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低，灰暗得令人有些郁悶。
　　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都是黑白的，孤寂的他溶不進這喧鬧中。穿過熟悉的街道，海堂原本跑動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這是自己一貫的跑步路線，什么時候起他居然會感覺到孤寂？
　　身旁的櫥窗反光可以清晰地看到街的對面，他仿佛又可以聽見某人隔著街道，懶洋洋地沖他喊著“Hi！青蛇”。
　　那個人是什么時候開始這么稱呼自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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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
　　跑步中的海堂突然踢到某種溫?zé)岬奈矬w，一個重心不穩(wěn)跌了下來，將某人結(jié)結(jié)實實砸個正著。
　　慈郎睜開惺忪的睡眼，錯愕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半天后才試探地問——
　　青蛇？
　　你叫我什么？！
　　青學(xué)的蝮蛇啊。這樣有什么不對嗎？他一臉無辜。
　　你這混蛋！！他暴怒。
　　不可以對學(xué)長那么無禮哦。他露出可惡的笑容，象是吃定他一般。
　　嘶——

　　那天以后，他似乎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每次都是一副懶洋洋，睡眠不足的樣子，不過見到他后都會特別聒噪。他沒留意，自己的唇角有上揚的跡象。
　　感覺到有些口渴，海堂緩緩走進街邊一家店，習(xí)慣性地要了一盒優(yōu)酷乳。
　　對了，這家店，不正是他被騙走優(yōu)酷乳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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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郎無精打采地打著哈欠對他說——
　　青蛇，優(yōu)酷乳沒有了。
　　那你就別喝��！
　　可我想喝嘛。我拿我的果汁跟你換好不好？慈郎有點撒嬌地說。
　　嘶——海堂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
　　這位同學(xué)，你的優(yōu)酷乳還沒給錢呢。店員叫住要離開的慈郎。
　　咦，我不是拿果汁換的嗎？
　　你也沒付果汁的錢啊。
　　我并沒拿你的果汁啊，對吧？
　　海堂聞言徹底呆住了，錯愕、吃驚、氣憤、不可置信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
　　青蛇，你這個表情很可愛，我喜歡。慈郎在他耳邊呢喃。
　　等海堂從羞赧中驚醒過來時，他已揚長而去。

　　腦中的片段令他不爽，他有些憤憤地將喝完的空盒子準確地扔進垃圾桶。轉(zhuǎn)身，冷不防一個人撞進他懷里，海堂連忙扶住他。
　　“謝謝�！蹦侨说�。
　　這又令他想起似曾相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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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蛇？他有氣無力地打招呼。
　　嘶——你怎么了？
　　我困了。說著，靠在名為“海堂”的專屬沙發(fā)上呼呼大睡。
　　海堂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只能這么抱著他呆呆地站在街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是他最尷尬的一次了。居然在大街上拖著一個巨型人偶，現(xiàn)在他仍然能感受到路人怪異的視線所傳遞的灼熱感。而那個家伙還能睡得香甜無比，真是個異類。
　　海堂嘆了一口氣。
　　街燈漸漸亮了，他的心卻越來越冷。
　　微風(fēng)吹過，帶來海水的味道，和那個夜晚一樣的清新，卻又仿佛多了一點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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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蛇，你以為自己是神仙嗎？氣極敗壞的語氣下是純粹的擔(dān)心。
　　呆坐在海邊數(shù)小時，讓海堂的身體冷若冰霜。慈郎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給他披上。
　　殘留在衣服上的體溫替他驅(qū)走了寒冷，也溫暖了他的心。
　　你怎么在這里？
　　我家的小貓死了。
　　那你想怎么樣？跑來自殺？！他怒吼。
　　我只是在這坐坐罷了。他的聲音出奇的空洞。
　　別做些讓人心跳停擺的事，好嗎？慈郎抱住他。
　　海堂靜靜依偎在他懷里。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慈郎象小狗般在他身上東嗅嗅西聞聞，劉海騷過他敏感的耳后，引來一陣顫抖。
　　慈郎，你……
　　噓——別說話。慈郎在他頸間磨蹭，灼熱的呼吸噴在他清冷干燥的皮膚上。
　　薰……
　　干、干嘛？親昵的稱呼臊熱了他的臉。
　　我困了。
　　……你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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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哪年哪月哪日，他和他開始并肩走在街上。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看電影、一起練習(xí)網(wǎng)球，兩人親密無間，不分彼此。

　　每邁出一步都是一個沉重的回憶，海堂無力地倒在公園的長椅上。就算閉上雙眼，他的身影依然牢牢地占據(jù)他的心。身邊少了他，他居然如此不習(xí)慣。
　　慈郎，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嗎？曾經(jīng)你問我，如果你突然消失我會不會難過，我選擇沉默。因為我從沒想過你會離開我啊。沒想到一語成讖，現(xiàn)在他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曾經(jīng)的一切竟是如此不堪回首。
　　那個擾亂他心湖又突然消失的家伙，你到底去了哪里？海堂英俊的面容因痛苦有點扭曲。
　　被突然襲上他臉頰的冰涼嚇了一大跳，海堂猛然張眼，竟然看見慈郎拿著一罐可樂對他微笑。他看來有些狼狽，雙眼微腫，布滿血絲，黑眼圈更是可以媲美熊貓，完全沒有平時的干凈清爽的樣子。
　　一次、兩次、三次……海堂眨到眼睛酸痛幾乎抽筋才敢肯定，這不是幻覺。
　　“笨蛇，別再眨了，我已經(jīng)被你電死了�！彼麘蛑o地說。
　　海堂沒有說話，默默地接過他手中的百事可樂。其實他有很多話想問，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青蛇，看來沒有我的日子你也過得很不錯嘛�！�
　　“……”很慘。他在心底小聲反駁。
　　“我就慘了這幾天很不習(xí)慣看不見你連覺都睡不著只好拼命完成那邊的事盡可能在第一時間趕回來找你�！彼豢跉庹f完。
　　細細琢磨了片刻才聽懂其中的意思，海堂的臉?biāo)⒌囊宦暭t了，雖然慢了半拍。
　　“你去哪里了？”
　　“回老家參加一個朋友的成人禮�！�
　　“為什么不告訴我？”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怨懟。
　　“對不起，我以為你不在乎�！�
　　他曾經(jīng)問過海堂，如果他突然消失了，海堂是否會難過，當(dāng)時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他以為海堂毫不在乎他，天知道那讓他郁悶了多久。
　　慈郎抱住海堂的雙肩，慎重地說：“我以后去哪里，一定事先告訴你，絕對不會再讓你這么不安了�！�
　　“誰不安了�！焙Ｌ脛e扭地說。
　　熟知他秉性的慈郎不以為意。
　　他坐在海堂旁邊，將頭枕在他腿上，臉上的表情即滿足又幸福：“真好，我已經(jīng)連續(xù)30個小時沒睡了�！闭f著，慢慢閉上雙眼。
　　他發(fā)現(xiàn)一天沒看見他自己居然睡不著，只有在他身邊，他才能安然入睡。
　　海堂凝視他的睡顏，輕輕為他拂去掉在他頭發(fā)上的落葉，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下來。只有他在身邊，幸福就是這么觸手可及。
　　以后不會再孤單不會再不安了，因為，他們就在彼此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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