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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吶吶,名偵探,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話,你想干什么?”彼時,怪盜基德蹲在酒店天臺的欄桿上,整片夜空都好像是為這位月光下的魔術(shù)師專門設(shè)置的舞臺背景,大風(fēng)揚起他身后雪白的披風(fēng),蒼藍色的眼眸帶著一絲玩味,語調(diào)卻上揚得漫不經(jīng)心。
工藤新一不明所以地看著對方,即便是他也推理不出基德這句話與他們上一秒的針鋒相對有什么因果聯(lián)系。“當(dāng)然是把你抓起來啊!
撲克臉的完美隱藏之下,工藤新一永遠不知道此刻的怪盜基德有多喜歡他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自信得仿佛沉淀下世界上所有的光芒,甚至常常會讓他在這樣寂靜的夜里看見劃破黑暗的耀陽。不管已經(jīng)見過多少次,他都一樣會沉淪其中。
“你的回答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趣呢,大偵探!弊焐线@么說著,唇邊卻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抓起來之后呢?交給中森警官,然后把我送進監(jiān)獄?”
“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呢,我會好好考慮的。不過,那是之后的事了!
雖說互為宿敵,但兩人都對這樣旁人看來像是小孩子拌嘴的對話樂此不疲。
工藤新一有時候也會想,怪盜基德對他而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當(dāng)他還是柯南的時候,他總是費盡心思地試圖隱瞞所有人他的真實身份,包括最好的朋友服部。但說不出是什么原因使然,自見對方的第一眼起,他就從來沒有打算過隱藏他與那副小小身軀不相符的智慧。明明是自詡為追逐真相的偵探,但謊言卻是他的家常便飯,習(xí)慣性的欺騙也熟能生巧般信手拈來,聽上去或許有些諷刺,但在某種程度上,在怪盜基德面前的他是真實的。
也許工藤新一在那輪圓月下與這個手法華麗的魔術(shù)師邂逅的第一眼,他就像野獸能敏銳捕捉到同類的氣息般直覺他們其實是一樣的人。事實的確如此,除開相似的臉、聲音和身形,他們都背負著沉重的秘密,在不為人知的黑暗里孤獨地負重前行,賭上生命去披荊斬棘,有時在兩個身份的轉(zhuǎn)換中會懷疑哪一個自己才是真的,拋開這些身不由己不談,他們的血液里都涌動著相似的對于腎上腺素的渴望,無論是置身于一場場追逐與被追逐的較量抑或是無限接近人類最原始的本能和欲望,都往往能激起埋藏心底的不甘平淡的因子。
怪盜基德背過身去,把寶石對著月光仔細端詳了一番后毫不在意地將它拋給了工藤,隨意的態(tài)度好像這不是什么價值連城的收藏品而是一顆普通得隨處可見的石頭。
“看來這也不是我想要的寶石呢。”基德看了一眼將寶石放回口袋的工藤,似是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么大偵探,這次又要用什么理由放我走呢?”
話音剛落,像是在用實際行動嘲笑對方的自以為是,一顆足球裹挾著凜冽的氣流以劃破空氣的速度襲向基德,幸虧反應(yīng)夠快基德才堪堪側(cè)身躲過。
“好可怕好可怕……”基德表情夸張地后怕似的拍拍胸脯。
“哎呀,我可不記得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次會讓你逃走。你自我感覺是不是太良好了一些呢?”工藤又露出了他一貫的諷刺譏誚的表情,“怪、盜、先、生?”
習(xí)慣了工藤新一口頭上的“咄咄逼人”,基德也不惱,裝作懊悔地歪了一下腦袋,“我想多了還真是抱歉啊。”一只手從褲帶里掏出來,無辜地在胸前攤開,另一只手——
下一刻,一張撲克牌擦著工藤的面頰嵌入了身后的地面。輕微的爆破聲后滾滾煙霧遮住了視線,近在咫尺的基德的面容頓時模糊起來。
熟悉的嗓音越過嗆人的濃煙闖進工藤的耳朵,“但我現(xiàn)在還不打算被你抓住。”極低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似真似幻,轉(zhuǎn)眼隨著白色的煙霧消散在大風(fēng)中。
最后留在工藤眼底的,只有那個人翱翔于夜色下的純白的背影,與包裹在他周身的濃重的漆黑格格不入。
“不是自我感覺太良好,明明是有恃無恐。”黑羽快斗看著報紙上占了一整個版面的特別報道小聲嘀咕著。
《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成功追回基德所竊寶石》
“嘖嘖,對著鏡頭還笑得一臉不情不愿的,沒抓住我這事兒他早就該習(xí)慣了吧!爆F(xiàn)在完全是戀愛腦的黑羽快斗早已放棄了表情管理,捧著報紙笑得一臉欠扁。
“笨蛋快斗!你怎么笑得跟個變態(tài)一樣!好惡心哦……”青子大力地拍了一下黑羽快斗的后腦勺,將黑羽快斗從冒著粉色泡泡的幻想中拖回了現(xiàn)實,末了還嫌棄般擦了擦手。
吃痛的黑羽快斗捧著腦袋大聲抗議:“你是不是女人!下手那么重!”
“對你根本不需要溫柔好不好!”
“你這么暴力以后怎么嫁出去啊?”
“要你管啊!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教室里的嬉笑怒罵一如往常,少年少女清脆的聲音輕易地擺脫了塵世的憂愁飄飄然地逃逸到了藍天之上,死亡、陰謀、欺騙、暴力,這些在陽光曬不到的角落里恣意生長的罪惡變得遙遠了起來,遙遠到幾乎會讓人忘了它們也是真實存在著的。
這樣一個陽光和微風(fēng)都剛剛好的午后,更適合巧克力冰淇淋的甜膩以及檸檬冰水的清涼。小賣部貨架上擺放整齊的罐裝汽水,白色襯衣上還未褪去的洗衣粉的清香,略帶潮濕的發(fā)尾懸掛著一滴飽滿的汗珠,天空的藍色是淺淡的溫柔,楊樹的葉片被日光照得通透,層層疊疊的綠色在汩汩流動,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打上了柔光一樣的濾鏡,或許在這種環(huán)境里待久了真的會相信世界美好得像一個童話。
真幸福啊。黑羽快斗托腮望著窗外,這么想著。不是怪盜基德的自己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的高中生:抱怨著學(xué)業(yè),惦記著一日三餐,被正義的偵探和警察心安理得地保護著,為微不足道的困難煩惱半天,期盼日后能前程似錦卻總是蹉跎光陰碌碌無為,對于生活唯一確定的是明天的太陽終會升起。
如果,自己跟怪盜基德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話。會這樣嗎?
會嗎?
一旦陷入了思考,四周的聲音便如潮水般退去,世界也歸于寂靜。
其實答案早已心知肚明了,不是嗎?從一開始就知道的。
所以才在那份見不得光的感情里泥足深陷,難以自拔。
只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本以為應(yīng)該精心準備鄭重其事的告白竟然會以一個轉(zhuǎn)瞬即逝的吻來開場和收尾。
殘陽如血,漫天赤霞,粲然如焚。被夕陽燒得通紅的云層壓得很低,在半空中凝然不動,像一幅鋪陳到天際的大型油畫。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這只是一個普通城市的尋常傍晚,沒有什么特別的,更沒有什么值得銘記,同其他過去的或?qū)⒁絹淼娜兆右粯,能代表它存在的只是被隨手丟棄在垃圾桶里的薄薄一頁日歷紙。
啊,死定了。工藤新一背靠在墻角徒勞地想著。腿部中了槍已經(jīng)動彈不得,被子彈擦傷的胳膊隱隱作痛,胸膛劇烈地起伏,耳邊全是自己急促而沉重的呼吸聲,他不斷地倒抽著涼氣,像一個瀕死的人在大口喘息,劉海早已被冷汗打濕,干涸的血跡在臉頰上留下蜿蜒可怖的痕跡,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對空氣中混著鐵銹味的血腥氣息麻木了,襯衫黏在皮膚上的感覺像是被原始森林里的蟒蛇緊縛。落日的余暉斜射進來,將玻璃上水漬的形狀都照得清晰無比,工藤的身體一半浸在陽光下,一半隱在陰影里。
有被刻意壓抑的腳步聲自不遠處的拐角響起,工藤新一不自覺地神經(jīng)緊繃,但此刻他全身都脫了力,甚至連站起來都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wù)。逃跑是不可能的了。要在這里結(jié)束了嗎?他費力地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說實話就算在這里終結(jié)也未嘗不可,甚至跟很多人的一生比起來,他走過的十七年已經(jīng)算是跌宕起伏波瀾壯闊,該經(jīng)歷的不該經(jīng)歷的他都照單全收,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得到很多了。
工藤新一不知道眼前走馬燈似的不斷閃現(xiàn)的畫面是回光返照還是因為虛弱產(chǎn)生的幻象。很多人的臉浪花般交替著浮現(xiàn)后又很快黯淡下去,微笑的,皺眉的,憤怒的,震驚的,他們快樂或悲傷,激動或平靜,淚眼朦朧或笑靨如花,斗志昂揚或垂頭喪氣,唯唯諾諾或咄咄逼人……直到工藤新一在漠漠白光中看到了他的笑,戲謔而無畏,帶著游戲人間的輕浮,虛幻得像陽光下的泡沫般極度不真實。
但是,并不是沒有遺憾,并不是沒有眷戀。
如果世界上有那么一個人存在的話。
這么想著,工藤新一竟從混沌中回過神來,左手撫上別在腰側(cè)的手槍,里面的子彈只有一發(fā)了,而他慣用的右手已經(jīng)受傷,左手持槍在眼下的狀況幾乎不可能一槍致命,一旦出現(xiàn)偏差,下場就是死于非命。但他別無選擇。
費力地抬手,顫抖的槍口指向來人。
“對于一個來救你的人舉著這么危險的武器可不大好呢,名偵探。”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嗓音讓工藤大腦一片空白,他不可置信地瞪圓了雙眼:“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面前的人身上穿的已經(jīng)不是那套在黑暗里顯眼得過分的白色西裝了,只有單片眼鏡還掛在鼻梁上,固執(zhí)地做最后的遮掩。他逆著光走向工藤,臉龐依舊看不分明,但工藤注意到基德的懷里抱著跟自己同樣遍體鱗傷的昏迷中的灰原哀。
基德小心地將灰原哀放在地上,一邊手法熟練地為工藤處理傷口一邊解釋道:“你突然變回工藤新一的事,稍微有些在意! 他顯然不愿多談,看了一眼躺在一邊神情痛苦的灰原哀,不著痕跡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大小姐的傷口我也簡單處理了一下,但還是要盡早治療以免感染。”
基德低著頭,從工藤的角度看過去只能望見他因為凌亂而顯得毛茸茸的腦袋上的發(fā)旋,而基德在看見工藤身上傷痕時眼底的心疼和轉(zhuǎn)瞬即逝的陰冷自然是在他視線的盲區(qū)。
當(dāng)然現(xiàn)在可不是感動或者驚訝的時候,工藤只是一門心思地催促著某位不請自來的良心好得過分的怪盜:“趕緊離開,這里很危險!
對方卻頭也不抬:“那我就更不能離開了。”
工藤氣急:“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快走!”
基德終于抬眼對上工藤碧藍色的眼眸,即便在這樣危急的時刻,它依舊是清澈得能見底,天空、湖泊、大海、冰河,水晶、鳶尾,蒂芙尼的珠寶抑或是拉夫·勞倫的香水,世界上所有的藍都不及我看向他的那一眼。
“見死不救可不是怪盜基德的作風(fēng)。我說你啊,別什么都自己一個人扛。還有你稍微安分一點兒,手沒力氣就不要再推我了!彼_口,表情嚴肅。
工藤愣了一下,手上也下意識地停止了推開基德的徒勞嘗試。過了一會兒,他張口,聲音沙。骸霸谶@一點上,你沒有資格說我吧!闭f完便泄了氣,撇過頭去像在逃避,但他還是看到基德沒有被鏡片遮住的那只眼睛里的光黯了,受傷似的垂下了視線。他自然知道這樣的話語會帶給對方怎樣的傷害,但他依然那么做了,可以說是一時沖動,也能說服自己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卻同樣也是蓄謀已久的心思在這一刻有了豁出去的理由。
看他包扎動作的熟練程度就知道了。
明明,他才是那個把所有的沉重都攬在自己身上的人。
巨大的沉默橫亙在二人中間,直到工藤新一聽見了一聲嘆息從耳邊墜落,砸在地面上發(fā)出細微的粉碎聲!罢f的也是呢!
工藤此刻才發(fā)現(xiàn)這棟建筑物安靜得過分,幾乎落針可聞,同不久之前的激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才想起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他們呢?”
聞言基德皺了一下眉,一閃而過的狠厲神情讓工藤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解決了,每人一發(fā)子彈,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幾具沒有威脅的尸體了。”基德平靜地陳述著,毫無波瀾的語氣像在談?wù)撎鞖猓懊麄商綍麊?怪盜基德的雙手除了寶石還沾上了人命,和你堅持的正義背道而馳了吧!睍盐依K之以法嗎?最后一句話,他沒問出口。
這問題并不難回答,一直以來,他無數(shù)次地告訴別人也告訴自己,沒有人有權(quán)力決定他人的生死,無論動機如何,一個惡不應(yīng)該由另一個惡去消滅。他一直在努力的就是盡量地排除個人情感的影響,將事實和盤托出后交由法律裁決,盡管有時候顯得不近人情,盡管冰冷的法律條文可能會寬恕一些不該寬恕的罪愆,懲罰一些走投無路下不得已的罪行,但他還是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了,他要做的他能做的只是維護程序公正。
當(dāng)然背道而馳了,理性上來講的確如此。他也應(yīng)該這樣告訴他。但他沒有。獨獨對于眼前這個在夾縫中生存的人,這個被正與惡都能拋棄的人,工藤新一做不到用那么冰冷的教條去衡量。
“我一直在想,為什么明明選擇站在正義一方的人那么多,但每每當(dāng)正義面對罪惡的時候卻是最容易受傷的,F(xiàn)在我有點明白了。”他緩緩開口,“因為當(dāng)我們面對犯罪分子的時候,我們想的首先是制服他,將他交給警察交給法律,這么想著的話,即便手里握著槍,也不愿意將槍口對準罪犯的心臟,槍支的威脅意味遠大于它的實際作用。而他們不一樣,被逼到絕境的每一次攻擊都是真的想置我們于死地,殺死我們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方式。說到底,我們其實在害怕,害怕一旦主動殺了人就會被所謂的‘正道’拋棄。”
“不過這不一樣。我知道這聽上去有點兒矛盾,也與我一貫的理念格格不入。但組織的那幫人罪大惡極,拿一條命來抵死有余辜!惫ぬ傩乱豢戳艘谎刍掠犎坏谋砬,解釋道,“我是說,你不必來試探我。當(dāng)然剛才這些話不是騙你的,即便你真的殺了那些人,我也不會對你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因為……”
因為你是不一樣的。你是我理智之外的不可控因素,是超越正義與法律、倫理與道德、原則與底線的存在,過去我一直認為理性才應(yīng)該是頭腦至高無上的主宰,它應(yīng)該而且必須戰(zhàn)勝主觀的情緒或偏見,凡是理性認為是錯誤的事無論情感上有多么渴望都應(yīng)抵制,但當(dāng)你告訴我你殺人時,我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想要問問你有沒有受傷,更糟糕的是,我明知這樣是不對的,卻覺得并沒有什么不好。
去他媽的“正道”。
“因為什么?”基德追問。
“沒什么!”工藤否認道,“話說回來你為什么要撒謊?你明明就沒殺人吧!
基德聳肩:“只是放了催眠瓦斯后又給那些人打了麻醉針罷了。雖然我確實很想給那幾個現(xiàn)在還在呼呼大睡的人心臟上開幾個洞!
“為什么?組織明明跟你無冤無……”工藤剩下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見基德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
工藤疑惑地屏息凝神,調(diào)動全身的感官來捕捉漂浮在空氣中最微小的信息。有被忽視的水滴般的“滴答”聲逐漸放大,最后竟清晰無比。熟悉的聲音是他在無數(shù)個犯罪現(xiàn)場聽到過的預(yù)示死亡的倒計時,他瞳孔驟縮:“這……”
怪盜基德連忙起身,他離開的時間或許只有幾十秒,但工藤卻錯覺漫長得像一個世紀,他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忍不住貪婪地想要多看幾眼,心底竟產(chǎn)生了一種溫柔又珍惜的情感,卻像被檸檬浸泡過似的帶著說不出原因的酸澀。
基德回來的時候雙手捧著一個鐵盒,屏幕上鮮紅色的數(shù)字分毫不差地倒數(shù)著:“是炸彈,還有5分鐘。但里面的線路構(gòu)造太復(fù)雜,就算是我也至少需要15分鐘,拆除應(yīng)該是來不及了。爆炸的話,我們幾個、甚至整棟樓的人都必死無疑!
工藤看向基德,對方抿著嘴,唇線的弧度向下,單片鏡上四葉草的掛墜垂在因肌肉用力而緊繃的頰側(cè),他從未覺得有哪一刻會比此刻更清醒冷靜,有哪一刻更能明白自己的內(nèi)心,他做了一個決定:“你的滑翔翼再帶一個人不成問題吧,拜托你把灰原帶走吧!
“那你呢?”基德快速地反問,
“你別管我,按我說的去做!惫ぬ俅咚。
基德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強硬得沒有回旋余地!安恍!
“我變回來的事要讓他們注意到,所以那天才會以工藤新一的樣子出現(xiàn)。反正關(guān)于你的消息媒體從來都不會吝嗇版面,我就借著抓你的名義向組織宣戰(zhàn)了。我是在利用你!我這么一個人沒什么好留戀的!”工藤新一著急地吼道,眼眶都有些泛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委屈的。
基德拿起炸彈盒,一邊穿上滑翔翼一邊說:“那你就繼續(xù)利用我吧,反正這個世界上少一個惡貫滿盈的小偷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偷著樂呢!
“喂,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有必要。”基德脫口而出,“抱歉我做不到。我不可能讓你去送死的。我都說了,既然要利用的話就徹底一點吧。所以,我選擇你們兩個都活下去。”
工藤震驚:“你在說什么。。俊
“planA是你活下去,planB是大小姐活下去,所以我選擇planC。”
“你還有沒完成的事情吧,你成為怪盜基德后一直在尋找的某顆特殊的寶石!所以你必須要活下去然后完成它!”若不是現(xiàn)在身體虛弱,工藤真的很想揪住怪盜基德的領(lǐng)子狠狠地給這個自說自話的人一拳。
基德轉(zhuǎn)頭,笑得云淡風(fēng)輕:“我知道,但那不重要了。”
其實很重要,那是我的父親為此獻出生命的真相,是我屢次只身犯險也要阻止的陰謀,是我背負罵名和唾棄也要繼續(xù)走下去的荊棘之路,但跟你比起來,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甚至希望,就算是你也不要嘗試去揭開這個危險的謎底,不要因為我第二次陷入這樣的險境。
“別露出那么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啊,這根本不適合你”基德看了一眼計時器上不斷流逝的時間,“還有4分鐘的樣子,這點時間差不多剛好能將炸彈扔到海里,我盡量扔遠一些,減少無辜的傷亡!
有人傷亡也沒關(guān)系,你能活下來就夠了。工藤心底的愿望差點脫口而出。
“為什么你這么無條件地幫我?你…唔…”
沒有說出的話消失在兩人相貼的唇間。工藤的嘴唇因為缺水有些干燥,但依然令他著迷不已。算是如愿以償嗎?說實話,很想再去品嘗一下里面的溫?zé)崤c柔軟,但是時候抽身了。還沒等工藤反應(yīng)過來,基德已經(jīng)離開了。
基德露出了一貫的玩世不恭的笑:“不是無條件的哦。報酬是你的吻,我先收下了!
他站在窗邊,呼呼的風(fēng)聲像是向他發(fā)出盛情邀請,白色的披風(fēng)在身后張開,上下翻飛攪動起粘稠的空氣,如同天神張開的羽翼。
“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把關(guān)于我的一切都告訴你。你愿不愿意聽呢?”他望向工藤,目光清澈而真誠,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安心得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在走了很久之后終于找到了一家為他亮起的燈火。
還有未來的話,我會全部告訴你,我的信仰與懷疑,我的希望與失望,我的一腔孤勇,我的無能為力,我交替著的堅定與迷惘,我忽明忽暗的情緒,我將自己全部坦陳給你,毫無保留。全世界僅此一個的,最真實的我。你要嗎?
他向身后的虛空倒去,玫瑰色的晚霞在他眼前展開一幅艷麗的畫卷,流云涌動,光線明滅,滑翔翼尚未打開的片刻,重力給予了他無上的自由。
我并沒有那么高尚,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什么的除了你以外根本辦不到。我不單單是為了救你,其實我是自私地在拯救我自己。如果這個世界上你不在了,我又會陷入那種茫無邊際的孤獨中,四周除了空虛一無所有,我在里面的叫喊到聲嘶力竭都無人察覺,只有地球在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旋轉(zhuǎn)著,沒有人找到這個被遺落的我。你知道嗎?最孤獨的時候,我就像一個人站在無盡的曠野中,身后的野草一直瘋長到地平線更遠處,頭頂是無數(shù)星辰墜落時與大氣層摩擦產(chǎn)生的耀目的火光,照亮了游弋在空中的鯨魚,太陽從海平面沉沒下去,一半被沸騰著的海水融化,一半火星四射張牙舞爪像要把一切燃燒殆盡,整片汪洋都被映照得透亮。很美很壯觀,但我好像隔岸觀火似的什么都不關(guān)心。世界毀滅了,我只聽到風(fēng)聲呼嘯過龐然的大洞,心是空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自他有記憶起,他就敏銳地捕捉到自己和周身世界巨大的疏離。起初只是不明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看來顯而易見的事值得其他人露出一副傷透腦筋的表情,不明白為什么掃一眼就能記住的知識要被命令著反復(fù)溫習(xí),不明白為什么他寫的如此淺白的謎題卻無人解答。他走得太快了,快到幾乎沒有人能跟上他的腳步,等回過神時,身邊已經(jīng)空無一人。
他是個聰明得過分的孩子,但沒有人告訴他該如何與隨之而來的孤單和平相處。事實上,黑羽快斗學(xué)會撲克臉后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合群,對于天賦異稟的他來說其實不那么難,只要演戲就行了,天天插科打諢卻對重要的事絕口不提,根本不會有人識破他的偽裝,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其實覺得所做的那些迎合毫無意義,根本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大笑的時候眼底冰冷,就像一個小丑拼命地搞笑來引起喧嘩,但面具之下的那顆心卻是隔絕了所有聲音的寂然。
黑羽快斗曾以為自己的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他會騙過青子和中森警官,找到潘多拉寶石,和組織正面交鋒,幸存下來的話,他將成為一個魔術(shù)師,或許他會與青子在一起,他們會有孩子,生活點點滴滴充滿柴米油鹽的瑣碎,但平凡的生活溫馨的家庭也好,與偵探警察的斗智斗勇也罷,在他從生到死的漫長的旅途中,無法消弭的孤寂會一直如影隨形。
但或許我真的是一個被神眷顧的孩子吧。他想道,至少我遇見了他。另一顆踽踽獨行卻永遠閃閃發(fā)光的靈魂。
只有你能拯救我的孤獨。
那感覺就好像明明是終年游蕩在洋底最暗處的魚卻在無意間瞥見了一抹星光,為此我甘愿忍受切膚刺骨之痛,渴望幻化出羽翼去到那顆遙遠的星的軌道上。謝謝你的星輝穿越過幾萬億光年的距離,跨過原野河流,透過漫山薄霧,照亮千尺深海,最終落在了我的身上。
從此不再孤單。
如期而至的爆炸像一場烈火烹油的祭奠,基德的身影消失在沖天火光和轟然巨響之中。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像要吞噬一切。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思考、邏輯、理性都已被拋諸腦后,外界所有的聲音消失了,只有“他不能死”的想法叫囂著盤踞在工藤新一的腦海。
心臟一下子被絞緊,過去喝下解藥的痛苦遠不及此刻的千分之一,他感到有一只手直接將心臟從胸膛里挖了出來,世界崩塌。呼吸停滯,視線模糊,有人在尖叫,聲音嘶啞破碎,直到喉嚨傳來灼燒般的痛感,工藤這才意識到那份絕望來自自己。
警察和救援人員趕到現(xiàn)場時,他們見到工藤新一最狼狽的模樣。他怔怔地坐在地上,指甲嵌進胳膊留下斑駁的血痕,嘴唇青白,流不出淚的眼睛紅腫,目光渙散,布滿猙獰的紅絲,臉頰汗水淚水干涸的血跡溝壑縱橫,身上肉眼可見大大小小的傷痕就有十來處。
工藤新一緩慢地抬起眼睛,見到匆匆跑上來的警察,最后一絲殘存的支撐著他不倒下的意志搖搖欲墜,在失去意識之前,他有些著急地還想再說什么,只是沒有現(xiàn)場會唇語的人讀懂他最后發(fā)不出聲音也想要說的音節(jié)。
后來的一切都很順利,組織的殘余勢力很快在日本公安和FBI的聯(lián)手下被清剿,關(guān)于組織進行研究的機密文件不知何時被基德偷偷塞進了工藤新一的褲袋里,真相大白于天下。這是他偵探生涯的高光時刻,過去的他說不定會這么想,但現(xiàn)在無論是政府的贊譽嘉獎、粉絲崇拜的目光,還是正義戰(zhàn)勝邪惡的大快人心,他統(tǒng)統(tǒng)不在乎。
他不想當(dāng)什么狗屁的“救世主”,只要那個人活著就好。
那場大戰(zhàn)已經(jīng)遠去,卻依然不可避免地給工藤新一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創(chuàng)傷,身體的破損早已痊愈,如果他不主動提起來,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jīng)歷過怎樣艱難的戰(zhàn)斗,沒有人會知道他曾以一個七歲小學(xué)生的身份陪伴在最想保護的人身邊,沒有人知道對于那些死去和離去的人他有多么的力不從心,江戶川柯南已經(jīng)從這個世界上徹徹底底地消失了,留下的工藤新一表面上仍是那個自信冷靜、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偵探。至于深夜的那些時時侵擾他睡眠的揮之不去的夢魘,那些頻繁出現(xiàn)在夢境深處和晃神剎那的火光、碎片、尖叫、墜落也不值一提,甚至連那個前因后果都曖昧的親吻都遠去了,世界井然有序地運行著,他被日子推著按部就班地向前走,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有條不紊。但他明白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不被理解的孤獨感和失落感一刻不停地折磨著他:一無所知的小蘭只是為他終于解決了案件能回來而欣喜,知道真相的服部再怎么設(shè)身處地也無法對他的遭遇感同身受,親歷了組織覆滅的灰原哀已經(jīng)去了國外,剩下的FBI成員把這次行動作為職業(yè)生涯中一次重大而光榮的任務(wù),結(jié)束后自然奔赴新的戰(zhàn)場,那個多次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小偷,下落不詳。
未說出口的話語,尚未表明的心意,來不及兌現(xiàn)的承諾,還有那個墜落前真實又脆弱的笑容像一根插在心臟上的刺,每次想起都是一抽一抽的疼痛。工藤是知道的,那個人不被理解的孤獨,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只是后悔為什么沒有早點選擇去敲開那扇門,就算方式粗暴點也沒有關(guān)系,他想要抱抱那個蜷縮在角落里的悲傷的孩子,那個被主人刻意忽視、被世界拋棄的孩子,告訴他沒關(guān)系,你的一切我都懂得。我跟你一樣,走過很長很長無人問津的路,過去我不確定這樣一個連自己的孤獨都無法拯救的人能不能拯救你,所以很抱歉我遲到了,很抱歉讓你等了那么久,很抱歉走到門口才發(fā)現(xiàn)那扇門對我從來就沒有關(guān)上過。對不起。
之后,工藤新一也曾想過要去查明怪盜基德的真實身份,但是他沒有。冥冥中他相信那個人還活著,他說不清自己究竟在執(zhí)著些什么,也不知道這樣沒有根據(jù)的信念從何而來,或許是那個人在墜落之前對他說的那句話讓他有了期待有了希望也有了執(zhí)念,他想聽那個人親口對自己說關(guān)于他的真實的一切,他想知道那人喜歡什么討厭什么、什么時候會開心什么時候會難過。不管多久,工藤新一想,我都愿意等。
時間在日升月沉間悄然流逝,起先各種關(guān)于基德音訊全無、畏罪潛逃、金盆洗手的謠言層出不窮,有人說,數(shù)月前那場突如其來的爆炸中,他目睹了一只巨大的飛鳥在烈火中折翼,華麗壯烈得宛如神祇的隕落。但行人和世界都走得匆忙,一代大盜的傳說也漸漸被丟棄在身后,只有人群的洪流一直向前步履不停。
四月底的日本,櫻花已經(jīng)快要飄零殆盡,嫩綠的葉片探出枝頭迎接即將到來的夏天。輕柔的暖風(fēng)微醺,幾片淺粉的花瓣在空氣中蕩悠悠地落下,在腳邊鋪陳出一片紅毯,藍天上飄著淡青色的薄云,遠山含黛,萬物明朗。時值新皇登基的前夕,10天的假期長得讓人無所事事,五月一日只是普通的一天,不過因為一個登基儀式才把這個日子變得特別了。工藤新一跟小蘭解釋的時候,換來的是她“沒有儀式感”的嫌棄。
電視機里放映著明仁天皇退位演講,頭發(fā)花白的老人佝僂著脊背揮手致意,瞇起來的眼睛下掛著兩個大大的眼袋。
平成年代……工藤新一不由自主地默念著。顯然,無論平成抑或是令和,對于工藤新一而言并無區(qū)別,換個名字而已,日子也不會有什么不同?刹恢獮楹斡幸还赡麉s無法抑制的沖動攫住了他的心臟,他一下子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家門,在夜色中一路狂奔。他穿越過車流與人海,跑得氣喘吁吁,跑得大腦一片空白,但他的眼中全是藏不住的亮晶晶的笑意,滿的像是要溢出來。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證明他腦海中的猜想,但他知道他們會再次相遇,他就是知道,不需要理由。
通往杯戶市立飯店天臺的鐵門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那人孑然獨立于圓月下的背影,披風(fēng)泛起銀色的光輝,在風(fēng)里揚起又落下。他光是站在那里不說話就已經(jīng)像是一個奇跡。
現(xiàn)在是公元2019年4月30日夜晚十一時三十二分,再過二十八分鐘,日歷將翻過一天,也翻過一月,甚至是翻過一個他們相識的年代,冠于他們兩人頭上宿敵般的頭銜連同“平成”這個年號一同成為歷史,其中的糾纏和羈絆卻遠非日后史書里九個字所能承載。
而距離他們上一次的相見和告別,過去了整整256天。
基德聽到了身后的動靜,對于那人的腳步聲和喘息聲,他早已熟稔于心,唇角勾起問道:“你怎么來了?”雖然嘴上這么發(fā)問,但基德并沒有轉(zhuǎn)身,話語之間也聽不出任何驚訝,倒像是理所當(dāng)然。
工藤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回答道:“我想來這里的話說不定能見到你!
基德挑起眉毛:“哦?為什么這么想呢?”
工藤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可是偵探!
“這次我沒偷寶石你也要抓我嗎?”
“不行嗎?你之前偷竊的寶石已經(jīng)足夠我把你送進監(jiān)獄了!
基德扁扁嘴,有些受傷地說道:“名偵探還真是鐵面無私啊!彼D(zhuǎn)過身來,右側(cè)臉頰上赫然是猙獰的傷疤,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得像一條山間泥濘的路,這讓工藤想起小時候見過的布偶娃娃臉上那塊與整體格格不入的補丁。
“你的臉……”工藤新一盯著他。
怪盜基德垂首,語氣低落:“不帥了呢!
“沒關(guān)系!蔽也幌訔。工藤新一想著抑制不住地彎了彎嘴角。而且……
見到工藤新一和自己預(yù)想中截然不同的表情,基德疑惑地問:“沒關(guān)系?”
工藤沒有回答他,而是問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來告別!被禄卮鸬穆曇羝届o,但工藤聽出了其中埋藏很深的不舍。
告別?工藤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基德的意思。
他踱步至基德的身邊,第一次放下宿敵的身份只是同他并肩凝望腳下這座繁華又孤獨的城市;饦溷y花,歌舞升平是有的;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也是有的。鋼筋混凝土的高樓大廈,破敗漏風(fēng)的貧民窟;端著紅酒杯在衣香鬢影中觥籌交錯、虛與委蛇或是在散發(fā)惡臭的垃圾桶里找一片發(fā)餿的面包。川流不息的車輛匯聚成一條條光亮的河流向四面八方奔涌,就像血管將血液輸送至四肢百骸。
他們很有默契地不說話。心里想的卻是同一件事:和他一起看的風(fēng)景,似乎比自己看到的,更燦爛一些。
新一開口主動打破了沉默:“基德,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基德呼吸一滯,頓時緊張了起來。他會說什么呢?如果他問起那個倉促得來不及解釋的吻,自己該如何回答?如果他像以往那樣說“看在你上次幫我的份上就放你一馬”,自己又該怎么向他表白心意?如果他選擇對發(fā)生的一切視而不見,自己是不是就該讓這份本不應(yīng)存在的感情自生自滅?
無意識地,垂在身側(cè)的手因為緊張握成了一個拳頭,就算隔著手套,指甲也因過分的用力而嵌入了掌心,但基德已經(jīng)無暇顧及跟忐忑心情比起來微不足道的疼痛了。
他開口了。清朗的屬于少年的聲音蝴蝶效應(yīng)般引發(fā)內(nèi)心不動聲色的山呼海嘯,卻又像一杯溫度恰到好處的水平復(fù)了他的不安,將五臟六腑都熨得妥帖。“你記不記得你以前問過我一個問題!
“你問我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話我想做什么。這一次我有答案了,”工藤新一側(cè)身去看怪盜基德,目光灼灼,神情張揚而驕傲,“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的眸子里星河滾燙。
所有的光芒都向我涌來。
我第一次看到了,所謂的,未來。
怪盜基德聞言唇角輕勾,欠身行禮,眸中帶笑:“工藤先生,能成為您的戀人,不勝榮幸!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無論多么難以置信都是真相。
那么,隱藏在那個親吻之后的真相便是——
工藤露出獲勝的笑容。
抓住你了。
他們都是癮君子,彼此是解藥也是毒品。救世主也好,世紀大盜也罷,再怎么驚才絕艷禍國殃民,本質(zhì)上終究還是十七歲的毛頭小子,從未想過欺世盜名,能禍害到對方就已經(jīng)足夠三生有幸了。
偵探和怪盜相愛,也沒什么不可以吧。
工藤新一一把扯過怪盜基德的領(lǐng)帶,基德的身體自然地向前傾伏,手臂下意識地摟住對方的腰。兩人鼻尖幾乎碰在一起,溫?zé)岬暮粑焕p。工藤新一順手摘掉了礙眼的單片鏡,滿意地看到了基德因為驚訝而有些瞪大的眼睛,笑容挑釁。
“那——我的男朋友,現(xiàn)在可以好好地吻我了嗎?”
“如你所愿!
怪盜基德從善如流地貼上工藤新一的唇,舌尖滑入為他開啟的牙關(guān),他品嘗到了再高級的甜品都無法復(fù)刻的美妙。一吻綿長。
“你叫什么名字?”
“黑羽快斗!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能看到煙。
但是總有一個人,總有那么一個人能看到這火。
然后走過來陪我一起,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
我快步走過去,生怕慢一點他就會被淹沒。
在歲月的塵埃里,我?guī)е业臒崆,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溫和以及對愛情毫無理由的相信。
走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對他說,你叫什么名字?
從你叫什么名字開始,后來有了一切。
兩人相貼身軀的溫暖仿佛能透過衣衫傳入靈魂,他聽到堅冰一點一滴融化的聲音,泠泠如清脆的樂章,陽光傾灑,萬物復(fù)蘇。
鐘聲敲響,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和平成年代的亞森羅賓一同消失了,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來到了名為令和的年代,繼續(xù)書寫屬于他們的故事。未來很長,所幸的是有你一起,余生也還值得期待。
-END-
1
“我希望我能早點遇見你,然后早點跟你在一起!
基德的吻落在工藤的眉心:“不晚,現(xiàn)在開始一點也不晚!
在他的眼里,我看見了人間最盛大的一場煙火。
2
“你可以把臉上那道疤撕下來了嗎?”
“被發(fā)現(xiàn)了嗎?”
“你幼不幼稚啊,黑、羽、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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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團火”該段引自網(wǎng)絡(luò)。(有說是梵高給弟弟的信中出現(xiàn)的話,也有說是網(wǎng)友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