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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在迪菲蘇爾城住著一個魔鬼,他以吸食人的靈魂為生。
一天,他遇到了一群非常可悲的人。
其中有一位手殘的鋼琴家,有一位腿殘的足球運(yùn)動員,有一位患了心臟病的冒險愛好者……總之,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一處不健康的地方。他們請求魔鬼給予他們健康。
魔鬼說,可以,只要你們給予我你們一半的靈魂。
鋼琴家想,我擁有了好的雙手后又可以開音樂會了,沒有一半靈魂又怎樣。
足球運(yùn)動員想,我有了好的雙腿后又可以參加比賽了,沒有一半靈魂又怎樣。
冒險愛好者想,我有了好的心臟后又可以冒險了,不要一半靈魂又怎樣。
……
于是,所有人都答應(yīng)了魔鬼的請求。
魔鬼拿走了他們一半的靈魂,給予了他們完整的健康。
這些人謝過魔鬼,繼續(xù)追求他們的夢想。
在路上,他們經(jīng)過了一棵枯木,上面有一只白色的鳥——它是被魔鬼詛咒了的天使。
白色的鳥問他們,為什么你們只是遇到挫折就要去和魔鬼做交易?為什么寧愿丟掉一半靈魂也不愿意自己去克服困難呢?
這群人只是覺得這只會說話的鳥特別可笑,沒有理會它。繼續(xù)上路。
魔鬼收集了這些人身上每一處不健康的部位,將它們拼湊成了一個人型,然后他用白色的繃帶將它們固定好?墒沁@個“人”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完好的,他太丑陋了,于是魔鬼為他戴上了一面微笑的假面,在他的額頭印上了一枚魔鬼之吻,這個“人”就活了。
魔鬼在迪菲蘇爾城最繁華的中心開了一所馬戲團(tuán),吸引著全城的貴族們來看表演。
豪華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停在馬系團(tuán)門口,上面下來的貴族們手挽著手,談?wù)撝@家馬戲團(tuán)。
一位瘦高瘦高的貴婦說,票價真是太便宜了,居然只需我的一片靈魂。
另一位稍矮一點的貴婦說,可不是嘛,不過我們總共有多少片靈魂啊?
誰知道呢,總之很多吧,少一片沒什么大不了的。
突然擠過來一位又矮又胖的貴婦,她粗粗的脖子上掛滿了珍珠,每根手指上都戴著寶石戒指,她臉上涂的粉底和腮紅使她看上去像一個小丑。
你們知道今天的表演是什么嗎,她說。
不知道,怎么樣。
是世界上最慘的人呢!
哦~有多慘呢?
好像是一個殘廢到極點的人,身上沒有一處地方是完好的。
哇!感覺好有意思,我最愛看這個了。
我也是呢。
表演開始了,一個全身繃帶的笑面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舞臺中央。
全場爆發(fā)歡呼聲。
魔鬼登場,他指著繃帶人的手說,這曾是一個殘疾鋼琴家的手!可是現(xiàn)在,手指每活動一下他都會鉆心地疼!
全場一起喊:讓他彈鋼琴!讓他彈鋼琴!
繃帶人艱難地活動著他的手指,美妙的樂曲響了起來。
他齜著牙忍著痛,不過他的面具依然是微笑著的。
突然,他的手指斷了,他彈不了鋼琴了。
魔鬼就指著他的腿說,這曾是一位足球運(yùn)動員的腿!可是現(xiàn)在,腿每活動一下他都會鉆心地疼!
全場又一起喊:讓他踢足球!讓他踢足球!
繃帶人艱難地動起了他的腿,望著舞臺另一端的球面,咧著嘴忍著痛,不過他的面具依然是微笑著的。
漂亮的射門!
突然,他的腿斷了,他踢不了足球了。
貴族們很疑惑,為什么這個殘疾到極點的人仍舊可以彈出美妙的樂曲,完成漂亮的射門。不過在魔鬼又說他還一顆冒險者的心臟后,他們的注意力又被吸引過去了。
繃帶人被放在了三十米的高空,下面是燃燒著的烈火。
貴族們興奮地喊:讓他跳下去!讓他跳下去!
繃帶人看著下面的熊熊烈火,突然有些害怕,剛想要往后退,卻被魔鬼一把推了下去。
繃帶人的臉因為恐懼而扭曲了,不過他的面具依然是微笑著的。
他躺在火海中一動不動,貴族們認(rèn)為他已經(jīng)死了,便離開了馬戲團(tuán)。
魔鬼將奄奄一息的繃帶人從火海里撈了出來,還好他有救——又可以從那些愚蠢的貴族身上賺到靈魂了。
他為繃帶人換上了新的繃帶,不過繃帶人已經(jīng)不能動了,于是魔鬼給他的四肢和頭系上了細(xì)線,像一個木偶。
馬戲團(tuán)又有表演了,今晚來了更多的貴族,他們是專程來看這個世界上最慘的人的。
貴族們看到繃帶人因疾病帶來的痛苦而渾身抽搐時,就像看到滑稽的表演一樣哈哈大笑。
繃帶人一面忍受著病痛,一面被細(xì)線控制做出一系列危險的動作。
一個在現(xiàn)場的五歲小女孩被嚇壞了,她拉著她媽媽的手說,媽媽媽媽,那個繃帶人好可憐啊,我們?nèi)デ竽Ч戆阉腿メt(yī)院吧。
貴婦說,傻孩子,這是只有貴族才能看到的表演。而且記住,以后你千萬別得罪魔鬼,要不然你會受到懲罰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突然感覺自己長大了不少,說,可是媽媽,我還是不想看表演了,去給我些新裙子吧。
貴婦寵溺地說,好,只要是你要的,媽媽都會滿足你的。
繃帶人終于受不了了。它崩潰似的跪坐在地上,開始哭泣。
魔鬼剛要動怒,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我出一千蘇爾幣買他的眼淚!
多米諾骨牌似的,類似的聲音一個接一個響起。
——我出一千五!
——我出三千!
魔鬼轉(zhuǎn)怒為喜,他說,我不要你們的錢!想要他的一滴眼淚,只需用你們的一片靈魂交換!
不用錢?那太好了。
繃帶人就這樣被榨干了眼淚。他連哭泣都不會了。
凌晨兩點,馬戲團(tuán)已經(jīng)散了。魔鬼將繃帶人丟在一邊,開始清算他得到的靈魂。
繃帶人躺在旁邊,慢慢睜開他的眼睛。他知道還有一個地方可以拯救他,那就是安琪兒之門。
他顫抖地站了起來,那一刻,他感覺不到疼痛。他不顧一切地朝他的希望之門奔了過去。
絲線、繃帶飄在空中。他,依然是微笑著的。
站!一個玩具士兵拔出劍向繃帶人怒喝。
他停下來站在安琪兒之門跟前,疑惑,這里不是一直由安琪兒看守嗎?
安琪兒是最善良純潔的天使,她會幫助受苦受難的每一個人。
安琪兒?她早就被魔鬼變成一只笨鳥啦!玩具士兵輕蔑地說,而且你看看這玩具般大小的安琪兒之門,是你能進(jìn)去的嗎?
繃帶人看著安琪兒之門,是啊,也只有玩具才進(jìn)的去了。
瞬間,他崩潰了。他額頭上的魔鬼之吻馬上也要失效,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逐漸解體。
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他身體曾經(jīng)的主人的景象:
鋼琴家雖然擁有了好的雙手,但他再也沒有靈感創(chuàng)作音樂了,再好的手也無法彈出美妙的曲子了。
足球運(yùn)動員雖然擁有了好的雙腿,但他在球場上再也找不到踢球的感覺了,無法控制好足球,他再也踢不了球了。
冒險者雖然擁有了好的心臟,但是他再也沒有激情去冒險了。
丟掉靈魂的人,就是這樣。
而他繃帶人,被這些人殘缺的部位所拼湊起來的人,卻在那么拼命地奮斗著。
他好想呼喊這個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
不過一陣風(fēng)吹來,繃帶人隨風(fēng)煙消云散,地上只留下一面假面和一堆帶血的繃帶。
他化身為塵埃,終于飄入了安琪兒之門。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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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時的隨筆,那么多年過去了一直存在電腦里
已經(jīng)不記得我最初想表達(dá)什么了
只是記得源于我課間隨手在草稿本上畫的一幅畫:
被提著線像木偶一般的小木乃伊,戴著笑嘻嘻的面具。
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畫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