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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相似的人往往相處不好」
我知道,其實我跟他很像,都一樣自卑,都一樣需要別人的承認和肯定。
只是我長出刺猬的尖刺來偽裝,而他用浮夸閃亮的外殼包裹著,那柔軟的核。
溫柔有什么用?那是我最想拋棄,卻又無法拋棄的東西。
空松是個某種意義上很厲害的人,因為他可以輕易放下心里的芥蒂,完完全全地對一個人好,不畏懼任何傷害,就算被無視,也不會放在心上,也許我就是嫉妒他這點。
就連我生病時,對他說:“別管我,臭松!”
他也只是擔(dān)憂地看著我,悶聲悶氣地問道:“真的不用我?guī)兔幔俊?br>
那是高中時發(fā)生的事,空松的痛病還沒有那么嚴重,只是耍帥地挽著袖子,不扣制服的紐扣,偶爾說幾句很中二的話而已。
但是當(dāng)時我們關(guān)系比現(xiàn)在更糟糕,那種陰郁的性格讓我疏遠了五個兄弟。
我生病后,沒有上學(xué),小松還相當(dāng)羨慕,最后被老媽拎出了門。
如果可以換,我還真想換,高燒三十九度那種強烈的窒息感,好像自己肺葉里的空氣也被抽得一干二凈,渾身內(nèi)臟都在燒灼,胸腔下一秒就會爆炸。
記得自己當(dāng)時很快就睡著了,入睡以后卻一直做夢,各式各樣的噩夢。
人在生病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總會做噩夢?
最終我總算從噩夢中驚醒,好不容易睜開了眼,聽見自己呼吸得非常急促。中午的陽光透過窗簾來落在我的身上,暖暖地照在身上,那種熱度卻帶著細微的疼痛。
我睜大了雙眼直直地盯著半開的窗口,還沒有從夢里的恐懼中徹底脫身,直到一只手覆上我的額頭。
那張討厭的臉露出溫柔的神情,心底里莫名泛上來一種發(fā)酸的感覺。
那到底是什么感覺,我下意識地認定,那種感覺非?蓯u,并且背叛了我。
“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撓了撓頭,“我跟老師請假了,回來照顧你。你一個人在家怎么行,你可是我重要的兄……”
“別管我,臭松!”我想吼出來,可是我的嗓子是啞的,說出來的話幾乎沒法聽。
我不后悔這樣粗暴地對他說話,我知道這是他的好意,可我就是要拒絕這份好意。
氣氛迷之沉默了一會之后,他卻說:“真的不用我?guī)兔幔俊?br> “你不需要照顧我,我沒有被照顧的價值!
“一松,你沒有燒糊涂吧?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我默不做聲,轉(zhuǎn)過頭,沒有去看他,但我也知道他沒有走。
我能聽見他細微的呼吸聲,飄散在午后逐漸升溫的空氣中。
之后的事,我不太記得了,但是這么多年來記憶完全沒有淡去,明明不是什么非記住不可的東西。放低了的聲音,溫柔的語氣,頭頂上那人掌心傳來的溫度,還有他身上的氣息。
就算是同卵兄弟,也會有不一樣的地方。小學(xué)時明明那么相似,從國中開始,我們逐漸走向不同的道路,也逐漸有些疏遠。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事要做,都有不同的圈子,不可能再整天待在一起?账删褪窃谀莻時候參加了演劇部。
那年高中演劇部選男主角的時候,空松站在聚光燈下,一個孤零零的背影,被逐漸加深的陰影模模糊糊地遮著,就像不存在一樣。
就像一場華麗的電影結(jié)束后,那般惆悵,燈光熄滅,觀眾離場,只剩下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舞臺上,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被世界拋棄的背影。
大家卻沒太在意,而是圍在當(dāng)選男主角那人的身邊歡呼雀躍。
我那時候莫名有種殺人的沖動,就算如何冷靜也好,不過最后我也只是稍微惡作劇地教訓(xùn)了一下那個和空松搶了主角的家伙。
就算沒有演過主角,沒有上過臺,空松還是留在了演劇部,擦了三年的吉他和鋼琴。
他就是喜歡在奇怪的地方特別固執(zhí),即使有顆容易受傷的玻璃心。
受傷的話,逃避就好了。
實在無法理解,無法理解他堅持下去的理由。
chapter2「拿來回憶的時光」
我向來對人類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懷有厭惡和恐懼,除了我與兄弟間的關(guān)系,大概是由于其中有種血緣的紐帶。
不過就算是兄弟間的關(guān)系,那也是非常脆弱的,一種如平靜水面般微妙又脆弱的平衡。
要是這樣的平衡更夠一直保持下去,當(dāng)然是再好不過,但是有時候,在意和憧憬會慢慢變質(zhì)的。
像我這種垃圾,我這種不可燃燒的廢料的非正常感情,沒有人能接受的吧?就算是那么溫柔的人,也不可能……不,是不可以接受。
永遠也不可以接受。
陰暗,貓控,討厭空松,拒絕他的靠近。我只能扮演這么一個角色,并且,如果可以的話,永遠這么扮演下去,永遠待在這里……畢竟此時此地,是我能離他最近的距離。
日子還是照常地過,畢業(yè)后,我們兄弟六人都成了家里蹲。
小松天天賭馬小鋼珠,輕松追星,我擼貓,十四打棒球,totti則不知道在干什么,八成是跟妹子約會。而空松那家伙則是打扮得像個花孔雀,到街上搭訕?biāo)^的空松girl。
不過,那個家伙的審美真是有夠垃圾的!什么奇葩品味,黑色皮外套,印有自己頭像的背心,亮片褲子,尖頭皮鞋。午后的陽光打在他身上,墨鏡和褲子更是閃閃發(fā)光。
我似乎聽到體內(nèi)肋骨斷裂的聲音,覺得呼吸開始不暢。
手指捏得咔咔直響,好想揍他啊,這種刺眼的家伙,還是去死吧。
可最終我還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看著空松舉著free hugs的牌子,明明幾乎沒有人理會。這家伙有病吧?
但他臉上依舊堆著自信燦爛的笑容,說著那種中二病、逆生長的臺詞。我的胃或者肋骨,再或者是隨便什么地方,好痛,讓人感到火大。
更人火大的是,他那種笑容,明明是人渣,卻能笑得那么燦爛。
我忍不住出手揍了他,他卻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來,“哈哈,我的brother對我的愛總是這么熱烈!
這個家伙總是這樣,心滿意足地以為自己愛著身邊的人,就算被傷害也不會改變。
想到這里,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是哽住了。
其實最叫我火大的還是他溫柔的態(tài)度,就像沼澤一樣,會讓人陷進去。
感覺到無趣,我抄著褲袋往回走。摩天大樓此起彼伏地包圍著我,車流呼嘯涌動,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一切與我格格不入。
背后小巷才是垃圾該待的地方,我蹲下身,伸手拉下臉上掛著的口罩后,垂下眼,揉了揉正吃著小魚干的貓,我看著那只貓。
貓忽然抬頭叫喚了一聲,跳上了我的腿,耳朵碰到了臉上,軟乎乎的。鼻子有點癢癢的感覺,我抱起貓,輕輕用手揉了揉貓的頭頂。
“你還能聽得懂我的話嗎?”明明知道藥效早就過了,我還是想這樣問。
貓蹭了蹭我的手,回答我的只有一聲拖長音的“喵”。
“果然不能……”
“一松?”眼前忽然一暗,然后聽到了熟悉的低音,我懶洋洋地回了一句:“干什么?”
空松抿起唇線笑了笑,“回家吧?差不多到媽咪特制晚餐的時間了!
暮色四合,傍晚夕陽就跟火燒一樣,這樣大片橘紅的天空,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過。
晚霞的末端已經(jīng)被夜幕染上了冷色,地上鋪滿仿佛還帶著熱度的余暉。
我們一前一后地走回家,之間隔著半米的距離,我弓著背,低著頭,看著地上重疊在一起的影子。
不知道跟貓說話那么蠢的行為被他看到了嗎?還是直接把他殺掉滅口算了?
“喂,一松,你還是想要朋友吧!”他停下腳步,對我說。
他真的提到了這個話題,我幸慶自己戴著口罩,因為我不擅長掩飾自己的表情。
“沒有,我不需要朋友!
“就算沒有朋友也沒什么,我們有六個人,絕對不會寂寞的!”他對我笑了笑,明明站在陰影里,他的整個面孔都亮了起來,尤其是眼睛,猶如陽光下波動的湖面。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那種自以為是的溫柔,果真是叫人……火大。
這天吃了飯,去澡堂洗澡,自澡堂出來之后,我們六人像往常一樣走成一排,各自抱著手中的盆和毛巾。
今晚的月色很漂亮,會讓人不自覺地想起云霧、銀絲之類的東西。
長男照例說著葷段子,被相對可靠的三男輕松打了一擊爆栗,“你在說什么糟糕的東西。∧懿荒苁諗恳稽c!”
“啊,硬了!”十四松一臉燦爛地說出了相當(dāng)不妙的話。
“要不我們?nèi)ズ纫槐?好久沒吃關(guān)東煮了呢!”totti這個提議得到一致贊成。
chapter3「我們不過是兄弟」
豆丁太的關(guān)東煮小鋪生意照常清冷,我們照常沒有付賬,聽到后面豆丁太在爆粗口,也是習(xí)以為常。
本來就不是能喝的體質(zhì),不留神就喝多了,幸好還能走,只是踉踉蹌蹌,隨時要摔倒一樣。
小松背著totti,輕松架著十四松,空松跟在后面,而我在最后面。
“空松,你來幫我一把啊!陛p松沖空松喊了一句,他沒有看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十四松好像清醒了些,微微睜開了眼,懂事地把重心從輕松身上移開了一點。
空松剛要答應(yīng),回頭看見打著酒嗝的我,“抱歉了,輕松,看來有人更需要我的幫助呢!”
他雙手插著口袋,裝酷地一個轉(zhuǎn)身,到我面前,“我的brother,不需要擔(dān)心,在寂靜與孤獨的夜里,我會一直守護著你安全到家!”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他伸手要扶著我的胳膊,我不留情面地推開,“我沒喝醉,讓我自己走!蔽业穆曇舯淅涞模瑳]有絲毫起伏。
“好了,別逞強了!明明就是酒量不行的小老虎,還逞能地喝酒!
那種玩笑話他跟多少空松girl說過?這種調(diào)侃的語氣讓我心浮氣躁,下意識地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下一秒他就倒在地上,我上前揪著他的衣領(lǐng)。
“人渣,裝模做樣的到底想干什么?呵,送我到家?這就是你自以為的兄長的責(zé)任嗎?”
空松的喉結(jié)動了動,想說什么卻張不開嘴。他緊緊地抿著嘴唇,連兩根呆毛都懨懨的,很沒精神的樣子。
“回答我啊,你在委屈什么!垃圾臭松!”我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點。
“不是,不是的,brother,我想送你回去……”空松很快就慫了,嘴里重復(fù)著,聲音沒底氣地輕了下去。
他的眼睛卻直愣愣地看著我,很難形容這是一雙什么樣的眼睛,烏黑而溫吞似水,再細細看去,那里面竟又帶著很多東西,比如說包容與關(guān)心。
能不能不再這樣對我?你的溫柔,對于我來說,是另一種比殘酷更加疼痛的東西!
“煩死了!”我無趣地松開了手,對他那種奇怪的責(zé)任感而覺得無趣,可是他始終認為照顧弟弟,是他的責(zé)任。
酒精的刺激,真的容易沖昏人的頭腦。理性和自我克制,這些東西,腦子一熱就會煙消云散。
我也不想用惡劣的態(tài)度對待他,可是他為什么和我那么相似,為什么還能這樣閃亮得刺眼,為什么讓我這樣在意……
“喂,一松,你偶爾對空松溫柔些吧!”小松這樣勸說著。
我沒有回應(yīng)小松的話,一直往前走,也沒有去看身后空松的表情。
我腳下有一個巨大的黑洞、無盡的深淵,終有一天,我會掉下去,粉身碎骨。我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平衡,一個人站在懸崖邊上,沒有人能瞧見我腳下那漆黑恐怖的血盆大口。
chapter4「總有一天會分開」
“臭松,你有沒有死?”我打開拉門進來,屋里很安靜。
空松今天感冒了,偏偏是全家旅行的日子,只留下我來照顧他。
出發(fā)前,長男頗為輕佻地說:“那我們家的次男就拜托你啦!好好加油。 蹦欠N語氣真是欠揍。
我只是半垂著眼簾,瞧著他。要是他繼續(xù)說下去,不管他是不是長男,真的很想給他一拳。
輕松倒是先動手了,上前一個爆栗賞給小松,“怎么說得好像嫁女兒一樣。廢柴長男,我們該出發(fā)了!”
他們一走,本來熱鬧的屋子瞬間冷清了許多,空松半死不活地躺在被窩里,他擰著眉心,看起來很難受。
我打來一盆水,擰干冷毛巾給他降溫,忽然記起來,這辦法還是我生病那時,看見他這樣做才學(xué)來的。
“臭松,快點好起來啊!
我煮了粥,喂了粥,再喂藥。晚上空松迷迷糊糊地說起夢話,我也沒聽清他說什么,反正多半是一些很痛的話。
我盯著他那張理論上該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心里想著,我們到底還是不同的。我們的膚色不一樣,眼神不一樣,常做的表情不一樣,而且這家伙會笑,那種傻氣卻閃亮刺眼的笑,加上豎大拇指的動作,真是夠了。
忽然他軟綿綿地哼了一聲,不自覺地伸出手來扯住了我的衣角。
我想他大概只是夢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他究竟夢到了什么,但我頭腦里一直緊繃的那一根弦,就因為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啪地斷掉了。
我低下頭去吻他。
只有一下,只是嘴角。
上半夜睡在臥室的沙發(fā)上,下半夜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就失眠了。
我坐在窗前抽煙,這是空松經(jīng)常坐的位置,可以望見窗外的街道,以及呼嘯而過的車輛。
這個城市不大,夜景有些蕭條。漸漸地,煙灰缸里已經(jīng)擠滿了煙頭。
空松似乎被我吵醒了,他揉著眼睛,“brother睡不著嗎?要不要我唱搖籃曲?”他露出往常一般的白癡笑容。
還能說這種話,說明他的病應(yīng)該好了。
寂靜中,空松又問我:“一松,你什么時候會抽煙的?”
“我抽煙很奇怪?”這是什么鬼問題,我將煙掐滅在煙灰缸里。
“我只是知道,小松會抽……”空松有些感嘆起來,“原來天天生活在一起,還有兄弟之間不了解的事!
空松,你就那么想了解我的事么?我倒是想把我全部的情愫告訴你,但是沒法說出口,一個字都說不出,因為你會被我嚇跑的吧?
對自己的兄弟居然有著這樣的念頭,這是罪孽,這是不正常的……不過這樣才符合我這種垃圾人渣。
我懷揣著這樣的罪惡感,度過了一天又一天,甚至產(chǎn)生就這樣度過一輩子的念頭。
不過就算我表白了,他也只會當(dāng)成玩笑,再很痛地說一句“我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之類的話。
夜晚的街道上開過車輛,車燈的光從窗戶照進,投在天花板上。
我看著一掠而過的亮光,聽到空松說:“一松,總有一天,我們會離開這里。不會八個人一起生活吧?”
為什么又開始思考這種事?一點都不像他的風(fēng)格,我沉默了一會兒,只說:“也許,誰知道呢!
原來連懷揣著罪惡感,僅待在他的身邊,這種事都是奢侈的么?
心里有一個幾乎壓抑不住的聲音在說:“不想分開!
chapter5「不能期待」
天氣越來越熱,熱到了七月底,今年夏祭有煙火表演,我穿了浴衣,趁著小松和輕松嘲笑totti的粉色浴衣女孩子氣的時候,我走到了玄關(guān),看見空松也是一身普通的藍色浴衣,很正常,沒有骷髏圖案,也沒有鑲著亮片,不過戴著墨鏡。
只有神經(jīng)病和松野空松才會在晚上帶墨鏡。
他將墨鏡稍微放低,露出藏在背后的眼睛,“我的brother,goodevening,真是一個beautiful的晚上!
我選擇無視,正好推門出來的小松很配合地捂著肚子,喊著痛痛痛。
一長排的亮著暖色燈光的各種攤子直延伸到燈光的盡頭,燈光里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像要把這個安靜的夏夜從黑暗中徹底喚醒。
這種偏僻地方的夏祭,規(guī)模真的不會太大。
夏祭,充其量也就是個比較熱鬧的集會,除了人多就是人多。我一直這么認為著。
站在人群外圍,我有些退縮,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再往前走一步。
果然夏祭最大的特征還是人多,就算是這種小城市的夏祭也一樣。
亂逛了一會兒,我竟然和兄弟們分散了。
真無趣,我產(chǎn)生了回去的念頭,就在這個時候,聽見空松的聲音:“一松,你在這里!”
我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穿過人群跑跟前,有些氣喘吁吁地扶著膝蓋。
也許擔(dān)心被磕碰壞,他沒有戴墨鏡,而把墨鏡別在衣襟上。無處不在的暖色燈光落在他那雙漆黑的瞳孔里,那燈光就像陽光一樣把什么東西給融化。
在那雙眼睛里,能看到自己完整的倒影,很小但卻無比清晰。
我被他那種認真而專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適應(yīng)。
“一松,找到你了,brothers都在等你……”
結(jié)果他回頭看了看人群,有些尷尬地發(fā)現(xiàn),他也走丟了。
“回去了!
“回去嗎?現(xiàn)在?要不,一松我們……”空松猶猶豫豫支支吾吾了半天,露出沮喪的表情,說不出一個字。
最后他抓了抓頭發(fā),皺起眉頭,眼神黯然,似乎放棄了。
“你想吃這個嗎?”
我隨意一指身側(cè)的攤子,是隨處可見的蘋果糖攤,蘋果的果香和糖汁的甜香混雜在一起。
空松愣了一下,隨即他咧嘴,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哼,brother請客,溫柔如我當(dāng)然不能拒絕!
“臭松你說什么?”
“不是,我請客我請客!笨账陕柪济贸鲆恢击俭t圖案的黑皮錢包……這錢包真是他的風(fēng)格。
如果小松或者totti在這里,又要說,這錢包好痛啊這種話。
一路走馬觀花地看著繁華熱鬧的夏祭,前方一派通明。當(dāng)然后面也是。燈光如天上銀河般錯落而成,閃耀著夏日暖人的光芒。
人們集聚在燈光交錯造成的陰影之下,反而看不清臉。
小孩手里拿著色彩明艷的棉花糖,在人群里穿行,即使撞到了人也是隨口道聲歉就倏地跑沒影了。
雖然是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可是夏祭哪有人少的地方,空氣都要被人群給蒸熟。
“我們可不能再走丟了!边@樣說著,空松牽住我的手。
空松瞇著眼睛笑,少見他這樣開心的樣子,忽然有種想欺負的沖動。
其實是不是期待過?
能跟空松這樣自然地相處,不過,這種想法在我看來有些可笑。
期待這種東西,完全是用來改變對事物的感官感受的。
一旦傾注了多余的東西,事情的質(zhì)變也就在所難免。
如果再多期待,再多奢望,“只遠遠看著就夠了”的這種心情會完全變質(zhì),不可能僅滿足于此。
就算是待在暗黑大魔界臟亂差地獄底層,還是有階層的。跟我這種不可燃燒的垃圾不同,空松或許還有著未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所以不要再和我這種垃圾扯上關(guān)系了,用那種溫柔的態(tài)度來對待我了,不要讓我再有期待了,再多鄙視我一些!
不過就算這樣想,我還是舍不得放開這只手。
“一松,空松,原來你們在這里!”
聽到小松的聲音,那一刻,我還是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不能被這個惡劣的渣滓長男發(fā)現(xiàn)這件事,不然肯定會很麻煩。
“一松尼桑!”一個黃色的人影撲了過來,我只好伸手接住他。
十四松轉(zhuǎn)頭看見了空松,“咦,空松尼桑?”
不僅是小松和十四松,輕松他們都在。他們好奇地圍過來,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壓力,因為我知道他們在好奇什么。
“空松,你之前和一松待在一起嗎?一松居然沒有揍你?明天不是要下紅雨吧?”輕松吐槽道。
空松擺了一個自認為非常帥氣的動作,“一松已經(jīng)被我感化了,完全了解我對brother真摯的愛!
“哇,痛松尼桑好痛啊,我已經(jīng)痛得粉碎性骨折了!”totti笑著彎腰,捂著肚子。
“你沒事吧,totti?”
“沒事?账赡嵘#憧偰敲赐丛趺葱,女孩子會討厭的。”
“很痛嗎?我沒法理解你們說的痛到底是什么……”
“空松,別那么在意嘛!做自己就好了,不痛的空松就不是空松了!
他們笑鬧成一團……這算是蒙混過關(guān)了吧?
我暗自盤算著快到九點了,人群里有人在大聲地喊道:“喂,你還在這里發(fā)什么傻,快要開始放煙火了!”
緊接著有人回答:“就來了!”
“煙火煙火!去看煙火!”十四松拽著離他最近的totti就往河岸跑去。
小松攬住輕松的肩膀,“對喔,我們?nèi)タ礋熁鸢!?br>
九點,是放煙火的時間,河岸上全是人。一束光亮起,人們爆發(fā)的歡呼,聽起來像是枯枝突然被投入篝火里。
然而煙火升到空中,一下子炸開來,點點星火組成答優(yōu)的大頭像。接著又是一朵煙火升空,這次卻是大褲衩的樣子,再配上特有的音效……就算是官配,秀起來也不要太囂張了。
我忍不住沖天空豎起中指。
沒興趣看兩個大叔秀恩愛,河岸上的人群漸漸散了。
小松跟totti還在念叨著“在單身的面前秀恩愛也太過分了吧”、“非要挑這種時候,大褲衩他們在想什么”。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視線不自覺地移到了空松的身上。
空松的背影頓了一下,他略略偏過頭,“一松?”
他臉上的笑還沒斂起,嘴角上揚的弧度看起來溫暖又心滿意足,跟那些家伙聊天有那么開心?
“怎么了,臭松?別對我露出這么蠢的表情,真惡心!边是習(xí)慣地帶上了惡劣的語氣。
“……沒什么!笨账煽s了縮肩膀,轉(zhuǎn)過身去。
我的話刺痛了他,隱藏在心底的傷口不為人知地滲著血。
“喜歡你”這句話要是能說出口,能像今晚的煙火一樣綻放在夜空里,該有多令人高興,然而說不出口,于是我選擇了逃避。
我平靜地捏了捏拳頭。沒什么,對,沒什么在意的,我就是這種人。
別再靠近我,我只會繼續(xù)傷害你,并不能成為你的好弟弟,并不能回應(yīng)你的期待。
何況你也無法回應(yīng)我的期待……
繼續(xù)低頭地往前走,木屐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是一朵沒有開的花苞,早就被木屐碾得破碎不堪。
“一松,你在看什么?我們要走了!”輕松轉(zhuǎn)頭對我揮動手臂,身旁早已空無一人,他們早就走到前面……
夏祭結(jié)束了,整個夏天都過去了,一朵過了花期的花在河邊悄悄地逝去。
“永不枯萎的花是沒有的,倒是有開放不了的花!
附帶(小松視角):
我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人,一松喜歡空松這件事,在一松還沒發(fā)覺自己感情的時候,我就察覺了。
我家次男心可大著呢,沒有留意到一松的眼神,根本就像是追蹤器一樣,真是露骨到可怕。
在這種可怕的眼神之下,他居然還能安心地吃飯,在一松身邊安心地睡覺,這神經(jīng)粗得可以拿去拔河了。
腦子空空的他一直以為一松是討厭他,為此很苦惱。該怎么說呢,弟控這個屬性真糟糕啊!
空松曾經(jīng)找我談?wù)撨^這件事,還問我要不要改變,他是不是很招人討厭。
“怎么會,空松就是空松啦!
事實上,這家伙以前確實很煩很ky。
常常說一些完全不知所謂的話,讓人根本接不下去,還在輕松嫌棄我們?nèi)珕Tneet時說這是表揚。
不過自從我們在釣魚場交流后,他已經(jīng)進步許多了,雖然有時候還會說一些意義不明的話,但至少開始學(xué)會看點氣氛了,偶爾還會試探性地奪取別人的關(guān)注和坦率地表達自己的意愿。
我一直覺得,就這么放著他不管,他也遲早會變成一個只是有點愛耍帥的正常人。
所以改變什么的……完全沒有必要。
“哼,就算深知如此的我才是完美的……”他挑了挑粗眉毛,想起了什么,眉毛又聳拉下來,語調(diào)也恢復(fù)了正常,“小松,我真的覺得自己必須改變了!
又叫我“小松”嗎?
對了,自從念高中以來,空松這個家伙還從來沒叫過我“尼桑”,真是不乖的弟弟。
每個弟弟都那么叛逆,作為哥哥的我真是寂寞啊!會死的哦,哥哥我會寂寞得死掉的哦!
我摸了摸鼻子,“喂,空松,你叫我一聲小松尼桑嘛!”
“為什么忽然……”
空松懵逼的樣子好傻!弟弟們真有意思,除了小鋼珠和賽馬,哥哥我最大的樂趣就是捉弄弟弟了。
“我可是你唯一的哥哥,是不是?”出現(xiàn)了,長男撒嬌大法!
空松輕輕地咳了一聲,移開視線,“還是說正經(jīng)事吧!”
就那么不愿意叫“尼!眴幔
“我回來了。”一松的聲音傳來,空松條件反射般地拿起鏡子,遮住了臉。
就那么怕一松嗎?不對,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空松害怕一松討厭自己,所以才那么忍讓吧!
明明是同卵兄弟,吃同樣的飯,喝同樣的水,有著同樣的經(jīng)歷,但空松與我的性格截然相反。
身為長男,難免會有人在我耳邊嘮叨該怎么當(dāng)長男,又或者身為長男不該做些什么什么。
那些話,我全都無視了。
我,松野小松,是什么樣的人,那長男就該是什么樣的人。
哪怕我是個人渣,我還是長男。對于這點,我從不動搖。別人的看法,就算是兄弟們的看法也毫不在乎。
但空松不一樣。他對自身毫無信心,看到他認為好的就去模仿。
真是的,做自己不好嗎?自由自在地活著不好嗎?
空松學(xué)會了溫柔,因為他喜歡自己溫柔的樣子。那是我不具備的東西。
所以,我領(lǐng)導(dǎo)著兄弟們,而空松包容著兄弟們……不過他對一松實在包容得過分。
一松這個弟弟確實讓人頭疼。陰沉冷漠,其實內(nèi)心柔軟自卑得要命,不說超級貓那次,單是他穿空松痛裝那次就暴露無疑了。
我來回逗了幾次才過癮,哈哈哈,我的弟弟怎么那么有趣!
雖然之后明確給了臺階,還是不肯下,這傲嬌指數(shù)要爆表了。
后來托十四松跟空松的福,一松的性格也逐步趨向正常,會主動開始融入對話,也會試圖交貓以外的朋友。
但是還不足夠,這點改變還不足以讓他坦誠地表明自己的感情,還是那么別扭對待可憐的次男呢!
不過還是不要表明比較好,兄弟里面出現(xiàn)兩個homo(同性戀)也沒大不了的,最煩每天看到別人秀恩愛什么了。
好好想想,以后每年過平安夜、圣誕節(jié)、情人節(jié),待在家里還要被迫當(dāng)電燈泡,真是地獄。
而且按照空松對一松的那種容忍程度,搞不好真的會答應(yīng)。
我記得那個夏祭的晚上,空松和一松走散了,等我們遇到他們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居然待在一起,還非常和平地相處,空松因為這件事而開心了好久。
真是容易滿足的家伙。
后記(作者也想啰嗦幾句):
雖然說,相似的人常常會吵架,但是被相似的人吸引也是很正常的事,何況這個人身上還有自己沒有的東西(自戀……呸,是自信)。
原本這份感情有無限可能,最后卻被ichi親手扼殺了(最后踩碎花苞那里其實是某種象征)。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ichi本來就不是那么有勇氣的人。如果沒有意外,他會選擇隱瞞一輩子,帶進墳?zāi)估铩?br> 喜歡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是什么感受呢?是矛盾或者掙扎的心情?
寫著寫著,就忍不住把以前寫狗血言情的體會代入了呢,真的抱歉!
選擇寫ichi的第一人稱視角,是因為我個人的私心,我的性格確實有些像ichi(頹,心思多,以及喜歡貓這點也是)。
而且我自從看了ichikara的紫陽花手書后,就想嘗試以ichi的視角來寫單戀kara的故事。原本想寫得跟敘事詩一樣,但是失敗了,因為ichi的第一人稱視角太難抓了,也擔(dān)心會崩。
話說,你能看到這里實在太好了,給個評論支持一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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