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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聽到敖寸心的消息時,楊戩已經(jīng)拿到了赦免她的圣旨。
敖寸心體弱之時被妖物襲擊,僥幸留得性命,卻前塵盡忘。敖聽心上天庭本來只是例行公事,特地來真君神殿說了這些,楊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敖聽心離開時,是和天官一起去西海宣旨。
司法天神公事繁多,之后很長時間,楊戩再沒有去過西海。
楊戩沒想過要來西海,這次本來只是下界看望三妹,離開華山后,不知道為什么,就走到這里來,更不知道,會在這里見到她。他站在海邊,靜靜看著那個粉色的身影越來越近。
“喂,你是誰?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敖寸心蹦蹦跳跳的來到他面前,好奇的看著他,“你不是西海的人吧?”
“我叫楊戩,是……西海的故人。三公主,好久不見!
“你認(rèn)識我?”敖寸心脫口而出,隨后臉上一紅,低聲道,“楊公子見笑,寸心因多年前一場意外,記憶全失,方才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無妨,”楊戩看著她的面容,盡量克制自己不要將她擁入懷中,不要嚇到她,“是楊戩唐突了!
“楊公子此來,可是有事?”
“無事,楊戩久聞西海美景,從前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從未好好欣賞過,正巧最近閑來無事……”
“前來欣賞西海美景?”敖寸心歪歪頭,古靈精怪的樣子俏皮可喜,“你可來對了,三界之中美景處處,媲美西海落日的還是少有,看過一次,你就不想走了!
楊戩溫柔一笑,低聲道:“我已經(jīng)不想走了!
正在此時,敖寸心轉(zhuǎn)頭看了看海面,面露詫異之色,回頭道:“龍宮有事,寸心先告辭了。楊公子若是再來西海,可以去龍宮找我!
楊戩掃了一眼西海海面,即使不開天眼,也知道海面之下必然有著西海兵士,盯著自己一舉一動。楊戩沒有攔住敖寸心,只是禮貌周全的與她告別,站在原地目送她入海,頭也不回化龍遠(yuǎn)去。
自從這次相見后,楊戩便時常來西海,只是見到敖寸心的次數(shù)很少,每一次見到她,還沒說上幾句話,西海就會出些意外,需要將三公主召回龍宮。
這一天,楊戩在海邊等了不過片刻,就看見敖寸心提著食盒從海中出來,匆匆忙忙的離開。
楊戩看著敖寸心鬼鬼祟祟的樣子,心中不解,幾步趕到她身后,出聲喚她:“三公主?”
“哎呀!”敖寸心猛地回身,看到是楊戩才送口氣,捂著心口喘了好幾下,才又瞪他一眼。
“是你!走路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我一跳!
“驚擾三公主,是楊戩的不是。”楊戩含笑開口,看了看她手中的食盒,“三公主是要出去踏青?”
敖寸心一瞬間滿面飛紅,不敢看向楊戩,把食盒往身后藏了又藏:“對對對,楊公子說得對,是踏青,是踏青!
楊戩見狀,劍眉一挑斂了笑意,右手墨扇拍打左手掌心,一下一下,好以整暇的看著她。
敖寸心頂著楊戩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的目光,勉強(qiáng)扯出一個笑容,過了好一會兒,終于撐不住了:“楊公子,這次來還是賞景?”
“寸心,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睏顟炜粗酱缧臍夤墓牡牡芍约海樕蠈憹M了不服,熟悉的樣子讓他不由得一笑,“在下正好也準(zhǔn)備擇日踏青,三公主若是不介意,同去可好?”
這一句當(dāng)真是在敖寸心的意料之外,驚得她目瞪口呆,回神之后控訴的看著楊戩,明明都知道她是在敷衍,為什么不順勢告辭呢?
楊戩顯然不打算告辭,他甚至已經(jīng)開了扇子,慢悠悠的扇風(fēng)。
“楊公子,寸心還有事,踏青之事改日再談吧。”
“改日不如撞日,今天天氣正好,就選今天如何?莫非三公主嫌棄在下兩手空空?”
敖寸心雙手背在身后,掂掂食盒,心里算了下時間,終于不甘不愿的承認(rèn)自己敗下陣來:“不瞞楊公子,寸心此刻有事在身,不便與人同行!
“三公主的事,可要人幫忙?”
敖寸心聞言,拼命搖頭:“不敢不敢,豈敢勞煩楊公子?一點小事,一點小事而已!
“唰”的一下,楊戩收了墨扇,目光沉沉看著敖寸心。敖寸心心下焦急,父王曾說過,楊戩可是權(quán)傾三界的司法天神,改換天綱之后,更是三界內(nèi)炙手可熱的人物,是萬萬不能得罪的。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她不想告訴陌生人自己的私事,又不敢輕易離開,背在身后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三公主這樣子……是去見心上人嗎?”
敖寸心一愣,隨即紅霞撲面,雙唇輕輕抿出一個柔和的弧度,藏不住的笑意涌了出來。她滿面嬌羞,瞟了楊戩一樣,立刻低下去頭,再也不敢抬起來看他。
這個眼神楊戩太熟悉了,過去在灌江口,他見過太多次,敖寸心每每撲進(jìn)他懷里,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都會令他沉醉其中,會讓他想起孩提時偷偷喝過的蜂蜜水,甜絲絲的,暖洋洋的,從喉嚨一直甜到心底,把他整顆心都暖化了。
是從什么時候起,她再也沒有這樣的眼神?再也沒有撲到他懷里,緊緊的抱住他?
楊戩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敖寸心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他回過神,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敖寸心的身影,只有他一個人,矗立海邊,西海的海風(fēng),依然如當(dāng)年分別時那樣刺骨。
楊戩說不清,心底盤旋不去的是惆悵,還是后悔當(dāng)日沒有隨敖聽心一起去西海宣旨。他怎么忘記了,敖寸心忘了過去,前塵過往,于她都是不存在的空白。
他早已放手,早已認(rèn)命兩人注定相逢不識,又是何時,悄悄生了妄念。
直到月上中天,楊戩才披著一身的寒氣,回到真君神殿。
楊戩又是很久沒有再去西海。
忽有一日,天庭傳出消息,司法天神傷勢復(fù)發(fā),不治身亡。
楊戩死后,玉帝追封,三界同哀。楊嬋在為兄長操辦后事時,哭暈了好幾次,更有一次是暈在凌霄寶殿。玉帝王母并沒有追究華山三圣母御前失儀,反而溫言寬慰這位失去家人的神女,賜下無數(shù)珍寶,特特將真君神殿留給楊嬋,天庭另選他處給新任司法天神做府邸,楊家兄妹的面子賺得十足。
消息傳到西海,敖閏只是例行公事禁了歌舞,并沒有多說什么。
敖寸心自然也聽到了,她只是發(fā)了一會兒呆,那個好看的男人,就這樣不在了嗎?真可惜,那可是三界的大功臣呢。那雙盛滿暖暖笑意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
楊戩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純白的紗帳,飛舞的白紗緩緩飄落,露出一張宜嗔宜喜的芙蓉面,海浪聲和龍女的問話一起傳入他耳中:“你醒啦?”
心心念念的面容近在咫尺,楊戩不發(fā)一言,翻身而起直接離開。
“喂,你這個人怎么這樣?我救了你,你一句話不說就這么走啦?”身后的聲音慢慢接近,楊戩松了口氣,還好,她跟上來了。
兩道身影逐漸走遠(yuǎn),畫中的海邊只留下細(xì)碎的波浪,和被人遺忘的紗帳。卷軸似有靈智一般,慢慢的合攏,靜靜躺在塵埃遍布的書案上,微風(fēng)吹過,畫軸旁的風(fēng)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中寂寞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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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軸是須彌幻境,老楊知道自己治不好之后,剩一口氣時進(jìn)了須彌幻境實現(xiàn)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