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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跳樓啦,有人跳樓啦——”
鄒余端著飯碗就沖了出去,他們院子?xùn)|北角那棟樓早已圍滿一圈兒的人,他往里擠了擠,愣住了。
鮮紅的血液順著地表的溝壑,緩緩地向外延伸,再延伸,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孔他再熟悉不過,是那個經(jīng)常背著畫板,教他畫Q版人物的句文哥哥。
那年,他才9歲,第一次直面死亡,還如此慘烈。
為什么呢?為什么要選擇死亡?那么溫柔的一個大哥哥,笑起來眉眼彎彎。
旁邊,一個比鄒余小2歲的丫頭側(cè)頭盯著鄒余,眼里寫滿了小孩子的疑問:“句文哥哥說,這里每一個睜著眼睛的人都是兇手!
鄒余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話,便被他媽一把揪住耳朵給拽了回去,邊走邊說,小孩子不好好吃飯出來湊什么熱鬧。
他很好奇句文哥哥的死,可每當(dāng)問起老爸老媽,便會被不耐煩的敷衍過去。沒多久,句文哥哥的家人搬走了,此后,似乎整個院子里的人也都對此事閉口不談,這家人仿佛從未存在過。
若不是每年的同一天,鄒余都會在句文生前趟過的那塊地兒看到一束雙瓣翠菊,他也將那人那記憶淡忘。
這一天,鄒余拖著行李從學(xué);丶遥跇窍碌牧质a里,與一個陌生的男人擦肩而過,不經(jīng)意對視,那人眼圈泛紅,再往前拐個彎,鄒余便瞧見了地上的雙瓣翠菊,花瓣兒沾著細(xì)細(xì)的水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很是新鮮。
本能反應(yīng),鄒余丟掉手里的箱子,奔著那個陌生的男人沖了出去。
這是個老院子,還是當(dāng)?shù)啬硣衅髽I(yè)的家屬院,所以,鄰里都甚至鄰里的親戚都熟悉,那分明是個熟門熟路的生面孔。
追上時,黑色的大眾正在啟動,眼看就要開走,鄒余不要命撲在了引擎蓋上。
司機(jī)也明顯下了一跳,踩了急剎,趕緊下車查看。
“沒事兒吧?”對方問。
那是張好看的臉,深邃的五官,眼圈依舊泛紅,大約……三十出頭,鄒余總算看清了對方的臉。
“沒事……我就是有事想要問你!
十分鐘后,二人坐在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廳,人最少的角落。
“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编u余說。
“跟他一樣大。”為了調(diào)整情緒,那個眼眶泛紅的男人又喝了一口咖啡,骨骼分明且細(xì)長的手指在杯子柄邊反復(fù)摩挲。
11年前,句文還是個備戰(zhàn)高考的美術(shù)生,他的專業(yè)特別優(yōu)秀,基本不用擔(dān)心,只要文化上了線,上中央美院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可文化課,他確實(shí)是有些吃力。為此,句文的媽媽專門托人找來了名牌大學(xué)的大學(xué)生秦好,每周日下午來一次,為兒子搞考前突擊。
秦好話不多,也很少有多余的表情,總是一板一眼地講著當(dāng)?shù)亟陙淼母呖贾攸c(diǎn)考點(diǎn)。但句文覺得,這學(xué)習(xí)太枯燥了,是不是會皮一下。
例如,在資料書上畫出一支逼真至極的鉛筆讓秦老師去拿;拿丙烯顏料在秦老師的純黑色書包個性創(chuàng)作;繪制一套秦老師的個性表情包送他……
每次,看到秦好因他的捉弄而皺眉,句文就彎起眼角二拉吧唧地笑。據(jù)說,笑容是能傳染人地,漸漸的,秦好也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秦好的課業(yè)其實(shí)比較繁忙,但看到一次次周考,句文地成績都在進(jìn)步,他便覺得很有收獲地成就感。
很快便4月了,天氣回暖,鳥語花香,昨晚還熬大夜寫實(shí)驗(yàn)報告的秦老師,在給句文布置了3道數(shù)學(xué)解答題后,困意難消,奈何無話可說,更是應(yīng)了這句詩句:不堪春困又成眠。
也不知是過去了多久,只覺得臉頰酥麻,一陣熱氣撲面,半夢半醒的秦好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還在給人補(bǔ)課!居然睡著了!
他猛然抬頭,鼻子和嘴唇撞上了一片柔/軟。
睜眼后,在幾千人面前從不怯場的秦好臉紅到了耳根。
句文一手拿著顏料筆,一手撐著書桌,正撲在秦好的正上方,臉與他貼上了,準(zhǔn)確一點(diǎn),是鼻子和嘴巴貼了個正著。
氣溫好像才剛過20,但秦好認(rèn)為起碼得有35,他往后仰了些角度,為他的不稱職和唐突道歉。
“對……對不……唔”
后半句被淹沒在唇齒之間,弓著整個身子的句文索性抬腿跨坐到了秦好的腿上。
回憶這些的時候,秦好的眼睛泛著光,幸福的光,好似20來歲情竇初開的少年。他向眼前這個19歲的陌生男孩訴說著:“那是他主動的!
“其實(shí),我對他應(yīng)該早已動心,他的笑容讓我無法抗拒。”
鄒余第一次聽關(guān)于男人與男人的愛情,他很震撼,但不反感,甚至覺得有些美好。
“句文哥哥笑起來確實(shí)很好看!编u余贊同。
“句文骨子里就是個藝術(shù)家,他才華橫溢、優(yōu)雅、不拘一格。”秦好補(bǔ)充道。
所以,那個春末夏初,他們很快確認(rèn)了關(guān)系,第一次親/吻,第一次約會,第一次上/床。兩個血?dú)夥絼偟哪泻⒆樱瓦@樣坦誠地將自己交給了對方。
“可是我現(xiàn)在連他在哪里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他,想去看他!闭f著說著,那個到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就那樣脆生生掉下了眼淚,仿佛是壓抑了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潰堤。
句文去世后,他們一家人便帶著句文地骨灰搬走了,至于句文葬在哪里確實(shí)沒人知道。鄒余慚愧地說:“抱歉!
這么多年了,鄒余的疑惑一直未能得到解答,句文為什么要自殺?大家為什么閉口不提句文的事?鄒余越是聽秦好的故事便越是好奇。
“既然找到愛情,又考取理想大學(xué),那句文哥為什么會作出那樣的選擇?”
“抑郁癥!”秦好頓了片刻,僵硬地抓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咖啡。
這一點(diǎn),鄒余很是震驚,那個總是笑意綿綿的陽光大男孩兒,居然。
句文憑借著藝術(shù)方面的才華,以及在秦好耐心輔導(dǎo)下的文化成績,跨進(jìn)了他的理想學(xué)府。
從那個秋天起,句文的畫作,變得越來越抽象,色彩也越來越尖銳。
當(dāng)時,秦好所在得大學(xué)與句文所在得大學(xué)相距千里,他能從電話和社交軟件里察覺出句文變化,但句文總是以最陽光健康的一面面對他,所以他沒想到是那么嚴(yán)重。甚至,連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他找到句文家得那一天,那個熟悉的地方早已人去樓空。
再后來,秦好歷盡千辛萬苦找到句文生前所在的學(xué)校,多方了解,才得知了些許端倪。
在藝術(shù)方面,句文是天子驕子,他的天賦,非普通小孩兒能及,自然所有人對他的期待也會高出一大截。藝術(shù)創(chuàng)作需要靈感,需要創(chuàng)新,別人對他期許的目光都是扎在他血肉上的刀。
句文是個坦蕩的人,他認(rèn)為他的戀情從來不需要遮遮掩掩,但世俗未必接受,一場被動出柜,天子驕子成為了同學(xué)老師眼中萬惡不赦的變態(tài),連最親的親人也不會理解。
所以,最后致命的那一刀便是秦好,流言和世俗便是行兇人。
秦好說:“他的死,我有責(zé)任!
如此,句文死之前說的那句話,鄒余明白了。
“這里,每一個睜著眼睛的人,都是兇手!
天色昏暗,角落里,初見時紅著眼睛的那個男人,早已腫著眼睛離開,留下鄒余。
咖啡廳里正播放著《It’s a beautiful day》,燦爛中帶著慵懶,慵懶里裹著愉悅。
鄒余卻心情復(fù)雜。
到底是誰的錯?是愛嗎?
盜文的大哥大姐,放過我吧,我只是個渣渣,愛我就到微博[耘生就是十九劃]找我嘮嗑。!來晉江文學(xué)城免費(fèi)看我還不用你們?nèi)ベI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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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渣作者耘生(又名:十九劃)咸蛋處女作《非心非故》已完結(jié),感謝給我點(diǎn)擊和收藏的朋友。新文《百聞不如一見撩》全文存稿中,突發(fā)奇想有了這個小故事,如果有喜歡這個小故事的朋友,請留言,我會考慮把它寫成中篇喲。