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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江舟有一墨衣男子,舉著油紙傘,靜默地坐在江心。水波漸漸蔓延開,江風有點冷,吹開了男子那頭披散的墨發(fā),紅色的發(fā)繩簡單的綰住了青絲。男子伸出了一只蒼白纖長的手,擾開了江水。露出了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
他有一張?zhí)^平淡的臉,五官像是白紙上淺淺墨痕,只是幾筆便勾勒了一張冷清的水墨畫。仿佛一不留神便被忽略了似的。
可又無人敢忽略他。
天下之大,江湖之廣。能人志士,文人墨客如江水中的魚,五彩斑駁,各領風騷。他才學不高,師承小吏,不應顯名的。
所有人都這么認為,直到將軍府那一夜。烏鴉立在枝頭叫了幾聲,他握著一把形似新月,寒光映煞氣的刀,就那樣走進了將軍府。
歌舞升平,嬌艷的歌女赤著潔白嬌嫩的小腳,伴著鈴鐺破碎的樂聲跳起了舞。青色的水袖裙恰當好處的顯出了女子的可人,那女子是京城有名的綠袖,一舞難求。
他不請自來,沒人注意到他,他握著刀削掉了一個近侍的腦袋。那個腦袋骨碌到地上流下一道血。這時整個將軍府亂了套,唯有綠袖還跳著,她是個盲人還因故聾了耳朵。
烏鴉又叫了,他淡淡笑了一下,笑意沒有到眼底,那把刀如一把白色的閃電,他就像是奪命的鬼影不到片刻,尸體就堆了一堆。綠袖仍然跳著舞,舞袖沾了血,血腥味讓這位美人害怕起來 。
他察覺到了,他沒有說話,偌大的將軍府他一共留了兩人,一個是這個舞女,另一個是喝醉酒的小少爺。
那一夜所有人都曉得了他的名字還有他的刀。
他名夏涼,刀名無那。
無那,無那,好個恓惶的我。刀名很配,寒月神兵。
從此大家便都曉得了,他是皇帝旁的一名酷吏,是皇上的鷹犬。自黑夜中出行,殺人全憑心意,皇帝寵信他,只是他殺的人有多少是皇上讓殺的,無人曉得。
百姓聞之,驚恐不已,都叫他野鬼。
可這只孤魂野鬼就這樣快死在江中。
夏涼躺在船上,像是無根的浮萍飄蕩在江心。
他的那把無那刀不在他手中,于是所以人都在等,等那只野鬼徹底咽氣了,他們才敢離近看一看。
藍天突然覺得有些悲哀,是的,很悲哀。
他是一個旁觀者,也是一個說書人。他的功法世上無人能敵,可他只想當個說書人。
于是他退了,眼睜睜看著無那刀斷,野鬼亡。
藍天站在岸邊,身著一身月白色短打。他不知是被江水涼了身,還是沁了心,竟想大哭一場,因為他為看客,可不知為何又入了這世間。
旁邊的俠客確定他死了,爭先恐后如餓狼撲食一般,割下那人的頭顱。
藍天本來要走的,應該要走的?伤突仡^看了那么一眼,卻看到夏涼的脖頸間露出了一把銀鎖。如詛咒一般他定住了。
“藍天,若你能回來,那能在一起么?”俊美溫和的青年笑著,眼睛里卻是忐忑不安的愛意。那時年輕氣盛,以為江湖處處皆為丑惡,恨不得執(zhí)劍天涯,殺盡天下惡人,名利盡受。
可當進了江湖,才曉得什么是身不由己,明明護一友人卻不小心惹來殺身之禍,還傷及親人。但要其命的人,卻是當今圣上。僥幸偷生,卻再不敢露于人前,于是心灰意冷自命為說書人,縱口齒再過靈巧,故事再為精彩。也只為說書人,說字第三者看客而已。
那個青年,不是沒有想過再去見他,只是日過三秋,再也不是當初心懷壯志的少俠了。于是自私躲著,讓世人以為自己死了,其實躲在暗地頹廢活著,今朝不知今朝,明日不曉明日。
以為他放棄了,娶妻了。更惶恐他不愛了,不等了。于是這樣活著三年了。甚至千里之外的自己都沒有了解那憑空出現(xiàn)的野鬼,是當今尚書三子。因大火不慎毀容,改寫名姓,還換了容貌。
那個連兔子都不敢殺的溫柔青年,因為一個偷偷躲了三年的自私鬼。成了當今圣上的劊子手,最后又因刺殺皇上,死在這江中。失了頭顱,到死都是孤獨的,值么?
若不因那自小便戴著的銀鎖,認出了他,他便真的如青天野鬼,魂消了,也無人問得。
藍天怔了半刻,竟不知不覺流下淚來,神情間竟是一片惶恐,他沖進江心奪走了那人冰冷的身體與以割下的頭顱,神色戚戚笑道“終于等到你了!
只見天上一道月白的光影,他竟這樣離去了。沖進江水與那人一起。
后世有云,叫“說書人不語處,傷心客銷魂。江天線聯(lián)并處,月白不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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