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生

　　蟬鳴，露重，夜深。淡紅色的半牙月亮吊在廊檐之上，偶有雀鳥呼啦啦低掠而過。
　　某甲：（含混酒醉）噓……小，小聲點(diǎn)兒……馬……馬上……
　　某乙：（亦酒醉）為……為何？這，這，這盛世明月夜，有什么可怕的！啊！舉，舉杯邀，明，明月，對(duì)，對(duì)影……（抬手，被甲壓下）
　　某甲：馬，馬上，就到那個(gè)地方了！
　　某乙：（疑惑皺眉）哪里？又不是鎮(zhèn)尾的藍(lán)若寺，還真有鬼不成？哈哈……丁兄未免過于膽小了！不是說酒后壯膽么？竟還這般畏畏，縮縮……
　　某甲：啊——（一陣鳥雀震羽聲，半片月光下斜）
　　某乙：（略酒醒，扶住甲）怎么？
　　某甲：（微微顫抖）你可看到……
　　某乙：什么？難道——
　　某甲：你可是……看到那道白影了……
　　某乙：（故作鎮(zhèn)定，但是嘴角已微微顫抖）不，不……肯定我是眼花了。喝了還真是多吶~哈哈（摸索到青石獅子旁邊靠住，月光冷冷投下，遠(yuǎn)處嶙嶙車聲若隱若現(xiàn)。）
　　某甲：不是傳說這徐府的三公子也是號(hào)稱千杯不醉之人。當(dāng)年那……那風(fēng)流神韻，斯文神態(tài)，惑了陽城，迷了下蔡，豈非你我之輩可比的……（回想）
　　某乙：（點(diǎn)頭）這倒是聽說過，還有那一手妙琴，更是伯牙子期也恨早生了吧。
　　某甲：不醉是不醉。只是……聽說七年前那公子一醉便失了蹤跡……
　　某乙：哦？
　　某甲：誰知道？明明都許好了這桐城第一美人，卻是生生錯(cuò)過了啊……可惜可惜。自此之后，這徐家也遷到南方去了。至于這徐府……也早就荒了吧。哎~
　�。ǘ私韵萑牖貞洠髯跃捉栏髯孕氖�。這時(shí)遙遙之處琴聲渺渺，如絲若縷，壓入耳中）
　　某甲：（一機(jī)靈）這……
　　某乙：有人撫琴？這琴音隱隱哀傷，苦澀歡愉，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竟是歸了平淡，一絲鋒芒也不見啊。好個(gè)委婉的心腸。
　　某甲：嗯。但……是誰？
　　某乙：（站直身軀，側(cè)耳傾聽。）好像是……
　　某甲：這府內(nèi)�。�！
　　某乙：（也顫抖）莫非真是……那公子回來了……
　　某甲：還是……
　　某乙：（突然拉起某甲）還不快走！！
　　（二人急急奔走，一影長于一影，疊沓而去。腳步聲交雜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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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前，月夜。
　　徐生：我睡著，做夢了？
　　離言：你自然是醒著。
　　徐生：你——（明明是在書房才對(duì)，應(yīng)該是伏在案上睡了，怎么會(huì)在這里？這……是鎮(zhèn)旁后山的林子么？）
　　離言：（抿唇一笑）你喝醉了，迷在這山里。
　　徐：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啊……（這是極俊俏的少年，剛才隱在林子下里看不清晰，這一身白衣竟在月亮地里閃著微光）在下徐生，是桐城人氏，敢問這位公子……
　　離言：離言。
　　徐生：黎明之黎，謹(jǐn)嚴(yán)之嚴(yán)？
　　離言：分離之離，言語之言。
　　徐生：（這個(gè)姓倒是古怪凄涼，這荒林之中，怎會(huì)有年輕公子，豈不是真遇到鬼怪？）離公子，敢問你可知道這出路？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墻？
　　離言：我便是鬼，怎樣？你看我可有影子？（低笑）
　　徐生：啊——公子千萬不要與在下說笑。（這冰雕玉琢的人，想也是天上下來的，怎會(huì)是鬼怪？）
　　離言：哼，那就是說笑。
　　徐生：那便勞煩公子帶路。
　　離言：那你可要答應(yīng)我一個(gè)條件！
　　徐生：什么條件？若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一定盡心盡力。
　　離言：明晚，是中元夜。
　　徐生：恩。
　　離言：日落后你在小碼頭等我可好？（少年輕笑）
　　徐生：啊……那個(gè)……（這一笑，撥了誰的弦？）好�。ǹ磥�，我是真的醉了，這樣便答應(yīng)了）
　　離言：抓住我的手，隨我來。
　　徐生：光移影動(dòng)，真的忘了歸路。我是……醉了。

　　第二日。
　　徐夫人：這樣晚了，你去作何？
　　徐生：與人有約，不可不去。（只盼那少年不會(huì)欺騙于我……）母親可知道這方圓之內(nèi)可有姓離的人家？
　　徐夫人：這倒是沒有聽說過……記得早回。
　　徐生：嗯。

　　燈會(huì)，少年與徐生穿梭在人流之中。流光飛轉(zhuǎn)。人流如織，溫言私語，猜謎對(duì)和。仲夏微熱，醺然若醉。迷了徐生的眼，惑了徐生的心。
　　徐生：現(xiàn)在是何時(shí)辰？
　　離言：管他是何時(shí)辰?日月輪轉(zhuǎn)，四季有常。只這時(shí)辰只此一刻，去了便再也不回來。
　　徐生：（失笑）倒有幾分道理。
　　離言：是十分有道理，你們?cè)鯐?huì)懂得?夏蟲語冰，蟪蛄妄言春秋。一世輪回，還要費(fèi)盡力氣去追逐那虛影浮華。
　　徐生：你才多大？（摸少年頭）
　　離言：我……（稍黯然）怕嚇到你。
　　徐生：（自覺唐突）抱……抱歉。
　　離言：（笑）我想吃那個(gè)，你可有……那個(gè)……換東西的……銀葉子？
　　徐生：葉子？呵呵……你說的是銀子吧？怎會(huì)是葉子？（撫袖中）
　　離言：快快！
　　攤主：喲，這位公子，要點(diǎn)心？哪幾種？
　　離言：我要這種！不對(duì)，還有那幾種！還有那個(gè)。
　　徐生：全聽他的！
　　攤主：什么？
　　徐生：（不悅）要這幾種！
　　攤主：好嘞。您走好~

　�。▋扇藵u行漸遠(yuǎn)，少年貓兒一樣吐著舌頭，舔著金黃糖衣）
　　攤主：真是個(gè)怪人！

　　離言：你看這河燈搖搖蕩蕩，將是要到哪里去呢？
　　徐生：今日中元節(jié)，應(yīng)該是開鬼門的日子吧……這河燈自然是親人點(diǎn)給那孤魂的，順著這光亮，他們應(yīng)找到了自己的路。（幾只河燈從他們面前慢悠悠掠過，連成一線，河面竟也照得剔透）
　　離言：誰又知道那孤魂所想的呢？念著這親人給自己的最后一點(diǎn)溫暖，又怎能生無可戀，安心離開呢？那離人之苦，做鬼做妖也是擺脫不掉的吧。（少年轉(zhuǎn)過頭來，晶亮眸子里竟然流露出一兩絲悲哀）
　　徐生：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離言：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魚之樂？
　　徐生：（心中一寒）你……
　　離言：呵呵。你在想——我是何鬼魅？還是，我是不是也要?dú)w去呢？
　　徐生：我……不是……
　　離言：你多心了。我，還不想離開……
　　徐生：天涼了，你冷么？（將倚在肩頭只穿了白色單衣的少年輕攬入懷中）
　　離言：現(xiàn)在，有些。（輕笑）
　　徐生：哦？明日……還可以見到你么？
　　離言：只要有月亮，我便去找你。
　　徐生：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離言：哈，我不是鬼魅么？再說，風(fēng)流倜儻千杯不醉的徐府公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徐生：（無奈搖頭）管你是鬼魅作何？
　　離言：你……真的，有意思！

　　（徐府正廳）
　　老爺：（放下茶盞）近來公子常在書房過夜嗎？
　　小仆：回老爺，正是如此。
　　夫人：怪不得近來見他憔悴許多，但是……那孩子心情倒是出奇的好。
　　老爺：就當(dāng)好好說與他聽，這功名之事萬萬不可牽累此身。
　　夫人：什么齊家治國平天下，這齊家也是做數(shù)的。老爺你看那連家的千金，正是二八年華，還是這桐城第一美人，正配我家景兒。許給景兒可好？
　　老爺：我也正有此意，改日我當(dāng)帶上景兒親自拜訪，豈不正好？
　　夫人：還是老爺想的周到，就這樣辦吧。

　�。ɡ乳芨惭�，月光清亮，已是寒冬。但是書房里卻是融融暖意，暖茶新烹，溫酒聽琴。）
　　離言：誰說你千杯不醉，我尋來的這種酒，你來試試？
　　徐生：哦？言兒，這話你可說過很多遍哦。
　　離言：離言！你才多大，不過二九而已，哪像我……（低聲）五十，一百……
　　徐生：怎么，難道你比我大還不成，我一臂便可攬住你�。�
　　離言：放開我……你還抱習(xí)慣了？我也沒見你們?nèi)嘶鼗赜羞@么親密之舉！
　　徐生：那是你白日里從來也沒來過��！今日我還這樣跟巷口的小翠打了招呼！
　　離言：（少年喃喃低語）小……小翠？
　　徐生：就是前幾日我們?nèi)コ曰疱仯菢巧系男」媚铩?br>　　離言：你……哼，暖玉溫香，你以后便不要這樣對(duì)我了�。ㄆ疵鼟觊_）
　　徐生：沒有，沒有。我是與你玩笑的。我罰酒好了，你不是說這回我一定會(huì)醉么？（他竟這般介意么？我……竟也很歡喜）
　　徐生：嗯，好酒。那你要陪我一起喝�。∵@酒果真使人眩暈……
　　離言：唔……你……你做什么？你為何要這樣喂我，我，我會(huì)自己喝！
　　徐生：呼……你為何，不躲？這……對(duì)不起！
　　離言：果真是好酒。什么對(duì)不起，對(duì)得起……你們這人世間規(guī)矩條框那么多，誰能一一遵守！我歡喜與你在一起，便在一起……歲月逆行，不知哪日便分離……夜長……夢便多！哈哈……你，你不是真醉了吧……
　　徐生：言……我……是真的醉了�。�
　　離言：徐，徐景！

　�。B鳴清亮，有人猛然晨起，整理衣衫。）
　　徐生：還是……走了么。這樣了，也沒留下……
　　小仆：公子，老爺讓您速速梳洗，今日去連府拜訪。
　　徐生：知道了。

　�。ㄟB府）
　　徐父：景兒，還不拜見連世伯？
　　徐生：拜見連世伯。
　　連：好好。
　　徐父：還有連小姐。
　　徐生：小姐好。
　　小姐：公子多禮了。

　�。▋扇藲w途）
　　徐父：景兒，你可滿意？
　　徐生：什么？
　　徐父：那連家小姐可是這桐城第一美人，況且琴棋書畫，女紅刺繡，無一不通。今日一見，性格更是溫婉賢淑。
　　徐生：這……（不知言兒今夜還會(huì)過來嗎？昨夜……呵呵）
　　徐父：(這孩子，這樣便臉紅了)你滿意就好，林先生說下月就有黃道吉日，揀日不如撞日。
　　徐生：父……父親……
　　徐父：你不必說了，這事就這樣定了！

　　某丙：聽說沒有？徐家的公子要娶連家的小姐了!
　　某�。耗强烧媸抢刹排舶。�
　　某丙：就是，才子佳人，只是這城里又少了兩個(gè)美人了。
　　某丁：哎~算了，我倒是期待他們的孩子呢……肯定也是美人一個(gè)�。�
　　某丙：喂……怎么起風(fēng)了……
　　某�。菏前　髅髑绲暮芎冒　�
　　某丙：原來老天都覺得可惜呢~
　　某丁：走吧走吧，你這是什么話！

　�。ㄊ且梗旅鞑幻拢�
　　徐生：言兒，你來了？怎么好久不來了？
　　離言：你等急了……
　　徐生：這幾日又不是陰天，你可是有事耽擱了？
　　離言：我本無事耽擱，倒是怕你有事耽擱。
　　徐生：哦？
　　離言：不多說了，喝酒。今日我真正陪你喝！
　　徐生：言兒，你是怎么了？臉色好像很不好……
　　離言：不妨事。
　　徐生：言兒……
　　離言：今天，就不醉不歸！
　　徐生：這酒……
　　離言：是鎮(zhèn)邊牽索山的山泉所釀，你定然想不到，這才是真正好酒。
　　徐生：這酒何名？
　　離言：錯(cuò)忘水。是水是酒，不就在一入喉之間？又何必計(jì)較呢？還是不必太執(zhí)著才好啊！
　　徐生：（大笑）極是！那就，不醉不歸……
　　離言：不歸……
　　徐生：（酒酣）言兒……我喜歡你……
　　離言：原來這真是醉了��！你醉還是我醉了，真是好酒……

　　徐母：景兒，景兒！
　　徐生：母親……
　　徐母：你不是不醉的么？這回怎么連著醉了三日，真是嚇?biāo)牢伊耍?br>　　徐生：我怎會(huì)醉了的？那……那個(gè)……言兒……
　　徐母：什么言兒？
　　徐生：就是一個(gè)穿著白衣的少年，很美……
　　徐母：哪有什么少年？難道你說的是你身旁的那只醉狐？那狐貍倒是通體雪白，很是漂亮呢。
　　徐生：（心中巨震）狐貍？原來竟是狐貍么……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撫頭吸氣）
　　徐母：你是說那只醉狐么？
　　徐生：嗯……
　　徐母：交給咱們家的張獵戶了……景兒，景兒……你去哪里？
　　徐生：……

　　徐生：（氣喘吁吁）張爺。
　　獵戶：公子好。不知有什么事？
　　徐生：那……那只三日前送來的……
　　獵戶：哦，是那只狐貍吧，真是漂亮的皮毛。
　　徐生：對(duì)。
　　獵戶：可惜啊……早就沒了。
　　徐生：沒……沒了……
　�。ㄑ詢骸l在乎你是狐是鬼還是人，是男子還是女子，只要你可以醉在我懷里，便足夠了……我，我從來都沒有在乎過��！你，這便……離開了么……）
　　獵戶：公子，公子！有何事啊？你干嘛走這么急？這里還有很多狐皮啊……隨你挑選�。ㄠ┰僬f你找的那只狐貍，明明掙脫了鎖鏈逃走了，腿上有了傷痕，就算是再捉住，也賣不上好價(jià)錢啊……

　　丫鬟甲：你說公子可是中邪了……都多少日了，還不好好吃喝，人也沒了樣子。
　　丫鬟乙：哎~~我看倒是……
　　甲：什么？
　　乙：像是害了相思病的人吶……
　　甲：不要胡說，過一月那連小姐不就過門了么？
　　乙：沒有胡說！你當(dāng)真沒聽見少爺整日念的是誰的名字？什么……鹽呀，離呀的。
　　甲：別亂說！你還想不想在徐府干了？
　　乙：但是你又聽說過這地界有姓離姓言的嘛？分明就是中邪了吧。這半年多，公子總是倦倦的，還老愛睡在書房里。
　　甲：那是在念書！
　　乙：什么念書。有時(shí)候還可以聽見琴聲笑聲啊……還有，分明還有一個(gè)男子的聲音！
　　……這，難道是鬼狐作祟！
　　甲：越說越可怕啊�？熳呖熳�，別嚼舌頭了……

　　半月后。明月夜。窗吱呀一聲洞開，屋里倒是暗的。
　　徐生：（猛轉(zhuǎn)頭）言，言兒。
　　離言：你不點(diǎn)燭等我了么？
　　徐生：（從床上翻下）我，這就去點(diǎn)！你，你還在。
　　離言：不要隨便摸我的臉，真是癢。嗯？你怎么這般瘦了？還是我去點(diǎn)燭吧。
　　徐生：不用了，月光還好。你，你的腿……
　　離言：你終究知道了。張獵戶的鏈子真是結(jié)實(shí)，只是跑起來不方便罷了。你不怕我？
　　徐生：怕什么？萬物本無相，有相只在心中。鬼狐又如何？
　　離言：你被迷住了��！
　　徐生：（輕笑）我自愿被迷住又如何？
　　離言：不如何？
　　徐生：那你呢？
　　離言：我又如何？
　　徐生：你為什么又回來？
　　離言：我也被迷住了啊……不過也只是一夜而已，何必執(zhí)著呢？你我本殊途。你本不能伴我一生……（低聲）而我又怎能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呢？
　　徐生：連姑娘，我是不會(huì)娶的。還有，是誰說活在這一個(gè)時(shí)辰的？
　　離言：……（咬下唇，笑出聲）原來，你竟不是個(gè)好人……你……你干什么？你還病著啊……

　　……………………………………………………………………………………………………

　　八年后。
　　某甲：你難道沒聽說過那場狐禍么？這也是徐家的丫鬟傳出來的。聽說那狐貍也是美人啊……只可惜是個(gè)少年。沒想到那徐三竟然是這種人。
　　某乙：你還不閉嘴！這夜……越來越深了��！
　�。_步聲遠(yuǎn)）

　　院內(nèi)某處，樹影橫斜。一人坐在石凳上，慢慢撫琴。一人倚欄而臥，斜眼打量他。
　　倚欄人：你可是又想起那時(shí)的事了？你便跟去南方吧。哼~
　　撫琴人：（壓弦靜音）是你多心了。我……只是擔(dān)心他們過得可好……
　　倚欄人：（不滿輕笑）總是我阻了你的大好前程吧……還有背了拋家棄父的名聲。
　　撫琴人：（微笑，沉沉道）只是想起，初次見你，便也是這樣的月夜吧。
　　倚欄人：其實(shí)……要更早啊。
　　撫琴人：哦？
　　倚欄人：懶得跟你計(jì)較，天涼了。
　　撫琴人：呵，過來。（反而自己站起，走上幾步，將人攬入懷里）
　　倚欄人：真暖……恩……
　　撫琴人：（輕輕嘆口氣）你，你又咬我衣角！哎~暖就好，（摸少年臉）你還是未曾長大啊……我可是老了……
　　倚欄人：總是這話你也不厭煩�。◥灺暎┪摇遣粫�(huì)嫌棄的……
　　撫琴人：好好，屋里去睡，別真受涼了。（低聲）只是怕只剩了你一個(gè)，心疼的是你……
　　倚欄人：不想動(dòng)了……
　　撫琴人：（又嘆氣）還是抱你進(jìn)去吧。你這鬼狐貍！還真是……可愛……（捏鼻尖）
　　倚欄人：（熟睡嘆息）恩……
　　撫琴人：千杯不醉，你可知這一醉便是一生——那酒的名字，便是，離言啊。但又可以醉多久呢？若我離開時(shí)，你還醉著……
　�。ㄍ拢┤绻胰粽娴淖兞斯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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