用眼角余光掃著葉風,葉風的下頜的幾乎崩成一條直線,可見他的牙正緊緊的咬著,眼睛瞪得太久,眼角肌肉有點不自覺的抽動,哪里還有一點英俊的樣子,簡直一團煞氣,像個亡命之徒。黑皮不自覺打了個冷戰(zhàn),突聽葉風道:“停車!”
  黑皮嚇了一跳,道:“風少,停、停車為什么?”葉風狠狠轉過頭,道:“去給我買一份報紙!”
  黑皮頭上全是冷汗,道:“這……算了吧,寶貝等著我們呢,再說這么早,哪有賣報紙的……”話音未落,一個抱著一打報紙的小販顛顛跑到車前,道:“新城晨報要不要,剛印好的,你看,油墨還沒干透呢!”黑皮吃驚的道:“真有人這么早出來買報紙!”那小販有點巴結的笑:“臨時掙點外快,等天亮城管出來就不讓買了,再說新城晨報這幾天銷量這么好,正經報亭都是不到四點就去取報紙呢,去晚了買不著,看您二位這么早出門肯定有事,不一定來得及賣報紙,就在我這來一份吧,我排了半宿隊,您一份就給三塊錢,賺您兩塊辛苦錢行不?”黑皮還沒說話,葉風已經一把搶過小販手里的報紙,黑皮扔下從兜里隨便摸出一張鈔票,也沒看清楚是十塊的還是五十的,從車窗里扔給小販。
  葉風的聲音聽著格外陰森:“開車!”黑皮干咽了一口吐沫,勉強發(fā)動汽車,葉風在一邊沙沙的翻動報紙,兩個人都沒說話,空氣靜的讓人窒息。
  過了一會,翻動報紙的沙沙聲停止了,葉風還是沒有說話,黑皮覺得自己手心全是冷汗,說:“風少,報紙上說什么……”葉風聲如夜梟,道:“說的很有意思,我讀給你聽‘風少,黑皮把你出賣了,寶貝在碼頭等著要你的命,被最信任的人欺騙的滋味好不好受。俊焙谄ご蠼幸宦,準備掏槍,可被早有準備的葉風用大號扳手狠狠敲在后腦上,車子失控的打了幾個轉,落在葉風手里,他打開車門,把黑皮的尸體拖到路邊草叢里,又脫下自己的衣服胡亂把車里的血跡擦一擦,反轉方向朝市郊開去。
  葉風殺了黑皮,也緊張的心煩意亂,他想穩(wěn)定情緒,無意識的隨手擰開收音機,聽到一陣輕揚的音樂過后,交通電臺熟悉的男播音員聲音傳出來:“聽眾朋友大家好,今天我們榮幸的請到了月夜飛鴻先生做我們的嘉賓,飛鴻先生因為一篇追兇手的推理小說,成為近期家喻戶曉的人物,感謝他能抽出時間做客我們交通之聲。飛鴻先生,這么早請你來耽誤你休息,真是抱歉!
  另一個男生傳來:“沒關系,我這些天來晚上就沒睡過,在哪都一樣!
  “飛鴻先生這么辛勤的寫作,難怪能取得今天的成績!”
  “過獎,我其實一點也不想寫,就是這手不停使喚,它非得寫到像現(xiàn)在這樣手腕脫臼才停下!
  “呵呵,您真幽默,把工作當娛樂一定是我們這位作家成功的一項重要條件!輕松工作,輕松生活,才能……哎呀,您的手腕真的脫臼了,快請醫(yī)生去!導播!”一陣芒音之后播音員聲音又響起,聲調略有尷尬,沒那么甜美了:“飛鴻先生堅持不需要治療,他的精神值得我們欽佩,這……訪問繼續(xù)進行。請問飛鴻先生,您的小說與一件真正的刑事案件出現(xiàn)驚人巧合,大家都想知道,您真的能預知未來發(fā)生的事情嗎?”
  “看它越寫越少,大概葉風不停的改變主意,它也不能完全預測吧,我想太久了不行,半天到一天的樣子應該能預測!
  “飛鴻先生,您的預測總是第二天報紙才能刊登,有點馬后炮的感覺,您能知道風少現(xiàn)在在哪里嗎?”
  “拿一張紙來我寫寫看,天還沒有亮,或許能行。”
  “聽眾朋友們,飛鴻先生同意給我們做實驗,他正在寫,他是不是真的又預測未來的能力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寫出來了!風少正在去城郊的路上,他開著一輛銀灰色的半舊馬自達轎車,車門還有一塊明顯的血跡……血跡?飛鴻先生,是不是風少受傷了?等等,又寫了……風少殺了他的手下黑皮,棄尸路邊,他現(xiàn)在正在聽廣播,已經停下車去擦車門的血跡了……前面路口轉出一輛卡車,是寶貝派來抓他的人……哇!聽眾朋友們,太緊張了!太刺激了!風少快閃!對方有十幾人都帶著槍,他們包圍了風少,一個人擰住了風少的胳膊……他現(xiàn)在掙脫了,反手打了他一拳,啊!槍響了,風少右腿被擊中,流了好多血,他們把風少抓到車上去了,正向城郊駛去……寶貝的老巢是城北燕南路2……2什么?飛鴻先生你快寫啊,怎么停在這里了。天亮了什么意思?為什么天亮了您就不能繼續(xù)寫……”
  直播突然中斷,插播了一段鋼琴曲,在無數(shù)人的罵聲等待中,播音員的聲音又響起:“咳!唉這個……感謝飛鴻先生今天的參與,他因為一點變故不能繼續(xù)接受采訪,不過飛鴻先生已經答應明天清早繼續(xù)做客我們電臺,希望聽眾朋友明天繼續(xù)關注我們的節(jié)目。這里是交通之聲的早間報到,感謝收聽!
  葉風這邊腿上劇痛,被連拉帶扯的摔進汽車駛向寶貝的老巢,他心中一片絕望,寶貝的手段之狠毒在□□上享有盛名,只怕自己此番定然沒命了,那個可恨的月夜飛鴻,有機會抓到這只鳥,一定燉了吃掉。
  他這邊詛咒秦平,卻不知秦平真的遇到了危險,寶貝同時派出兩撥人抓走葉風和秦平,秦平出了電臺就被綁架了,那鬼手關心的只有葉風一個人,秦平同時遇到危險它提醒都不提醒一下,白合作了那么久,實在不夠意思。
  在葉風到達二十分鐘以后,秦平也狼狽的摔在寶貝面前,好歹他看清楚了寶貝的長相,四十多歲,看著倒有些慈祥。當然配合背景四個拿著銀光閃閃小斧頭的殺手,就有些嚇人了。
  他到的時候葉風手指頭已經被砍下兩個,正嘶聲力竭的叫:“不是我,不是我泄漏的,我不認識什么寫小說的啊,你的貨給條子收去了不能怨我,我也被他害的很慘!
  秦平一見到葉風,右手突然自己揚起來,直直的伸向葉風,他唉唉叫著,腳下卻不由自主跟著踉蹌而行來到葉風面前,手高高揚起,似乎要狠狠給他一巴掌,臨到臉前又舍不得,慢慢落下,輕輕撫摸到葉風臉上,動作說不清綺麗纏綿。秦平惡心的不得了,又管不住自己的手,只好另一只手揚起來狠狠抽了葉風一耳光,葉風被這愛與恨的雙重待遇弄懵了,加上腿上傷重,順著一巴掌就趴在地上。
  寶貝笑了,對秦平道:“我看你們不但認識,還親的很呢,他不說,那你這小朋友就說說是怎么認識我的吧?希望你也不會說謊!
  秦平尚不如葉風中用,鬼手已經傷心的垂下來,他已經嚇得快站不起來了,只是拼命搖頭:“不認識,我我我我不認識,我就是寫小說的,真的是有鬼手附在我手上了,是鬼自己寫的,就是葉風的女朋友,你你你砍死的那個!
  寶貝沉下臉來:“這小朋友真不配合,也砍他兩個指頭再問!”秦平啊的大叫,轉身想跑,已經被一個打手緊緊拉住右手,這只手雖然不聽話,可是被人砍了秦平還舍不得,使勁往回搶自己的手,那打手感受他那點破勁,笑嘻嘻的舉起斧頭,道:“別拽了,再使勁整個手我都給你拉過來,那你留下的就不止兩個指頭那么簡單了!
  秦平瞪大眼睛,大聲道:“你要把這只手拉過去?”那打手笑道:“是啊,你看我這就拉過給你拉過來!痹捯魟偮,兩人相握的手震了一下,秦平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那打手呆了一呆,沖著寶貝走過來。
  寶貝喝到:“你干什么?”那打手嘴里哎呀連聲,卻幾步沖到寶貝面前,左手奪過右手斧頭就砍,寶貝大喝一聲拔出槍來沖著打手眉心連開三槍,那打手哼也沒哼就死了,另一個原本是他兄弟,忍不住眼淚流下來,誰知尸體手突然一翻握住他的手,他哎呀一聲也不由自主揮舞著斧子向寶貝砍去。另外幾個手下一擁而上攔住他,隨著他手一摸,不一定什么人突然就失去控制,朝寶貝舉起了槍,幾次之后,寶貝也失去了鎮(zhèn)定,舉起槍朝人群自己的手下亂打起來,警察在聽到燕南路2……之后就開始排查,等查到236號這個舊倉庫時里面已經槍聲一片,順著卷閘門底下流出一縷鮮血。
  混亂的場面在警察打開門后陽光射進倉庫停止,沒有人的手不停使喚了,只有寶貝還在邊瘋狂的吼叫邊四下射擊,警方不得以把他當場擊斃。林清隨著警察沖進來,終于在一地尸體中看到了秦平,不由抱著他哭起來,突然覺得懷里的人一動,秦平睜開眼睛,反手抱住她:“林妹妹,我沒事,他們一打槍我就在桌子后面趴下了,沒打著我!绷智暹@一喜非同小可,看清楚他確實沒傷,又喜極而泣起來。
  兩個人相擁站起來,屋子里已經沒幾個活人,突然林清看到秦平臉上露出驚恐,隨著他‘葉風’兩個字出口,一把鋒利的小斧頭已經抵在林清脖子上。
  葉風受傷很重,和秦平一樣在裝死。只是警察來了秦平就安全了,可他卻還是一個死。眼看著林清沒有提防來到他身邊,于是想最后拼一下,抓住一個人質迫使警方放過他。只見林清沖秦平微微點頭,秦平一個大步撤到安全距離,然后他就覺得肩頭一緊,人就騰云駕霧的摔在地上,眼前一陣發(fā)黑,十分漂亮的過肩摔,一本勝利!
  葉風臨被警察帶走之前不可置信的看著嬌柔無限的林妹妹,秦平笑道:“走眼了吧,哥哥都走眼了何況你小子!”葉風叫起來:“一定是那個手上干的,它上你手上了,一定!”
  秦平使勁‘呸!’了一口:“去你媽的,剛從我這走了又纏我老婆?我們欠你的。 绷智逡驗檫@句老婆臉色通紅,卻沒否認,半天才小聲說:“那個那個……真走了?”秦平道:“真走了,這可真是兇手啊,除了我老婆可誰也沒落下半點好處!绷智灏姿谎郏骸拔矣惺裁春锰?”
  秦平道:“以后我就記住了,便宜話別說,便宜事別做。你可因禍得福,得到個好男人了,這還不算天大好處?”
  “去!”隨著這一對男女相擁而去,地上一具尸體的手突然揚起,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只可惜沒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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