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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被陸長風找到的時候,程萬里正在傅言之的小酒吧里跟一個長相甜美的小蘿莉探討著古典詩詞文學。
程萬里長得好看,一雙睡鳳眼里帶著說不出的慵懶矜貴,他靠在酒吧角落的卡座里,翹著二郎腿,不時看一眼手機,一舉一動都引得小蘿莉以及身邊的雌性生物春心蕩漾。
“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這詩美則矣,只不過——”
程萬里還沒來得及侃侃談完自己對中國詩詞文學的獨到見解,酒吧的門突然被人重重的推開。
醉心于程詩人獨到而又犀利見解的小蘿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因為事發(fā)突然沒有做好表情管理,小蘿莉連忙學著西施捧了個心,皺了個眉,心道程詩人一定頓感她可真是個我見猶憐的小可人兒。
只是程詩人不僅沒看她,還直接身體向后一仰,閉上了眼。
小蘿莉有些悲傷,程詩人這是在用行動表示她沒眼看?
還沒來得及細細體會程詩人閉眼到底表達了什么中心思想,小蘿莉只感覺周遭空氣突然冷了好幾個度。
有個自帶冷氣的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小蘿莉有點不高興,為了表示對于自己和程詩人的深度交流突然被打擾的氣憤,她抬起頭,使勁睜大眼瞪著面前的男人。
只是面前的男人長得有點太好看了,小蘿莉瞬間換上了嬌羞臉。
這男人跟程詩人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好看,如果說程萬里是翩翩公子世無雙的邊塞詩人,那他便是高高在上器宇軒昂的君王。
他五官如刀削般分明而深邃卻又剛毅冷漠,幽暗深邃的眸子里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疏離。
小蘿莉突然發(fā)覺,自己這語文不及格的水平在程詩人的熏陶下,好像也能文縐縐的說上一通彩虹之語了。
小蘿莉一臉嬌羞狀,
“你好,我們好像不認識吧,不過海內存知己,四海皆兄弟,哦不,皆姐妹,哦也不!
冰塊男面無表情的盯著小蘿莉看了幾秒,然后轉頭望向閉眼裝死的程詩人,
“陸萬里,兩分鐘之內給我出來。”
小蘿莉咦了一聲,程詩人難道不是姓程?
冰塊男聲音有些低啞,透露著濃濃的疲憊,卻仍舊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威嚴和冷冽。
小蘿莉有些害怕,乖巧端莊的坐在座位上,安靜如雞。
冰塊男說完立刻轉身離開,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小蘿莉心里替程詩人抱起不平,她家程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嚶嚶嚶。
周圍的人都看好戲一般的望著紋絲不動的程萬里。
只是話題風暴中央的程萬里出奇的平靜,他緩緩睜開眼,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大有縱使來人是何等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我自巋然不動的高貴氣質。
程萬里不慌不忙的站起來,穿上了放在一旁的校服外套。
“如果以后有了女兒,一定要叫她雨濛,好嗎?”
程萬里的眼睛里似乎有星辰大海,小蘿莉差點感動的嚶嚶嚶哭出來。
如果程萬里晚走幾秒,小蘿莉就會立馬撲上來拉著他去生猴子。
不過看樣子程詩人好像還未成年。
小蘿莉一臉癡極嗔極的望著遠去的程萬里,心里想著他年若是重逢,我應微笑還是沉默。
一旁看好戲的傅言之翻了個白眼,端著個笑走了過去,
“請問您還需要些什么嗎?”
小蘿莉苦著臉,
“我想要程詩人。”
傅言之又翻了個白眼,臉上笑意更濃,
“程詩人跟他爸回家了,你也還是快快回家吧!
他爸?
那個冰塊男是程詩人的爸爸?
天吶,不過他未來的公公未免有些太年輕太好看了哦。
果然家族基因強大不可逆。
。ǘ
程萬里一出門便狠狠打了個寒噤,q市溫差大到讓他總想說些粗鄙之語來表達一下他內心深處的憤怒因子。
他甫一上車,陸長風便發(fā)動汽車,沒有給程萬里緩沖的時間。
程萬里輕唏,他沒說話,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點了支煙。
陸長風皺了皺眉,透過后視鏡里給了程萬里一個警告的眼神,
“陸萬里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在車里不要抽煙,還有你年紀輕輕的就這么不加節(jié)制的抽煙,以后是想死在我前邊嗎?”
程萬里笑了起來,
“你放心,我會堅持到看著你死了我再死的,要不我連瞑目都瞑不了,多凄慘。”
“還有,我姓程,不姓陸!
說完程萬里猛地抽了口煙,吞云吐霧的好不快意。
陸長風眉頭擰巴的更厲害,他語氣里帶上了些煩躁,
“你看看你現(xiàn)在有一點高中生的樣子嗎?你一周課能上幾節(jié)?除了抽煙喝酒泡夜店打群架你還會干什么?我沒指望你能來公司幫什么忙,你起碼對得起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行嗎?”
程萬里睜開眼,冷冷的笑了笑,煙霧繚繞間陸長風沒能看到他眼底的陰鷙。
“你今天怎么想起來找我了,不是說我死外邊最好嗎?”
程萬里語氣里帶著戲謔。
陸長風沉默了一會,程萬里心想他肯定在想要說些什么狠話惡心他。
“你沈阿姨要來!
程萬里表示對這個回答很失望。
管她沈阿姨還是陳阿姨王阿姨跟他有半毛錢關系。
陸長風頓了頓,繼續(xù)道,
“我要跟她結婚了。”
有煙灰掉在了校服外套上,瞬間燒焦了一塊,程萬里愣是完全沒有意識到。
他揉了揉凍得有些發(fā)酸的鼻子,事不關己的盯著窗外,
“那敢情好啊,你以后就專心為你們陸家繁衍后代,少管點我的閑事。”
陸長風一路上都沒有再跟程萬里說話,程萬里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心里堵著塊石頭,他有點喘不上氣,陸長風那張臉真是越看越讓他想說些什么粗鄙之語。
回到家之后陸長風便開始和傭人一起準備晚餐,他和傭人陳姨一樣穿著印著皮卡丘的圍裙,在廚房里忙忙碌碌個不停。
程萬里不知怎的心里一直堵著一口氣,他一根一根的抽著煙,恨不得陸長風立刻從廚房里消失。
沈曼在晚上七點準時按響了門鈴。
陸長風像個陀螺一樣從廚房里轉到了門口,紳士的完全看不出他能一天罵上程萬里三個小時,罵他的話還完全不帶重樣。
程萬里將手機扔到了沙發(fā)里,臉上帶上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望著他面前的狗男女。
沈曼是從小按照大家閨秀標準培養(yǎng)出來的名媛,從頭發(fā)絲到腳后跟沒有一處不透著優(yōu)雅和淑女氣質。
她臉上帶著標準不漏齒微笑,提著滿帶著香奢風格的新款小包包,娉娉婷婷,腳下生風的進了門。
陸長風站在門口,望著貌美如花氣質出塵的未婚妻,似乎并沒有張張金口禮貌的說句溢美之詞的打算,臉上的表情都是萬年不變的清冷疏離。
程萬里咧了咧嘴,露出一排白牙,
“沈阿姨真是越活越有年輕態(tài),果真歲月從不敗美人啊!
沈曼的笑意微不可見的有些僵硬,這程萬里擺明了在說她年紀大,但她作為圈子里最有氣質的名媛一定要舉止端莊絲毫不慌。
沈曼撩了撩頭發(fā),眼神最終鎖定在了陸長風身上,
“長風也真是,怎么沒告訴我萬里也在,早知道我應該買上幾套高考真題過來的,萬里是今年高考吧?”
陸長風斜睨了程萬里一眼,淡淡道,
“不用,買了他也不會看!
程萬里轉了轉眼珠,一只手搭上了陸長風的肩膀。
他身高在整個學校算得上高個子,可站在陸長風面前,還是矮了那么幾公分。
程萬里在心里打定主意,他一會晚飯結束之后就去某寶下單增高鞋墊。
陸長風下意識的微微轉過頭,不知程萬里又想搞些什么幺蛾子。
“爸爸也真是,你都不肯為我買,怎么知道我肯定不會看?要是爸爸您買的,我肯定每一頁都細細翻看,每一題都認真琢磨!
陸長風突然輕笑出聲,
“那我一會就去給你買,你每天做一套給我檢查!
程萬里微愣,其實他后來便很少見陸長風笑,即便是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生硬的讓他看得直想翻白眼。
所以陸長風剛剛純粹的笑仿佛帶他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陸長風生意還沒做的這么大,腦袋上還頂著一頭騷包的紅頭發(fā),耳朵上打著耳洞,終日躺在本來只屬于他一個人的小床上,翻看著情節(jié)都能倒著背下來的漫畫書。
那會程萬里他媽還沒跟別的男人跑了,靠著在夜店陪酒養(yǎng)活著他和陸長風。
陸長風是他媽撿來的。
這是程萬里他媽和陸長風一致的說辭。
但是程萬里稍微長大一點就再也不信了。
他媽養(yǎng)一個他都難,絕對沒可能再平白無故的養(yǎng)一個當時已經十八了的陸長風。
要不是陸長風長得好看。
程萬里不止一次想。
但他媽在他九歲那年就一個人跟別的男人跑了,離開的悄無聲息,理由是那男人不想要一個拖油瓶。
這些都是后來陸長風告訴他的。
當時年僅九歲的程萬里哭著撲上去跟十九歲的陸長風打了一架。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打陸長風,潛意識里他覺得不管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怪陸長風。
陸長風分走了他媽的寵愛,分走了他的零食,他的小床還有他的漫畫。
后來他媽一句話都不說,連句道別都沒有直接跟別人跑了。
他媽那么愛他,離開絕對不會不帶他,肯定是因為陸長風。
從那之后陸長風便擔起了養(yǎng)育程萬里的責任,不知怎的便成為了他名義上的監(jiān)護人。
程萬里回過神來,為了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小心思,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
“好啊好啊。”
說完程萬里有些后悔。
他感覺自己剛剛一定像極了只哈巴狗。
飯桌上陸長風又提起了他和沈曼的婚事。
“婚禮定在了下下個月,到時候你也高考完了!
陸長風突然頓了頓,
“你會參加吧?我的婚禮!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程萬里突然覺得。
不過他覺得自己如果這時候拒絕肯定會被掃地出門。
于是他笑的更像只哈巴狗,
“會啊會啊,我爸的婚禮我自然要參加!
陸長風一怔,臉上又扯出了個笑,不過這笑就是程萬里見得最多的虛偽做作的假笑。
“你什么時候把我當成過你爸!
好像是從沒把他當成過自己的爸爸。
程萬里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想起六年級的時候被強迫著改了名字。
他對每個人說他叫程萬里才不叫什么陸萬里。
可是每個人都奇怪的看著他說陸萬里多好聽,程萬里聽起來既俗氣又拗口。
于是程萬里氣的直接將那些人揍的鼻青臉腫。
后來他一戰(zhàn)成名,成了學校的小霸王,從此再沒人敢叫他陸萬里,知道他喜歡程都叫他程哥。
程萬里喝了口果汁,笑嘻嘻的望著沈曼,
“曼姨你可不知道,別看我爸現(xiàn)在跟座冰山似的,他年輕那會可有魅力了,他來給我開個家長會都能把我語文老師迷得七葷八素的!
沈曼很好奇,但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
“這不奇怪,長風這么優(yōu)秀,自然吸引人目光,他現(xiàn)在也一樣的有魅力!
說著沈曼含情脈脈的投給陸長風一個眼神。
程萬里將一切盡收眼底,他撇了撇嘴,道,
“那時候我爸還算得上半個非主流呢,我記得我爸那時候好像還染著個紅頭發(fā)吧?紅頭發(fā)還是綠頭發(fā)來著?記不得了,但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天家長會,我爸來晚了,那老師一見我爸眼都直了,臉紅的像個蘋果一樣,一上來就是不好意思這家長會必須爸爸媽媽參加哥哥不能參加。”
程萬里說的眉飛色舞,陸長風眉頭皺的越來越厲害。
“后來你猜我爸說什么?”
程萬里突然不說了,他還和聽眾沈曼進行了互動。
沈曼雖然面上保持著端莊淑女,可她其實特別急切的想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程萬里也沒想著讓沈曼回答,他繼續(xù)道,語氣里染上了極浪蕩的笑,
“后來啊,我爸隔著那么遠沖我揮手,特別認真的盯著那年輕老師看,無敵嚴肅地跟人家說,我是陸萬里的爸爸!
“結果那老師之后再也沒給過我好臉色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萬里——”
陸長風突然出聲打斷了正高談闊論說的津津有味的程萬里。
“不要總說這些沒用的!”
陸長風語調抬高了許多。
每當陸長風想要擺一擺長輩架子的時候,他都會先把語調抬高。
程萬里最討厭他這樣。
總覺得他既虛偽又做作。
程萬里收起了笑意,一臉陰鷙的對上陸長風已經染上怒氣的眼睛,
“那爸爸你倒是跟我說說,什么算是有用的?吃我媽的軟飯,把我媽逼的跟別人跑了,拉著我賺足了別人的眼淚和同情票,既然我對你還沒有失去利用價值,你就少這么高高在上的跟我說話,我叫你聲爸你就真當我得事事尊敬的順著你的意思來了?陸長風你別搞笑了!
“夠了萬里!”
陸長風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程萬里。
沈曼見狀也連忙起身,站到陸長風身旁,用行動詮釋著夫唱婦隨,
“長風你別生氣,萬里還小不懂事——”
“是,我是還小,小到您做我媽毫無違和感呢!
程萬里一臉嘲諷的盯著沈曼。
沈曼臉上再也掛不住,她提上包,踩著高跟鞋便要離開。
。ㄈ
直到沈曼的高跟鞋聲踩在地上“噠噠噠”的聲音完全消失不見,程萬里還跟陸長風面對面對峙著。
“你親愛的未婚妻都跑啦,你不追一追?小心跟我媽一樣再也不回來了!
程萬里雙手環(huán)胸,眼里帶著不知是憤怒還是嘲諷的意味。
“萬里,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懂事了,陸氏這些年雖然越做越大,但是現(xiàn)在競爭實在嚴峻,跟沈氏聯(lián)姻再合適穩(wěn)妥不過!
陸長風難得的跟程萬里解釋了一回。
“所以你就要犧牲自己的幸福?”
程萬里嘴角勾起一個機具嘲諷意味的笑。
陸長風扭過頭,沒有看程萬里,
“曼曼人很好,我們很合拍!
程萬里突然揪住了陸長風的衣領,陸長風腳下一個趔趄,一只手扶上了程萬里的腰。
待意識到程萬里做了些什么,陸長風一把推開他,有些氣急敗壞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你這是在做什么!”
程萬里眼睛里沒了平日里的紈绔張揚和嬉皮笑臉,他眼睛里帶著濃濃的戾氣和陰鷙,
“你撒謊,你根本不愛她!
“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這是合適不合適的問題!
陸長風語氣里罕見的帶上了些疲憊和無力。
程萬里盯著他看了一會,徑直的離開,再次回到了傅言之的小酒吧。
傅言之看著去而復返的程萬里,眼睛亮了亮,
“我們萬里弟弟怎么又回來了,讓我猜一猜,長風叔叔欺負你了?”
傅言之一只手搭在程萬里肩頭,一只手晃著手里的紅酒。
程萬里沒說話,默默的點了只煙。
傅言之將程萬里手里的煙奪了過來,
“少抽點煙吧,你還小!
說著將手里的紅酒送到了程萬里嘴邊。
程萬里突然一把打翻了那杯紅酒,聲音沙啞的開口,
“老子今天就抽了,我看誰敢攔我!
他眼里猩紅一片,像極了被困住的野獸。
一旁有人作勢要過來收拾被打翻的紅酒,傅言之擺了擺手,站到了程萬里身旁,
“長風叔叔不喜歡你,可我喜歡你啊,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這樣的,萬里!
說著傅言之一只暗示意味十足的手輕輕環(huán)上了程萬里的腰。
程萬里有些嫌棄的將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扯了下來,
“你哪只眼看見我喜歡那個混蛋了?我煩他都來不及!
傅言之笑的有些苦澀,
“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那是你瞎,我這輩子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他!
程萬里惡狠狠地盯著遠方,眼神兇惡的仿佛能吞了一個陸長風。
“那程詩人就不要想他了,今晚痛快的玩!
傅言之沖著程萬里笑的曖昧。
程萬里邪邪的笑了笑,手里夾著煙進了舞池中央。
突然想到了什么悲憤的往事,程萬里停了下來,打開某寶下單了好幾副增高鞋墊。
程萬里一夜未歸,他在傅言之的酒吧里呆了一夜。
期間他找傅言之借了好幾次充電寶,傅言之看破不說破。
他幾分鐘就要看一次手機,自然電量耗得快。
傅言之本來以為程萬里是在看時間,后來才驚覺他其實是在看有沒有未接來電。
可是陸長風沒有打來一個電話。
這個認知讓傅言之身心透著愉悅,可卻讓程萬里無比煩躁。
具體為什么煩躁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總之就是煩,看誰樂呵呵的掛著一張發(fā)春臉都想沖上去打一拳。
他突然就想起剛上初中那會。
那時候陸長風好說歹說軟硬兼施才讓程萬里答應他,在初中這個新征程下,做個溫文爾雅紳士禮貌的社會主義新青年。
本來他也下了決心少惹事的。
只是偏偏有礙眼的在他跟前晃悠來晃悠去。
當時班里出了名的不良小青年看著來接程萬里的陸長風笑的輕佻下流。
“喂,陸萬里,那男人是你誰。拷羞^來一起玩玩唄,長得那么好看只跟著你可惜了!
“你放心,我們不跟你搶人,只是除了你沒見過這么精致好看的,要不你們倆一起過來,我們一起玩玩?就嘗個味怎么樣?”
程萬里不記得當時說了什么了,只記得當時氣血翻涌,心里仿佛著了一把火。
他沖上去就跟那些人扭打在一起,不知過了多久,有路過的人報告給了老師,幾個老師匆匆忙忙過來拉架,他們才停了下來。
那幾個小青年本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說要想盡一切辦法搞死他,結果沒過多久他們突然滿臉驚慌的站在程萬里跟前,說著都是他們錯了,以后什么都聽程哥的。
程萬里不屑的嗤笑,他才不要這么沒種的跟班。
程萬里現(xiàn)在的煩躁勁跟那時候有的一拼。
程萬里是在早上七點回到家的。
他本想故意搞出點動靜來,吵得陸長風也睡不了覺。
他煩躁抑郁了一晚上,憑什么陸長風這個狗男人就有資格跟周公愉快的玩耍。
結果他剛打開門,便看到了正在玄關處打領帶的陸長風。
客觀的來講,陸長風的確長得無可挑剔,儼然是上帝最完美的藝術品。
程萬里不去看陸長風的臉,他旁若無人的重重關上門,跟陸長風保持一定距離換起了鞋。
“你們班主任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了,如果你還不去上課,高考對你來說意味著你將成為無業(yè)游民。”
陸長風已經打好了領帶,他也開始換鞋。
許是大腦沒有休息整整興奮了一晚,程萬里有些疲憊,
“失業(yè)就失業(yè),不是還有你養(yǎng)我!
陸長風身體一僵,語氣不受控制的軟了下來,
“這倒也是!
之后二人均未說話,陸長風去賺錢,程萬里回房間睡覺。
。ㄋ模
程萬里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了很久以前陸長風第一次介紹女朋友給程萬里認識。
他攬著旁邊女人的肩膀,笑意吟吟的介紹著這是我的女朋友李妍妍。
程萬里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個只有七秒鐘記憶的人怎么會記陸長風第一任女朋友名字記得這么久。
程萬里當時得了學校詩詞大賽的第一名,要代表整個學校上電視,去a市參加全國的比賽。
他本來興沖沖的想立刻把這個消息告知陸長風,可在看到他摟著那個叫李妍妍女人的時候胃里直覺一陣翻涌。
結果反而是陸長風更早便知道了程萬里被選上去參加全國比賽的消息。
“萬里,你妍妍姐正好是負責這次全國大賽的評委之一,你提前跟妍妍姐好好聊聊。”
然后陸長風又帶著笑望向李妍妍,
“我們萬里是真的有一套,他的見解既特別又獨到,你跟他聊一聊就知道了!
“真的嗎?我都迫不急待的要跟萬里聊聊了!
李妍妍自始至終帶著禮貌的笑,可察言觀色慣了的程萬里一眼便捕捉到她眼里那層別的意思。
當天晚上李妍妍便跟程萬里一起坐上了前往a市的火車。
李妍妍有意無意的往程萬里身上靠,她身上那股濃烈的香水味熏得程萬里胃里翻涌的更厲害。
“聽長風說,你是他繼子?”
程萬里正在喝果汁,聽到她的話一口果汁盡數(shù)噴到了李妍妍臉上。
瞬間黑的白的紅的顏色在李珊珊臉上混成了一個調色盤。
程萬里心里有些失落,可惜她現(xiàn)在這幅鬼樣子陸長風沒能看到。
“他騙你呢,他才不是我爸!
程萬里幸災樂禍的看著她。
李妍妍氣的腦袋上直冒煙,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
“那你作為陸長風的女朋友勾引他的繼子就是懂事了?”
程萬里一臉冷漠的雙手環(huán)胸,冷冷的看著小丑一般的李妍妍。
他忽然就有點氣憤,覺得這樣還遠遠不夠。
于是他湊到李妍妍耳邊,輕聲跟她說,
“我可不是他的繼子,你少聽他胡說,他喜歡我,想強要我,可是我死活不同意,所以他才故意帶你到我面前的,否則你以為就憑你怎么能入的了他的眼?還不是因為你是比賽的評委?”
李妍妍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不可理喻的賞了程萬里一個巴掌之后便再也沒回來。
沒有任何懸念,李妍妍聯(lián)合其他評委一起在全國人民面前刁難了程萬里。
后來陸長風便跟李妍妍分手了,陸長風每每提起李妍妍都是氣的咬牙切齒。
程萬里心里樂的開了花。
夢里后半截的場景他有些陌生。
因為他夢到陸長風萬般溫柔的將一枚戒指套在了他的手上。
陸長風的嘴巴張張合合,可是程萬里什么都聽不到。
只是他最后一句話的口型好似在說,
我愛你。
程萬里突然驚醒。
他渾身熱的冒起了汗,可明明房間里冷氣溫度調的很低。
頭疼的跟要炸開了一樣,程萬里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進入了中年期。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感覺自己動不動就渾身無力,生病的次數(shù)也多了起來。
果然要想活得久,遠離陸長風。
程萬里想了很久,撥通了傅言之的電話,
“你今晚來我家吧,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程萬里也跟傅言之約了七點鐘,他還告訴傅言之一定要穿上那套最顯氣質的白襯衣配黑西裝。
陸長風在六點鐘的時候回了家。
他一進門便看到程萬里穿著那件印著皮卡丘的衣服跟阿姨在廚房里忙活。
像極了一個陀螺。
陸長風有些疑惑,他往前走了走,輕聲咳了一聲,道,
“你今天怎么有心情進廚房了?”
程萬里看了眼時間,
“一會有個對我很重要的人要來。”
陸長風抿抿唇沒說話。
他脫了西裝外套,露出了內里的黑襯衣。
程萬里有一瞬的愣神,
“你今天出去的時候不是穿的白襯衣?”
陸長風抬了抬眼皮,似乎是沒有料到程萬里會觀察的如此細致,
“今天秘書工作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將咖啡灑了我一身,臨時讓她去給我買了一件!
程萬里垂下眼眸,又看了眼時間,心里暗暗思考現(xiàn)在還來不來得及讓傅言之臨時換件黑襯衣。
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傅言之已經到了。
程萬里雖在心里說了句粗鄙之語但還是扯出了一個驚喜的微笑。
他一邊摘圍裙一邊跑到玄關處開門。
陸長風覺得程萬里實在是太像一個陀螺了。
傅言之的確聽程萬里的話穿了白襯衣配藍西裝,手里還拿了瓶紅酒。
其實傅言之的長相是當下最流行的那種,一根白絲線束著后方一半的頭發(fā),一雙劍眉下卻是一雙細長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間,清冷而多情。
但在程萬里看來,卻始終多了些陰柔的氣息,完全沒有男人的氣魄。
程萬里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你怎么來的這么早!
傅言之笑了起來,
“因為我想快些見到你!
程萬里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這時陸長風走了過來,他盯著面前的傅言之,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言之倒是先開口,他脆脆的叫了聲,
“長風叔叔。”
程萬里一個沒忍住,笑了出聲。
陸長風一如既往地面癱臉,他點了點頭,沒說話。
三個人坐到了飯桌前。
程萬里開了傅言之帶過來的紅酒,一口一口的品味著。
“這紅酒味道可真是不錯!言之,你品味真的夠可以!
程萬里的溢美之詞從傅言之進來以后便沒有停下來過。
傅言之一雙桃花眼始終盯著程萬里,嘴角帶著醉人的微笑,含情脈脈的讓人直想感嘆真是伉儷情深。
吃到一半陸長風突然開了金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所以你們今天的主題是什么?”
程萬里剛想開口,傅言之便搶先一步,
“叔叔,我是萬里的男朋友!
程萬里的筷子一時沒拿穩(wěn),直直掉了下去。
他本想直接站起來反駁,可看到陸長風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他反而硬生生的忍住了。
鬼使神差的,他很想聽聽陸長風會說些什么。
可是陸長風只是看了傅言之一會,然后說了句,
“是嗎?那你們可想好了!
程萬里忽然就來了氣,他靠在椅背上點了支煙,也不管正在吃飯,
“當然想好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面前精心準備的飯菜突然格外的難以下咽,程萬里將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對著傅言之說了聲,
“來我房間!
然后也不等傅言之,便自己回了房間。
傅言之優(yōu)雅的從椅子上起身,向陸長風點了點頭,轉身跟上了程萬里的步伐。
待程萬里房間門被關上,陸長風突然將手里的紅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已經戒煙許久的陸長風也重新抽起了煙。
傅言之跟程萬里在房間里待了很久,直到十一點傅言之才從程萬里房間出來。
他白襯衣的扣子不知被誰扯掉了幾顆,余下的幾顆扣得歪歪扭扭。
原本整齊的發(fā)型也變得凌亂不堪,面色還透著些不正常的潮紅。
陸長風就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
傅言之一只手擺弄著頭發(fā),他被滿屋子的煙味嗆了一下,
“長風叔叔,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陸長風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勾起個冷笑,
“你他媽跟我裝什么純情,直接留下來過夜我也不會說什么。”
。ㄎ澹
傅言之眼神變得有些空洞,他呆呆的看著陸長風,半晌才有些僵硬的開口,
“我和萬里沒有什么!
陸長風沒說話,他靠著沙發(fā),重新點了支煙。
程萬里一直沒有從房間出來。
陸長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過去的,他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身上蓋了條毛毯,旁邊的煙頭也已經被清理干凈。
陳姨昨晚準備完晚餐之后就告假了,今天不會過來。
所以是程萬里收拾了一室的狼藉還為他蓋了條毯子。
以前都是他給程萬里收拾爛攤子,沒想到還有一天會反過來。
陸長風想起當年程萬里剛上初中。
那時候他好說歹說才說服程萬里學著忍讓,不要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先動手。
可才沒多久學校就給他打來了電話。
那時公司運營剛剛起步,事事都需要他親力親為,他父親那邊遺產分配也遲遲不肯公布,他跟程萬里的生活都成問題。
到學校之后他看著程萬里滿身傷痕,只有一雙眼睛里充滿了無畏和光亮。
那個光亮似乎叫做信仰。
他突然沒了脾氣,只想溫柔的擦拭掉程萬里臉上的血跡,用他當時身上所有的錢帶他吃一頓肯德基。
程萬里身旁那幾個混混模樣的小青年一臉不懷好意的盯著他看。
他攥緊了群頭,然后又松開。
他沒有資格意氣用事。
于是他一句一句的向程萬里的班主任,教導主任道歉,極盡低微。
程萬里瘋了一樣拉著他,像走到困境的野獸般怒吼,
“陸長風你跟他們道什么歉,根本不是我的錯!”
那之后程萬里越來越疏遠他。
似乎他們本來也沒有多么親近。
直到有一天他去學校接程萬里。
那幾個先前跟程萬里打架的小青年攔住了他,領頭的笑的□□不堪,
“哥哥,你長得這么好看只有一個陸萬里也太可惜了吧,他好看是好看但是看久了也會膩啊,不如跟我們幾個玩一玩,保準哥哥你能有不一樣的體驗。”
陸長風望著幾個似乎不懂人情世故,幼稚的沒眼看的小青年笑了笑,
“你們知不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要對它們負責!
幾個小青年也夸張的笑了起來,
“負責什么?”
“自然是負責讓哥哥爽啊!”
陸長風神情突然變得狠厲,他突然出手,快到那幾個青年措手不及。
那幾個小青年掛了彩,有一個直接骨折。
可陸長風衣領都沒有皺一下。
為首的小青年惱羞成怒,
“你他媽完蛋了,我告訴你,我改天告訴我龍哥,我龍哥可是混道上的,你小心——”
陸長風冷笑了聲,
“你說的是撒龍?”
小青年一愣,他平日里都跟供佛一樣叫著龍哥,記不太清他大名叫什么,只是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是這個名字。
小青年瞪著眼,
“對!怕了吧!”
陸長風慢條斯理的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撒龍,你手底下的人都找事找到我身上了!
說著陸長風將手機扔到了小青年跟前。
龍哥咆哮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
“你們不長眼,敢惹到陸哥地盤上來!我他媽怎么教你們的?陸哥您還大人有大量別生氣,他們不懂事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小青年聽的一愣一愣,再一開口便先叫了聲陸哥。
陸長風俯下身,居高臨下的盯著小青年,
“萬里他年輕氣盛,還請多擔待了!
“他不喜歡別人叫他陸萬里,你們還是叫他程哥好了!
陸長風心里有些亂,他又想到了當年那個女人哭著求他照顧好程萬里的場景。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也說不清這之中到底有什么變了質。
越想越煩,陸長風史無前例的沒去公司,而是去一家酒吧喝酒。
酒吧里喧囂放肆,處處透露著放浪形骸的放縱。
陸長風已經許久沒有單純?yōu)榱撕染苼磉^酒吧。
他來酒吧大多只有一個理由,
找程萬里。
陸長風相貌出眾,氣勢逼人,不出意外的成為了酒吧的焦點。
但沒有人敢上前搭話。
他身上就差寫上生人勿進四個大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是一閉上眼就會想起傅言之從程萬里的房間走出來,那副衣衫不整的樣子。
抬頭看著身邊的人都像極了程萬里。
陸長風回去的時候已經深夜,他只感覺自己腳步變得虛浮起來,眼前的一切都有了重影。
鬼使神差的,他直接推開了程萬里房間的門。
程萬里正拿著陸長風給他買的高考真題細細端詳,房間門突然被陸長風用力撞開。
程萬里脫口罵他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下去。
陸長風好像喝多了。
記憶中好像只有在公司剛剛起步的時候陸長風才會喝成這個樣子。
那時候陸長風每晚回來都是深夜。
他身上永遠帶著濃烈的香水味,還有刺鼻的酒氣。
直到某天他們聚會,隔壁包廂恰巧是陸長風和生意上的伙伴。
那些人豪爽的攬著他的肩膀,一口一個感情深一口悶。
陸長風就那么帶著笑,眼都不帶眨的一杯一杯喝下去。
程萬里有些難過,他走過去扶住已經站不穩(wěn)的陸長風,少有的語氣溫和,
“陸長風你喝醉了!
(六)
陸長風抬頭盯著程萬里看,他眼神迷離,神智已經不甚清楚。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陸長風眼睛里突然盈滿了繾綣的溫柔。
“萬里,沒醉!
程萬里被看得有些入神,他不自然的輕咳一聲,
“好吧你說沒醉就是沒醉!
陸長風忽然掙脫開程萬里,躺到了程萬里的床上。
“萬里,困了!
程萬里連忙去趕他,
“你困了就回你房間睡覺!這是我的床!”
奈何陸長風像個孩子一樣死死地抱著程萬里的枕頭不肯松開,
“傅言之都可以睡這里,我為什么不可以!
程萬里眼睛里有東西閃了閃,
“你什么意思?”
陸長風卻閉上了眼睛,沒再說話。
程萬里怔怔的躺到了陸長風身側,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頭看著睡在自己一旁的陸長風,
“我跟傅言之什么都沒有,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陸長風仍然眉頭緊鎖,似乎進入了什么麻煩的夢境里。
又過了一會,陸長風突然閉著眼睛開口,
“萬里,你有過什么遺憾的事情嗎?”
程萬里正拄著頭細細的看著陸長風。
他唯一的意識便是為什么這世上能有人從頭到腳都長得這么符合他的心意,讓他一看見這張臉心臟就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
鬼使神差的,程萬里脫口而出,
“程萬里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睡到陸長風。”
許是知道自己得不到回應,程萬里放下腦袋,扯過一旁的被子蓋到了自己身上。
突然一副身軀覆到了自己身上,陸長風狠狠地吻上了程萬里的嘴唇。
程萬里微愣,轉而閉上了眼,伸手勾上了陸長風的脖子,熱烈的回應著他。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二人都沒有說話。
程萬里仿佛無事發(fā)生一樣撿起地上的衣服套到身上,陸長風點了支煙默默地抽起來。
程萬里很想吐槽一句,你這事后煙未免也太晚了些。
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少抽煙吧,對身體真的不好,你這樣下去肯定看不見我死在你前邊。”
二人對于陸長風醉酒后的荒唐一度都很有默契的緘口不提。
只是程萬里心情越來越好,看著陸長風那張臉也越來越順眼。
如果沈曼能少出現(xiàn)幾次的話。
這天沈曼又來了,她還提著一堆高中筆記。
“萬里,這些都是我找了好多人才要來的,全都是考入名校的尖子生留下來的筆記,馬上就要考試了,你多看看!
程萬里笑著接下了。
沈曼儼然已經將陸長風當成了自己的丈夫,她時不時就要挽著陸長風跟她合個影發(fā)朋友圈。
她是個名媛,也是個講究牌面的名媛。
陸長風這張臉,實在是太適合裝點她的朋友圈了。
程萬里看在眼里,恨不得沈曼徹徹底底從這世界上消失。
他們又商量起了婚禮的事情。
程萬里坐在他們對面,聽著他們旁若無人的商討著婚禮場地,邀請函設計一系列的事情。
陸長風說,要不我們把婚禮提前吧。
沈曼說,你怎么這么著急,不過如果你想的話我也贊同呀。
程萬里只感覺心臟一陣疼痛。
他放下筷子,說了句,
“我吃飽了!
程萬里不想和他們呆在一個空間里,便去了傅言之的小酒吧。
陸長風接到傅言之電話的時候他剛剛送走了沈曼。
陸氏遇到了點問題,他必須加快跟沈氏的聯(lián)合。
“陸長風如果你真的想害死萬里就繼續(xù)這么作吧。”
這是傅言之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陸長風只感覺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仿佛鯨魚缺氧于六千四百米的深海。
程萬里酒精中毒被送到了醫(yī)院。
沒有任何人知道為什么千杯不倒的程萬里為什么突然酒精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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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萬里醒來的時候只感覺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心臟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劇烈的疼痛一陣一陣向他襲來。
他身邊只有一個沈曼。
程萬里有些意外,強撐出一個不屑一顧的冷笑,
“你在這里干什么?真拿自己當我后媽了?”
“不是我說你們這對狗男女惡不惡心,不是所有人都稀罕你們!
“陸長風呢,他兒子都下不來床了,他還跟他的工作甜甜蜜蜜呢,干脆跟他的工作過一輩子算了,就是可憐了曼姨你——”
“程萬里!你說夠了沒有!”
沈曼突然站了起來,大聲的吼了出來。
她完全沒有了一貫維持的名媛優(yōu)雅氣息,臉上的妝容不再精致,眼睛里也透著疲憊。
程萬里嘲諷的看著她,
“我就要說,你管我,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樣子,換我我也不會喜歡你。”
“程萬里我受夠你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一副長風欠了你,我欠了你,全世界都欠了你的樣子?”
“你肯定又要開始聲嘶力竭的說起你那悲慘的身世,你那個跟別人跑了的媽媽!
沈曼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跟別人跑了,什么那個男人不想要拖油瓶,那些根本就都是長風為了安慰你編的謊言而已,你媽早就死了,因為你們家族的遺傳病!
“長風為了養(yǎng)活你四處求人,甚至拉下臉一點尊嚴都不要的去求原本已經斷絕了父子關系的爸爸,只為了能分給他點遺產!
“你以為你現(xiàn)在吃穿不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生活是那么容易就得來的嗎?那些都是長風不要命掙來的!”
沈曼的聲音尖銳刺耳,聽的程萬里耳朵有些不舒服。
“你對他說這些做什么!”
陸長風站在病房門口,手里提著早餐,眼睛里帶著濃濃的紅血絲。
程萬里發(fā)現(xiàn)陸長風身上還是昨天那件外套。
陸長風這人有個很奇怪的潔癖,他每天都要換衣服,隔夜的衣服總讓他感覺有無數(shù)蟲子在他身上爬來爬去。
可他竟然還穿著昨天那件。
沈曼剛剛說什么?
他媽媽早就已經死了。
因為家族遺傳病史。
程萬里對上陸長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陸長風,我會死嗎?”
陸長風鮮有的開始慌亂,他的手開始顫抖,雙腿也有些顫抖,說話時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不會的,你不會死!
這是第一次,程萬里從陸長風的眼睛里看到慌亂和堅定交疊,而這慌亂是因為他,堅定也是因為他。
不知怎的,程萬里本來煩躁難耐的心在陸長風的注視下慢慢平靜下來。
陸長風不會騙他。
他說他不會死,那他就肯定不會。
“陸長風,那你愛不愛程萬里?”
程萬里聽到他自己這么問道。
“我愛你,程萬里!
陸長風的聲音仿佛跨過了千山萬水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就足夠了。
程萬里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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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萬里體內的病變因子已經開始擴散。
他活不過二十歲。
陸長風生平第一次,什么都不顧的用著自己所知道的最卑微的話語,祈求著面前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
他有很多錢,不管什么藥物器械他都負擔得起。
不論是去美國還是意大利任何地方都可以。
只要能讓程萬里活的久一點,再久一點。
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這世界。
他還這么年輕。
他也還沒有來得及給他一個正當?shù)拿郑鼪]有來得及將象征一生一世的戒指套到他的手指上。
醫(yī)生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程萬里倒是不管什么結果都能心平氣和的接受。
他這一生能等到陸長風對他說上一句我愛你,已經是他奢望之外的事情。
程萬里其實并不畏懼死亡。
他只是很擔心,擔心陸長風在他離開后會不會好好生活。
他工作那么忙,還毒舌,記憶力似乎也隨著年紀的增長越來越差。
但是他又比誰都溫柔。
他對他說我愛你。
那是程萬里此生聽到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程萬里實在受不了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所以他好說歹說才讓陸長風給他辦了了出院手續(xù)。
陸長風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頭上開始不停地冒白頭發(fā)。
程萬里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我現(xiàn)在就去逛一逛,給你換生姜洗發(fā)水!
陸長風握住了程萬里的手,
“不用,你不要瞎操心!
晚上程萬里和陸長風躺在一張床上,程萬里恍惚之間想到了他小時候,
陸長風擠在他的小床上,那時候他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話少沉默,他會一邊看著程萬里用好不容易攢夠的零花錢剛買的漫畫書,一邊絮絮叨叨的跟程萬里講出來。
從那時候程萬里就恨透了劇透。
可是現(xiàn)在程萬里無比想念那時候陸長風話癆一樣的在自己耳邊嘟嘟囔囔。
“陸長風,你還記得貓和老鼠里邊有一集嗎?”
陸長風在黑暗中問了句,
“哪一集?”
程萬里突然來了興致,他手舞足蹈的講起了貓和老鼠,
“就是那集,杰瑞覺得自己的生活太無趣了,于是他就給湯姆留了封信,自己出去看一看世界,但是出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這世界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美好,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于是他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一直是他離不開湯姆,所以他就趕緊又回來了,特心滿意足的睡在了湯姆旁邊!
陸長風將程萬里擁在懷里,
“你不要離開我。”
黑暗中,陸長風覺得程萬里發(fā)現(xiàn)不了他的害怕。
程萬里眼眶突然有些酸澀,他將頭埋在陸長風懷里,悶悶地說了聲,
“不離開。”
日子就這么一天又一天的流逝。
除了程萬里常規(guī)的去醫(yī)院做病變檢查,其余時候他們都心照不宣的從不提起這件事情。
可二人都清楚,他們都會在私下悄悄地算著程萬里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和程萬里一起去做。
陸長風想。
他還沒有去參加程萬里的畢業(yè)典禮,還沒有看到程萬里步入大學的校門,和所有大學生一樣,在心儀的大學里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價值。
程萬里執(zhí)意的參加了高考。
參加高考完之后程萬里說什么都要自己一個人去旅行。
陸長風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讓他自己一個人,他不可能放心的下。
可程萬里偏偏在這件事情上固執(zhí)的可怕,甚至開始絕食抗議。
陸長風拗不過他,便答應了。
程萬里臨走前,陸長風給了他一張沒有上限的信用卡。
程萬里笑嘻嘻的接下了,還說小心他敗光陸長風好不容易掙下來的身家。
可事實是這張卡根本沒有過任何消費記錄。
在程萬里離開一周后,陸長風徹底沒了程萬里的消息。
他發(fā)動了所有的人手去找他,可是都一無所獲。
沈曼也幫著找了很久,可是沒有一點消息。
程萬里不傻,他成心想躲一個人,又怎么會被他找到。
凡塵□□自有悲歡。
后來程萬里也信了這句話。
他曾和沈曼通過一次電話。
他在電話里對沈曼說,
“他曾給我編過一個美麗的謊言,現(xiàn)在請你也替我為他編一個!
彼時程萬里正看著大海,看著一輛輛游輪從他面前駛過。
他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程萬里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承認,
與其說他討厭陸萬里這個名字,不如說他其實是抗拒這個名字所代表的,與陸長風的關系。
陸萬里永遠沒有資格以愛人的身份站在陸長風的身側。
但他很想親口告訴陸長風,他之前從未為程萬里掉過眼淚,以后也不要。
那樣他死都不得安寧。
他死不瞑目。
如果有來生,如果有神明,
請賜予程萬里站在陸長風身側的資格。
他愿意成為最虔誠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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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紛揚揚,又是一年冬。
陸長風最近總是會忘掉很多事情。
他究其一生都在等一個永遠等不到的人。
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他最近總會想起很早以前那座小房子,破破爛爛的門,小小的院子,還有一棵上百歲的梧桐樹,爬上樹去可以看到星星,也可以看得見晚霞。
登高眺望,那仿佛,是他能夠得到的,最高的地方了。
也是他此生所能得到的最遠的地方了。
可那有什么用呢,和他一起的那個眼睛亮閃閃的男孩,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雪越下越大,這世界仿佛只剩他一人。
他最近也時常做夢。
夢里程萬里骨瘦如柴,而他也已老態(tài)龍鐘。
他已沒有力氣說話,可還在睜大眼睛沖著他笑。
他使勁張著嘴,想要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話說出來。
可是無論他多么用力,那句話始終說不出口。
他想對程萬里說,
無論你去了哪里,我這一生,都因為愛你而無上光榮。
插入書簽
復習常微分方程的時候突然來的靈感,一邊寫一邊哭,發(fā)表之后再也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