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一章
“我們...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
“不會!怎么可能呢,那么多災(zāi)禍,那么多痛苦,我們都走過來了...我們還有幸存的孩子...我們會被傳承!我們的名字...終將成為宇宙的絕響...!”
“文明的枯萎。”卡桑德拉在領(lǐng)取救濟品和武器的隊伍中,喃喃說出這句話時,樺有些驚異地扭頭看了她一眼。她聲音不低,如同夢囈。
卡桑德拉太不一樣了。她在死寂的人群里紅的明目張膽,坦然地置身他們之外。
樺扭過頭去,不再多說什么。他很累了。為了爭取一個登上諾亞方舟的機會,他幾乎已經(jīng)背叛了包括他在內(nèi)的一切。
卡桑德拉較他略高。女孩子總是發(fā)育得早一些。她先領(lǐng)到了營養(yǎng)劑和武器。大咧咧地把手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全丟進了背包,甩上肩膀。
樺先極為克制地只喝了小半瓶營養(yǎng)劑就強迫自己叫停。他舔舔嘴唇和手指,謹慎地把營養(yǎng)劑收到背包里,然后把光劍打開試了一下,確定不是什么殘品之后就握在了手上。他看了一眼卡桑德拉,她太扎眼了,叫人沒法不看著她,然后他皺了皺眉,躊躇了一下。邁步向前。
“最好把劍拿在手上。不然可能會被搶!睒彘_口,聲音嘶啞得嚇了他一跳。他也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開 口說話是什么時候了。他十分隱晦地向遠處望了望,那兒有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盯著卡桑德拉,手上握著光劍。
“你想搶我?”卡桑德拉斜眼瞟向他,牽起半片嘴唇。
樺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多管閑事的愚蠢。他一言不發(fā)地扭身離開了。
“嘁!笨ㄉ5吕尢奘种。
樺沒過多久就就再次見到了卡桑德拉。那一群手握光劍的少年把他堵在了一個角落里。飛船快開了,雙方都沒什么耐心。
一只骨節(jié)粗大的手伸到了樺的面前,樺瞇起眼睛。
背包里的東西不給他們當然會死。給了他們兩手空空的爬上飛船也會死。現(xiàn)在要思考的,不過是掙扎一番或干脆結(jié)果,哪一個痛苦比較小而已。
卡桑德拉這個時候就出現(xiàn)了。她像一團火燒了過來。頭發(fā)像,眼神也像,當她出拳的時候,就更像。
樺扶著墻站起來,“為什么不殺了他們?”他在和卡桑德拉對視了一會兒了之后,幾乎帶著點兒天真的神色,看向四周倒地呻吟的少年們,開口發(fā)問。
卡桑德拉學著他的樣子,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
“文明的枯萎!笨ㄉ5吕叩较锟诘臅r候,樺似乎聽到帶著腥味的風捎來一句輕飄飄的諷刺。他忽地有些不知所措,幾乎想要沖上前去道歉與討好。
他一個人站了一會兒。然后他抽出光劍,往每個少年的咽喉上刺了一刀,鮮血噴涌之間他似乎鎮(zhèn)定了一些。他撕下他們的衣服,撿起他們的光劍,翻出他們的營養(yǎng)劑,據(jù)為己有。
背包鼓鼓囊囊的。樺想了想,把衣服翻了出來,套了幾件在身上,剩下的用來胡亂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飛船快開了。樺走了幾步開始小步跑起來?焖俚谋寂苤校で槻康募∪,試圖做出一個單純的表情。但他失敗了。
不過這個時代,單純也要不得。它和愚蠢并沒有什么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對吧?
樺再見到卡桑德拉,就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
他是飛船上年齡最小的幸存者之一。在飛船上度過的這段時間,他的眼里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自認為真正開始成長是在他到飛船上的第二年在這一年里飛船上出現(xiàn)了大問題,為了大部分人活下去,人類舉行了一場匿名投票,分批次選出了最無用的兩萬人,依次投放外太空。樺不幸被選入最后一批。
樺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他免于赴死。
只不過他用的方法冒險而偏激,在此就不提了。
不過可以了解的是,他憑借這一次冒險獲得了一個安全的位置。他開始在這只鋼鐵磊出的巨大堡壘中生長起來,他宛如一株已在地球上消失多年的植株那樣拔節(jié)生長,有著嚼不爛的莖葉和同這座鐵船一樣冷酷而現(xiàn)實的顏色。
他對這座鐵船所存在的情感十分復(fù)雜。他在一開始就痛恨著它,尤其是那吞沒了無數(shù)人類的處刑口,現(xiàn)在他仍然痛恨著這座飛船,但他也瘋狂地愛上了它。他沒有正常的童年,難怪,飛船上面不可能有孩子存在,但當他把營養(yǎng)劑塞入□□,靜靜地緊貼著冰冷的墻壁等待威脅過去時,當他在平滑冷漠的單人牢房里為刨出一顆螺絲釘而十指鮮血淋漓時,他無比切實地感受到,自己還活著,飛船上的生活完美詮釋了適者生存的道理,其他的規(guī)則在這里全部都是被腸道消化過正推向外部的殘渣。他對這座讓他得以活著的飛船懷抱著近乎卑微的感激之心,但他也無比切實地了解到,自己那莫大的渴望,就是雙腳踏上真正的,堅實的土地,并親手毀滅這座牢籠。
他是佼佼者。是血肉堆上,是文明的廢墟上,挺直著脊梁的佼佼者。
當他看到卡桑德拉時,是以新任的王的身份,與三位將軍第一次會面。走進以前從未踏足過的將軍的書房,他看到她腋下夾著一本藍色的精裝書,席地而坐,啜飲著一瓶營養(yǎng)劑。當他看到她的時候,他血淋淋的手段和烈性的直白似乎都不見了,膨脹的野心光滑的表面開始起皺打褶。
“新任的王?”她又牽起半片嘴唇,以一種樺十分熟悉的樣子,仰頭飲盡了營養(yǎng)劑,右手輕松地把自己撐起來,然后瞇縫著眼睛走過來。
“新任的王。”她走到離樺很近的地方,以一種略帶嘲諷但卻親切的口吻說。她伸出小指,勾起一綹樺的頭發(fā),“你看起來比我還小兩歲呢!
她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他了。樺想。這時他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比她高出一個頭了。這反倒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抓住她的頭發(fā),把她扯開了。也許隨手救下一個小孩對她來說與在他看來并不相同,壓根就沒什么。
“將軍,請自重。”他聽見自己冷冷地開口。
卡桑德拉擺擺手,意思像在嘲笑他死板。兩人不咸不淡地互相應(yīng)付了幾句,卡桑德拉就找了個由頭離開了。
在走之前,她有點兒狐疑地問了一句,“我以前見過你?”
“...不。并沒有!
“啊。”
樺看著那團火焰躍動著遠去。一片冷漠的灰色里,她灼痛了樺的眼睛。
天啊。
如此美艷。如此生動。
在飛船上能做的事情并不太多。
剛上飛機時,樺曾為轉(zhuǎn)不過身的擁擠而困窘,現(xiàn)在卻不知道是不是該為此時的空曠配合的生出點兒落寞來。最多自嘲地笑笑。還是在例會開完無事可做的情況下。
前不久,樺已經(jīng)可以透過飛船,在遙遠的星河中,看見那顆閃爍著微光的蔚藍星球了。于是王多了一個愛好。
王的愛好是可以理解甚至是可以為之感動并尊崇的。但王卻挑選了一個曖昧的地方。他喜歡站在卡桑德拉將軍的書房里,欣賞那顆美麗的藍星,然后時不時回過頭,看一眼正在讀書的卡桑德拉。
這就帶了點桃色的溫情在里面了。飛船上此類新聞十分少有,人們也難有此方面的素材作為消遣。將軍與王的那些事兒被人們敲碎了,吮在嘴里一遍又一遍,倒也咂摸出了點兒他們想要的滋味。于是會心一笑。這是極被看好的一對,男才女才,郎貌女貌,且都如此強大,可供他們仰視,供他們在動蕩之中當作神來信奉,來聊以□□。
樺一開始十分樂意看到這樣的局面。他微笑著默認了,并暗地里觀察卡桑德拉的反應(yīng)。而卡桑德拉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于是更多的人以為卡桑德拉也是默認,是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試探,膽大的下屬便伸出了手,試圖把卡桑德拉往樺那兒推。
卡桑德拉還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不在意他的想法,不在意他一整個人。她就那樣,牽起半片嘴唇,輕飄飄的一句,“文明的枯萎!笨纯矗纯,多么無辜坦然地置身他們之外。
樺都知道。
可是他還是對生命里燒起來的第一抹紅難舍難分。
飛船上的書不多,全是卡桑德拉帶上來的。這個時代的人們已經(jīng)不太能理解捧著植物的尸體去閱讀一些無關(guān)乎于科技與發(fā)展的,早已被淘汰了的舊東西有什么意義。樺看過卡桑德拉那幾本書,隨意地翻了翻,兩本中國的古籍,封皮斑駁,一本詩集,紙頁薄脆,還有好幾大本曾流行過的古代名家的大部頭,書脊發(fā)黃,一切都帶著一股沉重的霉味兒,脆弱得叫人不敢觸碰。
卡桑德拉看書的樣子很美。偶爾因眼神的改變,思維的躍動她才會輕快而溫柔的閃動幾下。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團火會想灼傷誰。
\"怎么了?\"她抬抬眼,不甚在意地開口。
\"我們未來的家,你不想看一眼嗎?\"
卡桑德拉先牽起半片嘴唇才蹙眉。她在回答之前先不緊不慢地伸了個懶腰。\"不忍心看。\"
\"嗯?\"樺略略測過身子,盡管有些疲累厭倦了,還是努力擺出一副饒有興趣地樣子。
卡桑德拉瞇起眼睛,\"我以為當坐在高樓里的人和走在田地里的人都有同等的機會搭上諾亞方舟的時候,人類丑惡的面貌可以稍微好看一點,不說一只好看下去,起碼幾百年是可以比較順眼的。\"她推開面前的小幾,把書夾在腋下,站起身來。
\"我還沒有玩世不恭到不在意以自己的種族為恥。\"當她離開的時候,樺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里也有某些物質(zhì)可以燃燒。他還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時候,他只是看著她的背影而已。可能也只能看著她的背影。
卡桑德拉越來越漂亮了,她站在哪里,哪里就只能看得見她。
樺也在變。他越來越符合一個暴君的標準了?ㄉ5吕膊辉僭诿恐芾龝蠂L試忤逆他。因為她知道那沒用。
樺放棄了\"想象自己的科技否則就是死路一條\"的老一輩格言。他不斷從一簇幸存者中一小簇一小簇地往外丟人,甚至懶得再去找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為的是
多出一些些計劃內(nèi)的能源用以探測藍杜星。
一顆工業(yè)水平極低的星球,似乎人類任何百年以來發(fā)明生產(chǎn)的武器都可以輕松地打敗這一整個民族。西面似乎有大量地球上沒有的未知資源。
很滿足一個客棧的要求。
樺重來就沒有在這顆星球上定居發(fā)展的念頭。這就是一個供以人類休養(yǎng)生息的客棧。等到人類繁育到了一定的數(shù)目,那顆星球上的資源也背采集到了對他們再無任何吸引力的程度,他們會出發(fā),去下一顆宜居星球。樺想,這個計劃如果順利,不過也就五十年的時間。
或許他們還可以留下幾顆草籽和碎石給這顆星球上的原住民呢。
卡桑德拉聽了他的想法,笑了笑。
\"文明的枯萎。\"她說完就繼續(xù)低下頭看書。
樺知道她不會贊同的,而且也將只有一句讓他火冒三丈的\'文明的枯萎\'。但他還是說了,他不知道自己自虐一般激怒自己和她意義何在,目的何在,他就是做了。
為什么在她面前自己總是帶著難堪的卑微?樺想。他是王啊,他可是王啊。他有那么多的方法可以得到他。他都厭煩了。
\"過來看一眼,卡桑德拉將軍。這是你未來要住上幾十年的地方。\"樺突然這樣問道。而卡桑德拉的反應(yīng)也在他意料之中,以他熟悉到厭倦的樣子牽起半片嘴唇,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他受夠了。
于是他甩開步子走到卡桑德拉面前,一把拽起她的紅發(fā),把她拉離椅子?ㄉ5吕Р患胺,她十分狼狽地跌倒地上,還有一把紅發(fā)尷尬地留在樺的手上。珍貴古籍的書頁翻飛開來,像下了一場文明的雨。
樺愕然,在他認知中的卡桑德拉沒有任何脆弱可言。如此不堪一擊的她是在他的想象中被神化了?他松開手,卡桑德拉驕傲的頭顱就狠狠摔在地上。
樺站在,手心發(fā)熱又發(fā)癢。但虛偽的矜持卻叫他不要伸出手。
卡桑德拉過了半晌才緩緩抬起頭,她眼中笑意璨然,明亮得叫人不敢看。\"文明的枯萎。\"她輕聲說。
樺一陣心悸。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喚來侍衛(wèi),等侍衛(wèi)驚懼地垂首一旁待命時,又鬼使神差地指向卡桑德拉,鬼使神差地說,將軍瘋了。押下去。
卡桑德拉聽了樺的話表現(xiàn)也確像個瘋子。她先是呆滯了幾秒,隨即放聲大笑起來。樺這輩子頭一次聽見這般盛滿愉悅的大笑,他可以感受到卡桑德拉的笑聲是由飽漲漲的肺部歡樂地蜂涌向細窄的聲帶,煙花爆開一樣又從口腔中迸濺而出的。眼淚從她眼眶里緩緩流出,她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去揉眼睛。
侍衛(wèi)呆愣在一旁猶豫了半晌,最終在卡桑德拉飛散的笑聲中小心翼翼地揪著她的外套把幾乎癱軟在地上的她拉扯起來。另一個侍衛(wèi)無措中張了張嘴,瞟了一眼散落的書頁:\"王……,將軍的書,需要我們收撿起來嗎?\"
樺沒有答話,他看著順從地被侍衛(wèi)扯走的卡桑德拉,一言不發(fā)。
卡桑德拉似乎終于笑累了。她嘆了口氣,伸手以五指作梳往后順順頭發(fā),抬起頭來依舊驕傲美艷地讓人移不開眼睛。她扭身看著樺,露齒微笑,\"我若是你,必定羞愧而死。\"
這句話驚得身旁的侍衛(wèi)一顫,后來也為王與將軍戀情的突兀告終甚至要置對方于死地而提供了無數(shù)猜測的框架。當然,這是后話。
樺打算殺了卡桑德拉。
這讓他有些得意。她并沒有過多地影響到他。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對她下殺手。他依然是那個不顧外人眼光,手段腥氣沖天的獨裁者。
殺掉一個地位僅此于他的將軍,這估計是他登陸藍杜星之前要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不過應(yīng)該感謝卡桑德拉讓他厭惡的置身事外嗎?她是人類高層里背景最干凈的。人民的質(zhì)疑以及高層的恐慌都不算什么。他可是樺。是在一片灰色里掙扎著存活下來的,勢不可擋的樺。
樺現(xiàn)在再明白不過了,他捉不住這朵火焰。這朵火焰自己都難以把持住自己。她活該紅著,她活該不能被任何人擁有。他不敢就這樣把這朵火焰丟進茫茫星河對付了事,他要看著她死才能安心。如此鮮活的她,他甚至不能想象她不再燃燒的樣子。
他會給她一杯致死的水,他要親自殺死她,他將看到她氣絕,看到她閉眼。
于是他獨自一人走進關(guān)押她的牢房,蹲下身,遞給她那杯水。她正雙手環(huán)膝坐在地上,氣定神閑地握著半截炭筆繪畫,眼睛抬也沒抬,紅發(fā)有些凌亂地堆積在微隆的肩胛和下陷的鎖骨上。
她哪兒來的作畫的筆?卡桑德拉畫滿了整間牢房,畫與畫之間甚至勾勒著細小繁復(fù)的花枝。薄脆的瓷磚筑的中國宮殿,正逐漸化為泡沫的小小人魚,生長在悲傷的少女愛人頭顱上的素馨花,赤著腳踩碾蕁麻的善良公主,替黑鸛鳥求情的貴族女兒,在柳樹下凍死的青年,最后是她自己。她正畫著呢。她畫得真不錯,樺透過她的筆下她自己的眉眼,看見了她稚氣卻固執(zhí)的驕傲。
難怪沒人能擁有她,她還是個孩子。
樺突然覺得有些氣悶。自己抱著如此濃烈感情的,只是個孩子。
\"等會兒吧,王。\"卡桑德拉懶懶地開口,\"我的畫還缺兩筆。\"她隨手丟開炭筆,咬開食指,鮮血隨意沿畫中人發(fā)際揮灑了幾下,\"看,像不像燒起來了?\"卡桑德拉挑著眉笑笑,沖著樺說卻不看向他。她瞇著眼看著自己的畫,十分滿意的樣子。
樺仍然保持著蹲下把水遞給卡桑德拉的姿勢未動。于是氣氛尷尬的冷凝了一會兒后,卡桑德拉嘆息著伸手接過那水,湊近鼻子聞了聞,又笑開了,\"你倒是看得起我,這杯水一滴就夠我死一個來回了。\"她抬抬眼皮嘲諷地瞟了一眼樺,笑微微地抬手把一杯水盡數(shù)傾倒在樺頭上。樺沒有躲,事實上他只在水淋下來的一瞬間顫抖了一下眼皮而已。水滴像透明的蠕蟲,相互撕咬著糾成一團,在樺的下巴上滴落。
卡桑德拉把自己的頭發(fā)往后撩撩,湊上前去,伸出紅艷的舌尖從樺下巴上極接近嘴唇的地方舔下一顆水珠。
\"一滴,夠我死了吧?\"
樺還未從卡桑德拉那個帶著調(diào)情意味的動作反應(yīng)過來,卡桑德拉就猛地倒下蜷縮著低低呻吟起來。她盡量維持著表情地平靜與安詳,眼珠卻難以控制地外凸,嘴唇上的血色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樺站起身,細細觀察起瀕死的卡桑德拉。她的頭發(fā)正在緩緩熄滅,顏色像干涸的血液一樣,結(jié)為一綹一綹暗紅的枯枝。
原來不管是誰,死之前都一樣丑陋。樺有點失望。
最后幾點火星閃爍了幾下,卡桑德拉的身體也漸漸舒展開來。是藥效太好還是他在恍惚?太快了,他都來不及細細體味。
樺皺皺眉,心中泛起怪異感,他最后看了一眼卡桑德拉的尸體就離開了。
這是他最后一次看見卡桑德拉。
第二天在處理完事務(wù)后樺又單獨一個人來了一次關(guān)押過卡桑德拉的牢房。還沒來得及清理,牢房的墻面上攀著花藤,無數(shù)古籍里的神奇生物就在片灰暗的墻壁上以各種的姿態(tài)悲歡離合,地面上卡桑德拉在沖著他微笑,以他熟悉的姿態(tài),牽起半片嘴唇。
樺緩緩蹲下身,和她對視起來。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干涸了,原本鮮亮的血液此時黯淡而滯澀。
她熄滅了。
藍杜星離樺越來越近。她攏著一層瑩瑩藍光,看起來懵懂無知,近在咫尺,壯麗無比,唾手可得。
\"王,卡桑德拉的克隆體是否要按計劃制造?\"
\"……\"
\"……那么基因是否要銷毀?\"
\"留著吧。\"
\"是?\"
\"在我第一個兒子出生的時候,也開始制造她的克隆體。\"
二,藍杜族,霧娃
母親生產(chǎn)的時候,霧娃在圣殿后邊蕩秋千。
她飛的很高很高,手腕腳踝上的五彩珠子叮當作響,被陽光反射出耀目的光帶。當自然松手讓她在空中極速滑下時,\"嘭——\",輕快而愉悅的一響,在她心中溫柔地炸開了。
她知道,這是普普拉女神的禮物來了。
小弟很健康,柔嫩半透明的皮膚下看得見藍色的經(jīng)絡(luò)。
\"他會是個誠實的好孩子的。等他長大了,我們可以看見他干凈的思想,就像我們這時可以看見血液在他身體里流淌一樣。\"母親感性地說著。她半躺在床上,倚著父親。她看起來很虛弱,但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霧娃在母親的指引下抱起來小弟,并親吻他飽滿的額頭和柔軟的嘴唇。在小弟均勻悠長的吐息之間,霧娃深刻地感受到,懷中脆弱的肉塊里深藏著一個甜美稚嫩的靈魂。
插入書簽
就是小時候的腦洞。
和大家分享一下吧。
沒有后續(xù)。
雖然當時構(gòu)思的是“史詩級巨著”而且設(shè)定的結(jié)尾到現(xiàn)在自己都很喜歡。
畢竟誰沒有中二過。ㄐΓ
等以后成長得夠好了可能會繼續(xù)寫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